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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的旋律之藏间室长——良知与理性的选择
作者：汉风和雨
对于剧中人物，本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人是藏间室长，因为藏间室长是剧中角色设置最为合情合理的角色之一，并没有像其他角色符号化，偏激化。在剧中，对于藏间室长描述与主角相比并不多，然而却都十分必要，没有任何拖沓无聊的对话与情节，并且其中的对话都很意味。很明显，在剧中藏间室长的剧情与主角的剧情相平行的，如果这不是一部商业动画，那么主角绝对是藏间而不是露西。而对于我来说，使得我对这部动画片产生好感，正是因为这个人物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物的存在，使得我能够平心气和来看待妖精的旋律。
先从藏间室长的经历探索，藏间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后，出于对人类起源问题的关切，同意和角泽一同到一个特殊的研究实验室工作。发现自己陷入一个艰难抉择之后，开始产生动摇。而后在他面对几次痛苦的选择，并且作出了不同的选择，虽然貌似是不断的动摇，其实他的作出选择的理由主要都是良知与理性。
首先，他一开始觉得变异人是无辜的，至少把变异人作为同类看待的，在看到变异人受到拷打虐待之后十分同情他们，并因为此事和自己的朋友角泽发生争执，虽然他也知道变异人的暴虐无常会严重危害人类的安全秩序，他还是坚持认为虐待并杀害变异人的行为是错误的。这种心理其实和刚刚接触战争的新兵是极其相似的，都很同情自己的敌人，把敌人看作是另一个自己，总是能够从敌人的感受了看待问题，虽然也知道敌人会毫不犹豫地夺取自己的生命。
然而，一次突发事件使得他改变了看法。一个变异人趁实验室的管理产生失误的机会企图逃脱，并且在藏间面前当场残杀了一位同事，而且变异人对面对他的那种表情让他很莫名的恐惧。那个变异人对他说要表达对他的谢意，这句话可以作两种解释：可能因为他同情变异人而不杀害他，但也可能是反语并且会杀害他，藏间事后也为这句话感到困惑和恐惧。幸好角泽及时解救了他，他终于亲身体会到变异人的可怕，感受到那些受害者的极端恐惧和作为人类对变异人的那种恐惧，这种亲身的经历最终促使他改变了自己的立场与对变异人的态度。这种转变正如那些试图按照人道主义处理战俘的新兵，在亲身经历自己的战友被敌人杀死而殉职，或者是被那些伺机反抗的战俘和平民残忍杀害后，开始毫无怜悯之心地对任何敌方人员的进行无差别的屠杀，以便求得自身的安全和达到实施报复的目的，这种情况在战争中十分普遍，尤其是在1937年至1945年的中日战争中。在日本记者石川达三的战地报道《活着的士兵》中曾叙述过一件事情：在进攻南京前的12月4日中午，一支日军部队在丹阳驻扎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趁日军毫无戒心，突然掏出手枪杀死在巡视部队警备状态的归途中的加奈目少尉，随后日军闻讯赶来，乱枪把小姑娘和一位无辜的老人杀害，此事对日军的震撼很大，让日军感到极其愤怒，因为作为完全的非战斗人员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也竟然袭击日军，这极大地刺激日军的心理，使得日军屠杀平民找到了又一个借口，也使得对平民的屠杀更加可怕。这种转变其实与女主角露西由一个普通女孩转变为一个可怕的杀人机器是一致的，只是在表现形式和程度上有所不同，都是因为没有很好的处理好刺激他们心理的事情，从而从一个正常的心理走到一个极端的心理。
之后，藏间开始主动参与执行对变异人的猎杀，而且十分坚决，因为他认为变异人严重危害到人类社会的安全秩序。在与一个变异人的父亲的对话中，我既可以看到藏间对变异人坚决的态度，但同时也可以看到藏间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当那位可怜的父亲问到藏间的看法时，藏间说道：“考虑到今后凄惨的命运，还是在她懂事之前，在你们日久生情之前，杀了她为好”。而那位父亲说：“这种事情我怎么下的了决心”，藏间坚决的说：“我来决定！是我决定的事，要怪就怪我吧”！藏间从那位父亲的感受考虑，认为应该在孩子与父亲产生感情之前杀掉以免日后再杀掉对父亲的伤害更大。而藏间明知无论如何这对总是伤害到那位父亲，而且明知这样做自己也很痛苦，但他出于社会的安全秩序考虑，还是忍痛执行了决定。在执行完任务回到实验室之后，他对角泽说：“我已经杀掉了十多个人了，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弄脏别人的手了”。这也说明藏间即使认为自己是不人道的，还是要坚决执行，并且不希望别人也因为插手此事而受到良知的谴责，全部处理变异人的责任都由自己来承当，就等于让自己承担了所有的道德与良知的沉重负担。在其他某些细节中，也能体现出藏间的心理。如他对角泽说：“这里还有这样的人（即和月）在，总算不是无可救药”。说明他对实验室中的人的那种冷酷无情的作风十分反感。藏间所代表的是一个普通人所具有的良知与理性，他对那位父亲以及别人的态度体现了人类的良知，而对变异人确实体现人类的理性。虽然人是有良知的动物，但也是有理性的，面对变异人的可怕威胁，只能按照理性处理。
然而，之后藏间的妻子生下一个女孩，此时的他已经因为妻子的难产万分担心，却发现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的女儿竟然是变异人，此时的他仿佛感到时间的凝固，脑海中不断反复着自己和那位父亲的对白，仿佛是一个作为执行者的自我对一个作为父亲的自我的对话。此时的他面对了那位父亲所面临的残酷，然而更残酷，在此时，他充当的是两个角色，就是当时执行任务的自己和那位父亲。这种有点因果报应意味的情节设置也许只有在动画中才会出现，然而，没有这种戏剧性的尴尬，动画就失去了作为虚构现实的精彩。在短暂的犹豫与内心斗争之后，藏间当即决定要杀死自己的女儿，然而被妻子阻止了。在这之后，虽然他很担心妻子，也很爱自己的妻子，但他还是决定要再次杀死自己的女儿。但当他试图杀死女儿时，却再次被妻子阻止，由于妻子难产身体极其危险，而且已经不可能再生育，藏间最终答应了妻子不再试图杀死女儿。此时，亲身作为一个父亲，他同样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他还是选择了转变。由于与实验室负责人的交易，藏间的女儿得以生存，并且一家人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个是根据最后一集藏间与女儿在爆炸之前的瞬间回想的镜头推测），尔后女儿长大之后被送入实验室囚闭。
其实，在经历过亲身目睹到同事被残杀之后，藏间也并不是对变异人毫无同情，在对待7号变异人娜娜的态度可以看出藏间的本性并没有改变。为了使得娜娜在残酷是现实中能够生存，藏间给予了娜娜一个精神上的支撑，就是把娜娜作为自己的女儿，而且娜娜也认定藏间是自己的爸爸。藏间对娜娜的关怀并不是出于利用，这一点十分明显无须加以论述。在露西逃脱之后，实验所的长官决定利用娜娜来杀死或捕捉露西。即使上级作出这个决定，藏间也只是让娜娜引出并且拖住露西以便捕捉而已，并没有让娜娜冒风险与露西决斗。在临行前藏间对娜娜说道：“如果认为不行，可以马上逃跑，所以说，你一定要回来！”而单纯无邪的娜娜在临行前为了激励自己，希望得到藏间的领带以激励自己，藏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领带解下送给娜娜，这些细节可以看出，藏间此时是十分痛苦无奈的，因为让娜娜去冒险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此时所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护娜娜的安全和满足娜娜的要求。
当娜娜因为以为靠自己捉住露西会得到藏间的夸奖而擅自行动导致失败，被露西残害时，藏间不顾自己的安全去阻止露西，他十分愤怒地说：“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并且在其他人都担心他被杀的情况下走过去抱起娜娜，十分痛心的说：“为什么不等我来？”。当娜娜称藏间为爸爸时，露西十分不屑地说：“说什么爸爸，你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藏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啊，是的，是被你杀死的！”并且愤怒地挥手击倒露西：“虽然不及娜娜所受痛苦的千分之一，但至少这是我能做的了。”很难想象藏间此时的愤怒，因为如果说露西以往对人类无区别的残杀是一种报复和敌对种族之间的斗争，藏间尚可以理解，然而露西对天真无邪的娜娜下此毒手，在娜娜已经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的情况下仍然残酷的肢解娜娜的肢体，已经远远超出自我保护的需要，这完全是一种失去歪曲了的人性作出的行为。面对肢体残缺不全，生命奄奄一息的娜娜，和娜娜因为失败而内疚自责的话，藏间此时只说：“好了，算了…，别再说话了”。难以想象藏间此时复杂的心情，是担心，怜爱，还是内疚，自责？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任务失败后乘直升机返回的途中藏间的行为已经得到答案。藏间坐在娜娜的旁边，十分紧张担心地看着娜娜，然而很快就接到同时白河的电话，说回去要见长官，此时藏间已经明白自己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藏间担心任务失败后，长官可能要处死身体已经残废而无利用价值的娜娜，因为他太了解长官了，结果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回到基地后，长官就立刻命令藏间把娜娜处理掉。之后藏间和白河准备按照长官的命令杀死娜娜，当白河准备要给注射麻醉药物一般杀死娜娜时，藏间阻止了白河，决定自己来执行。此时的他还是原来的他，他仍然不希望让别人做这种不人道的事情，愿意自己一个人来承担一切的负担与痛苦，即使杀死的是自己一直当作女儿的娜娜，他也要坚持不能让别人承担这种道义上的负担，而是自己承担一切的痛苦，能够这种选择也许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在现实中我只看到“易子而食”这种逃避道义与良心的选择，因为，承当道义与良心的痛苦，是世上最大的痛苦，一致任何人都会尽力逃避这种痛苦。
最后，藏间还是于心不忍，也许是因为执行前娜娜对他说的一句话“突然觉得好困啊，爸爸，永别了（这个翻译也许是翻译者自作聪明了，其实直接翻译成再见更好，因为在这种情景下任何一个读者都会明白其中的意思，而且这样更具有震撼力，也留下猜想的余地），爸爸。”动摇了他的决心，也许藏间本来就不计划执行长官的命令。总之，藏间把娜娜送出了实验基地，让她自己生活，并且对娜娜说出了事实：“长官命令我杀死你，但我违抗了命令，放你逃了出来”，并且为娜娜装上了假肢，准备了足够的生活费用，希望娜娜尽可能地逃远一些，隐居起来，而且为了让娜娜能够听话，坚强地活下来，还说：“听话的话，肯定会去接你的，不知道会要多少年，但我一定会…，在那之前请保重了”。这样做对娜娜也许不是很妥善，但也是藏间力所能及的了，毕竟藏间已经违抗命令，自己也是没有保障的。藏间在面临选择时，还是重复了当年没有杀死亲生女儿的选择，毕竟娜娜也是他的女儿，其实在两次选择中，他选择的既不是理性，也不是良知，而是感情。
不久，长官决定利用35号变异人，也就是藏间的亲生女儿真理子来杀死露西和娜娜。而藏间知道之后却决定违抗命令，独自来到海边见坂东，让坂东把真理子杀死。当赶到现场时却发生意外，救了娜娜。之后不久真理子与露西决斗，真理子压倒性击败了露西。而也就在此时藏间与真理子相见了，真理子从别人对藏间的称呼得知在他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藏间，十分激动，十分艰难的走向藏间，不过由于过于衰弱跌到，而藏间虽然很担心，却没有过去扶，也许此时的他还是要杀死真理子的，他狠下心举起手枪对准真理子。然而，真理子的一段话却让再次让他动摇了：“真理子，一直很期盼着，在那间黑暗的房子里，一直，一直期盼着，总有一天爸爸妈妈会真的来接我的，让真理子从那间房子里出来，然后三个人一起快乐的生活下去。可是…，可是…，终于见面了，却…”。藏间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杀了很多人的孩子，可是惟有你，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我让你活了下来”。当真理子因为妒忌而残害娜娜时，藏间终于无法再坚持自己的决定了，他放下手枪，抱住真理子：“温暖，爱，把你的一切夺走的人是我，真理子，我连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真理子，对不起。”这段话也许有人理解为藏间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其实并不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一切，这个在第五集他对白河说的一段话已经很明确了，白河问他是否后悔，藏间只说了一句：“只有那些有权重现过去的人才被允许后悔的。” 藏间只是对自己所做感到内疚和无奈，但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即使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到了最后，藏间抱起自己的女儿，对躲在旁边准备引爆真理子体内的炸弹的同事说道：“随时都可以。”这个意思很清楚了，他已经决定和真理子一起死去了，因为他一开始就已经选择了这样的命运，因为当初他在真理子体内植入炸弹之时，就已知道命运如此，他也知道长官一定会杀死真理子的。他的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娜娜能够幸福的活下去，因为在他人生所有的寄托中，也只有娜娜还存在，他的妻子，以及如月，还有女儿都已经不可能了。在临死前，他对真理子说出了自己的真意，也就是此时，他终于流下眼泪，因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了。在爆炸的瞬间，他和女儿所能做的，也只能是追忆一家人以往的幸福生活的片段了，对于他而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他始终不忍心自己自己亲手杀死女儿，但始终认为自己的女儿必须死，他只能选择借他人之手杀死女儿，而自己也因为无法再继续承受沉重的压力，决定与女儿一同离开这个人世。
回顾藏间的历次选择，都是十分艰难的选择，在这种两难选择面前，藏间总是希望能够平衡自己。在不同的选择中，他作出了不同的选择，左右选择的因素是很多的，因为人并不是单纯地为某个目的而作出选择的，他要考虑自己的现实情况，考虑社会的情况，考虑到道德良知，也要考虑到理性和正义。藏间在总是尽力承担所有道义和良知的负担，不让他人插手这些不人道的工作，这个选择普通人绝对很难做到的，普通人肯定是让越来越多的人和自己一样负担同样的道义和良知的责任以便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痛苦。藏间固然爱自己的女儿，但他知道自己也是人类社会中的一个人，他需要承担社会的责任，社会绝对不容许这种威胁人类的变异人存在，他自己也亲身体会到变异人到暴戾无常，所以他认为必须处死那些可怕的变异人，惟独娜娜例外，因为娜娜天性温和，没有对任何人类使用过暴力。人作出选择总是要考虑各种因素，甚至往往是微不足道的因素也会左右一个人的选择，固执的纵容自己想法的人往往作出不负责任的行为。藏间也许会内疚痛苦，但绝对没有后悔，因为一切选择都是经过他考虑与权衡的选择。白河和藏间都是一样的人，剧中白河也是一个善良的普通人，只是职业使得她需要从某些角度思考和看待问题。白河在临死前默默请求藏间原谅他，也许是请求藏间原谅她服从长官的命令利用真理子杀死露西和娜娜吧。其实任何一个处于现实中的人都并不是单纯的，不可能像剧中男女主角，还有娜娜他们那么单纯，他们不必从各个角度考虑什么，只需要从自己本性出发，但现实必然不容许这样的人存在，也不可能存在。 | 
发表于 2009-3-24 03:22
发表于 2009-3-24 13:43
作为一代经典~已经有太多的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