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题) - OVER_THE_CHECKMATE
1埃及,在沙漠中的一处无名绿洲中。 旁边停着一辆房车,里面充满了各种将工具、烹饪设备和日用品拆卸、再组装起来而制成的各种实验设备。由于还能看出来它们原来的功能所以看起来有点滑稽,可这里的每一台装置,都配得上在精锐的学园都市中的大学和研究机构里占据一席之地。某些国家说不定还会以怀疑发动生物或化学恐怖主义为由而逮捕使用者。 米娜·马瑟斯,这位穿着黑色丧服的黑猫魔女,正盯着什么东西。她弯下腰,那条猫一样的尾巴翘了起来。狗和猫的尾巴的运动有着不同的含义。从猫科动物的角度来看,这是被什么东西激起了好奇心的征兆。而她脚下的真正三色猫正在喵喵叫。 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一个在圆底烧瓶的底部插上几根东西制成的装置上。烧瓶里装满热水并维持着一定温度,在马达的作用下缓慢地回转着。一种粘稠的半透明糊状液体漂浮在里面,而小小的变化已经出现了。 真奇怪。 一个散发着介于白和粉红色之间的光芒的柔软的物体在里面漂浮着。 “看来第一阶段成了。” 蛙脸医生的语调听起来并不特别兴奋或惊讶。实际上,他正在捣鼓另一种装置,甚至都没有看烧瓶一眼。 另一方面,面纱下的米娜正凝视着玻璃容器。 “要过多久,这个物体才会变成一个婴儿?“ “细胞的增殖已经开始,所以只剩下两步。每过一个阶段都必须把它转移到更大的容器中,但现在重要的是防止任何杂质进入容器,如霉菌和细菌。很基本,却也很复杂。如果在这一阶段失败,到头来只会得到一个粉色或绿色的霉菌宝宝。” “……” 虽然他是在开玩笑,可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所指的是『燃烧剑』的屏障。” “嗯?“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火焰之剑才对,阿伦·本内特。” 蛙脸医生决定维持一贯的扑克脸。 虽然伪装成阿伦·本内特是获得她的信任所必需的条件,但他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了。 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医生的想法呢?面纱下的黑猫魔女叹了口气。 “在『黄金』中,这是在亚当和夏娃触碰智慧果实而犯下的罪孽蔓延到全世界之时,为了保护构成生命之树的十个质点中的三个上位质点,和四字神名放在一起的那个象征。通过分离和切断联系来进行守护。克劳利的对应表明确地解释了它所具备的攻击性。这不是您的学生写的吗?” 在离实验设备不远的婴儿床上,那个婴儿不悦地呻吟着。 那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女儿莉莉丝,但她目前的状态,基本和裸露的灵魂被暴露在外界之中无异。虽然这免除了她的原罪,使得她能够创造各种奇迹,但在四界的表层,长期在没有肉体的状态下徘徊是鲁莽的。大多数鬼魂和残留思念都会在一定的时间内分解,即使是没有自己身体的天使和恶魔也会在文字罗列的引导下寄居于依代当中,或者是暂居魔法阵那极为有限的范围内的程度。但这些方法都不能长久。如果莉莉丝不能尽快获得容器,她就会消失。这将浪费圣守护天使艾华斯一个世纪以来为了拯救被不公杀害的莉莉丝的生命而付出努力。 (虽然这孩子用奇迹的力量强行维持着自己的存在,但谁又能否一直持续下去呢……?) 米娜不经意地咬着嘴唇。 就在这时,她那猫一样的耳朵抖了一下,从臀部长出来的尾巴慢慢地左右摆动着。 如上所述,狗和猫的尾巴的运动具有不同的含义。 从猫科动物的角度来看,左右摇摆是一种不快的表现。 “……七金属之银,女性,四属性之土。换言之,弦月之光。” “?” 她为什么会在早上提到月光?听到这句奇怪的话时,蛙脸医生皱起眉头,婴儿床上婴儿的声音完全停止了,而金毛猎犬则静静地从沙发床上爬起来。 她接收到了什么信息? 艺术家米娜·马瑟斯严肃地宣告着,仿佛在接受某种神谕。 “艾瑟化身 – 15: OXO.” 变数突然发生了。 当黑猫魔女那喇叭似的的猫耳朵四面转动时,她从怀中拿出一把调色刀朝着驾驶座扔去。很幸运,幸好因为要开空调所以发动机没有关。而换档锁的释放按钮从一开始就坏了,所以她只需要将操纵杆从停车档撞到行驶档就好。然后巨大的方形汽车就像游乐场里的碰碰车一样轻而易举地向前开去。 空气就好像被击打了一样震动着。 与普通车辆不同,大型卡车和房车的后面没有后视镜。米娜看了眼为此安装的小型液晶显示器,发现那片沙漠绿洲被一座拔地而起的金塔从下方撕裂。 当蛙脸医生从窗口看到这一幕时,他立刻认出了这到底是什么。 “人的……头发?“ “以书面文字的方式将以诺语的精神领域分割为三十份,就成了一块可以轻易使用异能之力的调色板,也就是艾瑟。那家伙用长期吸取月光的头发拼写文字,就能使用那些『化身』。没错吧,大恶魔科隆尊!?毕竟你本来就是潜藏在第十艾瑟——ZAX中的邪恶天使!!” 『嘻嘻。』 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然而,这不是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是房车的挡风玻璃在振动,造成扬声器发声一样的效果。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没有时间等待反应了。 裙子在身后飘扬的米娜·马瑟斯跑过房车,来到了司机的座位上。一到那里,她就用力踩尽了油门。 越来越多的金发像尖尖的长矛一样从地上刺了出来,然而每一根都是巨塔的规模。 『我解放了。啊啊,啊啊,我现在自由了!!米娜·马瑟斯,黑猫魔女啊,你的伴侣,塞缪尔的契约已不再束缚我了!!』 “切。” 『要想知道具体是谁杀了谁的话,待会儿去问你的主人吧。当然,前提是你还有机会跟他再见!!』 作为攻击,大量的头发从地上涌现。 (她一定是让英国的地脉吸收了她累积的能量,从而把自己的攻击传到埃及,但她为什么要特意攻击莉莉丝?你是在把自己的恶趣味凌驾于国家或世界的命运之上吗,科隆尊!?) 这就是米娜·马瑟斯起初的想法。 但当她操作方向盘时,一个更不愉快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这个想法就像是她自己身体产生的毒素或脓疮一样令人不适。 (不,难道说…) 科隆尊可以直接从英国进攻埃及。 而地脉就像星球的神经或血管。既可以提供了到达这里的途径,这股力量的奔流也像网络一样遍布星球的每个角落。 重要的不是某一条路径。无论光纤电缆铺设到什么地方,人们都能平等地连上世界的所有数据。只要不是每秒钟几十万上下的商人或者操盘手,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延迟。只要世界是相连的,那么结果就是平等的。 所以… (不仅仅是在这里吗?大恶魔科隆尊,你现在到底攻击了地球上的多少地方!?) 首先,考虑到其规模,这一连串由克劳利狂潮为起因的冲突就已经会波及到全世界了。 但就现在而言,这股威胁的性质并不那么明确。 当然,如果他们停止移动,导致房车被刺穿的话,一切就结束了,但是… (……如果她能远程使玻璃振动,那就麻烦了。这样下去制造莉莉丝肉体的实验设备会有危险!!) 现在需要一个激进的对策。 但黑猫魔女无暇分散注意力了。 在沙漠上蛇形逃窜的房车的旁边,一束金发从地面喷出。这似乎不是单纯的错失目标,也不是被事先设置在那里的。 她看不透这一击的目的。 所以当她看到某个托盘一样的物体被金色长矛击中边缘后在空中旋转时,米娜大吃一惊。 她想起了某个传闻。 即使在现代,也发生过几起有人不小心触发了二战时期,被德军埋在撒哈拉沙漠的反步兵地雷或反坦克地雷的事件。 “不好……!!“ 她的腹部感到一股重压,但叫喊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并非所有的地雷都被简单地埋在地下。有些反步兵的类型里会装有弹簧以便从地面发射出去,然后把致命的金属球撒向广阔的区域。科隆尊就是为此击飞了这枚反坦克地雷。 紧接着,地雷在半空中爆炸,朝四面八方释放了真正致命的冲击波。
2“噶啊……” 上条当麻呻吟着,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他还有一张能呻吟的嘴。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了他的鼻子。 他似乎躺在某个有屋顶地方,但当他试图坐起来时,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支点。他的视野非常模糊,无法聚焦。虽然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但却感觉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动他的大脑。虽然感觉恶心,却又是一股莫名舒适的感觉。他现在无法信任自己体内的信号。 自己似乎好一阵子都动不了了。 仰卧的他只能转动头部,看见隔壁的床上躺着一个穿粉红色运动服的妹妹头少女。她旁边则有个身上插着一堆管子的人,那是亚雷斯塔吗?从那两张好好排列起来的床铺来看,自己也躺在床上面。不过这些实际上差不多就是在铁管框架上铺设的粗厚合成纤维床单。大概更像是用布匹而非网子制成的吊床吧。 这地方也不是完全寂静的。 他还能听到心电图那有节奏的电子音,还有气泵输送空气的声音。 “你醒了吗,人类?“ “奥帝努斯……?”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虽然我自称是你的理解者,但我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夸你吧,你就得意忘形,骂你吧,你大概也听不进去。” “发生了什么……?” “罢了。你自己去弄明白。傻瓜是没药吃的。” 妖精奥帝努斯似乎在闹脾气,于是上条伸出右手抚摸她的小脑袋。 ……应该说,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说起来,为什么他刚醒过来时没能起床?他本来是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的,可在下方却找不到像样的支点。这是为什么? 答案就在他眼前。 对。 他的右手不见了。 右肘部以下的一切都消失了。 “……………………………………………………………………………………………………………………………………………………………………” 好一阵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刺猬头少年都忘记了如何呼吸。 他没有感到疼痛。 这更是强调着眼前这一幕毫无实感。 那可是惯用手。 偏偏是惯用手吗!? “我也不了解情况。”奥帝努斯在枕头旁轻叹道,“是因为伤口被烧灼以止血,还是科隆尊或亚雷斯塔的攻击施加了某种特殊效果呢?总之,这次你的右手并没有自己长回来。…实际上,我也一直没搞懂它在过去长回来的理由。就算你问我为何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也说不清至今为止它的原理啊。” “哈……哈……” 即使是理解者的言语,听起来也像是来自天涯海角一样遥远。 上条当麻不止是幻想杀手这么简单。 是他在使用,而不是反过来被它使用。 他知道这一点。他很清楚这一切。 但是。 即便如此。 这跟超自然的战斗或战术价值无关,是更私人,更有人情味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上条对惯用手的信任要超出其他任何东西,因此发现它消失的震惊感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发生了什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跟你的记忆没有出入。” 作为理解者不止是展示温柔这么简单。 实际上,作为理解者就代表即使说出这些话,也不会破坏这段关系。 “我看你的记忆应该是突然被切断了,但这是理所应当的。你并没有陷入混乱,你的大脑也没有被输入错误的信息。你当时无能为力,就那样被结束了。虽然亚雷斯塔使用了恢复魔法,但那其实只是心肺复苏术的程度。人类啊,你曾被粉碎到无法连你的胳膊、腿和脸在哪里都分辨不出来的程度。你输给了大恶魔科隆尊啊。而那只是她的第一招。” “……” “在这层意义上,科隆尊比马瑟斯更强大。如果是『黄金』你还可以过两招,观察一下对手,然而大意接近大恶魔就足以被秒杀。你在下次行动之前必须好好思考一下。你已经没有了方便的右手,也没有了能够给你免费的复活机会的大人治疗师。上条当麻,欢迎来到真正的战争,孩子。从现在开始,你生活在即使是9毫米的洞也能要命的残酷现实中。” 这就是主宰战争的军神所说的话。 这可不是区区高中生能忽视的条件。这就和在X光片上看到可疑的块状物,却打赌是机器出了故障一样鲁莽。 即使上条当麻拘泥于此,现实的时间也不会就此止步。 时钟还在滴答作响。 只是坐着等待,情况也不会好转。 那么他要怎么做? 这和以往的情况都不一样。变得一无所有的上条当麻,他该怎么办? 他必须思考。 他必须思考、思考、思考。 最后,刺猬头少年笨拙地用左手慢慢坐起来。感觉很异常,很不舒服。就像是在用方向盘和杠杆来操作手脚一样。 奥帝努斯没好气地地叹了一声。 “你起来又能怎么样?” “……我要阻止科隆尊。” “她之前一击就毁灭了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打算做什么?“ “我是唯一被她袭击的人吗?其他人怎么了?“ “……” “如果她们还在这里的话,那我会用命来守住这一线。我不能让茵蒂克丝,御坂……还有其他任何人遭到那一击。这其中也包括你,奥帝努斯。这跟谁是专家谁是菜鸟无关。我敢说这话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让其他人遭遇一样的事情。天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哎呀呀……” 奥帝努斯沿着上条的腹部、胸部一路向上爬,来到了她的常驻位置——上条的肩膀。不管怎么被激怒却也不去阻拦,该说不愧是理解者吗。 由于奥帝努斯是顺着身体而不是手臂爬,上条当麻感到胸口传来一丝痛楚。 奥帝努斯平时登上来的路已经没有了。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只特殊的右手上了头,可是看来你是从灵魂深处就病了啊。即使是从丹麦一起逃亡后,我似乎仍未完全理解你。现在看来,即使是死也治不好你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这呆子。真要有心道歉就别有下次了。‘让你担心’这句话,可不是面临险境或威胁时说的。如果不是一个人揣在心里,而是和其他人共享,那不过是毫无必要的累赘而已。” 上条缓缓地让自己的脚踩在地面之上,站了起来。 他右肘以下的部分都失去了。所以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的身体稍微往侧面踉跄。与其说这是重量,应该是失衡所造成的影响。 当他再次环视四周之时,他发现所在之处的墙壁和床一样,都是由厚厚的合成材料构成。这是一个比学校教室还大的帐篷,里面除了粉红色运动服少女和亚雷斯塔之外,好像还有几个英国人。虽然他确实无法分辨『骑士派』和『清教派』的人,但也确实认出了诸如那个不知名的女骑士那样的熟悉面孔。 看来除了上条,其他人都没有遭受严重到全身变得不成人形的伤势。如果不考虑死者被搬到了其它地方这个噩梦般的可能性,那看来伤势最严重的就是他自己。 “……你会因此松一口气,正是你整天倒霉的原因啊。” “没关系。总比其他人倒霉要好。” 这种思维,说不定跟认为某个人会被魔法的反冲和副作用击中是不可理喻的、并因此感到愤怒、最终和世界最大的魔法结社——『黄金』分道扬镳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十分相似。 “你准备好了吗,人类?”奥帝努斯开口询问那个再次站在起跑线上的少年。“你这是要自愿离开这个医疗帐篷。一旦你离开,不会再有人把你当成伤者来对待。现在英国的局势太紧张了。如果你还有余力行动,其他人就会把你当成棋子。下一次甚至会发生更糟的事。如果你不准备好承受更严重的苦痛,就应该躺回床上去。” “我没事的,感谢你的担心,奥帝努斯。” “就算你低头了再多次,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与其因为这种事情感谢我,就应该直接用行动让我感到安心才对,笨蛋。” 就像拨开一层帘子一样。 上条当麻离开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厚厚的合成帐篷,往外走了一步。 他立即听到了。 “我们已经确认到埃及、布拉格和雅典都遭受了破坏!”“我们正试图通过受损地区的地脉来反向追踪大恶魔,但是失败了。我们只能将范围缩小到‘英国境内’的程度!!”“罗马正教和俄罗斯成教正在联系我们。”“拖延时间!不能令情况变得更复杂了!!”“『清教派』大约八成的灵装、神殿和自然物都不能用了。似乎全都被大主教的权限给封锁了!!”“能派出多少圣人?”“苏格兰宝藏的去向依然不明确。确认到伊利萨德陛下将国家之剑交给了平民,但如果剑落入科隆尊手中的话,说不定连『王室派』和『骑士派』都会失去所有装备!现在是最紧急的事态!!”“别嚷嚷了,快想办法吧。”“刚好捡到的幻想杀手也用不了了!!” 震动太过强烈,上条还在想为什么自己至今都没有听到。他的全身都被卷入那仿佛能撼动大地似的人声的洪流,就好像是在棒球或足球赛的观众席一样。 明明是在户外,但声势太过猛烈,以至于他一时忘记自己是在非常宽阔的空地上。虽然他不知道,但这就是奥索拉·阿奎纳斯曾经感受到的冲击。 这里是一座古老的石制建筑——苏格兰的爱丁堡城堡的中庭。此处应该和他与科隆尊发生冲突的地方不远吧,有些地方的泥土被翻了过来、石墙倒塌,还有其他清晰可见的伤疤。全副武装的骑士和神父们正四处奔走,用上条听不懂的语言叫喊着报告。但他们慌乱的语调清楚地表明,完全没有好消息。 上条甚至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位盯着一张仓促地摊开在木箱上的地图的黑发单马尾女性是神裂火织。神裂看到上条时望向了他的手臂,本打算开口说点什么,但可能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吧。没过多久,她就被周围修女们的报告给淹没了。 坐在上条肩上的奥帝努斯看起来一点也不烦恼。 她从军神的角度作出了评论。 “不要开口去妨碍他们。现在国难当头,这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决战。” “我知道……” 上条环顾四周,看见了与他刚离开的地方很相似的帐篷。这些帐篷明显都是匆忙搭建的。 爱丁堡城堡里面没有能让他们展开工作的地方吗? 还是说科隆尊造成的损害使得这里无法使用呢? 奥帝努斯对着他的耳朵低语道。 “……留在伦敦的那个魔道图书馆很快就会到这里汇合。” “茵蒂克丝她们吗?” “毕竟要投入全体战力了。这都归咎于英国方面的怠慢。由于他们没有立刻剥夺科隆尊的权限,她就开始利用大主教的权力来干涉这个国家所有的魔法设施。直到『王室派』和『骑士派』的高层能够强行剥夺那家伙的权限前,干涉都会持续。她是在伦敦还是在爱丁堡已经不再重要了。既然英国人已经无法依靠任何像样的占卜或神谕,那她头脑中那十万三千零一本原典的知识,将是他们对抗科隆尊的唯一有效的关键。” ……形势貌似越发紧迫了。 如果茵蒂克丝有危险的话,上条想在她到达前和科隆尊作出了断。当然,这只是梦话,不加思考地向着科隆尊冲锋只会让他再次变成一滩碎肉,但即使知道这一点,上条也无法按捺心中的焦躁感。 “除此之外,英国人似乎对那个叫御坂美琴的泳装女穿的A.A.A..感兴趣。” “……比己方的圣人还要感兴趣?” “没错。光凭他们对自己国家的常规部队以外的突然增援抱有更大希望,就足以看出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听说那不过是学园都市的机械制品,可是怎么看都布满了克劳利自创的魔法——Magick的味道。不过那个小妮子是否知道这一点就不好说了。英国似乎是想暂时将A.A.A.纳为战力,可一旦事态稳定下来,很可能又会成为英国和学园都市之间产生新冲突的契机。” 绝对要阻止这种事情。 决不能将那种痛苦强加到他人身上。 “也就是说,科隆尊或许会将拥有反抗她的手段的茵蒂克丝和御坂选为攻击目标?” “嗯,很难说。” 奥帝努斯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首先,你还记得大恶魔科隆尊掌管的是什么吗?333,其意义为扩散。如果她完全基于自己的存在意义行事,那么她的目的或许并不是单纯的绝对胜利或统治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 “科隆尊最讨厌什么?答案应该是微塑料吧。” 他的理解者突然转换了话题。 真的切换了话题吗? “她是自然分解的化身,她会把一切物质都分解成应有的状态。因此,她不能容忍有东西长时间处于非自然状态,不管是化合物、文明还是生物。假如她的目标是彻底的毁灭,那如果她取得完全胜利后还有东西留下来,那就意味着她的工作仍未完成。她会更加苛刻,更加不留余地。她会把世界夷为平地,什么也不留下……如果我这个不好的预感是正确的话,情况会很糟糕。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胜负的概念。” 然后奥帝努斯住口了。 当注意到上条在那里后,有人走了过来。 “(……上条同学?哇啊,哇!你已经没事了吗!?)” 对着他低语几句后,一名少女抓起他的左手把他拉到附近的一堵墙后面。也许是担心如果让上条被其他人发现,就会把他划入到战斗要员当中。 那是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少女。 她是国中生,高中生,还是更大……?光凭她的外表很难猜测她的年龄。 她莫名地让上条回想到蜂蜜的味道,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她在泳衣外面穿了一件雨衣。 然后。 上条当麻缓缓地歪起脑袋。 他带着困惑的表情问道。 “……你是?” 那些许的疑问语气,使得少女就好像被击穿心脏一样,睁圆了眼睛。 “喂,人类……?” 上条肩上的奥帝努斯皱了皱眉,然而蜂蜜金少女伸出一只手,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然后那个拥有不符合年龄的身体曲线的少女挤出了笑容。 “诶嘿嘿。初次见面,上条同学。我的名字叫食蜂操祈。还请多多指教。” 她强迫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无论几次也好,就像永无止尽的诅咒一样。只是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3『尼嘻嘻。』 空气之中充斥着笑声。 这声音本身虽然像糖果一样甜美,但是笑起来却像老妪一样刺耳。 逆源质拼图545。 这位被科隆尊所创造的人造恶魔,她的身体曲线和她的童颜柔体并不相称。 沙沙沙沙沙沙!!她伴随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声音现身,但因为是从路边一个集装箱似的大垃圾箱里出现的,可以说毫无威严可言。 她好像在把玩着一些贻贝的壳和空的苏格兰威士忌瓶。 一方通行,学园都市的第一位,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一边用着现代风格的拐杖支撑着自己,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纸袋。 “……虽然是我把你给叫出来的没错,可别在吃早餐的时候玩这种东西。” 『啊,没想到会害您没食欲了吗?毕竟恶魔平时是没有身体的,所以为了回应您的无理要求而出现在表层世界,需要进行出产仪式,我都解释过好多遍了啊。』 现在是爱丁堡的高峰期时段。 这是苏格兰人口最密集的地区之一,一切与夜间的高警戒状态截然不同。因为克劳利狂潮这个近在眼前的威胁已经消失,大家想必都放松下来了。 然而实际的威胁正在加速扩大,但因为不是肉眼可见的东西,所以人们已经没有理由呆在家里了。 第一位其实并没有单独行动的理由。 首先,亚雷斯塔曾是他们这个团体的领导人,但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一方通行不认为光是等待她的指示,情况就会好转……应该是,这是他本人的借口。 真要说,他至今为止选择团队合作才比较奇怪。 而走进城市的他也没有什么实际目标。 顾名思义,爱丁堡城堡就位于苏格兰首都的正中央。无论离开城堡时朝哪个方向走,他最终都会进入城市。 面对从垃圾箱里蹦出来后在半空中垂直旋转的逆源质拼图545,一方通行没好气地说道。 “用湿巾。” 『嗯。啊,这里面有乙醇?哎,虽然我也知道这是为了弄干净,但这样人家的漂亮脸蛋和衣服都沾满湿哒哒的纸团了。』 即使是在清洁、消毒自身时也免不了亵渎身边的物品,该说不愧是恶魔吗。 大概就是这样了。 一个半透明的恶魔正在交通高峰期的路边吃早餐外卖,本应是十分引人注目的景象,然而他们周围的反应却异常平淡。 展现归属感是意外重要的一环。 横穿这座灰蒙蒙的城市的上班族是因为很忙所以不想浪费时间去搭理吗?还是他们以为这只是某种科技制作的滑稽立体投影?大概都在害怕这是将滑稽反应拍下来传到网上的整人节目吧。 看到稍微有点异常的东西时,比如有飞碟在天空中蛇形前进,或者有裸女沿着主干道行走,人们已经不再大呼小叫了。没有人会愿意帮那些用隐藏摄像头来侵犯陌生人的隐私并从中牟利的家伙赚广告费。尤其是那些每天通勤,为了每月的薪水累死累活的上班族。 靠在墙上的第一位从纸袋里面拿出了一杯咖啡。 (……这里比我想的要正常得多。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吗?如果需要推一把的话,我应该可以在不造成伤者的情况下稍微闯点乱子。) 『尼嘻嘻。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怎么?” 『毕竟并非只有英国清教想要隐藏魔法呢。实际上,俄罗斯成教还想要消灭一切超自然存在。您这么做大概只会被全世界跟踪哦。』 “管他的。我只是想实施一下【从快要沉的船上逃走的老鼠】这个理论,让其他人尽早离开罢了。” 『哦?』 “至今为止,这个大恶魔科隆尊一直是英国清教的领导人物来着?也就是说她很清楚这个国家是如何搜人的。设置关卡、跟踪、信息收集、人浪战术、鉴定、法证、视频分析……或者说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吗?不管怎样,她都懂得要怎么避开这些东西。所以我才要挑起事端,引发英国不擅长应付的情况。只要我们脱离了英国的标准规章和流线图,那个恶魔就不能平静地回避一切。她一定会犯错误的。” 实际上,这和揪出警局中的卧底的做法十分相似。把虚假的侵吞数据传到服务器上,通过观察警察之间的指控和否认来检验出真正的卧底。因此只要在整个过程中维持适当的控制,扰乱公共秩序反而可以作为一种净化形式。 恶魔通常是附身在人类身上,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自己的身体,但它们仍然需要养分吗?或者说恶魔只是想体会鲜美的味道和饕餮一顿之后的饱腹感?逆源质拼图545正在吃一只用玛芬蛋糕、混合着意式白酱的水煮蛋、好几片厚厚的培根组成的超丰盛火腿蛋松饼。(真正吓人的,是这里的人居然以为这种东西对刚醒来的舌头和胃很合适的清爽早饭。)她一边吃早饭,一边望向了以爱丁堡城堡为目的地的旅游巴士的车站。 『您不和他们汇合真的好吗?』 “啊?” 『他们的历史背景还是很丰富的啊。毕竟,伊丽莎白一世可是对一个名叫约翰·迪依的占卜师唯唯诺诺,甚至还接受了他为自己提出的加冕日。而且约翰·迪依总是和一个一看就是骗子的爱德华·凯利混在一起。虽然凯利的女性杀手性质没能波及到女王,但在提防国策被来路不明的魔法师干预这方面,这个王国还是很有经验的。借用他们的专业知识不是很有用吗?』 “别傻了。那些家伙最终不是搞出了科隆尊吗?简直烂到根里去了。” 『没错没错,这个组织腐败的结果就是暗中制造了本人造恶魔——逆源质拼图545呢!!尼嘻嘻。就连拉斯普京都没做到这一程度呢。可是呢~作为克劳利大本营的学园都市人的您似乎也没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如果不知道那个大主教留下了多少把戏,从一个角度去看就很难把握到整个状况。无论是和女王汇合还是怎么着,只要听从某个组织的指示来行动就等于被固定在一个角度上。那样就找不到本来或许能找到的东西了。” 『我们可是要把他们从科隆尊的手上救出来呢。如果事后站出来报上大名的话说不定会被封为骑士哦?』 “被人在广场上树立铜像这种事情还是饶了我吧。我又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还有很多不屈不挠的白痴会接下全部的苦差事。只需要把苦差留给他们,我们绕后走上一条更聪明的路就行了。” 『嘻嘻嘻。』 这时,报纸少女以不同于以往的方式笑了起来,并轻轻地依偎着一方通行。 “你干什么?真是恶心。” 『啊,不用管我。嘻嘻嘻嘻。这就是说能独占主人啦☆』 “不都说了我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吗?” 『嘻嘻嘻嘻嘻☆』 恶魔不断地把她的体重压在一方通行身上,所以他决定不理她。他知道对这样的人作出反应只会让他们尝到甜头。 当一个普通人用手机对准这温暖一幕时,一方通行用瞪的吓跑了对方,然后啜了一口他拿着的一次性咖啡杯里面的咖啡。 “噶……” 『?』 他胸中有一些古怪的感觉。 科隆尊留下的不知名影响仍持续着。不过那大概不是在X光片上能看到的东西。 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毕竟说出来也不可能改变得了事态。 “……这什么垃圾?早知道就该买罐装咖啡了。而且还剩下这么多。我明明叫的是小杯,玛德怎么给我这么多??” 『这种发言,实在看不出您到底是行家,还是因为缺乏锌所以味蕾退化了。』 “你好烦。比起这个……是叫科隆尊来着?喂你这垃圾恶魔,来做下基准测试。告诉我为什么那家伙这么简单就放弃了攻势。” 『嗯,那当然是,因为您和其他的一些非英国的战斗力出现了嘛。三名学园都市的Level5,连A.A.A..都在现场。不过那个幻想杀手弱鸡几乎是被秒杀了呢,所以也说不好那些战力能起到多大作用就是了呵呵……』 “…………………………………………………………………………………………哦?” 『对不起~!我承认自己踩雷了!而且不是反步兵或者反坦克,摆明了是核地雷啊!!我真的在全力反省了!!!!!总、总之,科隆尊只要偷走藏在爱丁堡城堡的三件宝物和命运之石就可以了,难道不就是觉得如果在和您这样的未知因素的战斗中负伤很不划算吗?毕竟她似乎真的是先利用乌丸府兰把上里翔流送进学园都市,把学园都市弄得一团糟,解决掉那些未知因素,然后再亲自出马的呢。』 “……”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一方通行、超电磁炮和心理掌握。实话说,这三人能同时聚集到地球另一面的理由还是个迷,但他们都是乱入的参加者。不太可能是科隆尊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她还有别的目标,那么把它视为最优先才是明智的。 但是。 第一位努力咽下不合口味的咖啡。 『……她好不容易击败了亚雷斯塔从而消除了最大的障碍。那肯定是她的准备工作的一环吧?我们只是游客,而不正常的情况仍在延续。如果场地上突然出现意料外的因素,难道不是应该抢在自己的计划受到影响前尽快把它们消灭掉吗?』 “嗯。” 喉咙中的咖啡就像是一团粘稠的污泥。或许是胸中的奇怪感觉令他难以下咽吧。 当身体感觉不舒服但体检却查不出异常时,人们往往把注意力集中在健康食品上。而这种东西刚好触手可及。 “不行,忍不下去了。喂恶魔,我命令你。给我想办法解决这个。” 『什什什什什么!?』 当一方通行突然把手中的咖啡塞进她手里,又从她拿着的纸袋里拿了一瓶饮料时,逆源质拼图545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然而,白发怪物的表情十分苦涩。 “这什么东西?蔬菜冰沙吗?……难道这地方就没有正经点的饮料吗?” 『啊啊……哇哇哇……』 “干什么?” 『不、才没什么!在您要回去之前我就把这当成赔偿收下了!!』 水母一样的恶魔原地蹦着,然后紧闭双眼喝下了瓶子里面的饮料,她的脸涨得通红。 作为对咖啡不忠的代价,看上去和维持健康这个概念毫无缘分的一方通行不得不顶着一张臭脸对付那杯颜色很奇怪的污泥。虽然病了之后再尝试健康食品也不可能改善症状了,但人们总是马后炮。 “放我们一命的话,那我们肯定会继续搞事的。时间越久,事态就越是会偏离她最初的计划。她肯定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还要放过我们?对方明明占了上风,那为什么还要特意改变这一点?根本不合理啊。科隆尊到底想不想赢?” 『……今天的饮料充满了大人的味道呢。而且,嗯,这样说可能有点失礼,难道主人您那不是一直以胜利和成功为前提,至今为止都过着一帆风顺的人生的最强者的天才逻辑吗?』 “难道她就不是这样吗?” 面对她的描述,一方通行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说什么成功啊,他一生的连胜最终只带来了失败。看来要让逆源质拼图545明白这种微妙的道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位摇了摇比之前的咖啡更反胃的蔬菜冰沙。他很讨厌这股远比预料中要厚重的口感。 “我不太了解这个大恶魔科隆尊,但你说的就好像全世界都看不起她一样。她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多次尝到挫折和悔恨的苦涩后才学乖的人。” 『吸溜,吸溜。那么主人认为她为什么这么做?』 “……” 大恶魔科隆尊。 亚雷斯塔·克劳利就如她对马瑟斯的那样痛恨着她。不过一方通行作为外人的角度并不足以猜测这三人之间的联系。但是除此之外,他确实感觉那三人是一样的,他们都散发着同样的气氛……当然,如果亚雷斯塔听到他说这句话,肯定会把他的喉咙给撕裂。 在他们身上,一方通行感受到了在学园都市的暗面时见识过的残忍。 那股黑暗或许和亚雷斯塔很久以前体验过的地狱是一样的。在考察连环杀人犯的背景时却发现他们在小时候是恐怖暴力的受害者,不幸的是这种情况层出不穷。 如果是这样,在暗部养成的残酷逻辑或许是适用的。 “人渣会放弃眼前的猎物转向别处,理由总是很简单。” 『是吗?……那会是什么呢???』 在开心地抱着咖啡瓶的逆源质拼图545身边,一方通行接着说道。 “他们找到了更让他们感兴趣的玩具,于是就把旧的那个扔了。这类人没有良心,根本不知道慈悲二字为何物。” 第一位在过去不也是这样吗? 当他在派车场,正要杀掉那个试图阻止试验的第三位,却被一个本应无能为力的Level0拦住的时候,他对那个第三位的兴趣一下就消失了。 野兽就是这么行动的。 他们一次只渴望一样东西。 他们并没有同时追捕两个猎物的头脑。 虽然一方通行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但他还是撂下了这句话。 那个怪物不知怎么的喝完了一整瓶健康饮料,然后他吐出了染上蔬菜颜色的舌头,顺手捏扁了手里的空瓶子。 “那就剩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吸引了科隆尊的注意力?”
4“你在看什么?” “船。” 她就回了一个字。 那个穿着米黄色修道服的女人甚至没有回头看向他,只是把那头荒谬的金色长发从刺穿地面的地方拔了出来。虽然滨面仕上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因为头发的行动看起来更像是蝎子而不是狗的尾巴,所以他不敢近前。他只能在科隆尊背后叹气。 难道划船是她的爱好还是怎样? 当滨面的视线越过大恶魔科隆尊的肩膀时,看到了一个不断重复着同一个词汇的电子标牌。当他通过装载着安涅利的手机观察牌子时,他才知道上面说的是“停运”。 虽然那些头发的运动方式令人担忧,但这还算好的了。她自称是恶魔,而且力量很可能是真的。或许她是为了融入人类社会,修道服的后面才没有突然蹦出翅膀和尾巴吧。 爱丁堡处于苏格兰东部,并且和一个深入内陆的海湾接壤。当他们走到港口的时候,能听见海鸥的鸣叫,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气息。不过12月的海洋看起来并不那么吸引人就是了。 克劳利狂潮的威胁消失了,所以那些害怕的人们也战战兢兢地离开了家门……而他们浑然没有注意到万恶之源就在自己身边。虽然这么说,知道真相的高层人员也仍然处于备战状态。也难怪船只和飞机都停运了。 作为根源的她肯定知道这一点。 她总不可能是因为讨厌英国,所以打算远走高飞吧。 滨面曾经在另一个岛国的一座拥有围墙的都市之中生活过,所以他知道这么做有多鲁莽。这里的情况与连边界都看不到的辽阔沙漠或平原不同。她惹的麻烦令所有人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这时候要跨越边境完全是是自杀行为。 然而。 “……很好,和计划的一样。” “你在说什么?“ “为了能使用这些东西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呢。” 科隆尊回头,砰的一声轻轻踢了一只绿色的手提箱一脚。能看到自称“大恶魔”的家伙打破一家折扣店的门然后偷走一个手提箱,还真是不得了的一幕。但不想被她杀掉的滨面不得不强忍笑声。科隆尊会选择这个箱子似乎是因为它够结实。 箱子之所以摇晃得比预料中厉害,大概是因为里面装着王冠和权杖,还有一块大石头吧。命运之石的存在感是难以忽视的。 一边听着海鸥的叫声从上方传来,科隆尊开口说话了。 “既然已经掌握了必须的情报这地方就没用了。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个城市。” 被留给滨面的国家之剑被他胡乱裹在一件外套里。如果这时候被警察在道早安时盘问可就百口难辩了,可他又不能把剑塞进火车站的储物柜里然后光是把钥匙带在身上。 然而,科隆尊似乎并不介意。 “没关系,继续带着剑吧。如果你手上没有莫·阿海尔仪式的钥匙之一,肯定会很焦虑吧?如果你不喜欢国家之剑,我也可以用230公斤的命运之石把你压扁哦。” “呜哇……” “即使这样我好歹也是大恶魔。被这种小事吓到怎么行。” 如果滨面的伪装穿帮了,科隆尊会杀掉碍事的人。 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这点。 “事情其实很简单。” 科隆尊离开了码头上的船只进出港时间表。 “如果要我来解释魔法啊地脉啊之类的事情,对你来说肯定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吧,所以我就单独讲真正重要的部分好了。你小心翼翼带着的那78张塔罗牌代表着人体。光是这样的话只能提供【人类】这个模糊的框架,但可以通过添加个人特征和的癖好来赋予自我……简而言之,就像是唱片上的凹槽。你知道唱片是什么吧?只需要知道大意就行了。我没兴趣应酬什么唱片的格式已经改变了的废话。” “谁还在这个流媒体时代听唱片啊,你个老姑婆。” “是想让我把你的脑子扯出来用钢刷摩擦一下吗?” 滨面只得乖乖闭嘴。 她到底有几分是开玩笑,几分是认真的呢?提到年龄就炸毛的少女心科隆尊闭上一只眼睛,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无论如何,就是这些看不见的划痕组成了黛安·福琼。这些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划痕……?” “所有占卜工具都是这样的。全新的水晶球是无用的。当术者把手放在水晶球上面,不断地凝视它,擦亮它,和它一起生活时,上面会累积细微的划痕与污点。只有这样它才能成为跟内心交流的一种工具。塔罗也是一样的。你是不是以为翻过来后所有牌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经过多年的使用,卡片会累积褶皱和刮痕。从而稍微改变某张牌出现的几率,无论怎么把牌洗的均匀也罢。一副新的塔罗牌毫无意义。只有当它们与个人的使用环境和动机相匹配时,它们才会成为可以提供最佳回应的沟通伙伴。” 每一张牌都很重要。 即使滨面小心翼翼地切牌,他也对这些塔罗牌之中的图片和数字一无所知,那他又怎会知道上面有着人眼看不见的划痕和凹凸呢?但如果那些东西就像光盘上的凹槽或半导体上的电路,他便明白必须要小心对待了。虽然牌还在他的口袋里,但他感觉过分粘稠的海风就好像是剧毒一样。 对黛安·福琼的心、身体、记忆、性格、微笑和承诺都有害的剧毒。 他回忆起口袋里的那根口香糖。他曾答应教黛安如何吹泡泡。在兑现承诺之前,决不能让她身心中的任何事物消失。一件也不行。 然而…… “……我先说清楚,就算失去了人形,魔导书也照样是魔导书。即使你捶那些卡片捶得骨折,也不可能伤到它们分毫。” “诶?啊?是这样的吗????”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而且这是防御特化型的,只是看到卡牌的话并不会吸收它们的知识。换言之,你没有被原典毒素侵蚀的的风险……虽然对于你这个连普通魔导书的原理都不懂的人来说,这句话也没啥意义就是了。忘了吧。” 即使如此。 大恶魔科隆尊正拖动着沉重的绿色行李箱往前走。即便两人现在是厉害一致,滨面也没想到她会乐意解释这么多。尤其是她明明可以实现最初的威胁、轻易地杀了自己然后抢走国家之剑…… 想必是注意到了滨面在想什么,穿着米黄色修道服的恶魔回头将脸凑到他面前,咧开了一个笑容。 “我可是恶魔来着?” “那、那又怎样……?” “恶魔的本质是低语者,以及妨碍者。恶魔并不会胡乱发起攻击或疏远他人,而是邀请、诱惑、帮助,提供大量的成功和繁荣,然后再夺尽一切把你扔进地狱里头。自己想想这意味着什么吧。但我要澄清:这对我来说是很正常的。我并没有受到情感驱使,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这就是,我令人堕落的方法。” 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在任何领域,无论是日内交易,赌场,转卖土地或公寓,甚至银行抢劫会为了保险金的谋杀行为。 从总数值来看的话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不划算。无论是谁都能看出这么划算的赌博是不存在的。不是所有赌徒都能找到幸福。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被榨干,只有一小部分人得到了好处。 然而,每个人最终都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自己一定能找到更聪明的方法来取胜。 即使从来没有过例外。 人们总以为个人决策可以推翻冰冷的概率和统计数据。毫无根据地认为他们得到了某种神圣的灵感。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幼稚的假设,实际上是通往无底欠债地狱的魔鬼入口。 至今为止一直在整个事件的边缘徘徊的滨面仕上是不可能知道,科隆尊其实是在说自己毫无留情地吞噬了克劳利和马瑟斯等级的人物。 她可不是传播简单易懂的恐惧的明显的掠食者。 她会甜蜜地耳语。 333,其意义为扩散。 她会分离人与人之间的理解,阻碍世界的结合。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莫·阿海尔的仪式。如果你明白那是什么,就会来阻止我吗?要是你插手这种多余的事情的话,可是会失去让黛安·福琼恢复正常的机会的哦。” “呃。” “哈哈……开个玩笑啦。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我希望令所有的自然事物自然地运转,就和星球的自转一样。这就是我唯一的目标。” “一切自然的事物……?” “没错。333,扩散。我名字的真正含义,指的是万物的自然分解。” 科隆尊笑了起来。 真正可怕的,是在不远处就有一个稍微起早了,还不能演奏怀中那把传统的风笛,所以就在打发时间的音乐家。世界末日和这份不想引发噪音的心意,就像大理石的纹路一样在同一空间共存。 恶魔与正战战兢兢地想要开始运转的爱丁堡是隔离的。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无论是人、物还是现象——总有一天会被毁灭。啊,但不是以什么暴力的方式。这所谓的总有一天,并不是什么定死的日期。” “所以你的意思不是让所有人在某天就去死……?” “正是如此。所以我这不是什么奇怪的道理吧?小子,总有一天你也会死的。也许是寿命到达自然极限的衰老,或者说因为事故或疾病而突然丧命。真要说,缺少这个过程的事物才不自然,是不现实的。” 滨面为自己设想的死亡是突发的暴力事件。他的年龄还不足以让他清晰地想象出自己作为老人幸福离世的一幕。 然而。 如果一切都是自然的,那为什么科隆尊如此执着? 哪怕没有她的干预,终焉也会自然到来。 滨面仍然不太懂这些,但是这个穿米黄色修道服的女人不是树立了很多敌人吗? 科隆尊一边拖着绿色的行李箱一边解释着。 “换句话说呢,不自然且不现实的事物阻碍了世界的循环。” “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 “存在于普通且自然的循环中的你或许无法不理解,但这个世界上充满了不可毁灭的东西。尤其是在涉及到魔法这种掺杂了点神秘的事物的时候。从不生锈的武器、永不褪色的书籍,和那些尽管不断犯错,却不知何故从未显现出任何崩溃迹象的文明!说起来,不断创造出越来越多不会分解的东西,而且还到处乱扔的就是你们人类啊!!” 她的高声呼喊仿佛能够劈开这颗星球。 这个假装自己还没失业的女人单手扶额。 “世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危机:第三次世界大战,『魔神』奥帝努斯的暴走,以及上里翔流那异常的崛起等等。这个世界如果放着不管,早就该毁灭了。这是自然分解的一种形式。而毁灭之所以并没有发生,历史之所以一直延续到今天,全都是因为那些拒绝随波逐流,不自然地挡住趋势的人们!” 这一系列发言或许远超滨面仕上的理解。 奥帝努斯,亚雷斯塔和幻想杀手。 科隆尊所提到的这些转折点,全都是些无视自己本来的寿命或保质期,只是一直存在着,站在左右历史的位置上。对于渴望生存的人来说,他们或许像英雄,但是对于渴望死亡的人来说,他们又像什么呢? 亚雷斯塔·克劳利曾试图通过毁灭一切神秘的形式来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但是大恶魔科隆尊的想法截然相反。亚雷斯塔想保护的,在最底处支撑着一切事物的科学阶层,她想要连那一层都彻底消灭。 是要守护它,还是攻击它? 两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可能在于这个恶魔完全不关心在这个世界上扎根的生命。 “你真的认为这个被堵塞不通的世界能够保持自然状态吗?不可能的!人类迎来灭亡时,或许也不介意拉这个世界陪葬。毕竟,你们是一群把人类的毁灭和世界的毁灭混为一谈的蠢货。但我们这些从‘外侧’观察的人却不这么想。人类想自取灭亡的话请自便,但别把这个世界卷进去。这就是我想说的。” 滨面一下就感觉,他和这个女人的距离变得无限遥远。 毕竟这根本毫无实感。 他跟随科隆尊只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他想把女友泷壶带到安全的地方,同时让黛安·福琼恢复正常。他还想回到学园都市,与麦野、绢旗、芙蕾米娅、半藏、黑夜海鸟甚至黄泉川,与各个在他脑海中浮现的人们再见。更重要的是,他想和泷壶他们一起幸福地度过这短短一百年的人生。没有悔恨和瑕疵,能够抬头挺胸的人生。这不是讨论可能或不可能的问题,他只认为这是“他所能想象的最幸福的事情”,而这就足够了。 为了这种规模的东西,他拼上了唯一的性命。 那这又算是什么? 人类?世界???这种东西要用什么标准去测量啊!? “我会让世界回归自然状态。” 科隆尊或许也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她理解窜过滨面脊背的那股恶寒。 “而让英国作为这场毁灭的起点,难道不是很诗意吗?正是与伊丽莎白一世关系密切的约翰·迪依向世界呈现了以诺魔法。我将使用的盛大术式与第十艾瑟ZAX——也就是我——密切相关。但也有一说认为,这是终末的力量,能够引出足以毁灭魔法世界的力量。” 然而,科隆尊对这个无能为力,除了接受以外别无选择的少年投去了怜爱的目光。她似乎在肯定这个总有一天会死去,分解后回归土壤,存在于自然循环中的生命。 “作为世界基准点的幻想杀手一直都在历史边界徘徊,以人、物、地点、建筑等各式各样的形态存在过。但它为什么要‘杀’?如果只是作为未被沾污的世界的指向,应该有很多种反应,比如弹开、分流、穿过等。但它却选择消灭无法接受的异能之物。这就是重点。在其原来的状态,世界会对万物露出獠牙。如果条件正确,死亡是所有人和生物的自然命运。不可分解的事物必须被改写成可分解的,哪怕是要把它打成粉碎也罢。这就是理所当然的自然循环。” “……” “那么,本大恶魔已经‘诚实地’向你传授了知识。” 她露齿而笑。 那是个十分粘稠,又带有些许童真的笑容。 “我的话语有多少是甜言蜜语,现在的你拥有足以判断出来的基准了吗?” “什么……?” “不然的话,你也得变成下一个被我吞噬的人。” 那么。 过去又有哪些人曾与大恶魔科隆尊进行过接触?这些人到底有多厉害?滨面不知道答案,他也无法想象。但那些人并没有成为爱迪生或爱因斯坦,原因很简单。 “那么,你会怎样判断我给你的警告呢?谎言的谎言是真相吗???如果你只是囫囵吞枣接受我所说的一切,你将迎来和马瑟斯一样的下场。好歹学习一下和纽伯格一同召唤我后拒绝了我的克劳利那样抵抗我吧,小子。” 那些杰出的专家全都失败了。 他们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沉入了历史的深处。 他们的哀号、呼喊和尖叫没有让任何人听到。 克劳利?马瑟斯? 正常人会听说过他们吗?
5“你怎么看?”一方通行问道。 『大恶魔科隆尊肯定和爱丁堡没有瓜葛』 逆源质拼图545回答道 『如果她必须要在这里使用那三件宝物和命运之石,肯定会在爱丁堡城堡进行。所以不管她的目标是什么,她都会尽快离开这里。』 “具体怎么做?” 『她能够将自己发射到大气层外,以弹道轨道飞往地球的另一侧,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英国现在元气大伤,她应该能够利用苏格兰的宝物完全劫持这个国家,不过考虑到科学对魔法,魔法侧依然占据上风。如果她使用魔法起飞,魔女们会立刻感知到并迅速对她展开攻击。』 半透明的恶魔顿了一会儿,用拇指指着自己的丰满的胸部。 『而且,我是科隆尊亲自创造的人造恶魔。我知道她的习惯,只要她使用任何大规模的魔法都会被我探测到。但我至今还没有测出任何反应。』 “这就是说……” 『她不会用飞行这么花俏的魔法☆』 这时候,一阵低沉有节奏的砰砰声响了起来。 现在是高峰时段。 和船只或者飞机不同,没有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火车似乎仍在运行。 6“从爱丁堡到格拉斯哥的快速列车即将从9号线发车。第一至第四节车厢为预订座车厢,第五及之后的车厢为自由座车厢…………” “啧。” 听到那个身穿米色修道服的女人发出丝毫不符合那套打扮的咋舌声后,一名路过的上班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挤满列车站台的大部分都是通勤者而并非旅客。大恶魔科隆尊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情况,一边用双手拖动着她所号称重达230公斤的、看起来非常重的行李箱。 “……已经起疑心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动用政府权力来封锁火车呢?” “啥?政府?怎么回事啊!?” “是时候测试你了。” 尽管有意外发生,那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女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点高兴。 “我们必须带这三件宝物和命运之石突破包围。小子,是时候让我见识一下你作为棋子的能耐了。敌人应该已经派出了一支小规模但火力强的游击队。而且都是些喜欢先斩后奏的家伙。换言之,他们都是强者。不甩掉他们的话,你就不可能救得了黛安·福琼。” “……” “如果你想站在起跑线上的话,那就展示你的力量。你总不会以为,敷衍了事就能蒙混过关吧?” 7然后。 滨面仕上的职责就是逃跑。 科隆尊现在并不在他身边。而那个美丽的恶魔还称这是一次测试。如果滨面让她失望了,他将无法挽救黛安·福琼。 他知道追兵将至,而他也没有特意留在原地的理由。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离开爱丁堡,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登上科隆尊为他准备的火车。 到了这一步,他只能用抽鬼牌的思维来看待这一切了。 现在有五张牌可供选择,因为看起来可疑,所以不敢选择中间那张和边缘那两张,所以最后只考虑看起来安全的第二和第四张牌。滨面待在满员火车的门的边上,一边承受着仿佛要把他压扁的人浪。 火车开动了。 如果追捕者认为这列火车可疑,他们肯定会从某一端开始搜寻。万不得已的话就在下一站下车,或者按下紧急停止按钮,跳到铁轨上。滨面不断地在心中默念自己已经好好考虑过了(且不论计划的实际性),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 窗外似乎有什么白布一样的东西在翻动。 这东西并没有随着火车一起平移。 而是从下往上。 天花板传来了细微的金属嘎吱声。 (啊。) 滨面的脑海中出现了他十分抗拒的画面。冷汗以他的后背为中心扩散到了身体的其他部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一方通行!这他妈的在开玩笑吧?) 滨面根本不明白那个怪物为什么会在这里露面。刚抵达英国的时候他或许是跟随着亚雷斯塔追捕萝拉·斯图亚特,但期间肯定碰上了新情况。现在的势力图已经大幅改变了。 无论如何,滨面应该以场上所有的个人和组织都是与科隆尊敌对为前提。 他只知道一件事。 (不把那家伙甩掉,黛安·福琼就无法得救……) 面对这样的敌人,光是在下一个车站冲出去,或者按下列车急停按钮然后逃到轨道上应该都是没用的。如果第一位有那个意思,他甚至可以跟飞机玩捉人游戏。 感到口袋里越来越热的滨面透过裤子敲了敲手机。 “(安涅利,你怎么计算都找不到答案的,先暂停然后转移到下一步。不要比较双方的数值,不要纠结于找出击败一方通行的办法。就算会很丢人也罢,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说是这么说。 这就像是后牙槽疼,滨面不愿承认自己有严重蛀牙,但放着不管的话情况就会恶化。 (我还有时间思考。一定还有时间!那家伙是最坏的怪物,火车目前的载客量是250%。他应该不会把这满员火车撕开将里面的其他人全部打成肉碎。我先观察情况,移动到下一节车厢……) 滨面用来平复自己焦虑情绪的计划已经瓦解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他紧咬牙关,然后再次分析目前的情况。然而…… “(唔、唔……)” 一道被压低的女孩子的声音传进了他耳中。 而且远比他预料中的要近。 事实上,这个女孩正紧贴着滨面。 “(请,请住手,不然我要叫人了……啊啊。)” “诶?诶?这咋回事?诶?!” 当滨面试图在拥挤的火车中拉开距离时,感觉被裹在外套里的剑鞘的尖端受到了一阵阻力,与此同时少女发出了短促的尖叫。糟糕了,自己是不是惹麻烦了?这把调皮的国家之剑该不会溜到了奇怪的地方——比如素未谋面的女孩子的双腿之间?! 但是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为什么她会说日语???) “好嘞,这里是大家的色气大姐姐蕾莎哦。这道美人计如何呢?” 一阵紧绷的响声从滨面的骨头而不是耳朵传来。在众人的包围之下,蕾莎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了滨面的手,并将其扭向了错误的方向。 当他再次往下看时,发现一根尾巴一样的东西从对方臀部的后面伸出来,缠在了剑鞘上。 乍一看就好像是那个小恶魔少女一边用脸蹭着他的胸口,双眼闪着不知名热情的她仰视着滨面,一边低语着。 “(省,省省吧。玩脏活没有人能比我更污☆)” “可恶……” “(喂你这笨蛋,和我在下一站一起下车。真是的,当时在加油站突然蹦出黛安·福琼的名字时,我会起疑心果然是正确的。值得怀疑的是福琼身边的家伙而非她本人。在魔法侧,最危险的不是那些盘算庞大阴谋的高手,而是那些什么都不懂却一连跳过好几步、一下就接触到核心的菜鸟。那些人不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还会怪是这个世界在碍自己的事,最终走火入魔。想详细了解的话就去查阅诸如‘小宇宙’、失控的自我意识’和‘逆源质之力(QliphothicForces)’等术语吧!)” 不管这人在说啥,滨面也不能在这里被逮住。 蕾莎仍然锁着滨面的一根手腕和肘部,于是他的另一只手就胡乱挥动寻找着解决方法。因为对方正贴在滨面身上,对她出拳也没用。更重要的是,只要蕾莎对他的手腕再稍微用力,滨面的手臂肯定会断。所以滨面不会攻击她。他的手掌在探索车厢内壁,寻找着一个特殊的突起。 他在找打开窗户的闩。 “哇呀!?” 滨面单手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十二月的刺骨冷风就冲了进来。这风好似一堵坚硬的墙,使得蕾莎失去了平衡。不,是因为所有乘客都吓了一跳,导致蕾莎被人流卷了进去。 “噶……!!” 而滨面也没有全身而退,他的手腕和肘部的骨头都传来了刺痛。蕾莎到底是想用双手支撑自己,还是出于好心而放了滨面一马?不管怎样,滨面至少在脱臼之前获得了自由,他马上把蕾莎用尾巴(?)紧紧缠住的国家之剑夺了回来。 “慢着!这下你是真的要摸我屁股了吗!!” 慌乱的蕾莎在说胡话时是用日语,所以她身边的上班族似乎都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滨面也因此免受被由善意驱使的乘客暴打了。他逆人流而上,从刚刚打开的窗户爬了出去。 他离开了车厢,爬上墙来到了车顶。 他冒着生命危险才避开了那个刺客,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实际上,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哟。” “…………………………………………………………………………………………………………” 他早就料到了。 即便如此,滨面的心脏也险些停止跳动。 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的话,早就完蛋了。 滨面紧抱着裹在外套里的剑。 (福琼!!) 在他拯救黛安·福琼、回到泷壶身边之前,滨面仕上决不能死。 无论如何。 一方通行是仅有的七位Level 5的顶点。事情不仅仅是滨面的攻击无法奏效,抑或是他的拳头被反射回来伤害自己这么简单。如果两人全力以赴从正面交锋,还没等滨面看清对方的身影,他就被秒杀了。 感觉就好像在面对天敌。 根本没有第二种说法了。 突然之间,滨面把外套扔进风中,握住了显露真身的国家之剑。他从木鞘中拔出剑刃,把金光闪闪的双刃剑的尖端对准了第一位。 “哈。” 对手嗤笑了一声。 风猛烈地肆虐着震动的车顶。而一方通行全然不关心由空调和车厢之间的接头造成的表面不平。 仅仅如此,滨面就察觉到了。 他从未期待过能用这东西打败第一位。要是他懂得剑真正的用法也就罢了,可他既不是科隆尊也不是蕾莎。这个混混连普通的剑都不会用,拿在手里还不如球棒或者铁管更让他安心。他拔出这东西只是希望把这东西当作筹码来让对手投鼠忌器,从而不敢进攻。 一方通行的笑就是他的答案。 他只在乎解决眼前的问题。 简而言之,哪怕他的攻击把滨面连着剑一块儿打成两截他也不在乎。 完全没有谈判的余地。 (就没有办法了吗?) 滨面哽住了。 (难道我就啥也做不到吗!?不能因为无事可做就放弃……如果第一招解决不了的话我就死定了!对方可是那个第一位的怪物,没有第二招了!) “你准备好了吗?” “!!” 空气撕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方通行的鞋子用力踏击地面,让自己以炮弹的速度向前飞驰。滨面见状立即用剑反击,但他的目标是自己的脚下。具体来说,他刺穿了让车顶凹凸不平的工业空调之一。 就像野兽撕开了易拉罐一样的刺耳声音响起。 被压缩过的液化化学冷却剂立即以白色蒸汽的形式爆开。 当然,滨面并不觉得这能伤害到掌控所有矢量的家伙。 怪物仍在踢击车顶为自己加速。 也就是说…… “即使不能突破他的反射屏障,那只要破坏他脚下的支点……!!” 车顶的一部分迅速变白。液态氟代烷的温度低达零下几十度,连金属都会被速冻。由于车顶的表面无法承受如此迅速的温度变化,表面的薄层开始剥落,就像长时间废弃的公园里操场设备的油漆剥落一样。 一方通行的鞋底突然失去了抓地力。 这跟下雨天时,自行车的轮胎在潮湿的落叶上打滑的情况差不多。如果有东西夹在中间,第一位的矢量操作就不能影响那后面的物体。 “你个混蛋……” “呃。” 稍微偏离了目标的一方通行掠过了滨面身边,而滨面则立刻蹲下身,提防着不要碰到对方。不管情况如何,在那个怪物还拥有“反射”的时候对他出手就是自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等待无法抑制自身势能的第一位从车顶上滚下去。 “成功了吗!?” 滨面从空调单元中拔出了国家之剑,回头望去,但什么也没看到。 他只能听到火车那有节奏的叮当声,视野中也只有连在一起、呈波浪状摇晃的的车厢。 “……” 成 功了? 虽然滨面也不是想看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但这么干净利落就结束根本没有一点实感。这就是幻肢的感受吗?虽然威胁已然消失,但仍残留着模糊的焦虑。 然后…… 哐!!吱吱…… 先是一道巨大的金属音,随后是几道较小的声音。 滨面确实听到了。 这道不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巨大的利爪在撕开铁墙一样。而事实上也八九不离十。既然滨面都能用一柄古董剑刺穿空调机组,那一方通行肯定也能手撕那些为了减轻重量,提升燃油效率而掺了大量铝的车厢墙壁。 第一位那家伙仍未倒下。 但是,滨面心中也多少料到了。虽然单纯用排位来评估他们的能力可能不太正确,但这可不是第四位的麦野或第二位的垣根,而是第一位。他是更甚于那两人的地狱。光以为靠陷阱就能摆脱他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死神的低语从某个地方传来。 “……哟……?” 但是滨面还能做什么呢? 他应该做什么呢?! 如果第一招失败了,他就完蛋了。不能去期待能否出第二招。这不是滨面自己决定的吗?而他并没能干净利落地跑路。点头表示理解是没什么,但他实际应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股鲜艳的色彩从滨面视野的角落切入进来。映入眼中的银发棕肤比起健康,更多的是魅惑。他看到了一副被白色绷带敷衍地缠住的身躯。 “呀嚯☆” “奈芙……蒂斯?你从哪里飞过来的……!?” “你闭嘴,现在可不是看我这个魅力四射的姐姐看入迷的时候吧。快跑快跑。” 奈芙蒂斯用白色绷带做成的高跟鞋以无比随意的态度把滨面踢了下去。她并没有将体重压在上面,而是维持在温和的奖赏的水平,但滨面没有时间享受了。 奈芙蒂斯把滨面踢了下去,但究竟是从哪里“下去”? 当然是从车顶下去了。 “咦……呃?” 滨面没有感觉到恐惧。 根本就没那个时间。他的思维就像缺了齿轮一样陷入了空转。 他眼中的景象无法引起任何感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8当一方通行登上列车墙壁再次爬到车顶时,他对眼前的东西啧舌。由于科隆尊的攻击,他仍然感到心脏一带在发疼,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了。 被列车高速抛在后面的世界中,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大概是打破火车门后涌出来的吧。是些金色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由丝线或头发组成的巨大食虫植物张开大嘴,接住了坠落的滨面仕上。然后那团东西就落向了宛如链锯一样无情地往后飞驰的地面。 虽然一方通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目标还活着。 而且对方手中还拿着某种重要物品。 还有…… “……你是什么人?” “啊啊,先说好,我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帮手。”裹着绷带的棕色女性把食指放在唇边。“我是奈芙蒂斯,位列『魔神』之一,这次坐在旁观者的位置上。从这个角度来看,我感到很无聊。还没打就知道胜负的战斗有什么好看的?我是很想快进,但如果不能的话就只好亲自插手了。我对这种相当于对着电影院的银幕扔了一桶爆米花的行为表示道歉。” “……” “也对。大概把我当作专打出头鸟,所有人的共通敌人比较好吧。既然我都上擂台了,打一场带劲的怎么样,你这个木头人?” 又有其他东西在违抗重力。 刺骨寒风卷起的干燥树叶无视了强大的气流,在一方通行身边形成了一个旋涡。当所有树叶聚在一点时,响起了爆裂声。 赤着脚、有着少女般独特而柔软曲线的身影没有触及车顶,而是浮在半空中。 而这个通过模仿的出产仪式,令身体降临到表层世界的人是…… 『嘻嘻。』 一个看起来像是人类少女、杀人水母和报纸的混合物的半透明恶魔。她用胳膊搂着一方通行的脖子,抱在他身上。 『不妙啊,还当是什么呢,那不是正牌的『魔神』吗!?和那种明明飞升了却毫无引导他人的意思,只是一味沉迷战斗的怪胎作对是没有意义的!!奈芙蒂斯并不是我们的目标,我建议想个好点子摆脱这场战斗!!』 “……你觉得她会放任你我离开吗,蠢货?” “就是说嘛?是不是很头疼呢?” 那个棕色的女人咯咯地笑着,把食指从唇边放下。然后她静静地后退了一步,把手掌按在她丰满的胸口中央后说道。 “你脖子上的电极给你定下了时限,对你这样的怪物来说最麻烦的就是对手拖时间。想逃跑但是甩不开敌人的话只会浪费更多的电量。所以将面前的威胁秒杀是最为安全的做法,没错吧?” “……是让我杀了你?” “完全正确☆既然我已经透露了我知道电池的事情,你就不能忽视我了。像是狮子、鲨鱼和其他最强动物的候补,实际上都是些讨厌他人侵入自己领土的胆小鬼而已。” “逆源质拼图545。” 『恶魔的名字跟口头命令和羊皮纸契约是有关联的,所以请不要在魔法行家面前直呼我的名字——噶哇啊啊啊啊!您需要我做什么!?』 一方通行既没有命令她打败『魔神』,也没有命令她成为肉盾。 那个白色的怪物打开颈上的电极后,作出了宣告。 “……我要按我的方式来做,但我对魔法之类的东西了解的太少了。只要是你觉得有必要的东西,你就给我补上。” 『甘愿效劳☆尼嘻。』 轰!!一方通行的身边卷起了暴风,而源头明显不是沿铁轨飞驰的火车导致的。这和他之前让滨面见识到的突击不同。学园都市的第一位独占着最强的位置,但他也会顺从地分析自己的错误并从中吸取教训。在他看来,最强者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头衔、而是要不断进化。他之所以会是第一位,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面对打碎弱点,朝着上方的阶层踏出一步的一方通行,但是奈芙蒂斯只是咯咯笑着。 不要忘记,她可是把一个不会给世上任何人添麻烦的永恒战斗场异世界视为理想中的游乐园的战斗狂。 “他……” 奈芙蒂斯轻轻闭上眼睛。 就好像在怀念什么不复存在的东西一样,她低语着。 “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只是他的方法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所以呢,我会向你展示真正的答案。也许你还可以从中获得更大的力量。” 就在此时,变数发生了。 一滴宝石一样的泪珠从奈芙蒂斯的右眼眼角滴下——自不用说,这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奈芙蒂斯是哭泣的女神。作为冥神欧西里斯的妹妹,也是死神赛特的妻子。欧西里斯被她丈夫的恶行所杀,就是她用泪水净化了这份罪恶。我是那些因为法老寻求陪伴而一同殉葬之人的集合体,同时与那个女神相互重叠。因此,我可以引出那位始源的女神的力量,毕竟我已经是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本来就是在冥神的神话中,作为在欧西里斯葬礼上哭泣的女神而出现。但除此以外她就是一位没有任何正式轶事的神秘女神。因此,那些泪水就是这位『魔神』的一切。 快乐的眼泪,愤怒的眼泪,悲伤的眼泪,欢笑的眼泪。 在这种情况下… 『……传染的眼泪?能够增幅对象的魔法……?』 正因为她熟悉魔法,逆源质拼图545的脊背颤了一下。 她那海洋生物一样的尾巴因为不安而扭动着。 『系统上跟安妮·荷妮曼相近,可是奈芙蒂斯现在孤身一人,使用增幅魔法应该没有意义啊?』 “哎呀,这不是有吗。目标就在眼前啊。” 奈芙蒂斯咯咯笑了。 她睁开泪水沾湿的眼睛,凝视着要被增幅的目标。 “对象:逆源质拼图545。增幅。” 『什么!?』 当恶魔惊叫一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情况已经发生了爆炸性的变化。逆源质拼图545能自由控制战争的疯狂,其效果强大到足以覆盖整个魔法王国英国。但是现在,这个效果被增幅了。不,应该说是在外来因素的诱导下暴走了。奈芙蒂斯再怎么说也是个『魔神』,她的增幅不只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轻轻推一把。那些有神作为助力的英雄猛将,经常会以短暂的人生换取丰功伟业。无论是战死还是被处死,他们的死法都绝不安宁。 而奈芙蒂斯将其化为了一种攻击。。 一切都是为了搅乱离那个人造恶魔最近的一方通行。 『不好……!快跑,主人!!』 如上所述,已经晚了。 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噶啊……” 那条红色的螺旋块状痕迹,是一方通行吐出的血块吗? “噗哈?!” 第一位的反射和矢量操作对逆源质拼图545的力量来说是没用的。他就像一辆库存的弹药发生了爆炸的坦克或军舰一样。那股力量越强,他受到的伤害就越大。一方通行所掌握的所有力量都被输出到了他自己身上,失控回旋的他从火车上摔了下去。 “嗯,就这种程度吗?” 单手叉腰,让刺骨的冬日晨风拂过全身的奈芙蒂斯吐出一声白色的叹息。 虽然列车上面似乎藏了一个见习结社的少女,但奈芙蒂斯觉得没必要去击败她。就算不管她,那个少女应该也没有跳下高速列车的能力。 这位巧克力色的女神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不会支持任何人,而且还会攻击任何人。 但同时,如果没有碰到能引起她的兴趣,并展现出足以激起她的情绪的对象,她也不会采取行动。 这些就是规则。 然而。 在考虑了这些之后,奈芙蒂斯擦掉了自己的眼泪。某个少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少年在为一个他才认识一个晚上的少女而战。 除了她的名字,他对她一无所知。 但那个真正的主角抛弃了作为旁观者的地位,选择冒着生命危险,为了再次看到那个化为大量卡片在风中消散的微笑。 她也知道这是个坏习惯。 但是… “……总是被这些桥段弄哭,还真就是我的弱点呢。” 神圣的恩惠与天罚并不遵从系统化的现象和法则,而是出于那些神的心血来潮,这或许就是亚雷斯塔·克劳利如此憎恨他们的原因吧。 9然后。 然后。 然后。 “咳啊……啊哈……” 一道不自然的半透明身影从铁轨的砾石边缘掠过,朝着小山坡下面飞去。这人想必是慌了神吧,她是头朝下着地的。她无法站起来,只能挥舞手臂抓着泥土匍匐前进。 少女的哭声传了开来。 这抽泣是如此痛苦万分、笨拙可怜而丑陋不堪,以至于完全无法引起别人的同情。 『不要!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主人啊!』 是逆源质拼图545。 她正趴在一个掉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个人的象征性白色被染上了杂质的红色与泥土的颜色。这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的。如果那个第一位单纯作为第一位君临,不吸收其他事物,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他说他对魔法一窍不通。 虽然听起来是很简单的道理,但也代表这个强大的怪物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并且依赖于她。 然而。 然而!! 结局却是这样。一方通行明明没有犯任何错误。恶魔本就不该期望美好。难道她忘了自己的定义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无法拯救的存在了吗?恶魔会自发性地带来毁灭。任何支持恶魔的人都会被拖进深渊。逆源质拼图545一定是知道这条规则的。 然而…… “闭嘴。不要为一点小伤就大喊大叫。你可别养成习惯啊。” 『主人……?』 “别哭。” 一方通行轻松地站了起来后吐出这番话。 由于当时他的能力失控,所以反射屏障毫无意义。虽然他嘴角仍在渗出红色的污渍,但事到如今他并不会看到一点血就大惊小怪。 眼泪要比鲜血更加沉重。 这是他看到那些不被允许哭泣的克隆人服从命令,抛弃自己的生命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那个混蛋女人……) 但是第一位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胸中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现在想来,作为罪魁祸首的科隆尊不是说过“要是把血咳出来会好受很多”这种话吗? (她是故意以护理的形式疏通了我体内的堵塞吗?看来她不只是站在滨面仕上那个异常因子的那一边。她在以更麻烦的方式来搅局。) “听着,从一开始这就不可能会一帆风顺,我们只要在错误中吸取教训就行。不要因为结果可怕就惊慌失措。” 『啊啊……』 “现在我们被科隆尊领先一步。算上这附近所有异常因子的话就又落后两步。我要你帮我弥补这落后的三步。我再说一遍,逆源质拼图545,帮助我吧,我需要你的力量。你还愿意帮助区区一介人类吗?” 『好!我下次绝对能够为您派上用场,主人!我保证!』 一方通行轻轻地咋舌。 但并不是朝着眼睛仍然潮湿的逆源质拼图545。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Level 0又会做什么呢? 一方通行擅长用拳头击打、用五指去撕碎东西,但是他不懂得如何制止他人的眼泪。但是那个Level0却可以和任何人对上眼,然后达成共识。 换句话说,白色的怪物现在没有任何优越的地方。 所谓的最强也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然后现在要面对最直接的问题了。火车已经开走了。而滨面仕上更是早一步离开了火车。现在要顺着轨道折返,但恐怕是不能马上找到目标了。大恶魔科隆尊会单靠自己的两条腿行动才比较奇怪。 当然,从他们留下的痕迹或许能查出什么。如果他手上没有足以抢在他们前头的信息,那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回头调查了。 “那我问你:刚才那家伙是什么?我在学园都市也听说过『魔神』这个名号。” 『是的。她是『魔神』奈芙蒂斯。人类在将魔法的领域探究到极致后改头换面,升华为神的存在。她本人则是以埃及神话为根基,作为给法老陪葬的奴隶和侍从们的集合体。如何呢?』 “……没什么。” 目前的一方通行没法理解这些。但他觉得那个右拳的Level0应该就可以。即使两人看到同样的事物,途中的道路却不一样,一方通行必须想法弥补这些差别。 考虑到这一点的话…… 一方通行受到敌人袭击后受伤了。虽然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间有着明确的关系,但这个少女却认为是自己的错而不断地颤抖着。 那个少年会怎么做? 他先前叮嘱恶魔的话也同样适用于他自己。整件事从一开始就不会一帆风顺。必须去填补他所知道的拼图块,从而完成整副图案。 要眺望上条当麻看到的世界。 但是仅仅踏着他的足迹前进并没有意义。他要找到不同的视角,捕捉到那个少年看不到的东西、去做他做不到的事情的人。 这一次的事件不只是针对逆源质拼图545的障碍。 学园都市的怪物,第一位一方通行,也踏上了新的一步。 10“啧。” 大恶魔科隆尊不假思索地啧了啧舌。 一块比轻型轿车还要大、如金色花蕾般的东西缓慢绽放,释放了一个抱着滨面仕上,身穿米黄色修道服的女人。 他们在铁轨边上。 “……虽然刚才是对你的测试,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分了。到头来,被那个『魔神』抢尽风头了呢。” (嗯,面对自己不可能击败的对手也没想着逃跑,作为弃子而言是及格了吧。我设置的这个“无形牢笼”确实有效。) 科隆尊没有说出口的部分,滨面又能推测到几分? 被抱在怀里的滨面从她那米黄色修道服的胸口处抬起脸,犹豫地向着火车离开的方向望去。 “奈芙蒂斯那家伙是想干嘛……?她应该没理由跟第一位动手啊。” 明明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却只是用来给自己找乐子,滨面仕上当然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思维。毕竟对方可是见到第一位那种怪物之后,居然会觉得“你在浪费力量”的怪胎。 “那现在咋办?虽然暂时甩掉了追兵,可既然他们会在火车上,那你的目的地八成也曝光了吧?希望接下来不会遇到埋伏啊。” “现在整个英国都在搜人,无论上哪去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实际上,我们的目的地也不是终点站的格拉斯哥。” “?” “一切都是为了莫·阿海尔的仪式。只要想办法往西方去就行了。给我站起来,接下来要用别的办法去海边。” “海?这可是十二月啊!!” “蠢货,难道你就只能联想到泳装这种程度的东西吗?” 与此同时,科隆尊也在思索着。 (……奈芙蒂斯,是吗?难道和黛安·福琼一样,是这家伙在半路上捡到的吗?如果是这样,他完全可以通过那个『魔神』而不是依靠我来拯救福琼才对……这么说奈芙蒂斯并非完全处于他的控制之下。但是,两者之间的情感联系也没有完全被切断,有趣。要是把这家伙当作控制器,说不定就可以间接控制『魔神』了。这个国家的混乱也逐渐迈向巅峰了啊。)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碎石地上传来的了脚步声。 “一方通行吗!?” 能不能派上用场也不知道,滨面只是再次握紧国家之剑,转身叫道。 然而,他的剑还没抽出木鞘,动作就停了下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波波头,额头上有着符文,皮肤苍白得病态的小女孩。被裁剪过的迷你旗袍短边大胆地暴露着那双赤脚,但宽松的袖子却一路盖过了她的指尖。 她跟奈芙蒂斯一样。 是一位『魔神』。 “……娘娘……?” “啊,先说好,这可不是感动的重逢。老实说,我既不像奈芙蒂斯那么情绪化,也不容易被感动到流下眼泪。” 滨面的整个身体被古怪的寒意包围着,一如无数的小虫子在他皮肤之下爬行。这和怀有明显敌意,就像裸露的利刃一样的一方通行不同。现在这股杀气就像一根打算慢慢品尝、折磨受害者的黑鞭。而且娘娘并没有通过突然袭击来粉碎他们,而是好心到宣称自己的存在。娘娘不是奈芙蒂斯,或许她才是更纯粹的『魔神』吧。 她显然想打一架。 就好像是要享用被奈芙蒂斯放过的生命一样。 滨面看不透她。 到头来『魔神』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小子,看好行李箱。” 撂下这句话后,科隆尊那长得荒谬的金发开始自行蠕动。既然那个大恶魔让滨面退后,这么说滨面通过了她的测试吗? 在那长发上出现了一张险恶的人脸似的影子。 “看来还是无法轻易操纵你们啊。不过,假如真的成功,我也会对你们这些自称『魔神』的家伙感到失望的。” 然而。 处于恶魔庇护下的滨面忍不住大声喊道。 “为啥啊!你们『魔神』刚才救了我不是吗?!” “嗯?都说了别以为我们都是一个样子啊。况且奈芙蒂斯那家伙不是解释过吗?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不用藏着掖着或者被当做秘密保守,我们只是想爽快地打一架。我们不在乎什么聪明而复杂的计划。然而……” 那个穿着改造迷你旗袍的少女看起来有些困惑。 她如此说道。 “我们是观众。从一开始就明显能看出胜负的话,太无聊了。” 没完没了的叮当声响了起来。 剑、枪、斧、杖、弩、风火轮、棍、网、链、火枪、菱角、鞭、环、爪、锤、箭、刺、盘、钩、镰、矛、剪、戟、重锤、拐、棘、叉、尺、绳、筒、袋、板、锯…… 大量的武器从『魔神』娘娘那宽松的袖子里一同喷出。 它们确实是从那里爆发出来的。 这又是一个无人能控制的威胁。
11“信号增幅!如果再高的话她会休克!” “她全身重伤,已经命悬一线了。如果达到饱和状态,她会失去抵抗力的。用局部麻醉。加入5毫克的Ethylphin!” 五根手指攥住了医生的手腕。 躺在床上的银发女孩面露苦色,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不要麻醉,会混淆思考的。你已经注射了多少毫克……?” “你、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给你用的Colinrase应该已经在你体内循环完毕了啊!!” “啧。原来是用我的体重来计算药量的?我可没时间等这药自然排出。你有Cetylmin吧?我直接让它在血液中就分解。” 银色的少女起身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管子,在上边附加了一根针,然后在军医阻止她之前将其刺入自己的手腕。 “你疯了……?在这种状态下中和麻醉剂、你会死于休克!” “这种状态?如果这种程度就足以致命,我绝对活不到现在。我可是与全体『魔神』战斗过后,被烧伤了一半身体但也活了下来的人。” 她的身体和喉咙感到又燥热又干渴,就仿佛她刚才给自己注射的是放射造影剂,但这种程度还是可以无视的。一旦中和的物质以汗液和尿液的形式离开身体,这感觉自然会消失。亚雷斯塔检查了一下,确定到侧腹的刺伤已经被缝合起来后,从检查台上跳了下来。 她离开了由厚厚的合成纤维制成的野战医院医疗帐篷,发现自己身处爱丁堡城堡之中。 但是她为什么能接受医疗护理? 再怎么说这里毕竟也是那个魔法王国。即使最大主教的职位目前空缺,亚雷斯塔也不认为对魔法战斗机能会完全停止。对方一定知道亚雷斯塔的所作所为,如果他们意识到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就是那个克劳利,会发生什么?自己居然没有在昏迷期间被枪杀才比较奇怪啊。 她并不认为这是出于好意。 也就是说…… (……危机还在继续。他们不惜一切手段,只是想补充欠缺的战斗力。) 这是个合理的猜测,但银色的少女也轻轻一笑。 没想到自己因为科隆尊的恶行而得以延命的一天会到来啊。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哦,哦……像这样?直升机场……是这样吗????” “大错特错!!连个圆形都不是,怎么歪歪扭扭的!!” “其实,御坂同学你不是能用那台麻烦的怪物摩托来个气派的转圈,从而画出一个正圆吗?” “呵呵呵。你是说那辆从下面直怼你弱点的摩托?你还特意点名,原来如此啊,是上瘾了吧你个放荡女?” “这种诽谤能否请你适可而止呢!?而而而而且御御御坂同学,这这这种话是该在男孩子面前说出来的吗!?” “?” “上条同学也是,请不要那么可爱地歪起脑袋!我不会解释的哦?这里头完全没有深究的价值!!” 满脸通红的金发少女疯狂地挥舞着双手,但美琴似乎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她皱着眉头,用下巴指了指食蜂手里的东西。 “话说你那是什么?” “转啊转……让马达像这样令表层的圆筒旋转的话,似乎就能让里面的东西保冷。很好很好,效果似乎不错。” “……居然在十二月穿泳衣喝冰茶。说是爱好也有点过火了吧。还有……” “干嘛?” “诶,呃呃……感觉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和你有关的事情。嗯……” 面对脸色苍白,抱着自己肩膀的美琴,食蜂在确保了夹在冷却片之间的双层容器运作正常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就把大圆筒放回了她的名牌包里。 无论如何,从医疗帐篷出来的亚雷斯塔能听到附近有少年少女的声音。他们似乎是在为一架即将到来的运输直升机做准备。刺猬头少年大概是想去见魔道图书馆,但他身边的泳装少女们不断地对他投去复杂的表情,偶尔还会生气踢他的后背。 然而此时,银色少女亚雷斯塔注意到了一件事。 作为上条当麻的某种象征的那个东西。 那只右手从肘部以下都消失了的这个情况。 “你们……” 亚雷斯塔倒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你们这些笨蛋!居然没有人把它封起来!?别让它其暴露在外!马上压制那只右手啊!!” 光是将核心部分惊慌地喊出来或许是个错误。三名少年少女只是回以困惑的眼神。但是,确实没有从头解释清楚的时间了。 就如同某些后背中了刀伤的人,会在确认到它的存在后,才会开始感到疼痛。 不如说。 这种事情至今还没有发生才比较奇怪。 咕噜!! 伴随着冒泡声,有什么东西从那只被切除的右腕处喷了出来。 “噢。” 不是血。 也不是肉跟骨头。 宛如被更——加凶险和神圣的什么东西的掌握了主导权一般,上条当麻用另一只手按着右腕,高声尖叫着 龙。 不,甚至不是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是由多种动物组成的神话中的怪物,或者是有着巨大脑袋的外星人这种简单易懂的形态,或许就能理解到其危险性了吧。 但这东西不一样。 这是…… 御坂美琴完全无法描述,但这东西似乎要更加糟糕!! 噼哩噼哩噼哩噼哩噼哩噼哩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断面不断地涌出深红色的气泡。而且不是普通的球体,而是三角形平面的集合体。简直就好像是电子游戏中的多边形,是人造物的象征。尺寸不一,大的比少年还高。泡泡的表面又有更多的三角面泡泡涌出,整体好像在组建一根大蛇一样的线条。即使是在近距离观察的美琴也无法把这视为手臂。即使它是从手腕的断面中爆发出来。 它是很暗很暗的红色,但也有那么一丁点透明度。 在那里面打转蠢动的影子,究竟是什么……???? “什——什么……?” 她是吓了一跳吗? 还是说她感到眼熟呢?美琴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这和我以前见到的不同?) “等等,这是发生了什么啊?!把它压制……可这要怎么做啊!?” 然而,银色的少女瞪着的是第五位而不是第三位。 以比起食蜂操祈还要熟悉她的能力的口吻,亚雷斯塔喊道。 “心理掌握!使用感官误认(Category 061)。一时性就好,欺骗他的大脑,让他认为自己肘部之下的右臂还存在!” “!” “他的右手现在没了,不用担心被打消!!” 就像地铁列车推动隧道内的空气一样,一阵狂风刮了起来。 如果食蜂操祈从包里拿出电视遥控器的动作再慢一点的话,少女们或许就已经从右向左被横扫而过了。 这是所谓的幻痛吗? 即使是已经失去的器官,也会有疼痛感一样。 突然间,那堆由三角面组成的泡泡连结体就像溶解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连着那个在里面游动的神秘影子。 或者说,是被一把无形的锁给封住了。 “呃……” “等等,你没事吧!?” 看到跪倒在地的上条当麻,少女们慌忙跑了过去。 (……这只是一时性的误导,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银色少女咬了咬嘴唇。 她单独完成了这样的计算。 (要把那个取出来还为时过早了。现在这个样子的话上条当麻的躯壳会被粉碎的。) 12“爱丁堡到格拉斯哥的列车?懂了,放出猎犬。科隆尊的目的尚不明确,所以现在要一直追逐她,等她出现失误。万事小心。” 爱丁堡城堡境内。 身穿柔软毛衣和粉红色运动服的少女被带到四面都是沉重石墙的圣玛格丽特教堂,而不是合成纤维的帐篷中,大概能体现英国人有多提防她吧。他们不是很懂该怎么处置她。虽然她曾帮助过伊利萨德女王,但随后滨面就带着国家之剑逃走了。考虑到第二件事,泷壶不觉得自己会受到什么好的待遇。即使被打上叛徒的烙印,泷壶也无法辩解。 她正在一间靠墙的忏悔室里。 这是两个并列的,像电话亭一样的小房间,中间有一扇不让双方看到彼此的脸的格子窗。这里平时是用来忏悔,使自己从尘世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地方,但现在它被用于另一个目的。毕竟聆听着并不是牧师或修女。 显然是军人。 这是一场专业审问。 男人的声音夹着一阵与骑士的印象相符的古风。 “抱歉,这位小姐。我得离开一会儿。会有人来替我的,这是为了共享情报所以请不必介意。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 “……” “虽然我们对事情经过仍抱有一些疑问,但我们认为你本人是无害的。当然,没有办理护照就踏入我国以及偷窃车辆,虽然这些行为都侵犯了我国的主权和自治,但我们理解你们有着相应的理由,而且是为了帮助他人。希望你会继续以仁爱的心来行动。告辞了。” 忏悔室外传来了一声“辛苦了,骑士团长”。泷壶理后在狭小的空间里独自待了一会儿。远处那是风笛的声音吗?这种半吊子的乐器声而不是完全的寂静,不知为何反而让人联想到放学后的学校一样的忧郁氛围。 和报告混杂在一起,还有一道似乎在说日语的女人的声音。是那个之前在城堡境内见过几次的马尾辫女武士吗? (滨面……) 终于,似乎有人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也是骑士吗? “……很抱歉让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但这是程序的一部分,希望你不要介意。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泷壶理后……” “你跟和你同一个处境的人一起旅行,然后和自称是『黄金』魔法师和『魔神』的人共同行动。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 “哦?不愿说吗?总不可能是你不知道吧。你是想故意激起众人的愤怒,成为注目的焦点?嗯,确实是不错的想法。再这么折磨你的话,也有损我的人格了。” 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个声音完全变了。 泷壶为这种欢喜的语调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同了。 忏悔室里的另一边是谁不重要。毕竟对素未谋面的人能有什么感想?泷壶在关注的是忏悔室的外面。之前还能听到门的另一边有人们打招呼的声音。这个忏悔室明明没什么隔音措施。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就像在试衣间试穿不同服装时,商店的灯光和音乐却突然被切断了一样,她感到很不舒服。但她完全没有想过要打开那扇没上锁的门,去确认外面的情况。与其说是变化,不如说是无形的威胁向她慢慢逼近。感觉一打开门,就会有满地的毒蛇向她扑来…… “你想救那个逃走的Level 0,滨面仕上吗?” 泷壶打了个冷战。 这个人居然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名字,这件事本身就像是个可怕的诅咒。 这个人不同。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绝不是骑士或者军人那种行为端正的人。他们不会把某个人称作“Level0”。首先,他们就不该知道滨面仕上这个名字。事情发生了变化。形势已经脱离了既定的轨道。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女骑士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但现在坐在隔壁房间的,是一个会说人话但完全不同的怪胎……!! “还是说你想再次跟那些被称为『魔神』的人们谈谈?你想救那个『黄金』的魔法师吗?” “你是谁……?” “这只是消遣。” 毒花的甜美香气从格子窗的另一头传来,但这又与奈芙蒂斯不同。 泷壶明白,空气正在被侵蚀。 “我是偶然出现在历史边缘的人。我的名字只在信件中出现。但因为魔法结社『黄金』和此次事件有关,批准了它的创建的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
泷壶不再依赖说出来的言语。
她透过自己的感官,把注意力集中到那股仿佛是奇怪的头痛,既不是痛楚也不是快感的感觉上。这又与她在伦敦乘坐偷来的四轮驱动汽车时,在那些『黄金』魔法师身上所感受到的不同。从那扇薄格子窗的另一边传来的感觉更温和一些,但也感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大脑一样。
这个人很危险。
但是,如果她总是呆在最安全的地方,到头来只会什么也做不到,就这样被困在那里。
“……我想救她们。当然想啊。你知道现在滨面在做什么吗?!”
“很好。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满足了。接下来我会帮你逃走。届时我会好好解释的,不过现在就先告诉你这个好了。”
声音轻轻地从格子窗那边传来。
“我的名字是安娜·施普伦格尔。批准了英国第三神殿——伊西斯·乌拉尼亚的建造权的,德国第一神殿的统治者。”
行间二
在世界最大的结社『黄金』声名大显之前,这些组织之中最出名的是蔷薇十字。
不,严格来说,连『黄金』都是蔷薇十字门下的组织。
『黄金』中有着数个阶位和群体。比如第一团(First Order)、门户(Portal)、第二团(Second Order)、第三团(Third Order)以及分支出去的结社中的结社天球(Sphere)。由0=0到4=7组成的第一团擅长的是以埃及神祇为主的仪式魔法,而从5=6开始的第二团则由探险家发现了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的墓的事件中提取的仪式作为代表。毕竟,第二团的称号R.R.etA.C.为“Rosae Rubeae et Aureae Crucis”的简写,意为“红宝石蔷薇与黄金十字架”。无论『黄金』有多声名远扬,它永远都逃不开这个基础。
当然,将批准了结社的创建,并打造了这一基础的德国一号和二号神殿视为纯粹的蔷薇十字系是理所当然的。罗森克鲁兹(Rosenkreuz)这个名字。即使对魔法一无所知,也不难看出是以哪个国家的语言作为语源的。蔷薇十字的复杂情况也不亚于『黄金』,所以就来关注最关键的部分好了。
他们不需要穿上特定的制服,除了救助病人以外也没必要透露自己的行动。成员们要隐藏起来和大众一同生活,同时不能留下指向他们本人的印记,而必须是指向蔷薇十字(RC)。但是,他们的能力和影响力是不可置疑的,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他们都会事先准备接班人,并召开年度集会以加深成员之间的关系。
且外还有一项要求,就是“自蔷薇十字创立开始,要在未来的一百年内一直隐蔽这个组织”,但自从作为原点的罗森克鲁斯本人去世后,这个限制也早已满足,并失效了。
那么。
光是这些的话,蔷薇十字听起来好似一个无害的组织,但绝对不能忘记:规则只不过是理想。不如说,正是考虑到会有破坏规则的人出现,才会先一步制定规则将其封杀不是吗。
此处引用一个不同的组织作为例子。
魔法不能用来满足以尘世欲望为源头的低俗目的,如发掘宝藏或个人复仇。魔法师应该尽可能地学习更多的知识和技术来获得全能感,并不断地与自己的内心作斗争,以清廉的人生为目标。『黄金』宣扬过这些崇高的理想,但实际上它的成员们却因为嫉妒和疑心而用大量的魔法进行搏斗,陷入了如此悲惨的境地。只要回忆一下布莱特大道之战,就能看出『黄金』的那些人有多么的“诚实正直”了。点燃火种的是亚雷斯塔,火上加油的是维斯考特和马瑟斯。后者甚至利用『蝇王』和提丰·塞特这种邪恶的力量来肃清同胞。
且外,绝不能忘记。
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
再来读一下蔷薇十字拟定的规则吧。
成员们不能留下指向他们本人的印记,而必须是指向蔷薇十字(RC)。
问题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数个场合中道出安娜·施普伦格尔这个名字?
以下是推测之一。
不管她有多么卓越,这位女士也是选择破坏规矩的魔法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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