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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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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幻想系+后期有点小黑暗】魔王与勇者系列——暗黑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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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16 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漱玉鸣 于 2014-8-23 16:00 编辑

新人。
花了一星期打了35095个字,已经结束了。

当年战后的七勇者,一个老迈固执,一个左手被废,一个成就魔王,一个失踪无信,一个有女沉疴,一个惨遭通缉,一个能避则避。

魔王——【无名者】——【灼焚的不死鸟】

勇者
剑士——【瑰剑圣光】——重剑【黄金狮子的怒吼】,细剑【黑龙的粼彩】
神甫——【贤者】——教典【雷神的燧火】
盗贼——【盗贼会长】——匕首【时光的迟影】
鱼人——【黎明的歌者】——项链【苍月照溪纱】

雪女——【霰雪鸟】——长剑【红龙的泪光】
弓箭手——【第六天】——弓箭【镇天守卫·精卫敕使】,双刀【破神专用·刑天干戚】
阵法师——【神秘的旅者】——身边东西用的顺手就可以了,不过主要标志是红狐裘和白羽翎。



漫天的雪花落尽,天地空濛。
古老的预言成颂。

荒原之上,有两人。
一前一后,风雪前行。

无尽的雪原,拓下串串的脚印,随之无痕。
“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裹在厚厚棉衣中的纤丽少女满腹怨怼,虽是悦耳声音却是带着深深的疲惫。
前方藏在雪色斗篷下的男子库亚回首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奈,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强自硬撑的平淡音线,其实自己也是气虚力空。
“哎呀,老娘不干了!三天两夜,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奈听了这句话,心中不禁恼怒,干脆鼓着嘴,抱手坐在了地上。
库亚眉头不禁一皱:“胡闹,你想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库亚面对这无尽的冰雪,心中也是烦闹异常,再想到那个可恶的任务,脸色瞬间阴沉地可怕。
“走了五天四夜了,除了雪还是雪,每次问你是不是快到了你都这样应付我。最可恨的是,可恨的是,你居然让我一个纤纤弱女子背了一路的行李与食物。”
“关我什么事情?是谁不顾我的三令五申偷偷跟在我的后面进入这荒原。让你背东西,还不是因为……”库亚心中还没腹诽完话,抱着天大委屈、泫然欲泣的奈就将行李与食物愤恨地砸向站在前面的库亚。

随后奈便被吓了一跳。
将要触及身体的行李与食物袋子随着眼前两道黄金剑气闪耀,在狂风中重新砸回到了奈的身上。
看着空中当初自己思量再三舍弃了十包方便面才带出来的毛熊玩偶在空中被师父库亚肢解,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
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扑上去就狠狠地咬在了库亚的右臂上。
“我,你……”被气得几乎昏了头的库亚,持着从斗篷下探出的【黄金狮子的怒吼】剑柄,恍然无措。
风刹急,雪更狂。
库亚左手攥住奈的马尾,一把将奈摔在了地上,随后逼近奈的脸,赤金色的双眸闪耀,璀璨
盛烈如刀剑:“拔剑!”
库亚身后长剑自主出鞘,沉重剑身若鸿羽,立在雪地之上,不曾下沉一寸。金光流转剑身,于森冷剑锋中蕴藏温华。
库亚起身,按剑直立,挺拔如松岳,再按剑,剑沉,斗篷飞舞。
方圆四米,风止步,雪排空。
【黄金狮子】开始怒吼,【瑰剑】闪耀圣光。

奈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愣一愣的,再对上师父冷肃的眼神,更是不知该怎么办。
看着被【黄金狮子的怒吼】排斥在五米外的风雪,奈下定了决心。
“啊,我不管,不管啦,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师娘的。师娘啊,你在九泉之下一定死不瞑目吧!师父这个混蛋居然要打我,不,是已经下了重手了……”奈一边在赤洁地不染纤尘的土地上上打滚,一边痛哭,大声斥责库亚的累累罪行,,顺便偷眼观察库亚的反应。
库亚听见奈提起自己的妻子,脸色一黯,却是转瞬即过。看着满地打滚的奈,库亚扶额长叹: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但求一死啊。

伴随狼声呜咽,数只雪白魔兽腾挪逼近,腾空跃起,却在空中被【黄金狮子】散发出的剑气绞得粉碎。
雪花纷溅,苍凉如高原湖盐。
奈眼中精光闪耀,顿时一扫伤颓气氛,趴在地上寻找魔核。半晌过后,奈无视脑壳后方灼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嘟囔:“怎么会呢?魔兽死了应该会留下魔核啊,难道……”奈抓着两把魔兽形成的雪,表情狰狞:“天杀的,莫非是你这个混蛋太过用力,将魔核都给斩碎了吧!你这败家的混蛋。”
“就算被我斩碎了,地上也应该留下魔核吧。”
被库亚提醒的奈心蓦地一沉:没有魔核,却形如魔兽,那么它们后面必定有着一个恐怖的对手在操控一切。
风依旧不休。雪亮的荒原上,逐渐显露无数猩红血光。
“喂,师父,这次任务很重要吗?”
“很重要。”
“有多重要?”
“比你高点,比你师娘低点?”
看来这的确不是撒娇就可以避得过的战斗,看来我又要向肌肉女的大路迈向一大步了。

奈抽出骑士长剑,冰冷的剑身贴在奈的额前,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剑的亮光,却又在瞬间褪去。
“多少只这样的……傀儡,可以让你原谅我之前的无理取闹。”没有魔核的魔法生物,便是人造,便是傀儡。
“三百四十一只。”库亚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嗯,有点出乎意料的多啊,都快达到总数量的三分之一了”
“让我见证你的能为吧!”
奈沉默无声,转身疾走,没入到茫茫的雪风暴中。
风雪之声,模糊了剑之律动,唯见猩红的星辰不断陨落。

库亚拔剑,【黄金狮子】上流淌的魔法阵纹如同融金闪耀,躁动不安的明灭破幻,似欲择人而噬。
方圆四米的圆柱形清朗空间崩溃。
如果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那我说不得也得礼尚往来一番了。
搏动的热血,一如往昔,一如往昔的屠魔之刻。

奈气喘吁吁地靠在库亚背后:“这下子老娘可赔大了,三百四十头没有一只有魔核不说,还一头比一头难缠。”
不知怎么回事,随着傀儡兽的数量减少,幸存的傀儡兽战力却反而大幅提升。
杀到兴头的库亚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原本被战意与杀气冲斥的双眼暂复清明,看情形,看手法,似乎……似曾相识。
仅余的六头异兽,仿造了神话中地狱的看门者——三头地狱犬。巨大的体型遮蔽了天日,遮蔽了风雪,令人恐惧。白色的肤色,不但不能使人联想到疑似圣洁,反而令人无端地恐慌。而三头,六足,三尾的狰狞长相,亦是令人厌恶非常。
奈深吸一口气,起步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头,而这头异兽也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在即将与它进行肌肤之亲的时候,猛然跃起,手中纤细的骑士长剑剑气凝结,狠狠刺向了巨兽的左眼,剑气沿着眼珠直贯入巨兽体内,从它背后窜出。。
一剑贯入,猩红的眼珠瞬间暗淡,旋神回剑,剑却动不了分毫。
原来巨兽临死前用自己的眼皮夹住了长剑。
“这是作弊啊。”奈愤恨地踹向了巨兽的脸庞,却是脱不了身。执剑之手更被巨兽临死反扑的寒气冻住,根本无法弃剑逃生。
异兽巨大的身体化作暴雪戛然崩溃,带着奈的身体落向了地面。
面对弟子危险的处境,库亚却是不动如山。他的目光坚定,遥遥望住远方静立的一人。
黑色的长发垂于腰际,青色的眸子宛若琉璃冰盏,盛放清冷光华。
冰天雪地之中,一个女人,撑着自东方的苏州流传过来的苏绸伞,却是身着和服浴袍,白色的底子上盛放千本飞樱,两者搭配和谐而又雅致。秾丽而不浮华,娆美而不妖艳,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该是如同暖一样的美人吧,库亚心中这样想却丝毫不敢大意。从刚才开始,风雪就变得柔顺,真如为未起之柳絮,飘飘洒洒。而风雪改变的时刻,恰恰就是她到来的时候。
强大,非常的强大,如同暖一样的强大,不,库亚不得不承认此女的实力或许比暖更强上那么一分。
奈在落下,而同时地面也突起了数不清的冰刺。
远方的女子在说着什么。
太远,听不清,只能从她的口型依稀分辨。
希望她讲的是西方大陆的通用语。
库亚心中了然,暗叹确实是难缠的对手。
库亚扯下即使在战斗中也依旧穿着的厚斗篷,左腿后移,【黄金狮子】的剑尖朝向后方土地,双手紧握剑柄,正是多年不曾动用的绝式的起手式。
那女子的话是:注意来,一剑,我只出一剑。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随时更新,反正今天应该能更新完。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师父慎重的样子,原本想要开口求救的奈将求救声强行咽回了肚子,换成了另一句话
“这下子老娘真是亏大了。”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显得那么漫长,无论是奈,还是库亚,都是这么觉得。
剩下的五只雪兽一只守护在奈身边防止奈的临死反扑,剩下的四只齐齐涌向了库亚的身边。
奈的身体终于接触到了冰刺,尖锐的触感透过奈厚厚的棉衣,正在努力取代奈体内的活力。
血花开始涌出来,血红色的鲜花尚未在棉衣上晕放,便被一波波的血潮淹没。
对不起,奈。

远处腾空飞来冰雪巨剑,风声呼呼,看来沉若千钧。
正是——现在。
竟敢算计我,算计奈。奈所受的痛苦,留的血,我要这背后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绝代的剑者,顺着风中的间隙,挥动手中巨剑,剖开生死分明。黄金色的剑气在空中浮漾,丝丝缕缕,宛若抽丝剥茧,缠住眼前的一切敌人。
触动逆鳞的代价,便是——【黄金狮子的利爪】!!!

库亚怀抱着深受重创的奈,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与杀性。
奈的发带在刚才的剑气冲撞下断裂,三千青丝垂落。
身后剑气残留,冰刺之林崩裂,五只雪兽瓦解;身前剑气爆冲,冰雪巨剑寸寸消融,
冰雪竟然因为与剑剧烈摩擦散发的庞大热量而融化成一条热河流淌。
库亚赤金色的眸子渐渐被血色浸染。
库亚带着努力忍住疼痛的奈走向面前的冰雪巨堆。空气中残存的剑气随着库亚的走动,重新爆发,将库亚面前的冰雪一一拍向左右。

神秘女子迈动木屐,身姿翩跹,似缓实疾。
良木制成的木屐踏在雪地上,无痕,无声。
不出片刻,转着伞将雪抖落的她便与库亚相对而立。
看着眼前库亚一手抱着假寐的奈,一手持剑当胸,阴沉的表情亟欲择人而噬,神秘女子便不觉得好笑。粲然一笑,倾倒三千繁华。
素白天地,千本飞樱,有一佳人悄然而笑,绝美之景。
却被突来一剑一掌破坏。
剑者自是库亚,掌者自是假寐的奈。

然而佳人却是不闪不避,一掌印胸,一剑贯体。
看到女子伤口处没有留下一滴鲜血的库亚不禁瞳孔紧缩——莫非又是一个傀儡?
库亚想不出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傀儡师?莫非是小幽引起的?此次相会,还真是多灾多难。

库亚越飘越远的思绪被奈的一阵怪叫喊回。奈运掌用力过度,扯动伤口,顿时龇牙咧嘴。
而同时,女子沿着【黄金狮子】上逐渐黯淡下来的纹路,白得刺目的手指蜿蜒。
刹然紧握,慑人寒意绽放冰晶藤蔓,狮子受缚。
“你——”库亚心惊,更心沉。

库亚左肩不知何时便搭上了一只手。
无力,不能反击。
强大,非常强大。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是……谁?

“怎么,看见漂亮女人便下不去重手了吗?”
火红狐裘,一身流焰,如同自地狱而来的堕天红莲,誓欲焚尽所有污秽。
轻佻的言语,令人厌恶,也令人怀念。
“来了,就别说废话了,步小……”
“闭嘴,再敢这样叫我,我就在你徒弟面前想让你尝尝‘堕天红莲’的味道。”
库亚听了,似乎想起过往什么不好的回忆,浑身打了个冷颤。
看来这个人与师父关系不错,是师父常念叨的那人吗?还有,连师父都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近身的,武力应该不差。
“那个,叙旧可以慢慢来,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吧,嘻嘻。”奈攀着库亚的脖子试图看清来人长相:长得也太年轻了吧,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嘛!不是应该跟师父一个年纪吗?虽然师父也不老。
“敌人,哟,你是指你们吗?”来人手中不知拈着什么种类的飞禽尾羽,即使在雪地之中也纯白地耀眼。
库亚与奈听到这句话,两人身体不觉得一僵。库亚更是惊闻晴天霹雳。
来人一记手刀砍在库亚后颈,随即库亚眼前一黑。
原来,连你也变了吗?

西方大陆北部雪原的冰湖边上,清冷孤清,人迹寥寥,却有一幢汉式高阁凌空突兀出现。
夜空上一条银河横贯。夜空下一点火星闪耀。
高阁第二层,两人倚着栏杆观看冰湖里鱼群游动。
冰湖上的冰层不知被谁磨洗,晶莹剔透,足以让人一眼便望到湖底的游鱼。
而更神奇的是,湖底的游鱼身上竟然带有幽幽的磷光,即使在这样微不足道的星光下依旧能够让人观赏到鱼的全貌。
“纱衣,你受的伤如何了?”库亚所谓的“好友”将双手笼在厚大的袖子中,一脸清浅的笑意。
原来那名神秘的女子叫做“纱衣”。
低眉的纱衣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库亚的那一剑,虽然凶险,幸好我及时出手阻止他散发出后劲,谅你的体质受此一剑倒也无事。只是奈的那一掌,若非她身受重伤,加上实力本就不高……”步姓男子瞥了瞥身后的木门,话锋一转:“对于库亚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有什么看法?”
“很不乐观,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男子身后木门洞开,袭来一股清冷剑意。
纱衣出手,手上四个手链飞出,在空中化作四个小型冰晶魔法阵并迅速展开,素手一挥,试图锁住对方的四肢。
奈虽是重伤,却依旧身手矫健,眨眼便躲过三个魔法阵,用手中的东西挑飞一个,怒喝一声,冲向男子,岂料身后三个魔法阵合并,顿时产生巨大风力将奈吸往后方,手中东西掉落。

奈被牢牢捆缚在魔法阵上。
“竟是以冰晶掩盖风之魔法,这是作弊啊。”奈挣扎了几下见无法挣脱便不再用力,但口上却犹自逞强。
“我允许你再战一回。”男子玩弄着一把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的精致袖剑,言语之中满含威胁之意。
“嗯,既然我都成为你们的鱼肉了,我看还是算了。”奈看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寒。
男子满含遗憾地收起袖剑,瞥了瞥地上掉落的柴刀:“欢迎你沦亡在柴刀女的世界中。”
“什么?”奈不解。
立在一边的纱衣掩唇轻笑。
“我师父是怎么回事,在被你带来这里之前,师父不是还很完好吗?你对他做了什么?”奈心中忧虑师父,否则刚才情急之下也不会向其出手。
“第一,你师父很完整,但并不好。第二,我没有对他做过什么。第三,他在来我这里身体就已经受创严重了。”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开始倚着栏杆揉起了眉头,就连一边的毫无表情的纱衣也显露出忧心忡忡。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老娘不相信。”不可思议之下,奈的右手挣脱了魔法的束缚。
“哟,还真是个肌肉女啊。”男子继续调笑道。
“师父在哪里,我要去见他。”就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奈就解放了自己的双手与左脚。
“让你去见他?去见他最后一面,我可没这么好心。”
“你?!”奈奋力之下,完全挣脱了冰晶魔法阵的束缚。
奈愤怒之下,潜能爆发,不知怎么的居然凝结了空中大量的水元素,化作寒光一剑,刺向面前面目可憎的男子。
男子微微诧异,漆黑的发丝落地。
男子自袖中取出袖剑格开奈的冰晶长剑,眼神扫过纱衣,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帮忙,然而纱衣眼神飘忽,自刚才奈挣脱开始就将目光移向了楼下冰湖,嘴唇含着淡淡的笑意,分明是袖手旁观的样子。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男子失神刹那,耳际冰晶瞬间化作巨大狼牙棒,冰刺突出,几颗血珠飞洒。挡在胸前的袖剑沿着狼牙棒的棒身后撤,削掉冰刺。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没想到暖当年做下的举动,竟意外给奈的身体留下了雪女的力量。
是受到这冰天雪地的环境影响,还是愤怒之下潜能爆发?又或是,纱衣做的手脚?
罢了,不管原因为何,结果总是好的。至少我有了扁人的理由。
没办法,虽然是治伤却也不能不进行正当防卫嘛。
不过得在纱衣察觉前结束战斗。
奈手持巨大狼牙棒,也不管什么套路,只要是男子站的地方就拼命砸过去。栏杆、木柱片刻成墟。
男子躲到走廊尽头,面对愤怒的奈与奈愤怒的狼牙棒,避无可避。
双手合十,藏剑于袖,阴沉的面孔下深藏喜悦。
正待男子出手之际,走廊尽头骤然打开一扇木门,一名刚被外面声音吵醒的男孩睡衣歪斜、打着哈欠就走了出来。
男孩黑发黑瞳,与男子一样来自东方。
眼见两人即将交手,散发剑气冰片将要袭向男孩。
交手两人虽是明了却是无奈已经收不住手了。
坐在栏杆上的纱衣见状,右手猛拍门柱,寒冰气息迅速沿着木板前行,却因为是木头导热性能不佳,终是来不及。
“箫九,闪开。”男子暴喝,手中剑势抖变,迥然不同于西方剑术流派的剑术堂皇展开。
“一式问神·轮回生灭·究竟涅槃”
实力尽展,剑气之强,隐隐凌驾有着【瑰剑圣光】之称的库亚。
然而不知是否来的及。

氤氲热气弥散,璀璨星光闪耀。
雪原深处竟有着数十个温泉。
原本在神秘男子口中重伤不起的库亚此时居然分外悠闲。
库亚靠在岸边,一口将青瓷碗中的液体喝光,随后砸了砸吧嘴唇:“这步小幽就是娘炮,冰天雪地之中不来几坛子烈酒怎么行?居然满屋子全是这种蜂蜜柚子茶,不过还挺好喝的。”
随后,抓起串成串的烤鱼大快朵颐。烤鱼放在雕花木盒上与碗配套的青瓷碟子上。
“不过这北地的鱼还真新鲜。”
纱衣立在飘雪中持伞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库亚手中吃鱼的动作不觉得慢了下来。
“哎呀,我怎么可以这么痴汉,居然觊觎人妻,真是不可饶恕。”库亚自言自语地几乎抓狂,干脆沉下了水面。
虽然潜在水中,却止不住思绪纷飞:没想到纱衣与暖一样都是雪女。那家伙当年不是说才不要冰棍作女朋友吗?更没想到的是两人居然还有了孩子。司夏要是知道了,还说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呢?
想起当年七勇者前往消灭魔王的旅程,七个人没有钱花小幽就设计让司夏哭,然后拿司夏哭出来的鲛珠换钱花,还真是有趣。
轰隆剧响,吓得库亚踩在温泉底部的脚一滑,差点呛死。挣扎着爬出温泉的库亚看向汉式高阁,狼烟滚滚,一簇火焰烧的正旺。
“奈,步小幽,从八年前开始,你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我是信了什么邪,居然那么放心地把弟子交给了你。”库亚一边急匆匆地跑向高阁,一边系着裤腰带,随后一不小心便跌倒在了冰原上:“该死,步小幽,你个混蛋,竟敢趁我昏过去的时候封印了我的魔法纹路。”
所谓魔法纹路,就是魔法能量在人体内流淌的路线。

自刚才战斗中清醒过来的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的亲娘咧。”回想起刚才的景象,还真是千钧一发。
“箫九,小箫九,别伤心了,呆会儿找你小妈去,可以吗?”嘤嘤的哭泣
步小幽剑偏三分,剑气不光斩碎了奈的狼牙棒,还护在了箫九的面前,弹开了冰屑。
本来如此大的阵仗极是有可能弄哭刚睡醒的箫九的,只是剑气清澈,冰屑透彻,构成了颇为好看的景象,小孩心性的箫九不但没有被吓哭反而十分高兴。
只是,只是雪女纱衣的招式突兀出现,莫名冰山降临,反而吓哭了箫九。
被吓傻的箫九当即哭了出来,随后一股庞大魔力散发,化作火焰焚寂一切,走廊倾斜到处沾有火焰,奈一方面因为魔力透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手足无措,当场摊在了地上。
步小幽见状,抱住箫九和毫无反抗之力的奈跳到了下面的冰湖上。
身后高阁火势更盛。
步小幽扑哧一笑,笑的莫名,笑的令人恐慌。
袖剑按地,剑尖之剑柄完全没入冰面。
幽蓝色的魔法阵纹急速扩展。
将狐裘退至腰际的步小幽转头看向身后箫九:“箫九,看爹爹变戏法哦。”
“至于你,一定要看清楚你与我的差距啊。”奈撇了撇嘴;真是如同师父所言,浑身上下除了那身行头没有一处让人感觉舒服的。虽是如是想,眼睛却是目不斜视。
冰面震动轰鸣,透过冰层可见下方激流涌动,巨大黑影越变越大。
黑影到来,冰面四分却依旧让人有立足之地。
海豚衔着长条包裹冲出冰面,在空中划出弧线优雅。
随后是更多的海豚越空。
步小幽取过包裹,扛在肩上,三人所在冰面在接手刹那顿时摇晃,显然那东西分量不轻。
“呀,都快八点了,小孩子可不能晚睡啊”步小幽拎着被海豚逗笑的箫九在不同的冰块间走动。
“哎……哎!就这样,就这样,这就是你我的差距?太扯了吧。”深感自己上当受骗的奈抓着自己的头发,摇晃着从冰面站起。
步小幽转身:“就是这样啊,再不跟上来,就危险了。你师父没有告诉你,海豚也是食肉动物吗?”
“哎?!真的吗?等我一下啦,我们要去哪?”
“你的问题还真多。总之跟着就是了。”
“纱衣姐姐呢?”
“哎,你还真是自来熟啊,那家伙接男人去了。”步小幽漫不经心地答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狡诈目光。
“还有人要来吗?是不是太热闹了。”
“热闹点,不好吗?”
“对了,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好强的魔法反应。”
“别摸他头!”
“啊,我的手指!这家伙,一点都不可爱。”
俩人的对话不停,在漫漫长夜下不断从冰原上传来。
这两个家伙之前选择打晕师父而不是当场下手显然不想要我师父的命,刚才我出手时也没有下重手,说明我和师父性命无虞,至少现在。
不过,之前我怎么会那么冲动,居然想要杀了他,这完全不符合我淑女的性格嘛,还有我怎么会挥舞着狼牙棒,丢死人了,要不要杀人灭口,唉,算了,虽然只打了几十回合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啊,现在问题好多,谁来解释一下从白天到晚上这一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无法理解。咦,话说从我跟师父先后失去意识到现在确定是过去了一天吗?好奇怪的感觉。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冻……冻死我了,为什么温泉离那家伙住的地方那么远,留的衣服还那么少?他是怎么将我搬过去的,怎么看他都不可能是做这种事的人。阿嚏!”已经如同普通人一样的库亚在这西方大陆【永恒雪原】心急自己的弟子,穿着步小幽留下的一套薄薄的衣衫便冲出了温泉区。
嗯,是纱衣,她怎么在这?
“哎呀!”
纱衣看着库亚华丽丽地摔了一跤,不禁掩唇轻笑。
随后目光扫到库亚的单薄衣衫,眉间不觉得一皱。
纱衣将怀中的红狐裘递给库亚。
库亚连忙拒绝:“怎么可以?小幽会生气的。”开玩笑,当年只用了他一根牙签,就差点用那根牙签戳破我的屁股,现在穿他的红狐裘还不被他直接用它闷死我然后直接沉尸冰湖?
纱衣脸色微寒。
哇,这姑娘生气的时候真是跟暖一模一样。啊,不行不行,我又痴汉了。
纱衣强硬地为库亚披上狐裘,期间手指不经意地碰到库亚的身体,库亚顿感刺骨的寒意入体。
纱衣眼中闪过不可察觉的暗光。
纱衣后退几步用手指示意库亚转几下身子,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是那家伙叫你来接我的吧?那……我们走吧。”
纱衣伸手拦住库亚,摇头。
随后库亚便感到脚下地面与其他土地的不同。虽然自己没有动,但是脚下的地面却带着自己快速前行。
在雪地有个雪女还真是方便。

在神圣帝国的帝都郊外,“山浓公馆”里古老的建筑宏伟壮丽,四周绿荫叠翠。
虽是将近九点,却依旧灯火辉煌。
虽是灯火辉煌,却依旧掩不住其中的森冷幽寒。
走廊里端菜的侍女川流不息,一名将近六十岁的神甫阻住一名侍女,而这名侍女将要送入今天晚宴的最后一道。
“大人。”年轻貌美的侍女行礼,姿态端庄,不倨傲也不拘谨。
老迈的神甫挥手示意侍女离开,而他本人则亲自端着这用银质餐具盛装的最后晚餐推开了华美的大门。
神甫进入后微微眯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房间明亮的光线。
空旷到不可思议的房间,巨大穹顶上悬挂耗费千万黄金的水晶灯盏,每一片毫无瑕疵的灯盏上都细细雕琢了繁密的花纹,而这些花纹却不会过度影响光线的透过。四周更有无数的水晶灯盏,将黑暗彻底驱除出了这间房间。
华美到令人惊叹的宗教壁画,一幅幅挤满了墙壁,笔触细腻流动,俱是名家手笔,纵是帝国新建成的号称全大陆最壮观的圣格列尔大教堂亦不过如此。
“我亲爱的红衣大主教,请让我奉上今天的最后一道菜。”
老迈的神甫姿态谦卑。
“嗯”没有多余的话语,语调既不显得亲昵也不显得冷淡。
老者端上这最后一道菜,打开银质盖子,瞬间芳香四溢。
红衣大主教熟练地用手上的银质餐具切割肉块,接着送入口中,喉结上下鼓动,最后自鼻腔发出一声满意地咕哝。
老者看着餐盘上已经被切割取走一块的熟肉,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露出恐惧与痛苦,之后变换为贪婪与决断。
老者将自己的目光望向坐在首座的红衣大主教。
他的名字叫做格里,据说是前任教皇的私生子,所以在前任教皇还在位的时候,年纪轻轻的他便位高权重。而在新任教皇继位的时候,他不但没有被打下神坛,反而因为所谓的“神迹”进一步当上了仅仅数人的红衣大主教。这所谓的“神迹”更给他带来无数的支持者,让他一跃成为下任教皇的最强候选。
老人看着与自己年纪相差仿佛的红衣大主教却有着三十岁的身体与容貌,这便是所谓的“神迹”。而这“神迹”自八年前降临,不光降临在红衣大主教身上,更会影响他身边的人。
终有一日,这“神迹”也会降临在我身上,这不就是我选择跟随他的原因吗?老者心想。
格里似乎看穿了老者的心思,将最后一块肉送入口中,用针织典雅的手帕拭去嘴边的酱吱,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终有一日,你也会如我一般,只要你所言与所为,皆是真实。”
老者神色一动:我未曾告诉任何一人,但库亚失去联系的消息还是被他知晓了。
老者迅速定下心神:“大人放心,凭借库亚的身手,不可能出事。他与我们失去联系,说明他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东方人。”老者似乎不愿提起步小幽的名字。当然,除了这是一个禁忌的名字,还带有老者个人的因素。
“哦!能让烙印在灵魂上的【圣眷】失效,要么是恩宠者死去,要么……”
“库亚被他封印了力量。但大人放心,这只是暂时的。”
“哦,你似乎很确信库亚不会死去。”格里靠在椅子上,挠着下颌被梳理地整整齐齐的胡须,饶有趣味地盯视着老者。
“不过是根据他的性格判断而已。”
“那库亚能完成任务,也是根据他的性格判断了?”
“是的。”
“库亚这八年来在我们的眼皮下,性格未曾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步小幽呢?”
听到这个被昔日的知情者奉为禁忌的名字,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儿明显的厌恶。老者虽是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当年他都不曾真正看透过那个来自东方的小子,更何况如今已经过去了八年。
“我无法保证。但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他有大量的机会回到东方,但他没有,这说明这里有值得他留恋的人事物。我想不出除了昔日的伙伴,他这个异乡人还会为了什么而留下来。”
“不错的假设。但再完美的假设在真正的事实面前,也不过是假设。”
“大人,你的意思是?”
格里看到自己的话语终于引起了老者的一丝困惑,心中不由得一股满意。
“勇者从来不会自甘寂寞,尤其是这代的七个勇者。”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言语起身,带着老者缓缓踱步走出大厅,自无边辉煌走入无边黑暗。

“原来如此,是我身上的药香让你们发现我躲在门后。”奈在纠缠步小幽许久后恍然大悟。
不知怎么回事,奈三人坐在一处冰原的土壤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此处无冰也无风。
“诶,不过我怎么没有闻到身上的香味?”奈不服气地想到。
“我调制的药物初时毫无香味,待时间过去许久便会产生特殊香味,只是这味道极淡,非嗅觉灵敏者不能察之。”步小幽抱着酣酣入眠的箫九,身边放着那件长条形的物什。
“我还以为是你们的实力有多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步小幽停下给昏昏欲睡的箫九搓手的动作,转头看向奈,黑如深渊的重瞳紧缩成针孔大小。
奈看着步小幽,脑海中不断传来危险逼近的信号。
“当然,鼻子灵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奈讨好地看向步小幽,节操什么的早被老娘扔到九霄云外去。
步小幽满意的哼了一声:这个奈倒是不错,只是希望她不要像库亚一样死板就可以了。
“啊,那个大侠,您用的是什么药物?我之后那么……那么暴躁,与它有关吗?”
“脑子不错,这项药物虽然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却会影响患者的心性,强化他的情感。你心里关心着师父的安危,初时虽然犹自冷静,但被我三言二语挑拨,自是开始暴走。不过这药,只要加速使用者的血液流动,让药性彻底挥发出来就可以了。”
听完步小幽的解说,奈似是想起了自己发飙时的窘态,两颊瞬间绯红:“那个药物的事情暂时打住,不过我怎么可以凝聚那么……那么大根的狼牙棒。”居然会是狼牙棒,那么多武器为什么我会下意识地凝出狼牙棒那种令人幻灭的武器?
步小幽冷笑连连:“这就要问你的师娘——紫苑暖了。”
“师娘,那种力量与师娘有关?”奈不觉得心头一惊。
师娘,我的力量怎么会与师娘有关,师娘,师娘不是在六年前就亡故了吗?那年,那年似乎是我大病初愈,难道师娘的死与我有关。
步小幽抱着箫九闪过奈的扑击。
“怎么可能?师娘不过是个普通人。”奈开始揪着头发回忆自己与师娘的点点滴滴。
“普通人?”步小幽冷笑一声,“是你的师父说的,还是其他人说的?”
奈迟疑道:“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但师父也未曾否认。”
“哈,七勇者之一的【霰雪鸟】紫苑暖,只因与【第六天】同样来自东方并且曾对其维护,便被他们抹杀了名声吗?”步小幽目光含锐,盯着眼前的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霰雪鸟】?师娘竟是雪女?【第六天】又是谁?勇者之中还有【第六天】?”
“居然——彻底掩藏了那件事。功过是非由人定,怎可因他的过错而抹杀了这个人的存在?更何况,这过错,还犹未可知!”步小幽目光炯炯,杀气流露,以他心性竟无法完全自抑。
气氛压抑沉滞,虽有千般疑问,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躲在步小幽狐裘中睡觉的箫九天真不知世事,嘤咛一声。
罢了,罢了,这些世俗的事情本就有违我的人生准则,否则我又何必从家乡逃到神圣帝国,又从神圣帝国逃到这里。
步小幽重拾心情,对奈开口道:“喂,此代勇者的故事你知道多少?”
奈将所知乖乖地告诉步小幽。
“奇怪,不知暖,不知荀,却知道我,不应该啊。”步小幽内心奇怪。
“荀是【第六天】?”
步小幽瞪了奈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荀”也是你可以叫的?!
奈不解随即明了,之后内心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荀与我不一样不是随便就用一个字就当姓名了,都怪师父那没文采的家伙没经过我同意就敢定下这么随意的名字,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然而不清楚步小幽此时心情的奈却是实在不敢反驳只得勉强赔笑到:“一时情急,还请大侠见谅。”
“原谅你了,说吧那家伙是不是每天在你面前骂我?”
“哪有?师父确实每天都在念叨您。
“哦,那你说说看,他倒是怎么念叨我的?”
“只是说您菜烧得好,”只是拿蝎子干当零食的人着实少见,“人长得俊俏,”每次梳洗都要两个小时比女的都长,“剑舞的好看,”打架从而只喜欢躲在后面加油助威兼放阴招,“生财有道”,弄哭人鱼姬的事情我就不吐槽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声巨大嗓门破空而来,坐在雪地上的奈瞬间眼含热泪,真是说不下去了。
师父,救驾啊。
“步小幽,你这个娘们怎么还不死?”
库亚亲切地搂住步小幽的脖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步小幽怀中沉睡的箫九憨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儿被人从美梦中打扰的烦闷,以及感受到自己的红狐裘在自己的脸上被蹭来蹭去的步小幽脸上露出的一脸阴沉。
不断流着冷汗的奈在心底默默地打着三角形的手势向上帝祈愿。
天哪,我估计连师父都驾驭不了步小幽,看来我只能祈求上帝了。
步小幽轻描淡写地抬起一只手,随后重若千钧地落下——将库亚压在了冰面上:“首先,我说过不准叫我那个名字。”
库亚匆忙解释:“你除了那个名字也没有告诉我们其他名字啊。”步小幽一只手将库亚提起,接着不断摇晃着被封印力量的库亚。
“其次,你不顾我的再三警告坚持声称我是娘们,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逆了客观事实,打击到了我的自尊心。为了我的心理健康,我不得不使用武力。”“可你确实长得像个娘们。”库亚继续被摇晃。
“第三,你吵到箫九睡觉了。”“那小子不是还没醒吗?”库亚开始两眼翻白。
“第四,你敢偷我的红狐裘!!”“你在温泉就只给我留下了一身贴身衣物,是纱衣好心才给我的。”步小幽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眉目含笑的纱衣,松开了摇晃着库亚的右手。库亚已经口吐白沫躺在地上。
“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笔账暂且记下,如有再犯,上帝也救不了你。”
看来上帝也救不了我了,我还是自求多福吧。

“差点忘了正事。”库亚从地上爬起,似乎是想到了此回的目的,正色道:“小幽,帝国需要你。”

步小幽摆摆手:“这个暂且按下,纱衣,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步小幽抬头看着纱衣,同时指了指地下。
“咦?地下有什么?”库亚趴在地面敲敲打打。
纱衣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抛给步小幽。
“小幽,你够妻管严的啊。”库亚对着步小幽调笑道。步小幽视线扫向纱衣,发现纱衣面罩寒霜,心里不觉冒出一个念头:库亚,你可别怪我。
“山不在高,有神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步小幽从怀中取出白色尾羽在左手掌心刻画魔法阵纹,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奈凑近师父库亚:“师父,他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闲的无聊呗!其实他压根不用念咒,就算念了也未必就是所施术法需要的。作为大陆上个位数能默发魔法的家伙,就属他最无聊。”库亚双手抱胸,似乎对步小幽的所作所为分外不屑,低声对奈说。
“我听到了哦。”步小幽掌心突起白银夺目光芒,按掌于地,地面显出地门锁孔。
用钥匙打开地门后,幽深的地道墙壁上自动燃起幽蓝灯火。
“切,又装神秘。”库亚站起身子,双手抱头。随后眼神扫到步小幽手中的长条物件,瞳孔瞬间放大,“这是——”同时,奈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哈,你怎么可以忘记呢?这是你的传家宝【黑龙的粼彩】啊!”
“可我不是将它沉在了【暗黑之森】的【墨烟大湖】了吗?”
“你离开【墨烟大湖】的第二天,我就将它打捞起来了,随后我数次搬家带着它最后定居于此将它沉在了冰湖里。”
“我从未想过,能再见到它。这是把不详的剑。”库亚抚摸着盖着布的长剑,眼神复杂,却是迟迟不敢揭下长布,一睹“黑龙”风采。莫非真是因为此剑的不详?
步小幽叹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明白,这把剑是凶器,带走了他的生命。”
“我无需明白,我只知道你当初做了正确的选择。”库亚无言,似是心事沉重,过往种种,太过重情重义的男子反而越随着时光的流逝越是难以忘怀。
“你不是说帝国有难,需要我吗?那么做你该做的事情。”
“我,早已经没有能力使用它了。”
“放心,我会助你。我终归是那个神秘的东方人啊。”相逢至今,步小幽难得露出了笑容。
“夜深了,我们进去吧。”纱衣出场至今首次开口,声音清冽,无喜无悲,拿着苏绸伞缓步进入深邃的地道。

步小幽将箫九安抚睡下之后,脱下红狐裘挂在椅子上,从衣柜中随便挑了一件,换上便服后走出房门,走进大厅。
汉式古老的格局,众人却又围炉而坐。地室之内被步小幽施了数千个阵式,其中就有几个是用于抽取远方温泉区的热能来供暖。
步小幽刚坐下,便被喝地醉醺醺的库亚再次搂住了脖子。
步小幽深呼一口气,头上的刘海飘动,持着酒杯,指着前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却又千杯不醉的奈,以及喝了三杯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涂在自己身上的库亚:“这动静也差太远了吧。”
“放心,我酒量很好。”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奈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步小幽的额头瞬间爬满黑线。
“一个不满十四周岁,一个三杯就醉,都不是该喝酒的人。”步小幽嗔怪地看了一眼坐在远离炉火角落的纱衣,纱衣却是视若罔闻。
“罢了,这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对象,心思太过危险。”
“喂,师父,既然你要开始使用【黑龙的粼光】了,就把【黄金狮子的怒吼】送给我使用吧,我不介意它的巨大提醒的。师父!”奈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库亚的身边,嗲声嗲气地对着库亚开始撒娇。
“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步小幽觑了奈一眼,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不就是比我体型大了那么一小点吗?”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奈鼓着红嘟嘟的脸颊,用酒瓶砸着桌面,质问步小幽。
“一点?你确定为了那么把巨剑就出卖自己淑女的气质?”
“淑女?非,我要成为淑女,我要成为像希艾娜公主一样举世无双的淑女。可是,【黄金狮子的怒吼】好歹也是英雄的剑具,好舍不得啊。”奈揪着自己的酒红色头发纠结万分,难以选择之下又喝了一大口小麦酒。
步小幽看着奈纠结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欢喜。他就是喜欢这样戏弄别人。
“你难道不知道你师父是双剑士吗?”
“哎,哎!”奈震惊地拍案而起。
步小幽眼神抽搐地用手帕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菜汁汤液:“左手细剑黑龙粼光,右手巨剑狮子怒吼。这是他出身于剑术世家的骄傲啊。”
“我,我没听他说过啊。”【黑龙的粼光】是细剑,你不是开玩笑吧,那重量也太重了。不管如何,反正最后都是我的,至少应该能够偶尔借用几下。只是目前奈心中有更大的疑问需要解释。
“拜托,你能不能别总说‘我什么都没有听过’,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哎——”奈拖着长音沮丧地坐下,“那师父的左手现在如何?他的身体真的如同你之前所说?”奈回想起这几年来师父的左手似乎并无大碍,但使剑之时却鲜少用到。
步小幽察觉库亚已经沉沉睡去,就着炉火仔细观察手中喝干净的酒杯纹路:“确实如我所言。昔日屠魔之战,库亚为了斩杀……斩杀敌人,左臂受到重创,幸好索伦和司夏对他的伤处做了紧急处理。只是那战过后他心灰意冷,将剑沉在了【墨烟大湖】,但这只是诱因。”步小幽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长年跟随在他身边,该知道他的性格。太过干净的灵魂,总是不顾自己的身体,想要付出,付出,却不知道这八年来他南征北战身体早已接近支离破碎的临界点。”
“那……你能治好……治好师父吗?”头好晕,我是要醉了吗?
“哼,不作死就不会死。”步小幽将手里的酒杯倒扣在桌上,纱衣眼神微动。
“师父,你的医术很高明,一定会救师父的对不对。”步小幽扶着奈缓缓坐倒。
“我说过,绝不会让你们师徒只有最后一面可见。”我说过的,我从不喜欢骗人。
“那,就好。奶妈,晚安。”唉,昏迷之前还犹自逞强。
地室之内,唯见炉火照照,唯见两人对视。

“纱衣,你做的过火了。”
“原谅我那么快就治好了奈。”
“你想将奈留在这里的心愿,我能了解。”
“使她重伤,再以此为理由留下奈,让其养伤。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奈在这一日,他们找到这里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你在关心库亚吗?”
“‘最香’吗?还无需用上。我改主意了,他们想要守株待兔,就让他们等着吧。”
“是啊,我确实有点怕了,我毕竟只是一介凡人。原谅我的自私。”
“司夏,我永远对不起司夏,也对不起其他人。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但某些时候,长痛是为了永不痛苦。”
“无需担心,在【黑龙的粼彩】上做下的手脚,库亚应该看不穿,但我担心成长起来的奈将有可能看穿。”
“你我同样不希望她知道真相,虽然是出自不同的考虑。”
“要我割爱吗?转移她的注意力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暂时封印她雪女的力量?不行,此招对尚处于成长阶段的力量危害甚大,你舍得让她失去这股力量?罢了,待到那时,或许已经云开雨霁了。”
“纱衣,这段日子你就好好训练奈吧,就当做是弥补吧。”
“嗯,这样故布疑阵有用吗?,不想让奈和库亚找到答案,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叶于林,抛出多个问题来掩藏我们不想让他们发现的问题。”
“你我皆心知,库亚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放浪不羁,但他的心却是过于澄澈和坚定。那是将其养育大的所在,那是他骑士道信仰的起点与归宿。”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而那可恶的是,【圣眷】太过强大,连我也只能用封印库亚力量的方式暂时切断对【圣眷】的能量供应。”
“我有其他的选择吗?这是我当初做下的选择,我不曾后悔。”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宿醉刚醒的库亚头痛欲裂地起床,复又想起了此次自己寻找步小幽的目的。
我怎么可以因为与故友重逢而来的喜悦忘记这么重要的任务。
正想要起身去找步小幽的库亚愕然发现他已经端着清茶,执着白色尾羽,坐在桌子上静静等待库亚的醒来:“嗨。”
“你没对我的身体做过什么手脚吧。”有过前车之鉴的库亚摸着自己的身体,十分担忧地问道。
“帮你看了看身上的伤势。嗯,身材保持地不错。重要的是,还算对得起暖,还是个处男。”步小幽漫不经心的答道。
“你会医术?”库亚接下话头,顿感话中不和谐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处男?说,你怎么知道的?”
库亚想要抓住步小幽的衣服,却被步小幽轻易闪过:“你居然不知道我会医术?这些年来有名的江湖郎中‘赛华佗’就是本尊啊。”步小幽用端着茶杯的手指了指自己。
“‘赛华佗’?鬼才知道。我们一起冒险的日子里,你什么时候显露出来过?”库亚没好气地说道。
“没办法,社会在变,人也要变嘛,毕竟技多不压身。”反正有司夏和索伦在,重要的是我何必削弱司夏那原本就微不足道的存在感呢?
“那我的身体怎么样?”库亚用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悠闲的步小幽。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也发现了吧,这些你年来本该是你力量的上升期,但你的力量不升反降。你打败雪兽群时的吃力就是证明。”步小幽表情郑重地说道。
“确实如此。”库亚沉默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只需疗养十天半个月,在我的通天手段下必定药到病除。”步小幽自信满满地说道。
“十天半个月?太长了,此次找你已经花费了四天,国事为重,你必须跟我走。”库亚断然拒绝道。
“什么国事?”
“在连接东西方的航路上,东西两块大陆的军队不断爆发小规模的冲突。而这代的魔王居然将在半年后临世。神圣帝国西北边境的暮黑山区盗匪横行,阿诺行省瘟疫蔓延的同时异教徒又十分猖獗,安伦龙亚湾一带,据传有幽灵船出没。牧羊山庄上下满门被杀,上亿财产凭空消失……”
“够了,除了你刚才说的最后一条我还稍微有点兴趣,其他的,其他的你是希望我当你的骑士随从行侠仗义吗?”步小幽听得几乎想将手上的茶杯掷到库亚身上。
“让你当我的骑士扈从倒也不是不可以,”库亚抓住步小幽抬起茶杯的手,陪笑道:“国难当头,特殊情况,能者多劳嘛。”
“多劳?你这国事管得够宽的,比国王和教皇都宽,皇帝好歹还有后宫佳丽三千,你一孤家寡人,拖着个徒弟,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除了一个名声,可曾舒服几天,棉袍都是暖生前给你做的。”步小幽越说越火大,简直就是在说自己。
“这么愤怒,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是自己呢?”库亚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有求于人,还敢如此放肆!”步小幽猛地一拍桌子,放在桌上的茶杯茶碗响的乒里乓当。库亚继续一脸的“我乐意,我为人民服务,我为自己代言”的臭屁表情。
两人相顾无言,纷纷用着狠戾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终于,在这无言的眼神交锋中库亚败下阵来:“去吧,你就出去玩一趟,我们还可以去找一下奥茨和司夏玩玩。”步小幽眼神幽暗,偏过头去。
“你我加上司夏和奥茨,八年进步,都不需要七个人就可以灭了那初生的魔王。”
“要不随你心意,去牧羊山庄寻宝也不错。”
…… ……
步小幽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斜着眼看着气喘吁吁的库亚:“累吗?”
“累。”
“那就休息吧。下午我帮你针灸一下。”步小幽欲离开给库亚安排的房间。
“丫的,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是不听是不是。”库亚终于被逼地爆了粗口。
“怎么,你要拿出暖来说情,那么温柔的姑娘你怎么忍心拿她来威胁人,而且还是还是同样与她黑发黑瞳来自东方的人。”
“你……”
“你快洗脸吧,我先走了。”
“站住!”库亚似乎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指着正要出门的步小幽:“我告诉你,你如果不跟我一起走的话,我就,就放弃治疗。”
“【瑰剑圣光】,你随意,不治病反正苦的是你。”步小幽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中的白色尾翎。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步小幽转身,对上库亚出乎意料平静与坚定的目光,略感惊讶。
“我想过了,其他的你都可以不管,但你必须跟我去一趟帝都,参加这一届的勇者誓师,去屠杀魔王。”
“为什么?”
“当初参与屠杀上代魔王的人只剩下我们几个了,魔王的危害,没有人能比我们更清楚。魔王的力量,也没有人比我们更明白。这次魔王降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但我知道的是,如果我们不迈出这一步,已经被魔王摧折多年的帝国就只能派出年幼的孩子去迎战。”
“我当初,也不过是个孩子。”步小幽凝视着库亚金色的眼睛,良久从嘴唇吐出这几个字。
“你不一样。所以今日我才来这找你。”
“头疼啊,你确定要拿这个来威胁我?”步小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情非得已,但我一直认为你是我们七勇者中最强的,甚至我认为你有单挑魔王的实力,你不可以辜负这力量。”
在库亚的灼灼目光下,步小幽终于败下阵来,长叹一声:“好吧,不过单枪匹马我肯定做不到,我需要一个完完整整、精力充沛的血牛挡在我的面前。”
“你答应了,哈,不准反悔。”达到目的的库亚欣喜如狂。
步小幽步出房间,露出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心疲了,心累了,但库亚终归还是那颗骑士道的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开我体内的封印?”
“你伤好那天。”

而在另一边,奈正跟随着【雪女】纱衣进行艰苦的训练,试图掌握潜藏在体内的雪女力量,其中艰辛简直不足为外人道也。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幽,十天过去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我们去帝都吧,帝都有许多好玩的。”“我不是说了吗,休息十天半个月,这半个月都没到呢。”
“已经半个月了,我现在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十年前的现在还不如现在呢。先固本培元几天,免得到时候伤势复发,连累我。”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五龙雪山滑雪场是时候开放了,我们跟你家的纱衣一起去滑雪吧。”“滑雪?我这出去天天都是冰雪,还滑雪?不行,我得对你的脑袋进行一下检查,不会是还有隐藏的伤势吧?”
“一个月了,我们去帝都的【通天之塔】看流星雨吧!”“差点忘了,今年这里可以观赏到百年难遇的超大流星雨,就在这几天。”
“三十四天了,该走了吧。我都好的可以上山下海了。”“不行啊,纱衣手脚没轻重,打伤了奈,我最起码得修养十几天的样子。
“四十了,就算是暑假也有个尽头啊。”“急什么,我早就在帝都与我家之间架构了空间魔法阵,晚个几天也没关系。”
“四十一天了,这跟你说的也差太大了吧。”“该死,魔法阵好几年没用了,出了点小问题,待我修理修理,花不了几天的。”

崭新的圣格列尔大教堂之内,悲悯的天父像下,众生皆渺,只有两人。
一个是气急败坏的红衣大主教格里,而另一个却是帝都地下盗贼的领袖——奥茨,也就是此代七勇者之一的【盗贼会长】。
两个地位身份、兴趣品味截然不同的人,居然在帝国最宏伟的圣格列尔大教堂堂皇相见。
“你确定他真的会来帝都吗?”格里试图平静自己的心神,但逐渐紊乱的步伐节奏还是暴露了此刻他的内心。
“会来,他曾告诉我会来。”奥茨单膝跪地,低着头平静地说道。
“可这都快两个月了,你是不是耍我?”粗重的吼声在空旷的教堂想起,随后节节远去。
“属下不敢。”奥茨的头更低了。
“谅你也不敢。我养了你八年,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知道的。”格里察觉自己的失态,放缓了语气,“只是为何,库亚还不传回消息。”
“主上,需要我派遣弟子前去吗?”昏暗的光线下,奥茨一脸漠然。
“确实……不,不能打草惊蛇。”前几日,格里得到情报:库亚的【圣眷】气息开始被重新捕捉到。
钟声乍起,格里从沉思中清醒。
“你先出去。”格里轻声示意。
“是,主人。”奥茨再次低头,站起身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面对着格里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从黑暗中步出一人,正是之前为格里献菜的老者:“大人。”强行压抑的咳嗽,使得老者的声音嘶哑低沉。
老迈的神甫怀中抱着一本厚重的教典,浑身上下朴素无华,唯有胸口的小型十字架折射出锐利的光芒。
“你的病情开始严重了。何事让你赶来?”格里阻止了老者的施礼。
“库亚传来消息,不日便可赶回。”
“来得好。传令下去,让那些猎人做好准备。”格里兴奋喜悦,教袍之下紧攥的手终于放开。
“大人,我有一疑问。此事难道非他不可吗?【月蚀】仍在,难道我西方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吗?”老者趁着格里心情愉悦,终于提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格里的脸色瞬间阴沉,盯着房间之内的角落:“西方的强者自然不少,但多数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格里压低了声音,却难以压抑其中的嚣冷。
老者会心地一笑。即使是同样厌恶着这个来自东方的男子,老者也为其中包含的恶意感到一丝寒冷。

库亚叼着烤海鸟,在屋中来回踱步。“不行,难道我真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吗?他现在那么快活,斩杀魔王之事又是生死未卜,难道还要影响到他的心情吗?可是不这样做,小幽便难以放我离开。”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知何时,步小幽已经站在了房间里,一脸平静地捧着青瓷碗盛装的热茶。
库亚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步小幽:“我伯父重病之际……”
“他重病我也不会给他送丧,这个歧视东方人的混蛋。别给我提他,这个顽固的老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的人就有一个他。”步小幽一声暴喝,打断了库亚悲伤的叙述。
“他已经下葬了。”库亚略为委屈地辩解道。
“哦,那你继续。”步小幽抿了一口热茶。
“他说,他有司夏的消息。”
热茶上漾起丝丝涟漪。
“他说他当年知道有关司夏的消息,不过他认为这么珍贵的种族不该落入东方人的虎口。我只是如实转述,你别生气。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但他当年也是去找过的,只是没有找到而已。”
“别这样,虽然我也跟他不怎么对付,但他毕竟是我的伯父,而且也是昔日的七勇者,你的战友。”步小幽抬起头来,眼神奇怪,似带着嘲讽,又似带着忧伤。其中情绪似乎流转了数百年而不停止,让人呼吸为之一窒。
这是库亚与他相交以来他第三次露出这样的神色,第一次是他知道库亚与暖相爱,第二次是司夏失踪、奥茨重伤的时候。
“这些事情信息量太少,不足以让你瞒我至今。”
“是的,我清理了伯父的遗产,然后,发现了这个。”库亚摊开右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火红色的贝壳。贝壳上细细钻了一个孔,可以串线作为手链或者项链,微微的凹凸触感奇异。
“你将鳞片藏在了棉衣里吧。”步小幽淡淡地看了库亚一眼。
“你早就知道了。”库亚张大了嘴巴。
当库亚得知步小幽已经知道了这片贝壳的存在,一股严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在他面前,又有什么东西能藏住。
“我还知道这是司夏的东西。”步小幽接过贝壳,在手中仔细摩挲,狭长的眼睛也无法兜住其中的温柔。回忆像颗种子,终于破土发芽。
当年早已送人的礼物如今回到自己的手中,那如今的主人又如何?
“还有其它的线索吗?”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但步小幽还是想要问上一问。
“没了。抱歉。”
步小幽的心情愈发低落,眼神晦暗明灭。
一旁的库亚不知道现在是该安慰老朋友,还是该斥责他:“你,为什么,你该知道司夏是多么重视这件东西的,她……不可能丢掉这件东西的。可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
从一开始小幽就知道了,可他居然还陪着他一起胡闹了那么多天。库亚的心中升起一股止也止不住的罪恶感
“她丢了这件东西,下场无非两个:活着或者死了。若是活着,丢了它,还不如去死。”库亚简直不敢相信如此残酷的言语从步小幽口中得出。
“混蛋。”那是他唯一说出口的比暖还漂亮的女子。在小队里她救了每个人那么多次。甚至,为了救将死的步小幽弄得鲜血淋漓,然而,他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天,那个本来就伤心的日子,她只留下一封书信就再也没有回来。而这个混蛋用着用司夏眼泪换来的钱财躲在这里那么多年。
一拳挥去。
落空。
差点忘了,自己的力量还被封印着,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库亚落到床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袭来,他体内那么多天的封印被解开了。
真是,不甘心啊。
库亚尚来不及欣喜,就见脸色苍白的步小幽撑着茶桌摇摇欲坠的身姿。
库亚急忙上去想要上去搀扶步小幽,却被他拒绝:“我今天很累,明天出发去帝都吧。”
步小幽刚走几步,忽然说道:“你可知你昏迷了几天吗?”他伸出四根手指,在库亚面前晃了晃。
库亚疑惑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你个混蛋。”自己在这的时间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上四天,嗯,也许还不止。
步小幽强打勉强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库亚愣愣得看着他走出房门,想要追上去却又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他不是也犯错了,不是也没道歉。
库亚长叹一声,伸手从放在床边的【黄金狮子的怒吼】剑柄上,取下缠绕的布料。
透过烛火,灰蒙蒙的表面下,其中有两根线条花纹繁密,但颜色依旧呈现灰色,如果不是就着烛火加上库亚眼力过人,就算是步小幽也难以察觉。
库亚小心地抽出其中一根丝线,截了小小的一段烧掉。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纱衣抱着累晕过去的奈回到地室,发现幽暗的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步小幽。
纱衣放下奈,走过去,然后靠着步小幽坐下,同样不发一言。
相处多年的两人,不曾言语,却是心意相通。
长夜漫漫,长夜寂寂。
然而,长夜漫漫,终不能相偎取暖;长夜寂寂,终不能相知相守。

“喂,起床。”
“什么事,大半夜的?”库亚睁开眼睛,见是步小幽,翻了个身慵懒地说道。白天那件事情造成的影响仍在。
“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拿上双剑,不要太多废话。”

憋了那么多天,库亚还是第一次从地市出来。刚一出来,便打起了哆嗦。算算时间,寒冬已至,更何况这里是大陆的极北之地,荒冷更甚。
再看步小幽,已经沿着天上银河流淌的方向,走出了许远。
“等等我。”库亚背着两把长剑,急急赶上沉默的步小幽。
库亚偷觑了步小幽一眼,见他一脸阴沉,也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远处的汉式高阁重新巍然屹立。
不知走了多远,终于来到一口泉眼旁边。泉水寒冷平静,但应该有活水流淌。
步小幽看着天上倒悬银河,默默。
“嗯,小幽,今天你很奇怪。是因为我今天的那番话吗?”终是库亚第一个耐不住寂寞,开始说话。
“库亚,在你奉行骑士道的这八年来,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无力?”清冷孤寂。
库亚感觉此时的步小幽格外孤寂。而这样的步小幽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他不知道,见到步小幽的这样一面,是三生有幸,还是一世的悲哀。
“很多啊,经常有这样的情况,面对邪恶,可我却已经因为之前的战斗没有了力气,就得放弃身为骑士的骄傲,狼狈地逃走。”库亚感慨道。
步小幽纵使神伤,却也被库亚弄得无所适从:“这不是无力。”
“那什么才叫无力?使自己的一生奉行的理想,受到他人的嘲弄,不就叫做无力?”
步小幽一时无以反驳,只好继续沉默下去。
“或许,你说的对。但,我认为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才可称作无力,甚至,”步小幽顿了顿,呼出一口浊气,“更不幸。”
“尤其是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总是想到奈那么小,没了妈妈,又要没有爸爸。虽然这孩子很坚强,但我就是放不下心来。这时候就特别无力。”库亚瑟缩着肩膀,点头赞同,完全没有听出步小幽的弦外之音。
库亚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步小幽。这样的步小幽让他感觉陌生,感觉可怕。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奇特的香料。用它做香料,香味极浅极淡,几不可闻,但闻过的人却是终身难忘;用它做药材,能够做到恢复人体表面的一切伤口。只是,它永远只能作为香料。你可知为什么吗?”不待库亚回答,步小幽重新接了下去:“自然你是不懂的。虽然它能作为药材,但使用它的人会在十年后悄然死去。它的名字叫做“相思蛊”。你想听其中的故事吗?”步小幽不再抬头,盯着地上透彻的泉水。继续自言:“自然,你也是要听的。有一个女子用一眼的时间爱上一个男子,然后用十年的时间来培育蛊毒,最后用一次的相遇杀死那个男子。”步小幽转身看向库亚,面对一脸困惑的男子:“那么你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自然,是不需要知道的。”
“你——”以为步小幽会继续讲下去的库亚顿时被噎的倒吸一口气。
“来吧,拔剑,让我见识【瑰剑圣光】的真正力量。”心情略微好转的步小幽自袖中抽出长剑,摆开架势。
说道动武,库亚一扫之前被戏弄的阴霾,身后双剑亦是兴奋不已。
“罢了,我观天时,此刻宜观星赏雪迁坟,万般皆宜,却是不宜动武。”
“我去你的。”一声怒吼,黑金剑气纵横八方。
“居然敢不尊重我家乡的习俗,死来。”步小幽后退空中,狐裘抛出,眼中首显郑重之色。

一分钟后,库亚浑身无力地躺在冰面上的狐裘,一边睁着愤怒的双眼瞪视着面前摇着尾翎悠游自在的步小幽。
居然从叫我起床开始暗施毒手,给我下了迷药。
“给我解毒,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你先承认你输了。”
“凭什么?”
“凭我刚才一剑。”
“那不算!”无论库亚再怎么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步小幽刚才那一剑的惊艳。
“再加上这坛美酒,又如何?”步小幽从冰泉之中取出一坛尚未开封的美酒,只是略微掀开酒封便芳香四溢。
看着勉力强撑的库亚,步小幽心想:真是越不能喝的人越要喝啊。
终于库亚还是在酒香的作用下败下阵来,不过依着库亚的酒量只能拿回帝都再喝了。

“喂,你心情好多了。”
“嗯。”
“男人嘛,面对刀山火海也要谈笑自若嘛。”
“嗯。”
“男人嘛,就要率性而为,关键就是要开心嘛。”
“那我们去帝都吧。”
“男人……什么,现在!”库亚脸色顿时一僵。
“可是……”
“男人嘛,就是面对刀山火海也要谈笑自若嘛。”
“只是……”
“男人嘛,就要率性而为,关键是要开心嘛。”
“我……”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步小幽牵着一脸噎死表情的库亚,提着酒坛赶回地室。

从睡梦中被强行唤醒的奈摇摇晃晃地走向空间魔法阵。
“你究竟是有多富有,才能拥有一个魔法阵,而且还是能够从极北疆域横跨到大陆中心的帝都。”库亚坐在魔法阵上,拍着地面。
奈终于撑到了魔法阵的所在,“咕咚”一声半跪在地扑倒在库亚怀里继续睡觉。
“喂,步小幽,你也太没人性了,把我徒弟弄成什么鬼样子。”
“哟,明明是纱衣在训练奈,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步小幽将手中袖剑抛给库亚,“接着,这就当是补给奈的见面礼吧。”语毕,假寐的奈就从师父库亚手中夺了过去。
“哟,不错哦。”步小幽一脸看透的表情,弄得库亚讪讪一笑。
“好好对待这把剑。莫辜负了它。”步小幽蹲下身子,用手撑着腮帮对着正在鼓捣袖剑的奈说道。
“它叫什么名字?”奈摸着剑身,一脸欣喜。
“剑的名字该由主人赐予,或者由后人附会。”
“咦,那我就叫它,它……”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名字。
库亚提议:“飞鸟的鸟喙,淑女的绣针,刺瞎巨人的刺剑。”
步小幽郑重地拍了拍库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忽视文化教育。”唬的库亚一愣一愣的。
奈舞了一下袖剑,低头沉思:“不如……叫做【刹那】吧。”
“《仁王经》中提到:‘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库亚和奈齐齐一愣。
奈愣愣的说:“我只是经常听说书的说,“刹那间”什么什么敌人全部被消灭,我又觉得这剑挺快的,所以……师父,这是一个异教徒啊。”
库亚直接无视了她的整句话。
“那这剑的原名叫什么?”库亚靠近步小幽低声问道。
步小幽看了库亚一眼,悠悠说道:“六十。”库亚还以鄙夷的目光。
哈,此六十非彼六十。乃是一夜断尽六十【刹那】的【六十】,一器相当六十【刹那】的【六十】啊。
罢了,【六十】,反正你本来就是【刹那】中的一柄,如今不过是重新叫回了旧名罢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阿爹,要走了吗?”一声呼唤将步小幽从往事中唤回。
“是啊,阿爹这次要去很遥远的地方。箫九可要好好听姨娘的话。”步小幽蹲下身子,揉着箫九的头发。旁边站着不发一言的纱衣。
“阿爹,我会乖的。箫九要成为勇者。要是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箫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想问却最终没有问出来。
“箫九, 接下来就靠你了。”
“这个小布丁能干什么?”库亚凑过头来。
“你居然敢小看我。你身上的伤,还有一半是我治好的。”
“他在说些什么?”库亚指着这个一来就让他感到亲切的男孩说道。
“你以为就你家的奈天生异禀吗?我家的箫九也是不遑多让滴。”步小幽瞥了库亚一眼。
“好了,做好准备,我家的箫九要发功了。”步小幽看了纱衣一眼,没有说话。

箫九从眼前用于输送和转化魔力的阵式上撤下自己的双手,脸色略微苍白,同时眼前巨大的空间魔法阵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下来,
箫九拉着纱衣的衣袖,问道:“姨娘,为什么阿爹都不跟你告别?”
“因为,我不知该怎么告别。”箫九感到纱衣冰冷的手在自己的小脸上滑动。
“姨娘,阿爹走了,你也会离开吗?”箫九抱着姨娘,虽是被冻得直哆嗦,却不肯放开双手。
“我,不会离开。因为我,离开不了,这个冰原。”纱衣眼神萧索落寞,放开箫九的双手。

一脸淡然从容的步小幽,身后跟着一脸惨白、刚刚吐完的库亚师徒二人。
穿越空间魔法阵,尤其是那么长距离的空间传送,许多人都会产生严重程度不同的后遗症,比如库亚和奈,当然,也有人不会产生一点不适,这种人往往已经进行过多次的空间移动,比如步小幽。
“你们还能坚持吗?都已经在帝都了,我们去教会总部吧。”
库亚提着酒坛,摇了摇手,扶着墙继续呕吐。
沉重的脚步声刺破黑暗,步小幽莞尔一笑:“看来有好戏看了。”
面对着一队十二人身着重甲的帝都巡夜骑士,步小幽堆着一脸谄媚的笑意:“大人,小的无辜,小的冤枉,小的非是故意要破坏帝都‘夜禁’的规矩,只是看到这两个乡下人当街呕吐,有碍市容,小的思量再三,故而路见不平。”
领头的队长摘下头盔,一头清爽的银色短发,在这寒夜之中恍若星辰,居然是一个美女。美女粗暴地推开步小幽,嫌恶地看了步小幽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
女子深碧色的双眸看向继续干呕的库亚,眼神一动。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在这寒冷的空气兀自盛放。
步小幽的身子一颤,心一沉,暗骂一声:看不成好戏了。
女子疾步向前,走到库亚面前,做了标准的军礼:“皇家十字军团第七骑士库亚阁下。”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在帝都的军衔,库亚立马直起身子,顺便拉了拉身边吐得肆无忌惮的奈一把,一脸严肃正式:“原来是斯嘉丽阁下,真是尽忠职守。我刚出任务会来,出了……出了一点小状况,没事。”
即使夜色昏暗,加上站的较远,步小幽依然清晰得看到斯嘉丽脸上浮起的红晕:真是野百合也有春天。
斯嘉丽不敢面对库亚“灼热”的眼神,目光四下扫视,忽然瞄到一脸“贱相”的步小幽,眼睛瞬间发亮。
斯嘉丽下令:“抓住这个身份可疑的家伙。”库亚一惊,却并不阻止。
步小幽心下一乐:爱情啊,真是令人盲目。
一记手刀,击晕最近的骑士。当下立威,趁众人分神之际,来到奈的身边:“奈啊,你可知你师父【瑰剑圣光】中‘瑰’的含义?”
库亚暗道一声糟糕,立即咳嗽一声:“此人,是此代的七勇者之一【神秘的旅者】,是我和教会的客人。”被步小幽的速度震惊的斯嘉丽再次诧异。
然而,已经太晚,奈已经开始用奇怪的眼神大量库亚了。
“走吧。”步小幽笑着迈步向前,直接走向教会总部。

被吵醒的格里红衣大主教乘着马车从自己的庄园出发,心下咒骂:“该死,来的太突然了,不知道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即使是深夜,教会总部也有人值班。
“十年了,离我初次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教会的建筑依旧是如此的豪华恢弘。”转头面向前面诚惶诚恐的侍者,步小幽说道:“我已经报道了,再没有主事的出来,我可先走了。”
侍者的额上汗水涔涔:这个时间段,那些大人物可还在睡觉呢。
库亚不愿意侍者为难,开口劝道:“小幽,本来这个时间点是个人就该睡觉了,你非要来!这样吧,我们先去我在军中的住所。”
步小幽无端长叹:“罢了,你们先走吧,我先去你伯父的【苇星别墅】一趟,你,不会介意吧?”
素来深知步小幽古怪脾气的库亚此时并不惊讶:“我陪你走一趟,奈可以自己回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翻过别墅几乎每一寸角落的库亚虽是深知步小幽此去的结果,却也不愿提醒他这个事实。
“终归我在场比较好。”库亚委婉地提醒步小幽。
“我会小心。”
库亚终于放弃了争辩。罢了,自己不是决定无条件地相信这个人吗,那为什么现在要阻止他。
“带着这个,要是哪天要死了就打开这个锦囊。”库亚接过步小幽抛过来的锦囊,挠了挠头,目送着步小幽渐渐远去。

清冷的街道,寒风阵阵。
步小幽独自一人走在这个大陆最大的都市,寒意、孤独、危险萦绕不去。
如同步在人生的轨迹上,小幽仿佛听到时钟咂砸,计量着生命的余量。

苇星别墅,库伦一族衰败至今仅留的财产。
自从【贤者】索伦于此逝世后,有许多人想要买下这里,但都库伦拒绝。
库伦长年奔波在外,加上也没有多少积蓄,逐渐使得这里荒草蔓盛。
如今这些本该因为季节而枯萎的野草,却早已经被人清理。
步入昏沉的大厅,步小幽久久站定。
“主动出来吧。我来这里可不是真的为了找东西。”清冽的声音徘徊在毫无一人的别墅里,久久回荡。
烛火点亮,从黑暗中缓缓踱出一名光头老者,手杖敲在地上,乏味而无力。
步小幽眼露不耐,上前两步,竟然从老者的身体穿过:“区区幻术。若是如此,你们坚持不出来,我就只好进去了。”
发丝无风自动,眼中杀机锋锐如刀刃,那是仿佛让人看一眼也会死去的杀气。
黑暗中逐渐有人发出闷哼之声。
“索伦,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一个胆小鬼。但今天,莫非你要让我刮目相看了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叹,早已死去的【贤者】索伦一步迈出,正是之前与格里合谋的老者。
“将你的【最香】献上,教会可以饶你不死。”
“不死?若我献上,可以不死?我怕我最后生不如死啊。”步小幽大笑。
“献出【最香】,吾以【贤者】的身份立誓。”索伦脸色一沉。
“当你死去,便已死去。更何况,你生前的誓言亦是低贱。”
“步小幽。”索伦打怒。
“哈,生气了吗?为了你心中的欲望,你终于开始伤害库亚了吗?”
“胡说!”索伦的胸口强烈起伏,终于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但双手中捧着的教典翻开,上面雷光闪烁,愈演愈烈。
“冷静啊,索伦,生气可会误了大事。”步小幽继续嘲讽道。
破败风箱般的咳嗽终于被渐渐止住,索伦怒极反笑:“你说的对。你此来可是为了司夏?”
步小幽脸色动容,忽而一笑:“不是她又是谁?这天下还有谁能请动我来到这个比【魔王之窟】还要污秽肮脏的所在?莫非是你?别逗了,也不看看你这幅德行。”
“果然如此。”索伦脸上浮现一丝猎物入套的得意,但更多的还是恼怒。
步小幽心中鄙夷:白痴。
“司夏的消息,换我手中【最香】。”
目标上钩了,而且他居然还带着【最香】,索伦心想。“一个消息换你手中【最香】,那,一个活人呢?”
司夏果然还活着。
“你,想要什么?”
“你!”索伦眼中流露憎恶、贪婪、狂喜。
“我!?”步小幽蓦地想起【第六天】荀泊的临死前一句话:“教会比魔王更加可怕。”
“你们的人来齐了吗?”
“多亏你的突然来到,致使全员没有到齐,但我相信活捉你并不太难。”在得到步小幽来到帝都的时候,他也是心中一惊,幸好之后他孤注一掷,将人手布置到了自己的【苇星别墅】。
“哈,你相信的事情可未必是真。”步小幽放肆地大笑,气势陡升。
“早知道会是这样。”索伦长叹,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复仇的欣喜,手中教典飞出一条雷电长龙扑向步小幽,同时两人四周亦闻刀剑出鞘之声。
在那场漫长的屠魔战役中,让这个东方人出尽了风头。若非这些年来对他刻意地抹黑,恐怕再过几年世人早就不知道【贤者】的存在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痛苦中醒来的步小幽发现自己被人用铁链牢牢地捆缚在地上,略一运动,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除了一身伤痕,浑身是血以外,五脏俱废,手筋脚筋俱断,全身骨头至少断了一半以上,这其中还有不少事粉碎性骨折。
受了这么重的伤势,步小幽发现自己居然还留有一口气,真是匪夷所思。
“醒了吗?本来还打算用水泼醒你。”持续不断地咳嗽声夹杂着阴恻恻的笑声,步小幽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步小幽被索伦抓住头发强行抬起,看到索伦断了一臂,瞎了一眼,虽是被圣光治愈术止住了伤势,但断掉的肢体是别想接回去了。看到这,步小幽不由大笑,只是发现自己的嘴早就肿胀,牙齿也断了好几颗。
“你居然还会笑?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处境吗?”索伦的声音更加阴沉嘶哑,独目中散发出恶毒的目光。
索伦身后两边逐渐亮起灯火,小幽突然注意到不远处居然站着一名中年剑士,高手啊。无声无息,虽然现在的自己状态恶劣,但他的气息能避过自己的感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将目光从那名中年剑士身上移开,步小幽瞬间被震惊地无以复加。
这里,昏暗的洞窟之内光能看到的范围,就已经全部都是知道名字的或者不知道名字的魔兽尸骸,不可能,却又不得不承认,这里是“诸神的噩梦”——【魔王的洞窟】。
“哈,没想到吧,这里就是老夫精心为你准备的墓穴。怎样,如何?”索伦拍了拍小幽的脸,疼痛一阵一阵传来。
站在索伦身后的中年剑士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对步小幽说:“我听说是能轻轻松松胜过【瑰剑圣光】库亚的人,才匆匆赶来,却不料也不过如此,待我赶到,你早已经被带到了这里。”语气不屑之极。
“以库亚为标准吗?我建议你去挑战一下现在的库亚,说不定你就能一偿所愿。”纵使沦为阶下囚,纵使生命掌握在他人手中,但该有的风度还是必须的。
“哦,是吗?若你所言有一丝差错,相信我,我会让你感受到宗教裁决所的厉害。”他是神圣帝国最为神秘的组织——宗教裁决所——的人。
说完这番话,这个神秘的中年剑士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向步小幽。
此时索伦才继续说道:“步小幽,你很荣幸,因为你的强大,你将有幸知晓这个大陆最大的秘密。”
“索伦啊,我似乎以前说过,反派死于话多。”索伦一巴掌打在步小幽脸上,本来就受伤的脸更是伤上加伤,同时牙齿又掉了一颗。
“若这样的你,还能将我一军,那我死也无妨。”索伦重新将步小幽的头扳向自己的方向。
“你的口中从来没有几句实话,【最香】根本不在你的身上,但我这次,看在你为库亚准备礼物的份上,我,原谅你。”
步小幽乍然心惊:“那个侍从是你们的眼线?你已经得到了【最香】?当今世上有谁能近得了库亚的身?”小幽心中隐隐闪过一个人影。
“除了你的好兄弟奥茨手下的人,还有谁能近得了库亚的身。”
“这不可能,我相信奥茨。”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要么是库亚主动交出了【最香】,要么是奥茨派手下偷走了【最香】。或者,两人都背叛了你们那所谓坚定实则脆弱不堪的友谊。只有你,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
“你……”
虽然不敢相信,但步小幽的心还是发生了动摇。库亚不可能,但奥茨……虽然这些年来都与他保持着联系,但他自从被挑断手筋后,性情越发阴沉和不可测。或许……不,不可能,我相信他。
“事已至此,我骗你已经毫无意义。只是没想到的是,你手中的【最香】竟然只有那么一点,想是你这八年来化名‘赛华佗’行那所谓的医用去了。你不会真以为用这样的东方式名字就可以骗过我们吧。不过无妨,很快我们就可以拥有足够的【最香】了,虽然还要等待十年。”
“莫非你们得到了【最香】的配方?”是奥茨,真的是奥茨,除了奥茨我从没有想过告诉过任何人。
“看哪,我说过我已经不需要欺骗你了吧?痛苦吗?来让我使你更痛苦,然后解脱。”
索伦从怀中掏出一只玻璃小瓶子,其中鲜红的液体发出微微的红光:“你可知这是什么?”
言语、眼神,是满满的戏谑,丝毫没有顾忌昔日一起并肩作战的情谊。
时间凝滞,小幽盯着那些红色液体,一直盯到眼睛酸涩。
你想戏弄我吗?我,步小幽可不是那种任人鱼肉的懦弱家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站在那的骑士大人的时间是你这种小人物可以浪费的吗?”
总归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步小幽,虽然心仍然在滴血,但嘴上却不愿也不能落了气势。
索伦脸色扭曲,却不敢再折腾步小幽,因为身后的骑士冷哼了一声。
“这是【莉莉丝的血液】,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知道的东方人。喝下它的人,将拥有魔王丑陋的外表,嗜血为生。而在【月蚀】中呆上十年,他的力量将逐渐攀升,同时心性也将迷失,沦为只知道杀戮与饮血的牲畜,也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王】。”幽幽的声音,低浅徘徊,带着无尽的恶意,像落雨前的乌云水染,将天地席卷入一片混沌灰霾。
步小幽的身子渐渐冷却,涣散的瞳孔留再难灵动,说话的声音变得苦涩而颓丧:“为什么,选中我?”
“你的强大是一个原因,你东方人的身份是一个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是步小幽。”夙愿得偿的索伦一脸快意。
“司夏,因为司夏。”步小幽虽是被事实震惊,却依旧保有最起码的神智。
“是啊,她用自己的身体来与我们交易,来换取你的痛苦。”索伦顿了顿,继续说出恶毒的语言:“你以为司夏是被我们囚禁的吗?错了,错了,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是谁?是奥茨啊,你的好兄弟,但他从来就只是我们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低沉的笑声渐渐爆发,笑的撕心裂肺,笑的,咳出鲜血。
“成为魔王,你最终的结局是将被那些正义的勇者消灭,多么讽刺啊。怎样,昔日的勇者。想想看,那些历代所谓的魔王,包括上代的,还有被我们联手杀害的【第六天】荀泊。”索伦的眼神残酷而嗜血。
步小幽的身体抽搐,刺骨入髓的疼痛不止在身上,更在心中肆虐。
原来,当初……
千般苦涩,万般痛苦,却是终究无言。
司夏,奥茨,荀泊,紫苑暖,库亚,为什么,当年的生活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为什么。
中年骑士微微皱眉,“够了。”
索伦虽是不愿,却也是不得不听从。
索伦拈住步小幽的小巴,强行将药水灌入他的口中。
小幽的头重重地落在地上,砂砾飞进眼中,却是终究无泪。
我,不愿相信,我,不会相信。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就可以了吗?他的身体……”
“成为魔王后,他的恢复力将会变得十分强悍,除非断首否则任何伤势都可迅速恢复。”
“我还需要你来告诉魔王的弱点。”
“……是,是我失言。”

昏暗的地牢内,格里擎着一盏油灯独自前行。
来到一处牢门,停下,取出钥匙,打开。
里面赫然挂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性人鱼。
水碧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样貌与身形,金色的鱼尾鳞片散乱,凹凸不平。
毋庸置疑,是司夏。
大陆上唯一的人鱼。
格里拿着油灯,走过去,用戴满戒指的肥壮右手捏住司夏精致的下巴。
披散的水碧色长发被他分开,原本那双迷人双眼所在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早已痊愈的伤势喻示着剜眼之刑早在几年前就实行了。被捆缚的双手臂上白骨森森,只有少许的肌肉相连。
“嗨,司夏。我今天心情很不错。因为我抓到了你的男朋友。”格里的声音犹如魔鬼的低吟。
憎恶,永远都无法原谅的憎恶。
不管代价多少,都要憎恶他。
司夏声音呜咽,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舌头早已被割掉了。
“没反应吗?我差点忘了,你的舌头早就被我吃掉了,那滋味,配上二十年的红酒,真是人间的至美。”
油灯下移,照见累累见骨伤痕。同时,格里的另一只手也在司夏身上游走。
痊愈或没有痊愈的伤口被一一触动,司夏依旧完整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浮现好看的红晕。
虽然没有了双眼,那张脸蛋依旧美丽地惊心动魄。
“这就是你们东方人所说的‘痛快’,既痛苦而又快乐吗?”格里的眼中神色诡异而淫邪。
都是屁话。
只有司夏自己知道,那根本就是屁话。
所谓的红晕,只是因为痛苦和耻辱。
让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碰一下,都是对自己的耻辱。
即使过了八年,她依旧清楚地记得每一次他碰自己的情况。有时候,她也会恨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但她终究还是感激自己的记忆力,至少,让自己永远记住了那个人。
过了没多久,看着司夏一如往昔的反应,格里便自感无趣。
格里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放在司夏的鼻子下,诡异地笑着:“你知道这是什么?”
好淡的味道,似曾相识。
司夏没有一丝反应,多年被折磨的生活早已经教会司夏:如果不愿屈从。又不想多受痛苦,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动弹。
“这就是在东方大陆被盛赞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最香】。”
格里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本来他也无需藏起这份笑意。
“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
格里珍惜地打开锦囊,剥开数层油纸,将最里面的白色粉末,用细长的指甲挑起少许,洒在司夏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处热气弥散,巨大的疼痛席卷司夏全身。
锁链铮然而动。
格里的眼睛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原本伤口处的苍然白骨被一层血膜覆盖,肉丝蠕动汇聚成片,最后伤口终于被平白生出的血肉填满。
皮肤白皙。
除了淡淡的痕迹几乎看不出这块肌肤所遭受的苦难。
“果然如同传说所言。只是可惜了,这么点【最香】尚不足以治好你身上全部的伤势,否则——”
“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最香】的配方,也得到了最重要的药引——魔王的血肉。”
“为了验证配方是不是真的 ,我还牺牲了那头养育了八年的魔王,只是效果太差。”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魔王的产生。”
“那你可知此任的魔王是谁?”
“是你的男朋友哦。我忘了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呵呵。不过他非常强大,用它制作的【最香】一定会比这好。”
“你可要活到十年以后。”
“八年前你不是说过讨厌他的吗?”
“你看我对你多好,你说讨厌他,所以我惩罚了他。你说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所以我让他溶解在你的血肉中。”
“一口人鱼血肉,一段十年光阴。你啊,要感谢我,允许你与我同或永生。”
格里越说越是猖狂,越说越是兴奋,扭曲的神情就如同这间地牢的一切,令人作呕。
黑暗中,无尽的黑暗中,自失去眼睛以来司夏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被丢在【魔王的洞窟】的步小幽脸色旋又变得轻佻,只是眼中的痛苦再难掩藏。
“哈,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步小幽用尽最后的力量,挤碎身上的块骨头,即使在战斗中他也在刻意保护那块骨头。血蛊从裂开的骨头中疯狂涌出。
“血蛊”,哈,我居然会用这么恶心的蛊虫。
“血蛊”从血脉中爬出,开始啃噬步小幽全身血肉,随后蔓延到他的全身。血蛊咬开步小幽的皮肤,遇到空气瞬间融化。血蛊体内的【最香】暴露,快速治愈步小幽的伤势。
在忍受比千刀万剐更惨烈的痛苦过程中,步小幽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但同时,【莉莉丝的血液】也开始发挥作用。
小幽心想:【莉莉丝的血液】发作速度远远超过自己的预计。
槽糕,要魔化了。

中年剑士和索伦一前一后地走在曲折的地道当中。
忽然中年剑士略一皱眉,随后一声恍若龙吟的巨大吼声传来,再然后是可怕的地动山摇。
“恢复力还真是强悍。”索伦恨恨地说道。
“不对。”中年剑士飞奔回洞窟,这吼声中的力量太过强大,纵使成为魔王恢复力惊人,但那伤也不是一时三刻可以痊愈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剑士重新回到洞窟,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步小幽早己蜕变为魔。
身后三对巨大的黑色羽翼正在空中徐徐展开,一振翼,风声如刀,更夹杂着浓重的腥味。
双腿已经合拢化作一条黑色蛇尾,身姿漫卷,妖娆而恐怖,强劲的力度将地上一具庞大的骸骨绞得粉碎。
残骸碎片在空中随风回旋,刮伤了剑士的脸颊。但他却浑然不觉,或者说,已经察觉到了却不敢处理。
那双妖异而美丽的血红色眸子,盛放地狱红莲,如同两口漩涡连人的灵魂也可以吞噬。
身后原本及肩的黑色长发长到腰际,在风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成为贪婪的黑蛇舞动。
臂上、脸上出现细小的黑色鳞片,不但没有使他变得丑陋,反而使他更加增添奇异的魅力。
这是一个集合了美丽与力量的强大魔王。
天啊,他们究竟创造出了怎样的魔鬼,不,该说步小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仿佛失去了理智,步小幽盘旋在空中,不时撞击着洞壁,刚才惊天动地的震动就是因此而来。
 楼主| 发表于 2014-8-16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年剑士见状,对着赶来的索伦冷笑一声:“这便是你们的‘魔王养成计划’,才刚形成就有媲美上代魔王的力量,若等他完全觉醒,哼……”
索伦听得冷汗沁沁。
拔剑。
身化流光,眨眼来到步小幽身后。
随即,狂风大作,索伦看不清空中究竟发生着什么,他只看到中年剑士从空中跌落,嘴角溢血。
中年剑士睁眼,呕出一口鲜血,脑海中是步小幽赤裸光洁的后背,布满七个邪异的红色法阵,迥然不同于西方常见的魔法阵,更非自己平日面对的东方法阵。那七个法阵每一个散发的力量都有所不同,但不可置疑的是每一个磅礴浩瀚如同一条上古巨龙。而最令他惊异的是,那七股力量正受到步小幽力量的侵蚀,阵纹的颜色渐渐暗淡苍白。
步小幽从空中转过身子,妖娆曼妙,但当给在场两人更多的,却是恐惧与绝望。
步小幽的身后落下变得暗红的鲜血,那是蜕变成魔王的标志之一。
中年剑士终归是【裁决所】的第一剑士,在刚才的交锋中顺利伤到了步小幽。
只是,看着步小幽身后鲜血不再落下,剑士的心也沉了下去。
真是恐怖的恢复能力。

忽然,悬在空中的步小幽大笑,笑声带着凄凉,带着玩世不恭,更多的却是嘲讽。
气势更加盛烈强大,仿佛抬手之间便可压碎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尔等想要豢养我,就需要付出代价。”
飞光如刃,扑向索伦。
破空之声刚起,粗壮的锁链被拉直,然后将小幽扯回,撞在山壁上,造成一阵轰鸣。
索伦的双腿颤抖,暗道一声好险,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劫后余生,索伦不禁大笑,只是笑的牵强,笑了一阵发现躺在另一边的步小幽挣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
虽是无神的双眼,却让人更加恐怖。
索伦扯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竟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步小幽再次扯着精钢锁链飞舞空中。
狂风呼啸,撕开洞壁,隐隐有毫光闪现。那光泽是【月蚀·零】发动的征兆。
“不要做无用功了,【月蚀·零】已经启动,加上这为你特制的锁链,你毫无生机。”中年剑士说道。
步小幽盯着中年剑士,猩红的双目夺人心魄。
“因你的一丝善念,虽只一丝,吾仍允诺你的离去。”声音低沉呜咽,似远还近,飘渺若云。
中年剑士冷哼一声,本欲离去却被此言激的偏要留下来。
“狂妄!且不论【月蚀】,光那副锁链,连完全体的魔王也无法挣脱,更何况是你。”索伦看到步小幽无法挣脱锁链,便强打精神。虽是嚣张之言,但终归少了之前的气势,显然刚才一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哦,凭魔王之力无法挣脱?”小幽将披在额前的碎发拨开到肩后,眼睛眯成危险的血色月弧;“那,神之力呢?”
身形暴起,依旧迅捷如龙。
随着一阵锁链崩断的声音,羽蛇之姿的步小幽已经掐住索伦的脖子将他抵在了洞壁之上。
洞壁上的尖锐突起刺穿了索伦的后背,淋漓的鲜血从他宽大的教袍下流淌而出,在黑色的教袍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感终于压得中年剑士喘不过起来。
强大,太过强大,不似人间的力量。
刚才匆匆一眼,他只看见步小幽背后早已不稳的七个阵式瞬间崩溃,幻化成一副红莲堕天的末世景象。刹那间,步小幽的速度、力量更是上了数个台阶。
根本……来不及拔剑。
“这……不可能。”索伦呼吸不到空气,连咳嗽也不可以。他的眼珠外凸,随后眼神涣散。
步小幽靠近索伦的耳朵,轻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到帝都?错了,都错了,我来这就是为了成就魔王之位。”语毕,步小幽一口咬住索伦的大动脉,。
鲜血喷涌,
带着强者气息的滚烫鲜血流入步小幽的口中。
被步小幽刚才一番话震惊无法思考的索伦,终于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永远空白了下去。
七勇者之一的【贤者】连反抗都无法做到,就这么死了。
中年剑士心神慌乱,但多年面对生死的经验告诉他此时绝不能慌乱。
步小幽转身,将口中残留的鲜血吐掉,用纤长素白的手指抹掉嘴角残留的殷红血迹:“充满腐朽的气味,凭他,也妄想吃下永恒之果。”黑色长尾闪动,抽在剑士身上。
刚猛如同铁鞭,剑士的肋骨顿时断掉七八根。
“怎么,你想吾收回对你的慈悲吗?”
剑士用剑撑地,一边吐血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怎么,你怕因为怯战而恼怒我,所以要用你的坚韧来取悦吾吗?”“弱小啊,这便是神之力吗?”“哈,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中年剑士在等待,在等待【月蚀·零】的解放。
正当中年剑士飞起在空中咒骂那帮家伙的迟钝,四周洞壁、地上,凡是空间的每一处角落,都浮现出一个个颜色各异的魔法阵。从不曾现世的魔法阵式。如今组成一个当今世上最大的魔法阵,用以对付这个潜力巨大的魔王,誓要将其诛灭。
无数道巨大的能量柱定住在空中的魔王,中年剑士趁机出剑。
一剑,剑气横空,这是他平生最完美的一剑,他估计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展现出这样令人惊艳动容的剑术。
然而,一切在步小幽漠然的眼神中失色。
“凡人之资,也妄想屠神。”霸气的言语,嚣张的气势,在危如累卵的情势面前,依旧不曾改变。
中年剑士成功地将剑刺入到步小幽的胸膛,尚未欣喜,步小幽便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持剑的右手生生撕了下来。
惨叫在洞窟中响起。
一记尾巴,步小幽将他击入通道之中。
鳞片、皮肤纷纷焦灼剥落,血肉直接被能量柱蒸发。
啃着剑士右手的步小幽,脸色狰狞。
 楼主| 发表于 2014-8-17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步小幽的神智终于战胜了对鲜血的渴望。
步小幽丢掉那只被咬了一半的手,脸色恢复平静与淡漠:“究竟是药的作用,还是这个【月蚀】的作用?”
无数道能量柱能量不歇地轰在他身上,已经将他的身体轰得残破不堪。
“哼,你们太小看历代魔王的智慧了。”
魔王的水平参差不齐,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惊才绝艳的,流下了对付【月蚀】阵法的方法。
【第六天】荀泊正是察觉到了这些事实,才在消灭【灼焚的不死鸟】后,回到这里,然后才不幸遭到他们的毒手。
而很幸运,步小幽在与荀泊的最后接触中得知了部分事实。
根据这些事实,步小幽最后推出了一切。
【月蚀·零】启动后,阵式之内顿成禁魔领域,除了…… 这些能量柱。
“你们,玩够了,那就轮到我了。”平时你们不出来,如今出来了让我看清了一切,那就让我这个阵法专家告诉你们——千年的努力,百年的疏忽,一朝的沦丧。
不可一世的轻佻,不可一世的猖狂。
从魔法阵中汲取的魔力,还施彼身。
【月蚀】阵法的多个重要节点破坏。

帝都郊外一处隐秘的所在,今日拉起了警报。
“报告长官,【月蚀】被破坏了。”
“什么?情况有多严重?”
“空间传输阵被毁,感知魔法阵无一完好。攻击魔法阵也几乎全灭。只有囚禁魔法阵、魔力提升魔法阵、蛊惑魔法阵和吸引魔兽的魔法阵还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分析过程,我只要结果。”
“我们失去了对魔王的控制。不过魔王没有逃出来。如今的【月蚀】只能作为囚牢。”
“这么糟糕。”
“是的,除了等待十年后【月蚀】的暂时停止,我们才能进去修复。”
“该死,我该怎么向格里大人交代,幸好魔王没有逃出来。”
“大人。”
“还有什么事情?”
“在【月蚀】被毁的那一刻,撒加大人回来了。”

已经一半成为废墟的【魔王的洞窟】,一只六翼、蛇尾的妖异怪物在空中盘旋,身后黑色长发乱舞如同狂蛇。
血红的眼睛一动,地上无数魔兽的骨骸被风卷起,化作小山,山顶上不知什么魔兽的尸骸铸就不朽皇座。
怪物降临在皇座上,静静地闭上了那双狭长而危险的血眼,口中依稀传出:“十年,生死相见。”
十年恩,十年怨,十年相思,十年恨成。一切都在十年,一切只需十年。

视线跨越茫茫大洋,来到华夏。
百万大山里,古老的村寨,神圣的祭坛,魅蓝色的火苗。
密林中一棵似乎自亘古洪荒便生长至今的大树参天屹立。巨大的树冠下,错综复杂的根系突出体面,与土石构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水洼,小的只有一个脸盆大小,大的却如同一幢房屋的地基。
原本的阳光就无法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下分毫,加上正是深夜,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水洼中流光溢彩,蓝光在水面上绘制意义晦暗的图案。同时照亮一切。
“【墨澜汀雨】的力量现世了。”听不出男女的腔调,亦是听不出任何感情。
“人之身无法承受【墨澜汀雨】的神之力。”另一处传来同样的腔调,但终究能辨别出其音色苍老。
“有谁能逼的那家伙使用神之力?”一处鬼火兀然飘现空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力量源自西方。”沉稳的男声。
“无怪乎,我们的人在这华夏,甚至东瀛、西域、南海、北漠,翻遍了东方大陆的每一寸角落,都找不到他。”水中倒映一个人影,曲线玲珑,脸蛋却是看不清。
随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毫无特色的声音继续:“可以预计他已经死去,只是【墨澜汀雨】也会随之另寻宿主。所以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必须去一趟西方。”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具皮囊。”老者发言,桀桀的笑声穿插其间。
鬼火:“我们都不能离开这里太远。”
男声:“老三在南海风流快活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松一松筋骨了。”
水影:“你莫忘了,老三对土地有天生的恐惧,否则当年怎会让她逃过此劫。”
众人默然。
树叶纷动,一个苗疆老汉双手背着水烟枪,不疾不徐地走到树根边坐下。
“你来做什么?”鬼火、水影齐齐发怒。
老汉用火柴在鞋底一划,点亮了烟草,接着将尚未燃尽的火苗扔到水洼里,然后一口浓烟从嘴中喷出,喷到鬼火上,最后惬意地靠在树干上自在地吞云吐雾。
苍老的声音阻止鬼火、水影向老汉发难:“住手吧,都是自己人。”
苍老声音似乎发挥了作用,鬼火、水影不再动作。“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汉呼出一口气,烟雾幻化成一个幼童模样,眉目体态竟然与步小幽有七分相似。
四下无言。
“你成功了?”男声发问,老汉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你如何保证当年的事情不会发生?”男声。
“当初的事情是你们执意造成的,与我何干?”
“他什么时候可以作战?”老声追问。
“我不想拔苗助长,这是我最杰出的的作品。”
“给你十年,我要他前往西方。”男声说道,其他人没有异议,
老汉眯了眯眼睛,说道:“成交。”
男声。“那就散了吧。”
“等等。”毫无特色的声音主人喊住其他人。
“我一直在想,几十年前出逃的【堕天】是不是也在西方?”话刚落下,众人皆不离开,只是沉默不语。

“我总觉得我身上丢了什么东西?”库亚挠着头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教堂。
“师父你一穷二白的,还能丢了什么?”奈用手抱着头,打着哈欠找到一个空的座位招呼库亚坐下。
“话是没错啦。莫非是锦囊里的东西丢了?看来我要被小幽打死了。要不要打开看一下?”
“你压根就不知道里面是啥,打开看也没用。话说,你打开看确定不会被他打死?”虽然奈也很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她更想看师父吃瘪的样子,大不了以后自己瞒着师父偷偷看呗。
想到被步小幽得知事实以后的样子,库亚就头疼,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步小幽走之前最后的话。
“也不知道这个情报部门怎么干活的?居然说魔王复活的消息是虚报。而步小幽得知这个消息后居然学司夏留了一张纸就走了。也不知他是回雪原了,还是去找司夏了?”库亚一脸沮丧地说道。
“师父啊,你就不关心他万一是发生危险了呢?”奈撑着腮帮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最近几天,都被师父亲自护送到学校学习,逃都没法逃。
“这世上还有比七勇者更强的人吗?况且,能坑他的人估计还没有出生呢?”奈感觉自己对这个粗线条的师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说师父你怎么又要出任务啊?”奈想到库亚刚回帝都就又要出去做事,既感到不满也感到疑惑。
“没办法,帝国正值用人之际。”
“那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现在我有钱了,就不能让你落下教育,不,没钱也不能不让你学习。”看着师父一脸正气,奈心想:在去雪原之前我还可能相信,从雪原回来后,爱谁信谁信?
堂堂帝国第七骑士,居然偷东西,你确定步小幽不知道?
“来了,来了,神父来了。好久没有在教堂做祈祷了。”
库亚与奈坐直身子,虔诚地做着祷告。
圣歌从教堂传出,悠远渺茫。
只是,谁曾记圣歌洗秽,又是谁,注定天音送葬?

奥茨默默听完手下得意弟子的报道。他的弟子刚从【极北雪域】回来。
“你烧了那幢阁楼?”奥茨问道。
“是的,空无一人。”
“可有见证?”
“应该没有。”
“可有见证?”奥茨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他的弟子心下一动,似有领悟:“与弟子同行的,还有格里大人的几个亲信。”
奥茨微微点头,示意他下去。
房间内,黑暗中,奥茨端坐无声。
八年前的那一日,一幕幕闪回。
自己为了探查司夏失踪的消息,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然而他见识到了一生都不愿见到的残酷景象,受到了这一生也不想回忆的创痛,然而,他却并不后悔。他如果不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活着见到那些景象,更别说将它们告诉别人。
奥茨握着自己已经残废的右手,身体微微发热和颤抖:“十年啊,真是漫长。”
十年之后,那些人才能死绝,受到迫害的人才能回到阳光底下,那些被污坠的声名才能得到洗刷,而这个帝国亦将重新复活。
只是,十年后我是否能从他们手上夺走【最香】。

昏暗的地牢内,一身血肉淋漓的司夏挂在墙上,,早己没有了双眼的眼眶,留下血泪斑驳,口中喃喃,只是念着一个名字:小幽、小幽……


红衣,黑伞,雪地,月光。
雪女纱衣孤身一人持着苏绸伞,走在荒凉的雪原之上,转身回望,身后是清冷的月辉、素白的雪地、飞舞的雪花,还有,只有,自己的脚印。错落的脚印延伸自远方,不复可见。
一切都是缘,一切都是孽。
一世为人,再世为妖,三世为鬼。
一世他为我而死,二世我远渡重洋,寻他转世,终究是那难以跨越的屏障。三世,三世又如何?终是倦了,厌了,不过是想找一个人一起过下去,却是奢望。
唯一的知己再也回不来了。
而那小箫九……
箫九,箫九。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他最后也是要飞走的。
而这漫无边际的黑暗,这漫无边际的雪原,漫无边际的寿命,终归只有我一人。

End
 楼主| 发表于 2014-8-17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能不能帮忙提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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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8 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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