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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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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val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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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J文库] 矿物质超女[冬树忍][第一卷][录入完结于p8,9.11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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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3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每天都有更新啊,情节渐渐开始精彩了,LZ加油啊!
发表于 2007-9-3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哦,是不错的小说
多谢楼主的分享了
发表于 2007-9-4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越来越有趣了!LZ加油啊!
发表于 2007-9-4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主的分享,支持楼主,期待早日完成。
发表于 2007-9-4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谓声明,是一桩无条件的好事

应该是生命吧?
发表于 2007-9-4 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喔喔 樓主加油加油
繼續努力吧

[ 本帖最后由 xyzabcqwe 于 2007-9-4 12:56 编辑 ]
发表于 2007-9-4 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恩,开始精彩了,期待期待....
发表于 2007-9-5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等待扫图的~
也在等待第二本
发表于 2007-9-5 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是黑暗系的么?是黑暗系的吧!
 楼主| 发表于 2007-9-5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zbszsr 于 2011-4-16 03:52 编辑

第四章  寄生
      「早安——小透——!已经是礼拜天早上了哦——!」
      透耳边响起很大的喊叫声。
      「喂——!快起床——!」
      紧接着是猛烈的金属碰撞声,锵锵锵锵锵锵,完全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只是一味敲个不停的噪音,感觉就像使劲地疯狂敲打着平底锅之类的东西似的。

      「讨厌,亏人家女生难得跑来叫你一趟。」
      声音听起来变得不是很愉快,金属碰撞声停了下来,啊,总算变得安静了。
      正当透打算再度回到梦乡的时候——
      「快起床啦——!」
      又被唤了回来。比刚才更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咚磅磅磅磅磅磅磅,啊,是勺子。不知哪个笨蛋正在拿着勺子狂敲着平底锅。
      「吵死了......」
      是谁啊,哪个笨蛋,制造这个噪音的原因又是什么。
      「唔,既然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金属撞击声又停了下来,紧接着——
      「尝尝由宇的跳水攻击——!」
      金属撞击声的余音在遥远的彼方回响,然后渐渐消失了,啊,总算,安静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个吵死人不偿命的梦,好啦,那就再多——
      「睡......唔咕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腹部受到粗暴的冲击,透从床上跳了起来。
      「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啊,总算起床了。」
      透将刚睡醒的惺松双眼看向腹部上那个与物理冲击一同坠落而来的「东西」。
      「很好,醒来了吧?」
      拿着平底锅与勺子的少女,理所当然般地就坐在棉被的上面。
      「......」
      「好了,好了,就这样直接打起精神,打起精神!」
      少女的衣服和昨天不同。
      上衣是衣领、胸口、和长袖上坠满数目多到没有必要的荷叶边,红色格纹配上黑色花边的过度装饰女用衬衫,外面罩着意见胸部中央别着巨大蝴蝶结、有纵向荷叶边的纯黑色无袖连身裙;装饰头部的,则是一定看起来像是干燥枯萎的寿司,附有红色缎带的帽子,正式名称为PRINCESS BONNET。以上装饰统称歌德式萝莉塔,简称歌德萝莉,和哥德式建筑、萝莉塔文学没有任何关系,具有特征性的服装和以之为象征的精神性为其本质。日本在刚踏进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随着视觉系乐团的发展趋势,歌德萝莉的存在也随之扩大开来。好一个打从心里觉得一点都不重要的小知识。
      「......」
      以上如各位所见,分析结束,辛苦了。
      「我要睡觉。」
      「快起床——」
      「烦死人啦!」
      少女双手依然拿着勺子和平底锅,挥舞着满是荷叶边的长袖,然后双手顶在腰际鼓起了脸颊。
      「透你好坏!」
      「.........」
      由于少女的动作节奏激烈,似乎忘记拆下的商品标签和价码表从领子的地方探出头来。
      屁股后头跟着四个零,而三这个数字正趾高气昂地展示着身价,三万日元。
      三万日元,透只是在嘴巴里喃喃说着这个数字一遍。
      「我不想理你了啦!」
      「.............」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对方。
      「..................」
      「........................」
      「...............................」
       在似乎连大象也能为之闷死的漫长沉默后,透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这是在干嘛。」
      「早·晨·的·问·候·呀,早安——!」
      「.............................................你那身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这·是·少·女·的·秘·密,呵呵!」
      「...................................................」
      「.............................................................」
      「......................................................................」
      「.............................................................................唔。」
      哥德式萝莉宛如摘下假面具一般抹去了表情,随手将平底锅抛下,嘟哝了一声。
      「效果欠缺临门一脚。」
      被抛出的平底锅,好似在表示谴责般发出巨大的声响滚落到地板上。
      「投入实践仍嫌太早吗?」
      「我在问你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可能是感觉还不够萌吧。」
      拜托你,让我们好好地进行传接球对话。
      「虽然我昨天才刚学习过。」
      少女从棉被起身下床,跪坐了下来,手上依旧拿着勺子。
      「看来你们地球生物的生殖技能并不能随心所欲。」
      「呜哇。」
      「你干嘛断然摆出些厌恶的表情啊。」
      这回又胡乱读了些什么,这个家伙。
      「为了作为以后的参考,我本来打算尝试仅依赖情报处理机能来引发技能干涉。」
      不用尝试这个也没关系。
      「总而言之,我试着从外形模式开始着手。」
      为什么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想法和日本人没什么两样。
      「如果能以三万块钱顺利地达成交尾的话,这笔钱其实很划得来。」
      「不要把数字说出口,数字!」
      「你有什么困扰吗?」
      「......没有,别管我,没事。」
      「......内涵太深奥,我实在拿捏不到所谓萌的真髓。」
      你摆着一张正经八百的表情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由每一个学说提倡者所发起的认识领域太过多样了,文献资料上也找不到其他类似的。」
      这么说来,『萌』最近似乎有热烈发烧的迹象呢。
      「不过十年后会有什么发展我也不知道呢。」
      拜托你可以别讲些不负责任的话吗。
      「总之,概念和定义什么的都不重要,关键是你这小子。」
      我想,被对方用勺子指着自己鼻子的机会一辈子大概没几次吧,而且对方还是歌德萝莉。
      「你有什么要求就快跟我说。」
      「什么要求啊。」
      「就我目前所知,我能在某种成都内调整身体构造的代谢方向,就如我过去改造人类的身体,制造出『这幅身体』一样,过去我改造你这小子也是一个例子。『现在的我』虽然没有过去的力量,但若是正值成长期的现在,我能恣意地在将来再现身体上的特征。快说吧,实现你的要求是有可能的。」      
      「那就麻烦你把它变成不可能。」
      「要我从参考文献里做出选择吗?」
      「不用选择没关系。」
      「只是猫耳的话,要我长出来也不是不行。」
      「长一根尾巴比较好吗?」
      「用不着。」
      「喵!」
      「叫什么叫啊!」
      「不过猫耳这种东西我实在搞不懂耶。」
      少女从口袋掏出『参考文献』,不过仍然没放下手中的勺子。
      「有关于人类头盖骨的形状,在这个位置上长着收银器官,怎么想都不合理。」
      「不要从生物学角度来思考。」
      「刻意费功夫装上已退化的尾巴的意义我也搞不懂。」
      「你不用搞懂。」
      「为什么你们人类会对这种不适于生存的形状物发情呢?」
      「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发现适于生存的个体,然后和此个体交换遗传情报,这才是有性生殖的意义不是吗。你们地球生物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分成雄性与雌性的吧。那你们地球生物为什么会拥有这么特殊的性癖好呢?」
      「别把特殊的性癖好这种字眼挂在嘴边。」
      「外表的特征如何一点也不重要吧,这对种群的生存没有助益。」
      「唉,你跟我抱怨也没有用啊。」
      那已经是超越我能力范围之事了。
      「.......不只是人类,你们地球生物的生殖活动和交尾对象的选择都太不合理了。不管是羽毛漂亮的雄性,还是头角巨大的雄性,或者叫声动听的雄性,都是雌性主要选择的个体,那些特征不是反而对生存有所不利吗?实际上,朝着那些方向特化,然后因此灭绝的个体也为数不少。因为各个个体任性的『偏好』,结果导致物种灭绝,实在无聊至极。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为什么不把『生存』放在第一顺位来追寻?......或者说,你们地球生物除了『只是活下去』以外,还拥有另一项重要的......『生命的目的』?」
      少女满是严肃的瞳孔与透的眼睛对上。
      「.......到底是怎样,你这小子说啊。」
      「天知道。」
      「答案不是什么天知道吧,你这小子也是地球生物的一份子啊。正因为都是在做那种事的缘故,你们这群生物就算经过几十亿年的时间,依旧一点进步也没有。.......『我』过去可是很合理的喔,只追求合理的自我构成改革,因此,自诞生以来仅仅不到一千万年的时间,便形成了理想的生存形态,而那已经是三亿年前的事了。」
      「你们宇宙人会进化吗?也有自己的故乡吗?」
      就算有也没什么好奇怪吧,但还不至于会有想看看的念头。
      「是『已经进化完毕了』,『我』获得诞生,然后变成究极之形,就只是如此而已。在我的故乡,生成的只有『我』而已,没有其他物种,也没有必要。在进行基本体融合以前的『本来的我』......『宝石形态』既是合理的究极化,也没有继续进化与演变的必要,实际上,在完成进化后的三亿年间,我不曾有过什么危机。」
      「那真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呢。」
      「那即是理想的『生存』。.....但是,你们地球生物却不一样,区分成数万、数亿种的『物种』,然后再分化成无尽数目的『个体』,各个个体又站在各自任性的立场追求自己的要求,为此争战,灭亡,然后将其视为『偶然中的一部分』的结果,继续生存下去。........这不合理,太过不合理了,你们地球生物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少女凝视勺子的反光,仿佛哪里隐藏着什么答案似的。
      「......或许,这个答案将会是对抗『敌人』的手段也说不定。」
      「『敌人』?」
      透不禁反问,少女只是转动眼珠向上看着透。
      「就是『自杀』,那便是我的『敌人』。」
      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嘀咕:
      「在『宝石』的情报处理过程中,因失序、不规则所发生的自杀冲动部分。『偶尔会浮现想去死的冲动』,那就是我的敌人。『自杀冲动部分的我』会依着那股冲动,想要杀害『正常部分的我』。将『我』杀害,自己也会为之毁灭,将一切归于无。『过去我的一部分』沦落为只是祈愿这个目的实现的存在......而那一部分的末裔们,就是我的『敌人』。因此,我才不断向你们地球生物提问。『你们地球生物为何力图生存?』」


      「反正我也不是为了讲这件事才来的。」
      少女将平底锅往上一抛,铁制的一面旋转一面在空中飞舞,然后垂直落下,少女看也不看一眼便在空中将其一把抓住,他学会的杂耍难易度提高了。
      「不然你是来干吗的?」
      透看了看时钟,早上七点,就礼拜天早上而言,未免是起床嫌之过早的时间。
      「快点告诉我食用油放在哪里。」
      「....你拿油要干嘛。」
      用来生火吗?还是放火烧哪里?是核能发电厂吗?还是国会议食堂?抑或是哪间感觉超糟糕的大使馆?
      「我要热平底锅。」
      终于要展开恐怖活动了?憎恨的连锁效应吗?末日的开始吗?
      「我要做料理,快告诉我。」
      「.....你干嘛又突发奇想了。」
      「光靠书本的视觉情报还不足够,唯有伴随身体五感感觉的体验情报,才能成为真正有用的情报,没错,这俗语叫什么........『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连俗语都搬出来了!
      「......那倒是谢谢你了。」
      「我没有受你感谢的必要。」
      少女干脆地一口回绝。
      「在『孩子们』成为社会的一员为止,有安置在我保护下的必要。有效的营养素直接关系到『孩子们』素质提升与耐用期的延长。」
      「啊,那我就是预先演习啰。」
      「你使用的字眼还相当恰当嘛,你说的没错。」
      透跟在大摇大摆地离去的少女身后,睡衣未脱就进了厨房。
      总之,需要的是菜刀和砧板、电锅和锅子,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首先我想做这个名为『满汉全席』的料理。」
      「想都别想,挑更简单的做。」
      「很没意思耶。」
      少女手拿菜刀发出抗议。
      「让我挑战难易度更高的料理,我想要有浓缩精华的体验。」
      「家庭料理的基本就是『用手上现有的材料变出一道菜』,给我好好记住。」
      我为什么要对宇宙人谈这种事。
      透拿起少女的食谱,开始翻阅内容。
      「这道你觉得如何,酱油加茄子,只要三分钟就好。」
      「至少让我做能利用火的吧。」
      「真是啰唆,我快要受够了........好吧,,那就这道,青椒包鲔鱼碎肉,既简单又能利用平底锅。」
      在一分为二的青椒里,塞进混有美乃滋和胡椒的鲔鱼碎肉再下过煎,是一道十分单纯的料理。
     「手会弄脏。」
      「你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反正做这道就对了,胡椒放在上面的柜子里。」
      「我不要盐分,我的耐用年数会缩短。」
      「吃难吃的东西当心长不大喔。」
      「那可就头大了。」
      最近开始渐渐了解怎么对付这家伙了。
      「......我的手够不到柜子。」
      这家伙长得还真矮。
      透把胡椒瓶递给少女,心中不禁想道。
      一直以来总是没有多想地只要手一伸便能拿到,,所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东西放在那种地方以后我很不方便拿,等一下全部换个地方放。」
      「........随你高兴。」
      事态逐渐往无法挽回的地方发展的感觉油然而生。
      

      说明完一遍之后,就无事可做了,在少女四周晃来晃去只会妨碍她而已,透便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说啊。」
      愣着不讲话感觉挺尴尬的,所以透忍不住开口跟少女说话,虽然也没有跟她客气的必要。
      「干嘛!」
      明明当她只是个愣着不说话的花瓶的时候,自己也乐得轻松,这没什么不好的。
      「还是算了。」
      「快讲,我洗耳恭听。」
      少女转开水龙头,随之响起自来水流出的声音,现在这个画面是歌德萝莉宇宙人用自来水洗米之图吗?好一个超现实的画面。
      「你的目的是回到宇宙没错吧?」
      先是关掉水的声音,接着响起细密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哗啦哗啦的,而是喀沙喀沙的,她该不会是用尽浑身的蛮力把米都洗碎了吧。
      「正确的说,是没有回去的必要。『敌人』四散于地球上,一旦将全部『敌人』成功消灭,我的生存条件便因此齐备。剩下的,就是藉由世代交替时的身体形成干涉来转换形态,而我将取回原来的『宝石形态』。那就是『现在的我』,也就是基本体的融合体目标。为了这个目标,『现在的我』必须量产复制品的『孩子们』,所以有钻研、提升自己的必要,不论再怎么细微的事都不能放过。」
      一阵「哗——」的倒洗米水声音响起,然后又是打开水龙头盛水的声音。
      『这个家伙』、这个少女正信心坚定地向着目标迈进。
      「如果......」
      把这种事说出来真的好吗?
      「如果失败的话,你要怎么办?」
      「你说什么?」
      「『现在的你』和那副身体一体化,身体死掉的话你也会跟着死吧?那么假设说,你在往后几年间,每天每天都不忘钻研,可是,或许就在隔天,被自己无法掌控的、和每天钻研毫无关系的、防不胜防的、毫无意义的、无聊至极的人事物给......好比说街道杀人狂或意外事故之类的.....杀害了也说不定,即是不死,也有可能永远没办法生小孩了。」
      就像锡一样,就像父母一样。
      「为什么要钻研,做了也是白搭,早知道就不要花时间去钻研比较好,长年辛苦,最后等待着的或许是这样的结论也说不定。」
      「........没有考虑那种事情的必要。」
      水龙头停了下来,然后是一阵喀哩喀哩的声音,显然是在刮电锅内锅的锅壁。应该事先教她拿捏力道的。
      「我不会失败的。我总是选择失败可能性极小的选项。」
      哗——啪喳。
      「啊.」
      怎么了,她「啊」地叫了一声,而且刚才还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也不是不会做乍看之下估计可能会失败的行为,那只是在观测未来确定会发生的成功当中的一个过程罢了。」
      「你刚才倒洗米水时连米一起倒掉了对吧。」
      「不要吵。」
      「所以我才千般叮嘱你要小心用手压住吗!」
      「叫你不要吵听不懂啊。......不论是无法挽回的失败也好,防不胜防的失败也罢,就或然率而言,当然是有可能发生,没办法将发生的可能性降到零。可是,那没有考虑的必要。把那种事列入观测起端时的要素是不合理的。已完全为目标,变得完全,除此以外事对『我』来说都没有必要。」
      「...........我..」
      「你这小子就作为我的下仆活下去吧,为我的合理提供协助,这便是我的愿望。反正不管怎样,你这小子的身体男用年数内,不会有决定性的事情发生。」
      把洗好的米放进电锅,按下开关,电子数字『60』显现出来。
      「既然空出时间来了,我就顺带一提。」
      少女转过身来。
      「我有一件事要先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有关那个男人,记得是叫卑口对吧,就是昨天在图书馆和你讲话的那个男人。」
      「..........那又怎么了?」
      「他是你的朋友吗?」
      「鬼才当他的朋友。」
      「是吗?不管那么多了,。你看到他的背影了吗?他的后颈椎骨附近。」
      「我怎么可能看他那个地方啊。」
      「他那边有改造的痕迹,那家伙也是『改造完成』。」
      少女丢出了一句话。
      「他和你一样,也和灯璃一样,知道了吗?」
      「.......什么?」
      「不过那个男人强多了。」
      「...........你说什么?」
      「我的『敌人』就在附近。」
      「『敌人』......」
      透打开电锅的盖子,边把饭勺插进刚煮好的米饭了边喃喃说着。
      「仔细听我说。」
      少女拉出餐厅的椅子说道:
      「这是跟你这小子也有关系的事......我来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吧。」
      少女一面使尽力气从电锅里挖出如同硬块般的饭团都进茶杯里,一面叨叨地说道:
      「前些日子我曾经跟你说过本来『我』的形态,也就是会『思考的宝石』,也称之为矿物生命体』,体内没有所谓的内脏,每一块碎片都是由同一物质所构成。全体既是情报记录区,全体也是情报传达通路,全体也是情报处理机构。距今三亿年前,在距离这里极为遥远的土地上......计算跟你们地球生物解释也不会懂的地方......『我』生成了,在那之后便一边浪迹于宇宙,一边持续进行搜索情报活动。」
      「好伟大啊。」
      透一面将勺子伸进满是海带因而变得一片绿油油的味噌汤里,一面搭腔。
      看来她是估错了海带的膨胀率,这个不够格的家伙。
      「『敌人』......也就是『自杀』,生成的时间是一亿年前。在『我』涉及复杂多样的情报流通的途中,突然,就宛如微小的黑渍一般,最初的『自杀』生成了,那是一股原因不明渴望寻死的情报冲动。生成的『自杀』随后经由情报传达急速地传染。『自杀』为了让自己死亡,散播了破坏自己的欲望,开始逐渐将四周给『洗脑』了......就在不算长的时间内,大半部分的『我』被『自杀』占据了,『我』非常轻易地逐渐被『洗脑』成功。在还找不到任何手段,苦思不出任何对策的时候,破灭......即『全部的自杀化』很干净利落地迫在眼前......而『我』发现地球的时间就刚好是那个时候。」
      「那就是你开始观测地球的时间点,也就是五百万年前吗?」
      「没错,在『我』观测地球时,发现和轨道交叉的陨石,然后就利用那块陨石降落到了地表。」
      「降落呀。」
      透捏起一块煎好的青椒,就第一次下厨而言还算挺不错的。
      「好吃吗?」
      「嗯。」
      「那就好,我还没办法理解味觉的快感为何......由于落下的冲击,『宝石』碎了,碎成细微的碎片到大块的断片都有。就这样,我凭借着物理的分裂,暂且击退了『自杀』。而宝石的其中一块断片,就是......」
      少女用握着筷子的右手指指额头的宝石。
      「那就是『现在的我』。『我』彻底粉碎,变成『我们』。至于变得太过细微的碎片,则变得甚至连自我认识都办不到,不过『我』被留下了足以认识自我的体积,『我』残存了下来。......但是,『自杀部分』也一样,留有一定程度大小的『自杀』们,即使已经变成了那般模样,依旧祈愿『宝石』的、也就是『我们』的死亡——」
      少女看着味噌汤的碗,边对膨胀而变得太多的海带皱眉,便继续说道:
      「『它们』对位于附近的有机代谢个体....也就是所谓你们这些『生物』......进行渗透,借由让自己的情报处理介入身体代谢来改造身体构造,并进行融合,这就是基本体融合。首先开始基本体融合的就是『它们』。然后他们便使用那副身体,尝试对『我』进行物理接触来感染『自杀』。可是矿物和有机体的代谢速度差异,别说是相差几位数,基本的单位就不一样,因此速度完全不同。矿物无法对有机体做出物理性的对抗,这和钟乳石没办法避开人类的锤子来进行成长也是一样的道理。要对抗有机体化后的『自杀』,我也只能和它们做同样的事情。『我』侵入了一旁的有机体,重新改写起身体构造。」
      少女喝完味噌汤,把碗放在桌上。
      「那便是『现在的这副身体』。」
      「你附在尸体上吗?」
      「并不是尸体,这身体的主人当时还活着。她因为吸入一氧化碳而缺氧,导致脑细胞坏死,并停止部分脏器的活动,身体的一部分也开始腐败,但并没有死。于是我便将这副身体重新构造,构造成能与『宝石』完全融合出来的模样。现在的外表也变得和当初的模样似像非像,同时年轻的雌性人类这一点倒是完全没变。」
      然后,便袭击临近的雄性,将他改造,他从此开始了和少女的一段孽缘至今。
      「鉴于当时的立场和年龄,你这小子是理想的下仆。」
      该为这件事觉得高兴吗?
      「改造......换句话说,就是把我身体的一部分,即『宝石』的一部分削下切开,再插进你的身体里,插进你的左胸,那个伤痕就是改造的痕迹。被插入的『宝石』因为极细微的缘故,虽然不会自行思考,但根据和我分离时的初期设定,重新改写了你这小子的身体构造,而就此你这小子也不再是人类了。」
      「不过目前而言,我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
      对子饿了还是会吃饭,吃进嘴巴时还是觉得好吃。
      「那当然,改造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变化啊。『宝石的碎片』所改造的,只是以你这小子身体的生殖机能为主。你这小子藉由和我·『宝石依附』交尾的行为,能制造出『宝石依附』的下一个时代......但因为和人类交尾依然会生出人类的次世代的缘故,所以也并非完全『不再是个人类』就是了。」
      现在还没有什么生小孩的预定。
      「意思也就是说,你的『敌人』......『自杀』也采取了同样的手段。」
      「......采取同样的手段的家伙恐怕是存在的,找出属于自己的异性进行改造,然后在未来将人类社会当作道具来使用。相对于毫无头绪地逐个搜索进而破坏的不确定性,这个手段不费劲对了。」
      「那....」
      不知何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灯璃是『自杀』的下属吗?」
      「倒不见得一定如此。」
      少女把残留在电锅角落的米饭挖出来,添在茶碗上。
      「先前我说过了,降落时飞散出去的细微碎片,如是因为爆风之类的影响而直接侵入身体之中的话,和我的『改造』相同的情况便会发生。那个叫做不破的女人,应该是符合这情况的可能性比较高吧,当时她人就在爆炸地点附近不是吗?」
      「原来如此......」
      没来由地感到了安心。
      「不过那个男人就另当别论了,爆炸时那个男人并不在爆炸地点附近。」
      少女用手抓起最后一颗饭粒放进嘴里,与其说是没有规矩,不如说是贪吃的念头作祟,是生存的基础代谢量很庞大吗?都是因为做了什么奇怪的身体改造才会变成这样。
      「在那个男人身后恐怕有『自杀』的存在。」
      「.......也是女的?」
      「那得根据那个『自杀』留有多少体积.......和『抱着什么打算』来判断。有可能并没有考虑到交尾的层面,只是想要把臂力强的雄性那位自己的部下而插入『碎片』也说不定,又或者......」
      「又或者?」
      「别有其他企图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只是我的猜测。」
      「基于这些理由,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能晾在一边不管。」
      少女边在洗碗槽储水,边低声说道
      「没有由我们发动行动的必要。虽然和呆在卑口身后的『自杀』有何企图没有关系,但是和我们照过面的对象是何底细,至少必须先查个清楚。.......毕竟不破灯璃是『失散的碎片』的说法也不过是推测罢了。」
      「总之你好好加油吧。」
      透依然坐在椅子上,并打开了电视。
      「不过庆幸的是,我手上我又有效的手段。」
      「那真是太好了。」
      找不到遥控器,他只好直接按电视上的按钮转换频道。
      「你这小子明天就给我加入校园活动执行部。」
      「.....」
      透正想站起身来时,听到这句话浑身僵硬了起来。
      「.....什么?」
      脑海被不知名的紧张感给占据,这家伙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看了之前那女的所送来的资料,那女的似乎从属于那个组织。」
      是那个入社申请书吗?当时应该尽快把它丢了。
      「只要接近她,就能看清底细了吧。」
      透莫名地冷汗直流。
      「.......我才不干。」
      为什么非得做这种事不可,透眼睛盯着没什么意义的电视节目。
      「随你想搞什么宇宙战争还是世界大战,反正就是别把我的生活拖下水。」
      讨厌和人对话,讨厌踏入人群,讨厌和人渐渐变好变热。
      对那种日复一日、一点一滴逐渐积累经营的过程,已经受够了。
      亏自己本来还以为这个少女理解这种事。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提起这种主意?」
      「因为有必要,也是为了我。」
      「我拒绝。」
      「害怕吗?」
      少女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
      「你这个没有骨气的家伙。」
      「宇宙人少插嘴管人家有没有骨气!」
      「你想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吗?」
      「我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随我高兴。」
      「的确,你这小子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只是做我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那你自己去做啊,干我什么事!」
      「你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家人去世的意外吗?这跟你这小子个人的生存一点关系也没有。」
      啊,真是合理,她就是这样的家伙没错。
      「你这小子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的理由罢了。」
      「好专业的分析喔。」
      「到头来也只不过获得可以不用做任何事的大笔金钱与理由,顺理成章地封闭自己而已。」
      「你是从哪里现学现卖的句子?若以为随便两三句话就能劝服别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哼。」
      少女扭紧水龙头,自来水停了下来。
      「你这小子的想法超乎我预期的幼稚呢,你之前就是抱着那种程度的认识来默认我的计划吗?或者认为我是否有什么企图,而一直对我心怀警戒吧。」
      「是吗?不然是我错怪你啰?」
      现在要讲的是十分伤感情的事,管不了那么多了。
      「基本上,擅自跑进别人家里的是你呀,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滚去其他地方啊。」
      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知道刚刚,我们不是还感情融洽地一起吃饭吗?
      是讨厌少女渐渐变得不再是个装饰的花瓶吗?
      是讨厌少女和自己关系越来越深吗?
      「反正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选上你的,这只是消去法。」
      少女拿起平底锅说道:
      「早知如此的话,一开始就和男人的身体融合就好了。在制造次世代方面,以女性的技能而言极其没有效率。」
      「.......你说什么?」
      透站了起来。
      「你......」
      缓缓地将视线投往宇宙人的背影。
      「打算做什么。」
      「我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
      宇宙人一副愕然的模样说道:
      「我的目的就是经由交尾来增加『我的小孩』。」
      为什么.....
      为什么,过去都没觉察到这种事情呢?
      为什么,过去连这种事情都没办法觉察呢?
      她的性别为女性,对于制造下个世代有她的极限,所以对象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但是,如果性别是男性的话,若是次世代中有男性『融合体』诞生的话。
      那就跟对象的意志、状况、数量、极限都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使用暴力,要得到『交尾对象』甚至是轻而易举之事,就像锡过去一样被人硬来一样!
      「当然啦,可不能毫无限制地放任这种事喔,因为一旦『近亲』内出现犯罪者的话,『孩子们』全体的社会性地位都会一举下降。所以完全得视对象与环境而定,要小心不至于变成犯罪、不受制裁的范围内。」
      就像卑口一样吗?和不用受任何刑罚,悠悠哉哉地活着的那个杂碎一样吗?
      「反正不会危害到你,没什么好抱怨的。」
      「去你的,最好是不会有抱怨!」
      已经很久没打从心底怒吼了。
      「你居然要我......」
      意思就是要我帮忙制造出更多遭遇和锡一样的人吗?
      宇宙人转过身清清楚楚地说道:
      「没错。」
      戴在头上的PRINCESS BONNET滑落下来。
      「我从最初就这样说过了呀!」
      松脱下来的缎带堆愚蠢地暴露出看似廉价的面料,散乱地垂落在地板上。
      「你没觉察到吗?光顾着自己的事,连思考其他事情的闲情逸致都没有了吗?所以我才说你这小子幼稚。」
      「.......这样的话我要就此退出。」
      「哦。」
      少女翘起嘴角,额头上的宝石像是在发笑似地闪烁着光辉。
      「你是要违抗我是吧。」
      「废话。」
      「那我就要好好教育你了,好久没这么做了。」
      

      少女以若无其事的动作改变身体的面向,将手上的平底锅轻轻地往上一抛。
      然后当场消失了。
      「啊?」
      当透注意时,已经晚了一步,在自己的眼前、脸部的前方,出现了少女的拳头。
      他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左脸颊上便受了一击,狠狠地被揍了一圈。因为由脸颊往全身遍布而去的物理冲击,打坏了身体的平衡,直到这时,透才发现自己被揍了。
      糟糕,要跌倒了,当在脑海的角落如此想着的那个瞬间.....
      突然,身体被固定了,感觉就像脖子上被什么巨大的铁枷锁禁锢住了一般,而承受完整冲击的那个脸颊上则隐隐作痛。
      感觉就像是枷锁的东西,原来是少女的左。透就这样直接被那宛如钢铁般的怪力轻轻地抬了起来,两只脚从地板上腾空而起,仅仅被一只左手。
      「我已经放轻力道了。」
      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倒了下去,平底锅坠地又弹起,少女低沉的声音就混杂在这些凌乱的声响里。
      「毕竟如果你死掉的话,我麻烦就大了。」
      面露一抹浅笑,少女的左手加强了力道,一股超乎常理、如同万人之力般的力量笼罩在这小孩的手上。
      「咕..........!」
      即使使用双手想把少女的手拉来,依旧纹丝不动,好强劲。
      她的力道逐渐加强,就连手指也嵌进皮肤里,血水随之渗出。
      「.................嘎!」
      氧气无法通过喉咙。
      「使用『鞭子』的话,要压制你这小子再容易不过了。」
      少女煞有其事地踩烂滚落在脚边的廉价帽子,然后让完全空荡荡的右手发出声音来威赫。
      「可是我并不想用,理由用不着我说也知道吧。」
      少女的右手在纯黑长袖的前端握成了拳头的形状,在「糟糕」这个念头于脑海浮现之前,左侧就受到一击,宛如被吊起来的沙包一样。

      「唔伊!」
      猛烈的呕吐感从受到冲击的部分一涌而上,可是少女不肯放下左手,呕吐物因物理性的作用卡住了,感觉痛苦极了。
      「没错,这是为了让你这小子屈服。我就算不必用上『鞭子』,也能轻松压倒你,在生物构成上,我比你强太多了。呵呵,你已经注意到这点了吧。刚刚的说明让我跟你做最后补充。『我们』『宝石融合体』是『超越人类』的,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体构造都是,因为『宝石』是改写了整个身体构造,所以会有这样的差异是当然的。.......老实说,并非在刚刚融合的时候就这么强,直到不久前,我还未能习惯这副身体,虽然还能做到空中抓遥控器这种程度的事情就是了。如果你这小子在那个时候用尽全力抵抗的话,或许我也只能任凭你宰割了。当我一不小心把你这小子的臂力也开始变得『超越人类』的事情给说漏嘴的那个时候,坦白说,我自己心都凉了半截呢。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少女的左手涌进更多的力量,脖子的肌肉发出悲鸣。如果她有那个意思的话,就这样直接连脊椎一起捏碎也难不倒她吧。
      「你是我的下仆。你是无法违抗我的,直到你死为止啊。快给我应声!」
      在这种状态下应得了声才有鬼!
      「哼,算了,不需要应声,呵呵。」
      少女的瞳孔充满诡异的光芒。
      「你这小子的一直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鲜红又漆黑的少女翘起嘴角妖艳地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是我的下仆。你这小子只需要为了『我』和『我的孩子们』存在即可。既不允许违抗,也不允许离开。......怕什么,和现状没什么改变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你这小子无关,受害也不会波及到你。你只要一直旁观即可,一生一世。」「」

[ 本帖最后由 valeth 于 2007-9-5 2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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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6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LZ加油啊!支持!
 楼主| 发表于 2007-9-7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zbszsr 于 2011-4-16 03:53 编辑

第五章    社会
      因为手机在一年前解约了,所以只好重买。
   

      「喂?我是宣传部部长冰见。」
      透一面望着挂在水泥墙上的时钟,一面向着电话说道:
      「请问学生会长兵藤同学现在方便说话吗?」
      虽然想尽量压抑不耐烦的感觉,但或许还是让对方感受到了,反正不稍微催促一下的话,很难有丝毫进展,或许这样也不错。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七点,放学时间明明是三点,为何这么完了还非得待在学校不可啊。
      「咦?还在开会?意思是还没结束?是是是,那就等那个时候。」
      花了三个小时,是在决定些什么大事情啊。透心里不断咒骂,然后挂掉电话。抬头再看一次时钟,忍不住叹了一声,又要「等候」了。事情按部就班来的话,最惨的遭遇莫过于此。
      由于心里焦急难耐,透站起身环视房间。座落于校地一角的旧校舍三楼其中一个房间,便是校园活动执行部的社团教室。在十个榻榻米左右大小的水泥房间里,长桌和折叠椅漫无秩序地随意被放置,长桌上则放置着维持工作结束状态时的文书资料、数位相机、电脑等杂物,虽然收拾整理的一点点时间还是有的,但是一旦收拾了,就会变得搞不清楚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因此只好一直丢着没收拾。
      「啊——啊——」
      透叫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昨在电脑前的折叠椅上。
      打开电源,叫出文书软件,看到『学院祭宣传注意报』这个鸟标题更让人一肚子火。虽然在这三天内总算搞出一点样子出来,可是角落的一篇记事「学生会长的独语」专栏仍是一片空白。四月第四周号的发行时间是四月二十四日,,今天已经是二十三日,考虑印刷时间的话,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天以内完成才行,也就是说,不在以内收到会长的「独语」就没办法交差,换言之,在会长的会议结束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办法回家。像这种情况,随便放个插图就好了,或者干脆一口气将全部文字体都用放大处理,就能轻易塞满那个空位了,真是有够蠢的。
      「好想回家.......」
      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在电脑前趴下,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学院祭配合暑假返校时间,订于八月一日,距今还有三个月之久。
      「好了,好了,别抱怨啦,别抱怨啦!」
      从后头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你的心情我能懂啦。」
      她不在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来,透立起上半身往后转,确认站在身后的女生。
      「灯璃同学。」
      都到了这个时候,想不起名字也难。
      灯璃双手提着超市的塑料袋,咧嘴一笑打了声招呼。
      「来,这是请你吃的,山田同学请的喔。」
      透收下左手的塑胶袋,窥看袋子里面,有饭团、果汁以及像是影印纸撕下来的小纸条。
      「啊,那张纸条是社员的联系方式。」
      灯璃随手拉了一张折叠椅过来,一边打开自己的超市塑胶袋一边说道。
      「干嘛给我联系方式?」
      透有不好的预感,掏出纸条,上头果然是校园活动执行部全员的手机电话号码以及电子邮箱。如果拿了这玩意儿,不就代表不能不告诉对方自己的电话号码吗?求求你们,别连我在家的时候都打电话过来啊。
      「我在家的时候,手机不常带在身边,所以也许会接不到电话喔。」
      暂且先做形式上的声明后,他无可奈何地把记事簿摊开在桌上。总之,不先把联络方式登录起来,工作就没办法有所发展。虽然没有进展对自己而言不觉得有什么痛痒,但是讨厌的闲言闲语在学校四处传开,落得引人注目也不好受。
      「这手机要怎么登录资料啊?」
      「咦?啊,你这手机是不是才刚买的,我看看,首先,按下这个按钮......」
      灯璃探头看着透手上的手机,正当透对她不预期地把脸靠过来而感到紧张的瞬间......
      「你们好。」
      社团教室的房门打了开来....
      「.......打扰你们了。」
      原先想进门的三名男女生马上又直接转身离去。
      「喂,你们三个等一下!不要误会啦。好了,好了,在那边转过来,转过来!」
      

      「啊——搞什么嘛,我还以为班代这么快就开始对新社员下手了呢。」
      进入教室的是一名女学生和两名男生,女学生是现今十分少见的戴眼镜配麻花辫的打扮,记得她的名字叫......七尾,透从脑袋里翻出记忆。
      她担任的职务是总务部部长兼宣传部副部长,因为工作人员少,随意兼职还是挂名都很习以为常,说来自己也是,才刚入社没多久,便被授命担任宣传部部长和中央活动部副部长。
      还真是发烦死了,透又一次在心中抱怨。
      「那个做的怎么样啦?宣传部长殿下,宣传报的进度如何?」
      七尾探出纤瘦的身体往前瞧,透移开身子让她看电脑画面。
      「啊——小冰也在等会长啊,快烦死了对不对?」
      「冰见,如果暂时不用那台电脑的话,就让我用一下吧。」
      其中一名剃着平头的男生拍了拍透的肩膀。透一边从折叠椅起身,一边确认他的名字,这小子是鸟羽,因为再不记住的话就没办法做事了,只好无奈地记起来。
      刚才进来的另外一人正撕着饭团的包装纸,这个表情阴沉的长发男是羽幌。开朗的鸟羽和阴沉的羽幌,以及头脑单纯的七尾,他们三个人是被人归为一组来记住的。
      「你用电脑干什么啦......鸟羽,都已经七点了耶。」
      羽幌嚼着饭团的同时,以低沉的嗓音碎碎念道。这家伙讲话一直都是含在嘴里的感觉,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乍看之下,虽然给人个性孤僻、受人欺负的印象,事实上据说他从国中开始就是个打架未尝过败绩的空手道上段者,所谓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么回事。
      「四月的活动报告书还没完成呢,今天弄好后再回去。」
      「好无聊啊......」
      「就是说啊。」
      嘴里一边说着,留平头的男生一边开始敲起键盘。既然无聊不要弄就好了啊,透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想。
      「我也觉得可以再简略一点。传统和式化的东西是有其优点没错,可是都这个时代了,老跳离不了这个框框,难怪找不到人才加入。」
      既然这么有抱负,那就有所行动嘛,灯璃同学。
      「好了啦,别抱怨了别抱怨了,总之给奶奶就只能先这样做下去了,期待明年吧。」
      「每——年不都说一样的话。啊——天都这么黑了,把弱不禁风的女生留到这么晚没问题吗?我好可怜喔——这样是不是很惨啊?」
      「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啊,小冰在担心我呢。耶——!」
      不,我是认真的。
      「来,这是谢礼,中央活动部副部长大爷,请不要客气收下来。」
      七尾从书包掏出小纸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透问我是什么,之前提过的什锦煎饼的材料啊。」
      「喔。」
      透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真的尽是些麻烦透顶的事情,在学院祭当天,执行部要以『校园活动执行部』的社团名义参加活动,计划摆什锦煎饼的摊子,这大概是煎饼的样本。
      「未定案的小麦粉,挺好所要在下次的会议里作出决定,到目前为止小麦粉共有十种左右,副部长大爷你就先尝尝其中三种.......这是部长要我交代你的。好了,我跟说过了喔,之后就没我的事了。」
      敷衍了事地回应了一声,把纸袋塞进书包。用哪种小麦粉还不都一样,这种芝麻小事随便决定就好了。话说回来,为什么哪个不选,偏偏选了什锦煎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来做。
      透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地偷偷「唉」的叹了一声,然后又在一次抬头看时钟。
      七点半。
      好想回家,由衷地想回家,可是不能把这种事情说出口。
      「好想回去——好烦喔——受不了。」
      毫不客气地说出来了,这个绑麻花辫的四眼田鸡。
      「你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泄气话一讲就没搞头了啦。」
      坐在电脑前的鸟羽一听马上吐槽道。七尾漫不经心地把鸟羽的吐槽当耳边风,伸了个懒腰。
      「可是人家就是想回家嘛。真是的,快点滚回来啦,那个臭四眼秀才。」
      「你这女的还不是四眼田鸡。」
      「我的眼睛是文学少女眼睛好不好。啊——烦死了啦。哦哦,待在那里的透同学!来来来,来牵我的手,然后带我回家!」
      「你是公主吗?」
      「是又怎样——啊——人家想回家啦,快来不及赶上舞会了!」
      不管是羽幌还是这个女的,真的印证了人没办法用外表来判断。


      挂在社团教室墙壁的时钟似乎也困了,懒散地发出波嗡——波嗡——的漏气声,仿佛在时钟上开了一个洞似的。波嗡——波嗡——......合计叫了八次。
      「呜哇,已经八点了。」
      七尾关掉电脑电源,一边把一叠资料塞进书包一边说道:
      「好啦,好啦,结束了,结束了,大家辛苦了,回家吧,外面都黑成一片了嘛!」
      「我送你回家吧,放心,我不会袭击你的!」
      「啊——老爸应该还没回家吧,叫哥哥来好了。」
      七尾完全无视鸟羽甚至夹杂肢体语言的提案,并拿出手机。
      「啊——喂?哥?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把事情弄完,你来接我吧。」
      「原来你有老哥啊!」
      「有啊,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学生。」
      「我可以叫他大哥哥吗?」
      「闭嘴,你这个冒牌棒球社的。」
      她切掉电话。
      「反正就这样了,我要去教职员室等。谁要带这里的钥匙回家?」
      「我带回去吧。」
      透说道,抓起『校园活动执行部』的钥匙圈。就算想尽办法把宣传报生出来,印刷也还没搞定,只能明天一大早来做了。
      「啊,我明天也预定提早到校,大概七点半。」
      正叠着折叠椅的灯璃大声说道。
      「我七点就要来了。」
      因为八点半开始上课,所以不这么早来就赶不及,那么就得在六点左右起床了,啊,真是有够麻烦的。
      「那么今天大家辛苦了。」
      灯璃把折叠椅放到房间角落,拿起书包。
      「一起回家吧,透,回我家的公车站就在你家附近。」
      「可别袭击人家喔。」
      「人家透是绅士,我才不怕哩,他跟你可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喔,鸟羽。」
      「白痴,我不是说透啦,我是说你别想觊觎人家小白脸。他跟你单挑的话,打赢的人恐怕是你吧。」
      「大概,是这样没错......吧。」
      鸟羽喃喃自语道。
      「输给女人的男生真没面子。」
      「拜托,羽幌你别再说了,透真的会受伤的。」
      「啊,抱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好意思,别说女人,我连小孩都打不赢。
      「就算没有臂力,只要有技巧,就能打赢敌人,技巧是学得来的。........你如果担心的话,我可以教你几招。」
      「别吹牛了,强不强一定都不重要,男人所需要的是.....」
      鸟羽忍不住又登上了舞台。
      「是爱!爱!男女之间所需要的是相互了解,你说对不对,七.......」
      「秃头,闭嘴。」
      「呜哇啊啊啊,精神攻击来了!啊啊啊,羽幌,救我!」
      「要防御那种攻击的技巧.....我也不会。」
      一边开着玩笑,鸟羽和羽幌从灯火通明的大街的另一边逐渐地消失了。
      「真是的。」
      目送他们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灯璃才转身和透一起迈步行走。
      脚步声在月亮照耀下的柏油路上响着,灯璃的步伐是一般高中生的步伐,听起来感觉是扣叩、叩的两拍。
      透心想,和自己一模一样,这家伙和自己的脚步声是一样的。和由宇走在一起时就不是折磨一回事,那家伙是三拍,自己则是二拍。
      「.......你干嘛看着下面啊?」
      「没什么,没什么。」
      好久没和节奏一样的人一起走了,把这种事情说出口多不好意思啊。
      「啊,话说回来,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告诉你。」
      「什么事?」
      「上次很抱歉。」
      「?」
      她为了什么道歉呢?这家伙应该没什么事需要向我道歉啊。
      「关于你妹妹的事,我说了一些冒犯的话。」
      「啊......」
      她是指把由宇误当成我妹妹那件事吗?
      「我当时并不知情,你还是很难过吧。」
      那点小误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透没说出口,只是在心底如此想着。
      我那时可是过了一年以上的时间还没办法重新振作起来。
      不,直到现在仍然没办法重新振作。
      重新振作起来的人不可能处在这么难堪的状态。
      「算了啦,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这家伙......灯璃是怎么生存的呢?
      「要不是你刚刚提起,我早就忘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而且,你自己.....在三个月前也.......」
      因为忍不住想打量灯璃的表情,透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她的脸。
      「嗯?怎样?」
      忽然四目相对,让透感到一阵动摇,慌忙移开视线。
      我无法注视这家伙的眼睛,这家伙正朝着前方迈进。
      「.....那个嘛。」
      灯璃仿佛在伸懒腰似地举起双手喃喃地说道:
      「就我的立场.........是感到很悲伤啊,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反正高中似乎也能顺利毕业,船到桥头自然直啦,大概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嗯。」
      上一次和人这样交谈,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回能和人这样交谈的生活呢?
      为了不屈服于绝望,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是否知道那个答案呢?
      「灯璃........」
      透再一次看向她。
      灯璃在黑暗中、在街灯下些微的明亮中微笑着。
      「.......同学。」
      「什么事?」
      ——一直以来总是如此。
      透静静地把话给吞了回去。
      灯璃一直以来总是面带微笑,在光明之中带着微笑,在黑暗中也不屈服,依旧带着微。
      该怎么做才能像她一样活下去?
      她的内心又是什么状态?
      我是否能够变得跟她一样?
      「唔?」
      灯璃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又微笑起来。
      「唉,打起精神来啦,少年郎。至少没有钱的问题要担心嘛,而且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还有挺不错的薪水。多亏那块陨石.......虽然这样说心里感觉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钱.........」
      当透想若无其事地回应的时候,突然浮现出一股不对劲的感觉,『不错的薪水』?『我们两个人都有』?
      「.......咦?你说的薪水是指?」
      「啊?」
      灯璃像是有些吓到了,瞪大了眼睛。
      「啊,对了,同僚之间的相互联系现在是禁止的,完全得透过『那个大叔』来联络,公务员还真是辛苦呢,感觉就是按部就班主义。兵藤会长将来会不会也像『那个大叔』一样,变成死守着规则不放的老头啊?」
      「啊.....『那个大叔』?」
      透战战兢兢地打量灯璃的脸,灯璃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放下伸得长长的手。
      「咦?你跟我一样不是吗?就是那个,特对......以特殊犯罪对策室的临时职员的身份........对不起,我之前看到你的左胸,看,就跟我的一样。」
      灯璃卷起右手的袖子,晃着伤口秀给透看。『碎片』的侵入痕迹,不自然的伤痕,泛着蓝色如同肿瘤一般的突起。
      「啊?啊啊........」
      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从来没见过你所说的『那个大叔』。」
      「怪了——是这样吗?可是我记得『那个大叔』说他自己一个人负责全部的.....难道还有其他的负责官员吗?不过,虽说是警官,毕竟也是公务员嘛,想必班表也排得一清二楚,有按规矩在轮休把。啊,我犯了同僚禁止联络的规定这件事要对你的上司保密喔,否则会惹他们生气的。」
      「啊.........」
      透闭上嘴巴,然后又张了开来。
      「我问你.......」
      「啊!」
      灯璃像是发觉到什么似的,手指着前方,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来到家的附近。
      「那女孩今天也来了呢。哇——好可爱喔,我也好想要有那么可爱的表姐妹喔。」
      由宇在家门口前等着,她今天穿着纯红色的衬衫,套上黄色的长袖外套,而蓝色的丹宁裙下穿着黑色裤袜,虽然感觉整体的配色有点凌乱不调和,不过总比穿那件全红色的运动衫顺眼多了。
      这家伙没事干嘛穿成这样,透心里想着,想要花哨........应该没这个可能吧,应该是那件运动衫破了,或者因为觉得冷才穿得厚一点,大概是出于这种机能性的理由吧。
      穿着色彩丰富的三原色服装的少女似乎认出了这边的两人,便跑了过来。
      「今天回来的很晚呀。」
      由宇在街灯下面无表情地嘟哝道,有意无意地和灯璃保持着距离。
      「啊——真抱歉,由宇。」
      灯璃稍微蹲下身子,向矮小的少女打招呼。
      「你等他很久啦?了不起,了不起。」
      看到灯璃的右手伸过来,灯璃闷不吭声地提高警觉,可是今天灯璃只是摸摸她的头而已。
      两人的体格差异就像大人和小孩一般,灯璃紧盯着摸着自己的透的灯璃不放......
      「女人。」
      然后忽然开口。
      「咦?什么事?」
      仿佛被趁虚而入似的,灯璃停下了手部的动作。
      「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什么?」
      「要吃什么才能像你一样长的这么大只?」
      「.............什么?」
      「我不认为自己比你这女人还要无知无能,也因为如此,我认为对于自己的无知该怀有自觉,因此,我认同你这女人对身体管理的先进,才会问你这种问题。到底吃什么、如何生活才能变得像你.........」
      「啊——来来来,笑一个,笑一个,打声招呼啊,由宇。」
      透丢下书包跑到由宇的旁边。
      「别蹑偶,奴这小猪。」
      还是一样弹性十足呢,不愧是麻糬脸。
      「奴给偶住手,偶夭升起了。」
      「..........啊,嗯,那明天见。」
      灯璃眼睛张的老大,悻悻地离开了。前面不远处,刚刚到达的公车正好停了下来,确认她搭乘的公车离去之后.....
      「奴还不放手吗?」
      透才把手放开。
      「你这小子不知何谓紧张感吗?」
      「我从头到尾都处于紧张状态啊,你不要说那些废话。」
      「什么废话,那可重要的很呢。」
      啊,现在可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待会儿还得煎一下那个小麦粉来试吃,而且明天必须早期,还是快点把事情做完快点睡觉吧。
      当透准备从像门神般站着的由宇身边走过的瞬间,,右手被紧紧地抓住。
      「慢着。」
      「干什么,我等一下还有工作要......」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那女的。」
      「.........那又怎样?」
      她注意到什么了吗?
     「那女的,和电视上播报『今日天气预报』的女主播长的很像。」
      「.....啊?」
      透只能回以呆愣的声音,她怎么今天提起天气预报的大姐姐了?
      「那种工作都是由外形漂亮的雌性来担任的吧?」
      「这个嘛,是没错啦。」
      「由此可以证明灯璃是外表漂亮的雌性。」
      「.......................呃,我想是吧。」
      「你也认同对吧。」
      这家伙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这小子,这对我的计划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要交尾的话,我和那女的你会选谁?」
      「你干嘛突然提起这种怪问题啊。」
      「以你个人而言,会对谁产生性需求的欲望?」
      「你这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在问你觉得谁比较可爱。」
      「.................」
      「回答我,不要拖拖拉拉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是什么电脑游戏的选择画面吗?而且看来不管选哪个,都是直接冲向BAD ENDING。
      「......你这个问题本身条件就不够齐全。」
      「你说什么!」
      真的被吓到了。那是什么蛮力啊,几乎可以听见手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你在年龄上并不能成为生殖对象,因此这个比较对照不成立。」
      这种正经八百的分析不像我的台词,有一种收谁影响的感觉。
      「唔。」
      由宇歪起嘴巴。
      「这说法似乎可以接受。」
      「就说嘛,别说这些不合理的事,话说回来,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台词吧。」
      「...........」
      「更何况,一开始也是你叫我加入社团接近她的,事到如今........」
      「.....................为什么我会......」
      「啊?」
      「.......没什么事。」
      「是吗?.........事到如今,就算你叫我停手,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算我服了你,出乎意料地,你还挺有手段的嘛。」
      说手段就太难听了。
      「.........不过,不过一旦发生影响计划发展的情况,我会有我的应对方式喔。你可别忘了。」
      「知道啦,知道啦。」
      「知道就好,那么走吧。」
      由宇拉着紧抓未放的右手便走。
      「你说走......是要走去哪里?」
      「闭嘴,跟来就对了。我有事要办,只是去拿个邮件而已。」
      「你自己一个人去啦。」
       这家伙就算一个人走夜路也不会有危险,绝对没错。
      「少啰唆,跟我走!不许违抗我,我不是说过好几百遍了吗?」
      「是是是。」
      唉,真是有够麻烦。


      在月光下,由宇没有意思迷惑地大步往前走。
      「要我陪你去可以,但也差不多可以把手放开了吧。我又不是猫,不会说跑就跑啦。」
      一直被抓着手臂的透一面被拉着走一面提出抗议。
      「你们这群的逃跑速度,猫根本就没得比。」
      由宇说着说着便放开了透的手,至于这里「你们这群」所指的范围是从哪里涵盖到哪里,要做确认的话必然很可怕,所以还是别问了。
      「不然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吧?」
      边追在不肯停下脚步的由宇身后,透边问道。
      「我想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情报。」
      「『那个男人』......」
      没有装傻的必要,她指的是卑口。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亲自出马调查。」
      「废话,那还用说吗。」
      不然就自己去那个杂碎身边挖掘秘密看看吧,会被他干出什么事来你根本不知道。
      「你不会真的去调查了吧。」
      「没有,我委托了徵信社。」
      「徵信社?」
      透没有特别意义地覆诵了一遍。徵信社,是连续剧或小说之类中常看到的那个吗?记得是老婆调查老公有没有在外头乱搞时会去利用的,负责像是身份调查或者失踪之类的。
      「是啊,我参考了我所看的一本书,然后在报纸的广告上找到一家,便打了电话,只不过花了不少钱就是了。」
      这家伙居然变得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了。
      「别担心,我的身份并没有曝光,我很谨慎地以『X先生』的名义申请。」
      搞不好她纯粹只是一知半解地模仿虚构故事而已。
      「我甚至连地址都没有告诉徵信社,我告诉他们的是没有人住的废弃公寓。今天报告书应该会被送到那里的邮箱才对,我现在就是要去拿那个报告书。」
      这是哪门子的小聪明?把这种事灌输进这家伙脑袋里的作家到底是哪来的混账。
      「而那女人的底细差不多快揭晓了,这么一来,应当就可以做好当前的应变了。」
      她在说灯璃的事,这家伙听到自己和灯璃最后的对话了吗?
     「差不多快揭晓.....指的是?」
      「你这小子真迟钝,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亏那女的都自己透露那么多内幕出来了。」
      「我就是迟钝呀。」
      「那你自己想想看,『假设』你是这个国家的大王,就说内阁总理大臣好了,你对这件『意外事故』会如何应变?」
      「啊..........」
      经少女这么一说,透不禁开始思考。
      陨石坠落与死亡事故,并非任何人的责任,暂时能租到的就是解救生存者,只不过......
      在生存者当中,有一些人身上开始出现据猜测是陨石引发的『迷之症状』。
      因为『宝石』的影响而开始变得『超脱人类』的人们;事发后就直接不见了踪影,连人数也没办法掌握的『失踪者』;还有那些未知的超人们,既不清楚他们究竟完成什么样的变化、拥有什么样的能力,甚至无法确知能否以人类武器与他们抗衡。
      要公布这些人的存在吗?那是不可能的,公布不会有任何好处,最后会被说成『因陨石所引发的未知症状』。毕竟因流言所造成的社会不安,其影响层面可不是超人的暴虐所能比的。
      事实上,电视新闻和报纸都完全没有谈及这件事情,陨石坠落的事故从发生以来经过三个月至今,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早已忘却了这回事,只不过是遥远过去的一件事故罢了。
      「虽然我不认为『宇宙生物的来袭与其对策』——等等这类的议题会在大王的正式会议上提出讨论,但无论如何他们实际上已经注意到『因奇妙陨石所引发的奇妙症状』、『因其症状所出现的奇妙罹患者们』的问题了、他们对这不有所应变不行吧,也不能不趁早做出处理吧。」
      「处理..........」
       将『碎片』......将『超脱人类的人类』全员处刑?派大批警力将拥有户籍和亲人的正式日本人国民团团包围,集合在一起杀掉?
      将『断片』.......将『未知的超人们』揪出来,然后格杀勿论?把究竟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的对象视为目标,然后发布大规模戒严令,一家一户、一草一木都不肯放过地彻底搜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又不是独裁国家或是中世纪,在这个国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做呢?
      「只要让『罹患者』们互相摧毁就好了,具体而言,就是对自己已确认、置于管理下的『罹患者』们下令,要他们找出并逮捕未确认的『罹患者』,或者进行处分。至于名目嘛,只要把他们捧成『正义的战士』大概就可以了吧。好比说对抗『陨石症状蔓延到脑部因而邪恶化的发病者』的秘密公务员之类的。」
      这就仿佛是拿来骗小孩子的英雄情节。
      「好多『罹患者』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家人,所以他们对那种幼稚、独善性又危险的所谓『英雄的行为』会满心欣喜地抱有认同感,并志愿参加吧。......然后,能顺利地处分『未确认罹患者』的话正和己意,就算反过来受到了反击,管理下的『罹患者』因此死掉,也没什么损失,大王打得就是这个如意算盘。不,可以说,后者的发展才是大王主要期待的也说不定呢。大王无论如何就是对『罹患者』抱有恐惧,对『超脱人类的人类』、『未知的超人』抱有恐惧,对那些人的存在所引发的社会不安抱有恐惧。正因为如此,才会采用『不允许同僚互相联络』这种不恰当的战略,将每个人分别管理,毕竟若是任由他们共同奋斗,会无法承担他们联合的可能。我猜『那个大叔』大概就是负责人吧。」
      ........由宇的猜测道理上说的通——吗?
      灯璃是被塑造出来的英雄吗?
      那双眼睛所注释的是自己的死亡?
      那副笑容只不过是英雄的假面具而已?
      「当然了,这些仍然只是推测而已,往后有什么情报还是要让我知道。......喔,就是那里,那栋公寓。」
      在由宇所知道方向,存在着幽灵一般的空间。
      那是一片被铁丝网包围、四处长满约半个大人高的杂草空地,一间木造的公寓就搭建在空地的角落,屋龄大概有五十年以上吧。两层式建筑,一、二层各有三间房间,房间全是座北朝南,入口则全部朝北。三个排列在二楼的入口房门全对着一条通道,从一楼中央的楼梯即可上到那条通道,通道上摆满了垃圾,墙壁上也被任意地画满了涂鸦,感觉就像贫民窟的风格,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像有人居住在这里。
      可是,有人出现了,剃着光头,戴着唇环,年纪约是高中生左右的不良少年坐在往二楼的楼梯,嘴里叼着香烟,正在玩弄手上的手机。
      「咦?」
      不良少年用着像深海鱼般的眼睛自手机上移开。
      被他发现了。透不禁缩起身子,好可怕,这种家伙好可怕,透万念俱灰地打量着。那个感觉已经烙印在身体里了。他们这些家伙,会不由分说地使用暴力把我们的食物夺取而走,没有道理可言,只要他们这些人有那个意思,所有的一切都会毁于他们手中。
      「你们两个看什么看啊!.....当心老子宰了你们!」
      「喂,由宇......」
      「你这小子是什么人?」
      「啊?」
      不良少年把未息的香烟一扔,站起身来从上方毫不客气地向下瞪着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由宇。
      「这里应该没有任何住户才对。」
      「......我在这里是碍到你啦,臭小鬼!哲理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啊,难道你们是地主生的小鬼?那快点回家跟爸爸妈妈打小报告吧!」
      「既然你不是住户就好。」
      完全没有任何预备动作.......
      「给我滚。」
      由宇转动右手。
      「这里已经由我们来管理了啦!小鬼,快点回家睡觉吧!不快点回去的话,我们可怕的老大马上就要回到这呜啊喔呜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
      男子发出搞笑剧般的大叫声,然后被「打飞了出去」,宛如被砂石车给给撞飞了一般,随着打飞出去的劲道,男子把通过地点的杂草压扁成像是神秘麦田圈的形状一般,又如同陨石般把着地处的土给铲了开来,他宛如被踩扁的虫一般全身痉挛着,然后一动不动了。
      「他不会死了吧。」
      「人类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是啊,你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找到了,就是这个。」
      由宇神色自若地拿出放在信箱里的大信封袋。
      「回去吧,回家确认卑口的事。」


      「这份报告书还蛮详尽的,这样的成果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钱。」
      由宇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打开信封袋。
      「在那里坐好,我们一起讨论吧。」
      信封袋里放有十二张照片和数张用文书处理机打出来的影印纸。
      「不要。」

      撇开视线,走到客厅躺在地上,关于卑口,他既不想知道也不想回忆。
      「那么,我只好自己把内容朗读出来了。」
      「随便你。」
      「.......卑口降志,1987年七月二十四日出生,那么现在是十九岁喽。最高学历是高中退学。」
       由宇拿起第一张影印纸,透背向她看着电视的方向。
      「从高中退学的日期是二年级的夏天,原因是对教师施以暴力。......在前一天犯下偷窃......记得这意思指的是不付钱就拿走商品....的事件,结果因此恼羞成怒呢,真是的,有够低能的事件。」
      透打开电视,那杂碎的智能是高是低干自己什么事。
      「从此之后便正式加入镇上的不良少年集团,然后渐渐堕落......在集团内的地位好像不是非常高的样子呢。还有虚张声势、爱撒谎的习惯,谁也不愿意正经地跟他当朋友......大致就是如此。以猴子山来说,他就是山脚阶级的猴子,看来他似乎一直都被差遣去做些跑腿之类的杂事,接送老大、帮同伴外出购物以及游乐费的资金调度,这些似乎都是这家伙的工作。..........满十八岁之后马上考取汽车驾照,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做这些杂事吧,然后.........」
      透调高了电视的音量。
      「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发生撞人事故,时间是去年的四月一日。」
      「...............」
      电视里的人正讲着听不懂意思的话语,电视的声音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在那事故之后,虽然安分了约半年时间,却又故态萌发。」
      半年吗》短短的半年吗?假装有所反省的模样 ,假装发誓绝不再犯的模样,他只用短短的半年时间,冷却世人对事件的关心.....不,别想了,想这种事不会有任何帮助,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然后......」
      后头响起翻动影印纸的声音,这份报告到底有几页啊,快点结束吧,快点全部念完吧。
      「然后........唔,果然是这样。」
      「不要故意调人胃口不讲话,快点念完啦。」
      「不是不想听吗?」
      「少啰唆。」
      「......两个月前,也就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一日,卑口引发了暴力事件。.........就像前一个时间一样,并没有被判什么大不了的罪刑。被害人是当时集团的 老大咎谷剑一,咎谷剑一身负重伤,目前仍在住院。一直待在山脚下的猴子突然推下老大,坐上山顶最高的位置了......原来如此啊。」
      「你又原来如此个什么啊。」
      「那你又是在生气什么。」
      「不要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点头称是。」
      「所以我刚才叫你一起来看啊,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就说我不要了啊。」
      「停止那莫名其妙的言行举止。」
      透用眼角余光打量由宇的手边,下一张就是最后一张,终于要结束了。
      由宇翻阅报告用纸的手停了下来。
      「........『苍白的人』。」
      「.........什么?」
      「......这就是咎谷的证词,在发生暴力事件的一个礼拜前,三月十四日.......『苍白的人』突然造访咎谷一伙人当时的聚集场所....他的说法是如此,最后好像当场把那个人赶跑了。」
      由宇仍然手抓着报告书,用右手撑着脸,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苍白的人』是什么啊?」
      「不知道,这份报告书只是原封不动地引用咎谷的证词而已.......或者说,在日语的习惯用语中,有这种表现方式吗?」
      「那种事我哪知道,听都没听过。」
      「嗯...............算了,这个什么『苍白的人』恐怕就是『自杀』吧。几乎可以确信了,卑口在那之后单独和『苍白的人』见面,藉由改造得到了臂力,然后成为不良集团的头头。这十二张照片是集团的成员,也就是那家伙的『部下』吧。是偷拍的。」
       少女手在信封里捞着,发出喀沙喀沙的声音,似乎是拿出了照片。
      「.........不管是哪一个家伙,看起来全都是些低能无脑的人,愚蠢至极。........而且,他们最近似乎以附近的废气屋作为根据地,晚上就聚集在那里做一些可疑的事情,至于具体做了哪些事,可能是因为太过危险无法靠近,所以没有报告。.......哦,还真是巧呢,他们的根据地、新的猴子山就是........」
      由宇收起影印纸。
      「刚才的的那栋破烂公寓,那里就是卑口的巢穴,没和他碰个正着。真是太好了。」
      「..........可恶。」
      透正纳闷为何下巴感到疼痛,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就一直咬紧牙根。那间公寓......
      不就在附近吗,亏自己还刻意搬到祖父家住,结果他又在附近筑下自己的巢穴。
      「场所的事情我想只是凑巧吧。好了,总而言之事情大致就是如此,徵信社的利用就到此为止吧,要是让这个国家的国王起了不必要的疑心,那就麻烦了。之后就算不必特别做什么,也会自行解决。」
      「什么?」
      透躺在低声转过身子。
      「解决....什么意思?」
      「你这小子从刚刚大脑就没正常运作过。」
      由宇一边看着其中一张照片,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再过不久卑口和灯璃就会对战了。」
      刚刚那个男的,即在公寓前面被由宇一拳干掉的那个男的,就出现在照片上,光头在街灯下闪闪发光。
      「不用说,灯璃应该会败下阵来吧。」
      由宇拿出麦克笔在照片上打了个叉,大概是KILL MARK吧。
      「至于她会遭到何种下场....... ......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


      「『苍白的人』在打什么主意我不清楚。但是至少看得出卑口的智商相当低。」
      透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就连隐匿自己的手段都不知道,感觉反倒像是想引人注意。」
      透的大脑麻痹了,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思考。
      「想必他的风声也传进『对策室』的耳朵里了吧,譬如说『超脱人类的人类』在广泛宣传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也开始犯罪行为......之类的。这样一来,也只能尽速进行应变了。」
      由宇的一字一句从脑部表层滑落而下。
      「我想『那个大叔』在近期就会对身在卑口附近的『对策室成员』灯璃下令吧......把那个叫做卑口的『发病者』,把那个『因陨石的不好影响而邪恶化的人类』逮捕起来.....像这样向她下达命令。不,或许现在早已下令了也说不定呢。」
      什么也没办法思考,喘不过气来,那种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之后灯璃将要和卑口对战,然后......」
      透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认识事实。
      「会落败。......我确认过他们的『碎片』了,灯璃的『碎片』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小;相对的,卑口的『碎片』之大难得一见,臂力自然也很强劲。根本不成对手啊。」
      灯璃会输给卑口。
      「然后.....」
      灯璃会和卑口一战并且落败,然后.......
      「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
      会遭到一样的下场,和那个时候一样,和锡那时候一样。
      「总之,以后过不了正常生活了吧,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灯璃会被卑口一手摧毁。
      那张笑脸、那双眼睛将会凋零,因为邪恶。


      书包里的手机在此时响起。

[ 本帖最后由 valeth 于 2007-9-8 12: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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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7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如果没占到楼的话~
你也可以在更新的同时,再上一段的帖,在后面编辑XX楼已更新~[s:02]
这样也比较好方便浏览[s:06]总之还是要加油阿~保持速度就好

[ 本帖最后由 蓝天语意 于 2007-9-7 22:59 编辑 ]
发表于 2007-9-8 04:4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上去好猛的题材。,我的孩子终将成为你们的王
发表于 2007-9-8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请问这部小说有多少话?
发表于 2007-9-8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LZ加油……支持你……
发表于 2007-9-8 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樓主繼續努力把坑填完吧
 楼主| 发表于 2007-9-8 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zbszsr 于 2011-4-16 03:53 编辑

第六章   竞争
      「唔,这就是所谓的小麦粉啊。」
      由宇从书包中拿出三个包装袋。
      「记得这是什锦煎饼的材料吧。」
      由宇把徵信社的大信封袋塞进书柜,取而代之的是抽出料理书籍,面无表情地翻阅内容。
      「.......哦,找到了,就是这个。很好,现在我就来做做看,最近对味道好坏的判断正在持续进步中。」
      「.....」
      透只是听着宇宙人的脚步声往厨房离开而去,自己刚刚到底在做些什么呢?脑子又在思考着什么呢?对了,是手机,他以几乎机械化的动作在书包里摸索,掏出手机。刚才手机响了,自己为什么会感到这么不安呢?
     打开手机,确认,收到一封简讯,寄件者不破灯璃。
     想起来了,以颤抖的手开启简讯。
      「抱歉,明天我可能不去学校了,之后的事就交给你喽,透。」
      不能去学校,怎么了?是感冒了吗?一定是感冒了,一定是因为感冒才不能去的。怎么可能会是感冒,都这么晚了,怎么可能突然患了感冒,那么又是因为什么?都这么晚了,会突然有什么事待办呢?
      不用想也知道。
      灯璃现在要去找卑口,就只有她一个人。
      不破灯璃要一个人去找那个摧毁了锡的杂碎。
      「唔........」
      透用手塞住嘴巴。不要叫,不可以叫,就算叫出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冷静下来,没错,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冷静下来打通电话把,打给今天才登录了手机号码的灯璃。
      『现在您所拨的手机号码可能暂停使用,或者在收不到电波的地方......』
      简讯传来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灯璃就关掉了手机电源,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言可喻,很显然地,她已经出发了。
      一颗悬空的心被电话的电子铃声给撕裂了,透反射性地按下按钮。
      「喂,冰见,你看过灯璃的简讯了吗?」
      是鸟羽。
      「看过了。」
      「是吗?她也给你传了啦。全文就这么一句『明天可能不能去学校』而已,总感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我不......知道耶。」
      之后的事就交给你啰,透。
      透此时确信这是一封遗书。
      是没有家人也没有亲人的灯璃所留下的遗书。
      是传送给『同僚』的电子遗书。
      「喂,番茄酱要怎么办?」
      从厨房传来的由宇的声音抛在脑后,透就这样直接拔腿往外飞奔。
      「这个果然不简单,喂..........怎么了?透,回答我。」
      

      虽然跑了出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怎么做?要怎么办才好?
      前往她的公寓吧,不,现在才动身已经来不及了,灯璃应该老早就出发了,卑口也应该早就回到公寓了,那个光头不良少年当时不就说过「老大马上要回来了」吗,那到底该怎么做?
      「.......对了。」
      透打开手机,按下电话号码,那天在图书馆被强迫收下的电话号码。原本以为再也不会看上第二眼的受诅咒字串,卑口的手机电话号码。
      「干什么?」
      低鸣般的声音从话筒传来,透知道灵魂在打颤,这个声音,对这个声音,锡她——  不,现在不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是冰见。」
      「什么?」
      「我说我是冰见,刚才我从我家储物柜翻出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透整理了一下思绪,以无机质的语调说道,用这招的话,应该行得通。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臭小鬼?」
      「是过去那个事件的新证据,一旦我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你就没戏唱了。」
      「........你说什么?」
      「拿两百万跟我买下来,我在十叶车站等你,你一个人过来。」
      「臭小鬼,你竟敢瞧不起老....」
      透听也没听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拔腿奔跑,这家伙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行动,他会带着部下,率领同伙,藉着壮大声势威迫压到对方,他们所有人都会去车站,那么公寓就空无一人了。
      这么一来灯璃就能得救,不用战斗就让事情结束。
      救了她之后该如何做,这个问题留待事后再去烦恼吧。


      沿着和刚刚相同的道路前进,前往和刚刚相同的场所,两层建筑的废墟,邪恶的巢穴。靠近探查,既没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室内传出,也没听见女人的惨叫声,太好了,

看来是赶上了。
      透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一步接着一步地,蹑手蹑脚地爬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楼梯处和灯璃撞个正着,透从心底深处大叫起来。
      「吓、吓我一跳......是透,你在这里干嘛?」
      「我看到了你的简讯。」
      「咦?为什么你连场所都......话说回来,你不是晚上都不接电话吗?」
      自己似乎曾经说过这话,不过那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先摆在一旁。
      「别管那么多了,回去吧,卑口马上就要来了。」
      卑口要回来了,很快,用不着一会儿功夫。
      「卑口?你也有事找卑口吗?」
      「我才没事找他,不说这些废话了.......」
      「不行啊。」
      灯璃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得逮捕卑口这个『发病者』才行!」
      果然,果然没错,果然如自己所料。随着让人冰冷到底的确认,透不断在内心重复想着。
      灯璃果然是为了打到卑口,也为了被他打到才来到这里的。
      「那种事情管它那么多干嘛啊!」
      不快点逃走的话,他就要回来了,卑口要回来了,那个毁了锡,散布绝望的男人要回来了。
      没错,会回来,马上就会回来,那个男人会回到这里。
      或许差不多已经是到达十叶车站的时候了吧,现在可能正在命令部下找出不知好歹的恐吓者。不,或许早就结束搜索了,搞不好早就发现自己受骗,已经结束所有行动,正在回程的路上咂着嘴。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用怀疑,就是如此。那家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那家伙就要到这里了,他现在正朝着这里过来。
      再过不久,那个男人就要回到这里了。
      「你不快点的话........」
      必须在他回来之前尽快离开这里。他也许就快到这里了,可能正在翻越空地的铁丝网,他可能已经在这里了。
      「管它什么逮捕,什么『发病者』,有什么好在乎的」
      「不能不在乎啊。」
      这女人怎么就是想不通啊。
      光凭自己一人侵入敌人根据地,禁止同伴间的联络,单枪匹马地闯入。
      又不是好莱坞电影,也不是少年漫画,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行为有时在什么样的意图下被构成的呢?为什么你就是想不通啊。
      「你......你们是被命令来这里送死的啊!」
      「我早就知道了。」
      灯璃直接回答。
      「.......咦?」
      「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心里有数,包括『那个大叔』隔离我们,以及卑口并非什么可怕的怪物,只是个『奇特的人类』这件事,我都知道。我还知道,我和卑口,也就是『罹患者』和『发病者』在症状上完全没有区别。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不做不行,因为这份工作只有我才能办得到啊!如果没有人阻止他的话,卑口会让事情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啊!那么又会出现和我一样感到悲痛的人。」
      好美丽。
      没错,人类——
      「透!你这个臭小鬼呆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从下头想起的咆哮声一下将透的思绪吹得烟消云散。
      「把人叫出去,是为了偷偷和女人在这里见面吗?你说啊?」
      「卑........」
      他一瞬间感到口干舌燥。
      那个男人出现了。
      太迟了,太天真了。
      那个男人刚刚就不在十叶车站了,他刚刚就爬过铁丝网了,刚刚就穿过那片空地了。
      他早就回来了。
      黑色的外衣配上红色的T恤,灰色的牛仔裤上系着一条品位极差的腰带,一圈黑色的人影显现而出。
      「卑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卑口以老样子的尖锐、邪恶的嗓音大笑,扭曲着五官。
      「喂!别怕成那样子嘛!我开玩笑的啦,只是开玩笑!我们是朋友嘛!老子一点也没生气!我很温柔吧?跟天使没两样吧?就当作我们和好的证明,那个女的老子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喽,透小弟!」
      卑口一面使尽浑身之力大叫,一面故意加重脚步爬着楼梯上来。
      他的两名跟班——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男人和帮着头巾的胖子,挤出谄媚的笑容紧随其后。
       「真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为老子设想,你已经把到马子啦,透小弟!是为了要在此时此刻地把她献给老子我,才特意和她经营感情,然后带过来这里的对吧?、那我就不客气细细品尝喽!」
      好可怕,两脚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这家伙.....
      「就像当时品尝小锡一样!」
      这家伙自由地、自在地、无限地给予我绝望,只要稍微动一下他那张嘴,就能轻而易举地让我深陷绝望。
      「呜......啊......」
      被一路靠过来的卑口掐住后颈,透发出呻吟。
      「透!」
      「哦——哦——不行呦,女生怎么可以摆出那么吓人的脸。很好,你们两个!把那女的带进房间去,等『准备』好了,再通知我一声!」
      两名跟班边露出逢迎谄媚的笑脸,边把灯璃推进其中一间房间。
      完蛋了,糟糕了,这些字眼在脑海里盘旋个不停,却没办法思考任何事。
      「哈哈哈哈哈哈!」
      卑口仍抓着透的脖子,打从心底大笑出来。
      「那么,透小弟,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等吧!等着那个女人......」
      灯璃。
      「待会会变成什么模样,你就不用担心了,至少可以让你观摩.....」
      咔叽。
      从房间里传来血淋淋的声音,似乎是某种坚硬的东西硬生生地被往反方向折弯了。
      「啊,是手断了吗?还是脚呢?哈哈,你马子现在应该哭得稀里哗啦吧!唉,如果透多一点男子气概的话,就不会这么惨了啦。只要透不在世上,只要没见过透,就不会碰上这种事啦,她现在一定是抱着这个想法哭得死去活来吧!」
      卑口的手愈来愈用力,也使尽全身的力量笑着,仿佛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
      然后,房门打了开了。
      绑在头巾的胖子从开启的门缝间探出脸来,
      「太好啦!我等的心都快痒死了,快点.......」
      对卑口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啊.......咕.........」
      他翻着白眼直接倒在地上,房门因无法承受重量级的体重脱离下来。
      从后面一脚踩在趴在坏掉门上的、绑着头巾的胖子头部......
      「该如何和人打架的方法.....」
      灯璃如此叫嚣道:
      「我至少还学过啦,你这杂碎!」
      卑口的脸扭曲的就像只野兽一样。透被一股蛮力推开,脚下一个踉跄。
      「你这死贱货——!」
      灯璃放低重心,冷静地摆开架势迎战向自己袭击而来的卑口。
      对准其鼻头挥出一记不偏不倚的反勾拳,卑口的身体就像打到墙壁反弹开的橡胶球一样弹飞出去,然后直接撞上通道的护栏。
      「『我们』的能力比人类卓越,在一开始的时间点就已经超越了人类。只要肯锻炼的话,就会没有极限地变得更强。不过,要是不锻炼的话,就会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和一般人类无异。」
      灯璃低头俯视着垂靠在护栏上的卑口,冷冷地说道:
      「你至今以来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灯璃针对卑口说的话却深深刺进透的心。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连付出努力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明明不投身战斗不行,却连提起劲战斗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混、混蛋..........」
      吐出咒骂的字眼后,卑口发出一阵低吟。
      犹如发怒的愚犬,又犹如长久怨恨的极度阴沉念咒声。
     「混蛋......啊啊啊啊!」
     一道爆炸声随着大叫爆发而出。
      尖锐、凶暴的破坏音刺穿了公寓的墙壁,大约一拍的时间后硝烟的臭味飘散而出。
     「什么?」
     灯璃一脸讶异地喃喃自语。,卑口面露残酷地向上睨视她的脸孔并立起身。
      「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啊!少洋洋得意了!贱货!」
      卑口的右手握着飘出一缕青烟的铁质杀人武器——手枪。
      「给你点颜色就爬到来自头上啦!贱女人!」
      手枪,他为什么会拥有这种东西。
      「你以为自己赢得了我吗?以为我会输给其他人吗?不要乱动喔!小心我一枪毙了你!」
      持有手枪的男子就像羊癫疯发作的小孩一样使尽力气疯狂叫嚣。
      「竟然连这种东西都......你是从哪里得到这玩意儿的?」
      「这还用问吗?」
      枪口对准了灯璃。
      「我可是王耶!我从那个『苍白的家伙』身上夺取而来的力量当上了王!再也没有人会把我当傻子看待,再也没人敢瞧不起老子我!」
      浑身是血的男子手握枪支大声吼叫着。
      「我不允许任何人违抗老子我!我再也不怕什么流氓混混了!过不了多久就换我反过来从他们身上把钱强夺过来!透!」
      忽然被叫名字,透不由自主地缩起身躯。
      「你来动手!你来把这个女的揍个稀巴烂!」
      为什么 这家伙能想的出这种鬼点子。
      「时间以那两个喽啰醒过来为限!劝你快点动手!要是没在她脸上揍个五、六拳以上的话,老子连你也一起宰了!就用这把枪!」
      「.........」
      灯璃瞪着卑口,然后转过头面向透。
      「对不起。」
      她在道歉什么啊。
      「我太大意了,没有办法,这家伙是我负责的,不该把你拖下水。」
      所谓的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思?
      是说就算被我痛殴也没有办法吗?
      还是说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办法?
      「快点动手揍她!」
      卑口的嘶吼声响彻脑海,好可怕,这家伙好可怕,呼吸开始紊乱,。这家伙会将一切捏得粉碎,这家伙会将一切破坏殆尽,我会被杀,喘不过气来,会被杀........
      会被杀——
      就算被杀,又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如果是为了灯璃的话。
      可以喘气了。
      是啊,我一直对她怀有憧憬。
      她那在黑暗中仍不失光芒的身影,令人感到美丽。
      她那一直总是直视着前方的双眸,让人感到炫目。
      她那勇于面对无可救药的邪恶,犹如宝石一般的意志力,令人感到可靠。
      她那不屈服于绝望,总是微笑以对的笑容,我很喜欢。
      「.......啊。」
      灯璃是我的曙光。
      一把不屈服于黑暗、指示出大道方向的高贵灯火。
      一股温暖之物、拨开黑暗的神圣之物飘然落于胸中。
      我的神——
      「好了,快没时间了!透小弟!」
      「啊......啊啊。」
      我的神,就在那里。
      「不要拖拖拉拉的!快一点!」
      卑口.....恶魔......黑暗......不知在远方嘶吼什么。
      「........啊啊。」
      如果为了她,我即使死了也不足为惜。
      现在就死吧,就在这里死吧。在这里死去,然后重生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透的脸面向着黑暗,随着一声大叫飞扑而去,卑口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瞪的老大,握着手枪的右手因不知所措而蜷缩起来。
      怎么了,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原来他只有这种程度啊,透大叫的同时也大笑了起来,透边笑边用左手抓住恶魔的领子,抬起右手。
      「臭小鬼.......!」
      枪口朝自己而来,那又如何?右拳直接往那流满了血的脸部挥去,一道沉重的、令人不快的声音响起,手指的骨头裂了,好痛。可是没有关系,这次就让骨头断了吧,直到断了为止,就这样不断殴打下去吧,透再一次握起拳头。
      「住手......啊!我叫你住手!」
      叫我住手?谁?是谁叫我住手?我还想让手指的骨头多断几根呢,好不容易才断了一根,要到五根都断了为止,过程还长的很呢,到底是谁叫我住手的?
      搞什么,是卑口吗?谁理他啊,透笑了。
      「小鬼.......想死吗.......」
      一声不明的爆炸声响随着呻吟声在耳边响起,脸颊同时感到热热的,是血,血滴了下来,像是温热有浓稠的液体的感觉,是拆解时必然会有的感觉与香气。因为太过理所当然,因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理所当然到令人发笑的当然想法。透笑了,他笑了,然后以右手殴打眼前的一团硬块,鼻子塌了,牙齿断了,嘴唇裂开了。
      「啊.......」
      这是一项作业,一项拆解作业。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作业就得持续下去才可以,因为这是一项作业。用右手逐渐粉碎恶魔,恶魔开始做无谓的垂死挣扎,黑暗渐渐消失退散,痛哭渐渐平复。
      「住手.....我说!」
      这东西还挺难摧毁的,这项作业还挺费功夫的,同时也挺有放手做的价值。
      「我没说谎......我没有......把你妹妹.......给.......只是禁不住跟...........同伴虚张声势..........」
      还在发出声音,这东西还在发出声音,没办法,让他停下来吧,再多破坏一点,让他停下来吧。不知何时,紧紧掐住卑口的脖子、喉结的右手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了一片,指甲整个地剥落下来,感觉真不舒服。
      「........撞到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把她藏起来.......才把她带回家......然后就......」
      在进行作业的途中有人在校,是哪个人在笑啊,这可是严肃的工作耶。是自己,自己正在笑,狰狞着脸,怒张着眼睛。由于太过可笑了,嘴巴甚至一直合不拢,失去去处的口水因为地心引力而滴落下来,和卑口脸上的鲜血混杂在一起,那副模样更让人觉得可笑到受不了。
      「.........住手...........拜托.........」
      大笑,破坏声,惨叫,垂死挣扎,在明月高挂的夜空回荡不已。棒极了,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利,现在第三根骨头差不多快断了,终于到了转折点,前面的路还很长呢,慢慢来,继续进行下去吧。
      死吧,这个可恨的恶魔,在黑暗中死去吧,快点消失,和我的父母一起、和锡一起,和死人一起。


      「..........住手吧,透。」
      透回过神来。      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自己在干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笑?自己为什么会哭——
      忍不住开始呜咽,对了,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很想嚎啕大哭。即使哭出来也无妨,即使感到绝望也无所谓,即使有这么多痛苦,这个世界依然如此美丽,我原本想和其他人这么说的。
      「没事了。」
      在灯璃的怀抱里,在她温暖的身体中......
      「你已经没事了。」
      在完全宽恕、全然祝福的慈爱呵护下。
      在一个恐怕除了奇迹之外,别无其他言语可以完整形容的时空之中,
      透在痛哭下重生了。

[ 本帖最后由 valeth 于 2007-9-8 12: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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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9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zbszsr 于 2011-4-16 03:54 编辑

第七章   共生
      
      四月二十四日早上,全国的电视上出现一则小新闻。
      今日凌晨,于十叶市市郊的废弃公寓里,因身负重伤而倒地不起的无业青年(十九岁)与其两名友人合计三人,经由市民的通报之后被发现,三个人因侵入民宅的嫌疑各自遭到逮捕、辅导。
      同时,在现场发现贩卖给青年人的麻药、购买者名簿、上缴金列表、手枪以及其他种种「为数众多的证据物件」.......警察将此列为待处理事件,目前等候三名少年意识回复,然后再行侦讯。
      一则感觉稀松平常的新闻报道,事实上,看了这则新闻的人大半不会有丝毫的关心,然后就这样将这则新闻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没错,这不过是一则随处可见、一点都不稀奇的新闻报道。
      第二天,「十九岁的少年」忽然从送医的医院消失,这才唤起世人的注意。
      病房的窗户打开着。
      可是,病房却是位于五楼的高度。
      ——根据另两名少年的证词,行踪成迷的「十九岁少年」的犯罪行为才得以曝光。警察逮捕了同一集团的其他九人,在追究其他罪行的同时,也追查「十九岁少年」的行踪。
      不过,即使过了一个月,两个月,消失的「十九岁少年」的行踪依旧未明,世人随着时间的过去,对这个不可思议的消失戏码与相关流言渐渐地失去了关心。
      再过三个月,也就是七月进入尾声的阶段,整个事件早已被世人遗忘,就此风化消失了。
      「十九岁少年」到底是何方人物,「他」今后将有何作为?
      再也没有人对这件事感到兴趣了。
      然后,八月一日。


      「快四点喽,透!」
      常常的头发向上盘起,穿着白色围裙的灯璃从客人席大声嚷嚷道:
      「这边你别管了,赶快弄好『执行部注意报』的四时版!」
      「我知道啦!」
      与在厨房区和铁板上煎得滋滋作响、渐渐形成固体的小麦粉搏斗似的透回应了一声,隔开厨房和客人席的是一张从社团教室搬来的长桌,虽说距离不成问题,可是毕竟是在户外,而且一旁就是隆隆作响的发电机和喧闹的客人席,什锦煎饼的煎煮又十分嘈杂,若不大声嚷嚷实在没办法让对方听见。
      透将已经八成固体化的材料翻面,将金属铲子放在旁边,然后回手准备酱汁和美乃滋,随着这个动作看一下手表,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距离四时版截止还有一点时间,提出在学园祭当天每隔两小时就发行一篇宣传报的是哪个智障啊。
      话虽如此,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丢下这里躲进学生会帐篷里,现在人手十分有限,尤其户外这边特别吃紧,如果丢下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就离开的话,厨房将只剩下羽幌一个人而已,其余的就是铁板、白烟和一直空等煎饼上桌的客人,那可不行。
      煎好一份后,以目测方式淋上适当分量事先调制而成的酱汁和美乃滋,将柴鱼片和海苔随意撒一下,一份什锦煎饼就正式宣告完成。
      用铲子铲起来,也准备好盛煎饼的纸盘,面朝人在客人席的灯璃说道:
      「我要抛喽,灯璃!」
      「来吧!」
      盛着煎饼的纸盘飞越区隔厨房与客人席的长桌,漂亮地降落在灯璃手上,等待已久的客人们爆出热烈的掌声。
      「......你们两个默契真好呢。」
      从刚刚就一直低着头的羽幌,一句细声的喃喃自语仿佛就像暗号一般,拍手声顿时变成冷嘲热讽和窃窃私语,每个家伙都HIGH到最高点。
      「用不着你废话!」
      两个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反驳,让现场更加欢声雷动,灯璃就如同在场外乱斗的职业摔跤手般高高举起盘子大叫:「是谁!刚刚是谁笑得那么高兴,给我站出来!」然后冲进客人席里去。
      「不要在那边打打闹闹,好好工作啦,灯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亲昵地就直接叫名字了.......」
      虽然口气还是老样子显得十分阴沉低调,可是搞不好这家伙十分引以为勒呢。
      「唉,烦死人啦,我去去就回来!」
      透顺着大声吼出来的气势,捡起刚才掉在地上一直没捡起来的毛巾,穿过倂设在厨房的学生会帐篷入口。里面放着发电机、堆积如山的材料、纸盘以及长桌,长桌上摆着执行部各自用的宝特瓶装绿茶和笔记型电脑。透打开笔记型电脑的电源,趁开机的这段时间用沾着泥巴的毛巾擦拭汗水,拿起宝特瓶就是一阵猛灌。早就没人知道到底哪个宝特瓶是谁的了,怎么感觉好像有口水般的东西黏在上面,搞不好这一罐是羽幌的。不,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一定是三年级大姐姐喝过的,透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同时也一口气喝得精光。拉开折叠椅,在笔记型电脑前面坐了下来,『欢迎使用Windows』这个开机画面是秀够了没啦,快点进入系统好不好,这个破铜烂铁。
      「......透!还没好吗....我们这边.....」
      孤独一人被遗弃在战场战士的苦闷叫声从厨房传了过来。
      「我才刚进来啊!」
      「不行了.....我撑不下去了.......要到极限了.....」
      「不可以!不可以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把不行两个字说出口,事情就真的变成不行了!你过去不就这样跟我说的吗!不要回头!面向前方!要坚定信念!你的敌人就是你自己啊!」
      「呼......你也成长到能把这件事说出口啦.....菜鸟兵........俺已是....风中残烛了.....」
      「喂!怎么没有回应了呀!怎么没有跟着覆诵!回答我!回答我啊,你这个老番癫!像过去一样大吼给我看啊,你这混账老头——!」
      「.......谁是混账老头啊!」
      在一搭一唱之际,电脑总算完成开机了。快点点击『学园祭宣传报』,叫出写到一半的原稿,四时版的原稿还有四分之一仍然一片空白,怎么办?在思考前透的手指先动了起来,首先是放插图,昨天叫羽幌画了数张超萌插图,扫描进电脑里,从那些搔首弄姿的浪女里挑出一人贴在空白处。为什么泳装上面要搭配女仆服啊啊,实在搞不懂逻辑在哪,不过还挺可爱的,运动型的闷骚寡言男的意外特技。下次单刀直入地问问看,是在什么样的经纬下,抱着什么样的过去,才变得如此会画这种插图的。
      这么一来还剩下六分之一,总之把庆典不能不提及的那个也刊登上去吧,留心扒手,扒手可能在人潮的推挤中趁机行窃,大家在欢度学园祭的同时不要忘记留心随身物品。至于实际上有没有扒手出没鬼才知道,只说有这个可能性,并不算是骗人,反正报道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玩意儿。好,这样就完成了,虽然还有十分之一还是空白,管不了那么多了。储存在USB随身碟后拔了出来,之后只要拿到图书馆交给负责印刷的鸟羽就好了。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勉勉强强赶上了。
      「我出去一下!」
      『你智障呀!』
      这回是灯璃和羽幌的声音合在一起,实在是分身乏术了,没有其他人有空吗?透掏出手机,寻找可能有空的家伙,看看七尾这家伙行不行,电话在第三声铃声想起时接通了。
      「喂,七.......」
      「你敢再多废话一个字我就宰了你!不要在我忙的快爆炸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乱——!」然后就被挂断了。
      「喂,透。」
      突然,帐篷的帘幕毫无预警地掀了开来,一个女孩子从缝隙间钻进来。
      她把长长的红发随意地绑在后脑,穿着黑色T恤,腰际绑着红色外套,下半身则套着小热裤和短袜,是一个打扮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找你。」
      「由宇,我再三交代你不准来学校的。」
      「很抱歉,但能麻烦你把这条头巾绑在我头发上吗?我自己很难绑。」
      「你帮我送一下这个,送到东馆一进去就能看到的那个房间,去到那里你就知道我说哪一间了!」
      「你最好整理好意思之后再开口说话,还有,拜托你好好听人家说话。」
      透关掉笔记型电脑的电源,把毛巾缠在脖子上站起身来,再度前往战场,前往那个酱汁、小麦粉和怒吼声交织飞舞的战场。
      「凭什么叫我当你的跑腿。」
      「别跟在我屁股后面,快点滚到其他地方去啦,我拜托你。」
      「我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来见识校内图书馆而已,对人类的庆典一点兴趣都——」
      「听话,我待会会赏你一片什锦煎饼。」
      「好吧,帮你跑这趟就是了。」
      一离开帐篷,一个男子就站在厨房前面,宛如实际存在的幽灵般。原来是身材高大又长得帅的四眼秀才——会长,兵藤会长。
      「还顺利吗?」
      会长流着满头大汗,面无表情地挥动铲子,看起来实在让人捏把冷汗,所以希望他别再继续煎了。
      「嗯,还可以啦。」
      「很好。」
      转眼间他的手边就完成了一个,四眼秀才目光锐利地扫视一下客人席,然后盯上百般无聊地坐着等待下一份煎饼的客人面前所摆放的纸盘,朝着那个细微的目标,从会长手上抛出的什锦煎饼如同朝向猎物飞扑而去的野狼般在空中飞舞——
      「呀啊啊啊啊好烫烫烫烫!」
      命中客人的脸部。
      「不要硬做办不到的事情。」
      「抱歉。」
      坦率道歉就好。透从会长手中接过铲子,站在铁板前面,以和刚刚相同的动作倒出材料修整形状,感觉仿佛作业用程式已经被安装在大脑里一样。
      「四时版做好了吗?」
      「嗯,随身碟在这里,她等一下会帮忙送到印刷所去,让鸟羽印出来。」
      「鸟羽不在。」
      「什么?」
     翻面失败了,小麦粉块在铁板上溃散。
      「他不久之前就失去了踪影,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找他,可是遍寻不着。」
      透将溃散开来的小麦粉块压扁做出一个形状。那个笨蛋究竟是死到哪里去了。
      「那边的少女,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会长要问由宇。
      「我知道啊,刚刚和那个人擦身而过。」
      由宇边在头部后方缠绑头巾,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喔。」
      「叫鸟羽的那个人,是一个看起来精神很好、剃个平头的男生没错吧。」
      这家伙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之前也只看过一眼啊。
      「四月中旬的时候,他和其他一群人曾来我家玩。」
      「『我家』?」
      「没错,我和透的家,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会在那里孙出一推偶们的笑孩。」
      「啊——来来来,由宇,笑一个,笑一个喔。」
      啊——真的好柔软哦,就像什锦煎饼的面糊一样,不如就这样放在铁板上煎吧。
      「......关于这件事,我等一下再问你。」
      会长,拜托别管这个闲事。
      「然后呢?你在哪看到鸟羽?」
      「他在门口附近把一个女的。」
      第一次看到血管在人的额头爆出来的模样,感觉马上就要爆炸了。
      「哦,把女人。」
      「你们人类的生殖行为要绕好大一个圈,一点都不可取。」
      由宇总算为头巾打好了结,她缓缓地放开手,战战兢兢地确认是不是已经牢牢固定好了。
      「想要交尾的话,就表达得直接点嘛。」
      「印刷由我来做,透,把随身碟给我,......还有,那边的少女。」
      与其说是用头巾装饰头发,不如说是「一张破布缠在一颗头上」,不多本人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
      「干嘛?」
      「你去痛扁鸟羽。」
      「凭什么叫我按照人类的希望行动,基本上我——」
      「乖乖听话这就给你吃。」
      会长手上握着三串烤鸡肉,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又是从何时拿出来的?
      「了解,我这就去揍他。」
      「你最好叫她住手比较好,会出人命的。」
      「白痴不去死一遍,谅谁也治不好他。」
      他这句话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话说回来,关于下一个六时版的事。」
      啊,两个小时后又要截稿了。坦白说,这个企划真的是啰唆麻烦到了极点,到底是哪个家伙提出这个企划的啊?
      「请把这个刊登上去,这是老师交给我的。」
      会长从口袋掏出纸条,使用明体字印刷的事务性印刷品。校内发现一名状似游民的可疑男性,该名男子在学园祭入口处的角落似乎在避人耳目地四处张望,然后取出打火机,准备在校门口烧纸纵火。待在附近的男学生团体大叫示警之后,男子随着咒骂逃走了。
      「可疑人物吗?」
      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毕竟学园祭是自由出入学校的,不管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都会溜进来,好比宇宙人之类的。
      「没错,他打算纵火烧入场门,虽然不知道他这行为目的为何,总之有多加注意的必要。虽然已经在校内广播警告大家了,但宣传报还是要刊登一下。」
      「是是是。」
      透把收下的传单塞进口袋,然后四处张望。
      「......话说回来,由宇呢?」
      「啊,你说那个少女吗?」
      站起身准备离去的会长回过头说道:
      「她在刚才就出发了。」
      「.........什么?」
      「她去揍鸟羽了。」
      透把铲子放在铁板上,喃喃地嘟囔了一句。
      「.......糟了。」
   

      「为什么阻止我。」
      「不阻止还得了。」
      拉着由宇的手走着的透,一边冲破旁人带刺的视线一边大叫。
      围裙男拉着稚嫩美少女的手臂横越运动场,这样的画面的确十分罕见吧,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还想调查人类头盖骨的硬度的。」
      「用不着调查也没关系,你就乖乖待在帐篷里吧....你看,手机响了啦,灯璃和羽幌绝对气炸了.....喂?」
      透用左手拿出口袋里宛如在开骂似地频频发出电子声的手机。
      『你是跑哪鬼混去啦!我们这里可是.......』
      「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都怪由宇四处乱逛变成了迷路的小孩。」
      「我才没变成迷路的小孩——」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看着她、管好她。那就让她帮忙厨房的作业吧,我马上回去。」
      透挂掉电话,拔腿就跑,哪怕他用上全力奔跑,由宇还是跟得紧紧的,呼吸丝毫不显紊乱。
      「我也要做料理吗?那可真是期待呢。」
      她纵使以娇小的身体全力奔跑,还是能若无其事地说话。
      这家伙到底身怀多大的力量啊。


      「呜......」
      小孩用的料理服配上三角巾。看见穿着一身犹如国小打饭值日生打扮现身的由宇,灯璃的眼神为之一变。
      「喂,女人。」
      由宇紧张地缩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嘛。」
      「呜哇.....」
      宛如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的花豹般,灯璃的瞳孔急速地收缩,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又来了——!」
      「讨厌啦——我要逃了——!」
      飞扑过去的灯璃比往后跳开的由宇快了一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住手——不准碰我的头发、我的脖子、我的脸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好像娃娃喔喔喔喔喔好想就这样抱回家喔喔喔喔喔!」
      「不可以——!放开我——!我不要——!」
      「呜呦喔喔喔喔喔喔开口说话了耶——!」
      灯璃上半身几乎都快往后仰地兴奋大叫,一直紧抱着抓狂的由宇不放。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皮肤好光滑喔喔喔喔喔喔超可爱超可爱超可爱!」
      「啊!不要!别摸脚!住手!真的很危险!危险啊,别摸了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手忙脚乱地在挣扎耶————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以不要玩了好好工作吗?」
      「好啦好啦!啊,对了,由宇,你长的那么可爱,不管什么事都可以不做!麻烦的事情全部交给那些臭男生和我来做就可以了。反正你还是个小孩,而且料理之类的你应该没什么经验吧,交给大姐姐一手包办吧。」
      由宇在灯璃的怀抱里听了很不是滋味。
      「我不是小孩。」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酷的一句话出现了了了了了我快要受不了啦啊啊啊啊啊!」
      「我一个礼拜有三天以上负责做这个......男荣的瞭利。」
      「呦喔喔喔喔喔喔脸颊拉的好长喔喔喔喔喔喔!」
      无论她什么模样都可以让你这么兴奋吗?


      过了五点之后,客人的数目开始变少,材料也开始见底,感觉差不多可以收摊的时候了。店面现在即使光靠灯璃和羽幌两个人也应付得过来,所以即使在学生会帐篷里待久一点,也不至于会被责怪。
      「呼。」
      从键盘上移开手指,透喝着宝特瓶的绿茶。六时版的原稿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要把会长委托的可疑男子情报放进去就好了。外头夕阳已渐渐西下,了,虽然那个可疑男子可能早就已经回家了,为了保险还是把情报放上去吧。
      透从口袋拿出传单,开始输入男子的身体特征资料。外表看起来衰老疲惫,从外型判断年龄约三十到四十几岁左右,穿着仿佛很少清洗显得满是尘污的破旧灰色外套,褪色的粉红色T恤,和天然剪裁加工的皱巴巴牛仔裤。
      「......嗯?」
      脑袋里面情报的传送一瞬间被堵住,一丝丝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透。」
      「......不,没事。」
      当透回应站在身后的由宇的同时违和感像是雾气散开般消失了。
      这么一张不起眼的传单为什么让我感到不对劲呢?透在内心自问到。
      「大概是我多虑了。」
      想不出答案,算了,等事情结束回家之后再仔细想想吧。输入,完成。
      「我去交六时版的稿子,灯璃、羽幌,这里就拜托你们喽。」
      「好!」
      从门帘的另一边传来回答声,似乎透露出相当游刃有余了,看来去交个USB随身碟回来的时候,店大概也收起来了把。透悠悠哉哉地站起身。
      把随身碟交给认真地待在自己岗位上的鸟羽后,漫步在黄昏的校园里,红色太阳的余辉照射在校舍的玻璃窗上,东边的运动场已被夜幕笼罩,昏暗的天色开始遮掩住角落的篮球场,完美的满月在运动场上空的秋云后朦胧地露出身影。
      「庆典这东西还蛮累人的。」
      走在后头的由宇对透说道。
      「一点都没错。」
      「你们人类为何要举行这么不合理的活动?」
      透看着满月思考起来。
      「.........我也不晓得.......」
      的确不合理,既麻烦又累人。
      「可是.....」
      当他要继续说下去的那个瞬间.......
      「等一下,小透——!喂——!看这边——!上面、上面啦!」
      从染成一片红色的校舍三楼窗户里,七尾正探出头来。
      「你现在有空吗——?」
      「还算有空啦。」
      「那你去帮我搬个东西回来好不好?是搬烟火台,东西就堆放在车站前面那个有铁卷门的仓库里!那是结束时要放的烟火,所以六点的时候要用喔。拜托你!」
      七尾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啪的一声双手合十。
      「好啦。」
      「啊——多谢帮忙。先跟你说一声,那可不是普通的烟火,是在这行做了三十五年的烟火师傅开始自觉自己的人生来日不多,所以这烟火是他视为最后的总结制作而成的,可谓时间的结晶喔!所以要是没办法准时施放的话,我就得切腹了!」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
      「对吧?所以快点去吧。」
      钥匙从三楼窗户被丢下来,带着相当夸张的旋转和速度。
      「啊,对不起!快躲开!」
      钥匙一面旋转一面向自己射了过来。
      那是一把极为普通、在五金行之类的店里都有在卖的钥匙,和社团教室的钥匙不管是制造商还是型号都一样,就连钥匙圈都是同一款,上面标示着『铁卷门仓库G』。不起眼的钥匙圈承受着空气的阻力,一边进行复杂的旋转运动,一边朝自己眼前飞过来。
      「呦。」
      透用食指和拇指夹住飞到自己眼前的钥匙,还留有能动的钥匙圈在手上发出呛啷的声响。
      「哇!好厉害——!那是什么招式啊,你刚刚怎么办到的?小冰!」
      七尾瞪大了镜片后的眼睛惊呼道。
      「啊,没有啦,我瞎蒙蒙到的。」
      透说着说着把钥匙圈塞进了口袋。
      「哭!接着是这个,这是仓库的地图!」
      被折成极度装饰过头纸飞机的报告用纸,无意义地以复杂的轨迹朝着这边飞过来。
      「别做这么无聊的事.」
      由宇纵身一跳抓下纸飞机,绑住头发的头巾被风一吹,像台风中的旗帜一般不停飘荡。
      「呜喔喔喔喔喔好厉害——!你们两个真的是太犀利了——!表兄妹都这么高竿,会不会身上其实都拥有勇者的血统?」
      这家伙也挺不是盖的。
      若是现在打起来的话,哪一边会赢呢?
      我能打赢这个家伙吗?
      「既然身手这么要得,我看也用不着二十分钟吧,那就拜托你喽!」
      拿着钥匙和地图,朝脚踏车停车场走去,脚踏车是半年前买的,虽然半年前还是一台全新的车子,不过现在已经变成飘散着风格感的破烂模样。
      「脚踏车毋庸置疑地具有合理的构造,就你们人类而论,是相当稀奇的构造物。」
      「是吗?」
      打开脚踏车的车锁,跨上坐垫。
      「你回帐篷等我吧,不要到处乱晃喔。」
      「我也想骑脚踏车。」
      「你迟早有一天也会骑的。」
      「让我坐在后面。」
      「......什么?」
      「为了今后,我想事先体验一下,我要坐上去了喔。」
      不等透回答,由宇就一屁股坐在后面座位,因为重量的关系,后轮咯吱咯吱作响。
      「重量平衡有变化了,别把我摔下去喔。」
      「不会丢下你的啦,我要骑喽。」
      「不要忘了自己这句话。」
      「什么话?」
      「........把我.....」
      由宇话语的句尾被风吹散,然后渐渐地消失了。
      过不多久,踏着脚踏车的同时,背后传来一个温柔的重量。
      在感受到这股重量的同时,透默默地将内心的话吞进肚子里。
      我们能维持这样的相处到何时呢?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那间公寓吗?」
      透打量收下的那张地图说道。那间废弃公寓在事件后马上就被拆除,接着在原地搭起了附设铁卷门的出租车库。学生会租借了其中一间当作仓库使用,而烟火台等杂物似乎就堆放在那里。
      「只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被拆的连个痕迹也不剩,你们人类真是喜欢没事找事做。」
      「三个月算颇长的一段时间了吧。」
      透跳下脚踏车,边看地图边前进,很眼熟的一条路,三个月前走过的一条路。一间间门前各挂着门牌,搭建待售的民宅和路旁的自动贩卖机,再加上闪着灯光的街灯,三个月前还被黑暗笼罩的道路,现在经过一瞧,已是一条随处可见的普通的街道。
      「....还没被抓到吗?」
      还坐在脚踏车上的由宇喃喃说道。
      「什么还没被炸到?」
      透牵着沉重的脚踏车,不知所以然地开口回问。
      「还问我是什么。」
      像是大吃一惊般瞪大了眼睛,由宇说不出话来。
      「......受不了你。」
      被她这么一说,才终于想了起来。
      这么说来,卑口好像还没被逮捕。
      「亏你之前还那般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也还好......啦。」
      「...... 你刚才在笑呢。」
      少女从脚踏车上向透投以严肃的眼神。
      「卑口的存在原本对你应是一种绝望。」
      「..........」
      「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那个男的并非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听少女这么一提,透不由自主地开始深思:为何我能这么以平常心自处呢?
      为何我会变得如此平静呢?
      家人的遭遇我已经忘了吗?不对,这个想法立刻遭到否定,我并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如果........万一,万一那个家伙又有什么企图——光是这么想,内心深处便骚动不已,这一点至今仍没有改变。
      那么,为何我现在能保持微笑呢?
      「我不知道。」
      透回答道。
      「或许是最近太忙了,以致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吧。」
      「......是吗?」
      由宇移开视线看着虚无的天空。
      沉默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你这小子跟三个月前的你判若两人。」
      「是这样子吗?」
      「和以前的你明显地就是不一样.....从根本上,现在的你.....这么说吧,『是活生生的』........」
      「你说的还真是非常抽象呢。」
      「.....『感觉不像我』吗?」
      由宇倾着头。
      这样的小动作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虚弱,透便不再多说下去。
      「........我所.....」
      由宇垂下了视线,一面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一面继续未完的话:
      「.......我所追求的东西,说不定..... 现在的你......」
      又沉默了下来。
      不要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透觉得这样很不负责,这样很尴尬的。
      「.........」
      「..............」
      「.................你.....」
      败给沉默了,还是张开了嘴巴,可是却无话可说,那么暂时还是先有自己打破这尴尬吧。
      「你品位不错呢。」
      「?」
      「没有啦,我是说你的服装很适合你。」
      「你这男的干嘛突然......」
      由宇不知为何大声嘶喊起来,并把头转向旁边。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啊?」
      「你这回是看了流行杂志吗?」
      「少啰唆!」
      「你干嘛生气啊,小热裤和短袜的搭配分数可是很高的呦。」
      「不要讲那些废话,你这笨蛋!」
      这家伙到底在生气什么,莫名其妙,而且,也请你看着这边讲话吧。
      「你这小子的变态兴趣干我什么事!」
      「没有啦,这不是什么变态不变态的。」
      「会对袜子发情的雄性动物就是变态!」
      「拜托你一下,那句台词会招惹别人的误会。」
      「你这小子干脆去跟袜子交尾好了!」
      「所以我说你的表达方式实在是太过写实又血淋淋,你是想把我拖去异世界吗?」
      「是你这小子不对。」
      被一口咬定了。


      「你是在摸什么鱼啊!只不过去搬个东西而已,为什么要耗上三、四十分钟啊!你这秃头萝莉控!」
      惹人家不爽了。
      「抱歉,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件事,我头发还茂盛的很。」
      「哎呦,真是的!没空和你发脾气了啦!」
      七尾故做恐吓地举高手臂,然后确认手表时间。
      「还有三十分钟!在这三十分钟内全部准备好喔!我告诉你,这烟火可是年轻新人苦费五年功夫磨练实力,终于得到师傅认可,允许他调制出道烟火,也就是第一个从头到尾由自己一手包办,可谓热情的——」
      「你现在说的设定和刚才可完全不一样。」
      「是吗?算了,你快点搬去中庭交给负责的人,他们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去那边看就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必须去编辑最终宣传号宣传报的原稿。」
      「真讨厌,你这个派不上用场的废物。」
      七尾摇了摇头,麻花辫也随之晃啊晃的。
      「拿你没办法,我拿去吧。还有,笔记型电脑搬到图书室里了,你好好加油吧。好,再加一把劲!再加一把劲,这个可恨的学园祭就要结束了!啊——感觉真清爽!辛苦你了!」
      七尾扛起烟火台,如同一阵山岚般地离开了。今天的七尾真是大骚动,可说是一人暴风雨。
      「辛苦了!」
     

      随着撼动五脏六腑的重低音,闪亮的色彩将黑暗的校舍染得五彩缤纷。
      「哇!」
      原先在看书的由宇发出一声小小的赞叹,紧贴着图书馆的窗户观看天空。
      「啊,已经六点半了。」
      透的眼睛离开电脑的萤幕画面喃喃自语着,也就是说在图书馆迎接了学园祭的结束,感觉好像并没有从头参与学园祭,到最后又好像参与了。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并不一般,其他人都聚集到更热闹的地方,还待在这感觉郁闷的地方的人就只剩下自己和由宇两人,而且还开着一个地方的电灯而已,梦幻的色彩笼罩着昏暗的图书室。
      也许这里是个不为人知欣赏烟火的好地方呢。
      「好罗曼蒂克。」
      「你也懂什么叫罗曼蒂克啊。」
      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一直观赏烟火,透把视线转回电脑上,若无其事地嘟哝到:
      「那种东西和生存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在你的专门领域吧。」
      目前宣传报的进度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而且又不能吃,也不合理至极......喂,你怎么了?」
      缩着身子的由宇映进眼角的余光里,透把手指从键盘上移开,保持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转腰瞧她的模样。
      由宇手搭在窗户上低头看着下面,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不小心把最心爱的娃娃丢进水沟里的小孩一样。
      这家伙怎么搞的?
      「.....我刚刚也只是说说而已。」
      由宇低着头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我不懂浪漫和艺术之类的事情,只能针对稀有状况做观察与探测。即使我故作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事实上恐怕并没有真正的理解,就如同你所说的吧。」
      「啊,不.......我不是那意思......」
      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是不是该向她道歉?
      「....当我得到这副身体的时候,我对『有机体』保持着既单纯又明确的理解。『有机体』的目的就是生存,手段则是捕食与交尾。就仅仅如此而已,除了这些事情以外,没有别的了—— 除了生存以外没有别的,即使是现在,这份确信依然没变。可是在这同时,我的内心里有另一个和这份确信差异甚大、与真实距离甚远的.....这么说好了,有个愿望,有个愿望持续萌芽生长着。我变了,到了一个自己再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变了吗?」
      「......我是变了。」
      「是吗——」
      「就和你这小子一样,我也发生了变化。」
      是这样吗?可是,她还是不把人命当命看地说要粉碎头盖骨啊。
      心中的想法似乎被她心灵感应到了,由宇状似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粉碎头盖骨当然是开玩笑啊,连这点程度的笑点都不懂吗?」
      「你不是说最讨厌开玩笑吗?」
      「那是......那是四个月以前说的啊,又不是现在。」
      「是是是,你说了算。」
      透摆正身子,再度敲打起键盘。
      「不要背对着我,透,看我这边啊。」
      「我说过我现在很忙没空啊。」
      「对我再了解深入一点。」
      这家伙从刚才就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关心我吧.....我从过去以来就一直注视着你这小子。这是为什么呢?对我而言,最近你这小子成了接近最优先顺位的观察对象......你改变了,可是为什么我想知道这件事?.......没错,我想了解你这个人。」
      剩下的四分之一该怎么处理呢?总之先塞张插图进去好了。
      「我想接近现在的你,这是为什么呢?」
      从插图中挑出一张贴了上去,现在就剩八分之一了。
      「.....搞不好,我从当初就犯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判断错误——也说不定。」
      剩下的部分......干脆瞎编一篇专栏短文好了,就取『回顾学园祭种种——』这种温馨的标题好了,很好,就这么办。
      「喂,透。」
      「!」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突然,被一股连自己也不知道理由为何的确信所驱使,透以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动作,连同整个身体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转过去,键盘发出谴责般的错误提示声。
      由宇正看着自己,就近在眼前。这家伙怎么了?她在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的?她到底想干嘛?
      「.......喂,由宇。」
      以蚊子低鸣般的声音试着低唤了一声,眼前的少女动也不动,只是直率地凝视着自己,以烟火的声响为背景,光的色彩点缀着两人,真挚的瞳孔宛如暗夜中的深邃大海,如果看的太出神而被吸进去的话,肯定再也没有办法从里面爬出来了。
      「如果说.....如果我....」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大事不妙了,透的内心涌现一股声音。这真的非常不妙,极度不妙,这状况不妙到了极点,声音无窒碍地在脑内持续高速回转,一面变得白热化,一面逐渐提升破坏力与威力,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威力,要破坏什么样的事物,则不是很明显。
      「现在,就在这里......」
      糟糕这绝对很糟糕快想想该怎么办态度明确点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况为什么放任事情发展成这种状况负起这个状况的责任吧哪负得起这个责任啊在胡说八道什么别老说没头没脑的事了快点动动脑筋快点有所行动快点想想办法快点有所行动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啊。
      「........那个......」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仿佛要把模糊不清的话语一扫而空似地,尖锐的哨子声响遍四周。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别再继续了。」
      随着沉稳的音色,一个高个子男生从图书馆入口附近的沙发现出身影。
      「把双手放在头的后面,往后退三步,透同学,如果不服从命令,将视同反抗,休怪我开枪。」
      「.....你在干什么啊,会长。」
      紧接着,脖子上挂着哨子的平头男华丽地跳跃登场,一举越过沙发,像超人战队的英雄一样摆好姿势落地。
      「还有鸟羽。」
      「迅速交出口袋里的武器吧,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了?」
      「校内禁止发生不纯洁行为。」
      「你说谁不纯洁啊?」
      「在场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算是不纯洁呢?」
      「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耶。」
      由宇不知何时已回到书桌旁,继续翻阅刚才未看完的部分。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唔,是我想多了吗?.......现在刚好是六点半,从现在起今年度的学园祭事业正式宣告结束。宣传报最终版完成了吗?」
      「是是是.....就快了。」
      透单手操作着键盘,将档案存入SUB随身碟。
      「完成了,这就是最终的宣传报。」
      「嗯,我收下了.....透。」
      收下随身碟的会长简洁地说道。
      「什么事?」
      「这三个月以来辛苦你了,非常谢谢你,能平安无事地落幕,都是你的功劳。」
      是啊,的确吃了不少苦头,透心想。在这三个月的期间,一直被不必要的苦劳缠身,如果没有和这一切扯上关系,窝在家里打滚发呆,不知道有多轻松呢。
      但是.......
      「我才要向你说声谢谢。」
      我想我到死为止都忘不了这三个月所发生的种种与这一瞬间吧。
      「很好。」
      透握住向自己伸来的手,就连自己也忍不住害臊了起来。
      「好好加油喔,透。」
      「加油什么呢?」
      「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在不久之后和某人有一场硬仗要打吧。上前应战,然后把往昔失去的东西给要回来吧。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现在的你是无敌的,不会输给任何人,相信自己,然后取得胜利吧!」
      「你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啊,又不是打RPG最后魔王前突然冒出来的长老。」
      「那个职务充满神秘性,感觉很棒,我一直很想扮演一次看看。」
      「你该不会跟每一个人都讲一样的话吧。」
      「任凭你想像了。之后,你自己再平心静气地好好想想。」
      翻阅书页的声音在静悄悄的空间响起。
      「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执行部的庆功宴在夏天的临海住宿事业举行,一定要参加喔。」
      身后响起会长的叮咛声,透踏上了回家的路。由于当天的杂物志工出乎意料地多,而且自己还带了一个幼童当拖油瓶,所以免除了事后的整理工作。灯璃和七尾都还留在学校,只有自己可以回家,对此虽然稍微感到过意不去,不过既然他们说剩下的事情并非什么粗重的工作,马上就能结束,便决定顺从大家的好意回家了。
      「辛苦你了,透。」
      穿过家门时,『幼童』由宇说道:
      「这么一来,你这小子也完成了任务,这三个月来你已尽力了。」
      啊......对了,透开始回想,一开始是受了这家伙的命令才加入社团的......
      为了接近灯璃。
      「反正关于『大叔的组织』也有了大略的认识了,总之,有这样的成果就足够了吧。」
      灯璃虽然没有积极地透露关于『组织』的事情,但是在这三个月内,从和她反复数十来次的闲聊中,也渐渐勾勒出了『组织』一定程度的轮廓。
      『组织』的正式名称为『警备局特殊犯罪对策室』.....负责管理『因不明疾病而产生生理变化的人们』,并管制这些人存在事实的情报。
      而『患者』则根据他们的症状区分为『罹患者』和『发病者』,两者由『组织』进行区分别。换句话说,归属于『组织』,并受到管理的人便是『罹患者』,而处于组织之外的人,以及有可能利用那个力量企图犯罪的人则是『发病者』。
      『组织』让『罹患者』追击『发病者』,藉由他们进行逮捕、处分的动作,来防止情报外流和『发病者』的犯罪行为,然后进而意图减少『罹患者』的数目.....只不过,身为其中一员的灯璃在没多久前的六月时说:
      「最近完全没看到『大叔』,就连出击命令也只有纳米一回.....不过,反正薪水没有缩水,也没什么好抱怨就是了。」
      如此一派轻松地说溜了嘴,『组织』的方针似乎慢慢地将矛头转向『罹患者』展开长期战.....也就是说,给与『罹患者』们国家公务员的地位与定期收入,藉由生活安定的结果来预防『发病』,并利用公务员的保密义务避免情报外流......情势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着,虽然有些也只是出于推测,总是就是这个感觉。
      「我想『组织』大概已经抽手了。」
      宇宙人状似得意地说道。
      「应该是暂时压下了性急的家伙们,因此可以感到安心了吧。.......辛苦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早一点回家了。」
      「.........」
      「那么我去洗个澡,今天累死了。」
      少女捡起浴巾走向浴室。透向着她是背影轻声自语道:
      「学园祭虽然结束了,可是社团并没有跟着结束,我也没有退社的意思.....这样如果跟她表明,她应该还是会生气吧?」


      透趴在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
      差不多可以开冷气了,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运作。
      「啊。」
      想要切换频道的时候,突然想起午间所感受到的不对劲,我是对什么事情感到不对劲?记得曾经在脑海一角想着回家后要进行确认......到底是什么?
      .......对了,是可疑人物,那个据说想在学校入场门纵火的可疑人物。他有其它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对那个可疑人物到底是感到.......
      透忽然灵光一闪,站起身来,从书柜中拿出信封袋,三个月前由宇所带回来的那个徵信社信封袋,「卑口和他的同伙」总共十二个人的照片。
      十二张照片里面有事宜张上面画了叉号。在事件之后,随着有人被逮捕或者被发现尸体,使用麦克笔在照片上打个叉号——然而最后的一人,唯一还没打上叉号的最后一人——卑口。
      「......就是这个。」
      这个就是不对劲感的来源,透确信了。
      卑口那天在那栋废弃公寓所穿的服装,就是黑色外套和红色T恤、灰色牛仔裤。
      而今天出现的被视为可疑人物的男子,则是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外套、褪色的粉红色T恤,以及天然剪裁加工的皱巴巴牛仔裤。
      透开始打量照片,这似乎是在黑暗中用手机的摄像机拍摄下来的,画质显得粗糙。
      「.......卑口。」
      「你终于发现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由宇在透的后头开口搭话。
      「我在之前就注意到了,没错,『可疑人物』就是『卑口』。就是那天从医院消失之后,截至目前为止,仍不断四处逃窜的男子。」
      「为什么——」
      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合着,透自己感觉到了,嘴巴里面无比干燥。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出现,而且哪个地方不去,偏偏在学校这种地方现身。
      跑到高中的学园祭,是为了什么目的?
      那个男的今后打算如何?
      「.......不管他是来干嘛的......」
      透压抑骚动不已的内心,理清情况后,声音冷静了下来。        
      「总之,先和大家.....」
      联系一声。因为舌头打结,导致后半句话说不出口。
      从身体的深处传来剧烈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不对,不是心跳声,是源自黑暗的呼唤,是来在阴暗的混浊嘶吼,如同恸哭般、如同悲鸣般、如同嘲笑般,又或者是融合了以上三者特质的令人为之攫怕的疙瘩。
      正当想伸手拿起手机的那个瞬间........
      来电铃声在家中响起,透一跃而起,反射性地按下通话键。
      「喂——」
      即使把手机紧紧贴住耳朵也听不到回应,铃声依然响个不停,怎么回事?透马上发现正响个不停的是家里的电话。我在干嘛啊?为了什么事如此狼狈?真是难堪,必须振作一点,他一面拼命压抑住不知何故一股脑涌上的干笑,一面向不断发出鸣叫的黑色电话移动,镇静下来,缓缓地拿起话筒。
      「是冰见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年轻男性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平安回到家了。」
      「山田老师......」
      原来是老师,透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什么嘛,原来是老师打来的,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只不过是老师打电话过来而已,就这么单纯。在这么晚的时间在这么深的夜里,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啊,真是逊毙了。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大可放心嘛,没错,我大可放下心来,那种事情、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两次,放心——
      「.......那就只有不破一个人还没回家。」
      ——啊。
      侧腹部感到冰冷,有某种冰冷的东西从侧腹部滑溜而过。
      是从腋下滑落而下的冷汗。
     「什么?」
      世界开始出现裂痕,裂开的黑暗的对侧,有某种东西显出身影。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什么事?」
      电话另一头的年轻男性一派轻松地反问透。
      「你说灯璃她——不破同学她还没.....」
      还没有回到家,这句话并没有以话语的形式传进透的耳里。
      「学园祭的善后七点半就结束了,却迟迟未归,她究竟在哪里,做些什——」
      灯璃还没有回到家。
      灯璃消失于黑暗里了。


      「怎么会这样——」
      透拿着电话听筒抬头看家里柱子上的时钟,如剑般的短针指在「9」的位置,而漆黑的长针则在数字「12」稍前的位置抖动着。
      透挂断了电话。
      他掏出手机,叫出登录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透,你这小子——!」
      「干嘛啦,有事等一下再说......」
      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耳朵,电话拨通的声音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你打电话给谁?」
      「拜托你安静一点!」
      ......十五声、十六声、士气声....
      没人接。
      「是灯璃吗?」
      「对啦!」
      二十二声、二十三声、二十四声.......嘟。
      「接通了!」
      透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起来。
      「喂!是灯璃吗?你在干什么啊,大家都......」
      「............吗?..........么........现在...........」
      声音接收不到,是收讯不良吗,在这种状况下竟然遇到这种麻烦!
      「........室来..........叫警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透确实听见了身体内血压降低的声音。
      确确实实地听到了。电话的另一端,在灯璃的身边出现的那个声音。
      是过去曾经听到过,邪门又尖锐的笑声。
      是『那个男人』的独特笑声。
      「你想干什么——!」
      铅块般沉重的话语自然地滑落嘴巴。
      然后传来疯狂敲打着像是门之类的东西的剧烈声响。
      那是充满了恶意与敌意、形同破坏的轰然声响。
      受到声音的煽动,黑色的漩涡开始在透的脑袋里肆虐。
      怎么了?他在干什么?那个家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出现了,狗改不了吃屎,被教训得还不够,没有任何反省,没有任何悔意。
      「你——」
      想要大声叫出来,透却闭紧了嘴巴。
      时钟正发出波嗡——波嗡——的报时声。
      「.......」
      是一阵「波嗡——波嗡——」如同在时钟上开了个破洞般的漏气声。
      透抬头看柱子上的时钟,时间刚好九点整。
      时钟响了起来,就在电话的另一头,波嗡——波嗡——地叫。
      「是执行部.....社团教室。」
      那个男的就在那里,恶魔正盘踞在社团教室里,黑暗正缠绕纠结在灯璃的身上。
      该怎么办才好——没有思考的必要,也没有烦恼的必要。
      出发,出发前去战斗。
      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而已。


   
      骑脚踏车去学校得花二十分钟,事不宜迟。
      「我出门一下。」
      当透跨出客厅一步时,由宇也移动到了他的眼前。
      「.....你要去哪里?」
      在挡住透的去路的同时,他抬头忘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我要去学校啦!」
      透不禁大声怒吼,由宇以自己的身体迎下他的怒吼,维持着不动如山的站姿,清清楚楚地做出宣言。
      「你不去也无所谓。」
      「拜托你别开玩笑,我现在真的很急!」
      「没有必要去,我已经这么清楚地跟你表示了。」
      少女仿佛一心执著于某件事似的,眼神十分严肃。
      「........你烦不烦啊。」
      「你没有前去的必要。」
      ——
      透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因为内心的准备需要花数秒的时间。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在表达合理的事情。」
      拜托不要——
      强烈的感情宛若受到催促般地现出了身形。
      「那个女的和你没有关系。」
      拜托不要——妨碍我。
      「不管那女的变成怎样——」
      拜托不要扯我后腿,由宇。
      「和我们——和我们的生活一点关系也没.....」
      拜托你让开一条路,由宇。
      「你这小子和我要在这里——」
      拜托你不要挡在我面前,由宇。
      「只要一辈子和我一起生活——」
      我想往前方去啊!
      「不必把目光转移到外面世界与绝望——」
      拜托你让我前进,由宇!
      「就算没有外面的世界,我也能实现你这小子所有的愿——」
      「没错——或许事情就如你所言.....吧。」
      由宇像是感到安心似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还是要去,去打到卑口,去救出灯璃。」
      「你说——」
      然后,又变得哑口无言。
      「——什么?」
      「由宇......」
      「你是我的下仆,你是我计划中一项重要的因素,你、你是我的——」
      「我.......」
      不等由宇把话说完,透便插嘴说道:
      「我.........已经不打算协助你的计划了。」
      「————!」
      「我无意让自己的儿子变成性犯罪者,也不想要引发核子战争。我不想毁了这个世界。」
      「——我......」
      不知道有没有把话挺进耳里,由宇的表情变成一片空白,不是没有表情,而是变成空白。
      「那么,我去去便回。」
      正当透从她身边走过要离开客厅的那一瞬间....
      「.........我曾.......」
      由宇迸出了令人冷到骨子里的字语。
      拜托不要——妨碍我。
      「不管那女的变成怎样——」
      「我以前曾经说过吧。」
      如同从地狱深渊吹出的寒风般,温度到了冰点下的低语声。
      由宇把脸缓缓地转向旁边,转向透。
      「不要抛下我——」
      冰点下的寒风犹如水蒸气般喷出地表,
      「......由宇......?」
      然后......
      「我一直感到存疑,就是因为感到存疑,才一直闭口不提!明明我都闭口不提了,结果,你这小子、你这小子还是如我所料开口说要去灯璃 的身边!」
      然后爆发了。
      「把我——把我弃之不顾!对我的事一点都不在乎!对我所说的话,丝毫都不想去倾听!」
      「.......由宇。」
      「为了灯璃,我会变成怎样你都毫不在乎吗?」
      「你在说什.......」
      「为了人类,我的计划就一点都不重要了吗?」
      无理取闹,透心想,就像叛逆期的小孩一样无礼蛮横。
      「从那个时候开始.....从你开始接近灯璃的那个时候起,你这小子就有了变化......随着这个变化,你也渐渐地失去了对我的关心!这种程度的事情,我早就觉察到了!可是,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对我的计划而言,本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畜生!我、我已经——」
      这家伙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反应这么激烈?
      仿佛在催促似地,手机响了起来,是灯璃的手机打来的,提示的铃声仅响了一回便突然停止。......是啊,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烦心的时候。
      「站在你眼前的人是我!不要去看什么电话,透!」
      「我已经跟你说我在赶时间了,你听不懂呀!」
      不要光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耍脾气,又不是叛逆期的小孩。
      灯璃打电话来了,而且只让提示铃声响了一次。
      电话的那一头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呢?
      没有时间了,毋庸置疑。
      「有话要说的话,留着之后——」
      「透。」
      由宇打断了透的话,怒瞪起燃烧般的眼睛宣言道。
      「我会杀了那个女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吧,透。」
      「由宇!」
      「你少啰唆!」
      和叛逆期的小孩没两样,就和对自己感到困惑、无法控制那股脱缰野马般情绪的小孩没两样。
      「我不是事先警告过你了吗?我会合理地排除障碍!就只是这样!我要杀了灯璃!接着再杀了你这小子!」
      由宇的右手变成凶器的形状,拳头状的凶器,能轻而易举地杀伤人类的工具。
      「——我、我....」
      「我恨你!」
      随着一声吼叫,由宇连续不断地挥出宛然如烈火般的右拳。
      透用左手把它挡开化解了下来,没错,就按照教科书上写的,就按照人家所教的。顺着挥来的拳头用左手手臂将它推开,同时绕到暴汉的身后以右手压下暴汉的后脑勺——旋转腰部、行云流水地摆出标准固定化的架势,就和这三个月期间所练习的架势如出一辙。
       「啊.....」
      面朝下方腹部撞上地板,由宇发出呻吟。
      「你为什么会......?」
      「这是我在这三个月期间向羽幌学来的护身术,是为了战斗而学的技术,也是为了.....」
      透放开手,和倒地的由宇保持距离,然后说道:
      「也是为了不要输给你,为了阻止你的计划才学的。」
      「.....你这.....」
      由宇的脸扭曲变形,那副愤怒到了极点的模样,仿佛立刻就会大哭出来似的。
      「.....你这不可理喻的蠢货!」
      随着狂吠般的嘶吼,由宇像装有发条的玩偶一样站起身,然后直接朝着透的喉咙伸出令人畏惧的右手,就和三个月前一模一样。
      「你这小子想反抗我、想反抗我的力量吗?明明是——明明只不过是我的下仆!」
      透用左手一把抓住那有着足以捏碎喉咙的力量的右手,然后直接加强了握力。
      「好痛......——!」
      力量随着痛苦的呻吟声从由宇的右手散去,透以左手直接推回她的右手,失去力量的右手颤抖着渐渐远离喉咙。
      「......我调查过了,灯璃告诉过我。我们——我们『碎片』基本上也是『宝石』。虽然力量基本上比不上你们——比不上你们『断片』。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比你们落后许多。可是我们还是能赢....那跟才能、环境没有关系。只要靠努力,靠积累经验就能跨越那道障碍。」
      「呜——啊!」
      灯璃抽离右手,往后面跳。他撩起刘海,额头上露出的宝石闪烁出红色光芒,宛如在哭泣一般,伴随着那道光芒,『鞭子』在左胸......
      没有出现效果。
      透朝着由宇跨前一步。
      「为.....为什么.......?」
      「果然没错。刚刚把你打倒在地时,我在你的额头抹上了东西。」
      由宇伸出手触摸额头上的宝石。
      「我想起第一次吃到『鞭子』的那个时候,玻璃发出震动的情况,所以我便如此推测.......『鞭子』的真面目可能是音波,人类的耳朵听不到的超声波。藉着那超声波,让我的『碎片』发生共振,制造出激烈的痛楚。所以只要在音波的发生源,也就是你的宝石上涂上粘性的物质,好比糨糊之类的,就无法产生共振,发不出声音。」
      由宇擦拭额头上的宝石,可是胶质状的粘剂并非那么简单就能剥落的。
      即使如此,由宇还是两手摆出架势,笔直地睁眼瞪着透。
      「这是我在课堂上学到的。」
      透向由宇一路靠近,少女的视线里掺杂着一丝怯弱的颜色。
      「别过来......别过来,不、不准.....不准违抗我....... ......对我来说,你是有必要的.....我....对你..... 被那个女的......妨碍.....我的计划...... ......被那个女的.....把你....抢走,我能坐视不管吗?」
      由宇豁出去似地飞扑而上。
      「放弃吧。」
      对准她的两肋间和身体正中线的交汇处,也就是心窝,就对准这个从羽幌口中学知的人体要害。
      「你的计划已经泡汤了。」
      透的右手突刺下去。

      「——咯、啊.....」
      透收回左手,由宇的膝盖无力地弯了下去,就这样两手撑着地板,然后少女趴倒了下来。
      「我要去.....」
      透背向她。
      「我要去救灯璃,这一次一定要救出来,从那个男的手中——」
      「——要去就去啊。」
      少女虚弱的声音切了进来。
      「我——我——」
      透打开大门,穿上鞋子。
      「.......我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意义了.....去吧。」
      「是吗?」
      「我已经不会——再回到这里,没有回来的.....理由了。」
      「是吗?」
      「我是——合理的——我.......我已经......不需要你这小子了。我要找的....是顺从的雄性,顺从我的雄性.......如此而已。」
      少女微弱的声音混杂着呜咽。
      「是吗?」
      「我要......实行我的计划,我........我是合理的。没有哭泣的必要,所以我——」
      「由宇。」
      「不准随便叫我的名字!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不准看我的脸!快滚从我面前滚开!我......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透骑上脚踏车,在夜晚的街道上极速前进的同时,信息想着——
      谢谢你,由宇或许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还是谢谢你,由宇。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只会在那个状态下渐渐迈向死亡之路。
      多亏了你,我重获新生了。
      谢谢你,由宇,青椒包鲔鱼很好吃,真的。

[ 本帖最后由 valeth 于 2007-9-12 09: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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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9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了~和谐期间人有比较少~要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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