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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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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轻舞の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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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中] [自翻][角川书店][三浦しをん(三浦紫苑)][野花通信(野野小花通信)] [全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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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3 0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对三浦老师的印象还停留在腐女那块,
在轻国看到文学类的小说感觉还是挺奇特的。
 楼主| 发表于 2020-5-3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牧田花樣
感觉真的要死了。今天一天,都被你无视了。
嗯,也不是完全的被无视。在小村和小忍的面前,还是摆出了朋友的样子。看起来像朋友那样!
实在是太难忍受了。不管是小村还是小忍都注意到了我们的样子很奇怪。「发生什么了?」,小忍在厕所问我。虽然我笑着回答「不,什么都没有」,但是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的时候,我的眼眶中却噙满了泪水。
自从周末,读了小花寄来的那封长长的信之后,几乎就没有食物能通过我的喉咙。刚才洗澡的时候站在体重计上看来一眼,体重已经减少了三公斤。两天半就减少了三公斤。看来「小花戒断」,作为一种新的减肥方法似乎会很受欢迎。
别糊弄人了,你现在一定在生气吧。但是我真的没有要糊弄你的意思。只是,如果我不像这样写下这些蠢话,肯定又会想要去死。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想我大概会枯萎然后死去吧。
因为我背叛了小花,所以会死也是当然的。
但是,拜托。请听我说。我真正喜欢的,打从心底里爱着的,只有小花。只有这一点,是我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真实。
我有想过要把自己的背叛当做没发生过,也想过要继续否认下去。但是,看样子已经没办法在隐瞒下去了。与田居然还拍了照片,这是我没想到的。不过,我并没有要伤害小花的意思。
花,这封信,你还在看吧?一想到你可能会直接把这封信丢掉,或者看的中途就把信撕掉,我就觉得好不安。就算给你打电话,让小绿把电话转交给你。也只会听到她困惑的声音,「姐姐的状态好像还是不太好」。所以,我才想用这封信来向你解释。「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小花应该还在生气吧。如果你说不想再收到我寄给你的信的话,那么这就是最后一封了,拜托了,请你一定要看。
确实,我跟与田睡过好几次。但是,那是在跟小花交往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与田是怎么对你说的,不过自从我向小花告白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因为个人原因去见过他了。我向你发誓这是真的。而且今后,我也不打算再去见他。
就算因为这次的事我跟小花分别了,我也绝对不会再去见他。
从最开始,我就没有喜欢过与田。而他同样也没对我抱有任何感情。我跟他,就只是做爱而已。
如果这样小花还是不能原谅我的话,不管多少次我都会道歉的。真是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真的会跟你交往。如果我知道了这样的未来,那我就绝对不会跟与田睡。
.........不,我其实稍微说了点谎。
跟自己不喜欢的对象上床,小花应该没办法理解吧。或许会感觉肮脏吧。虽然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或是背叛你。
我跟与田之间到底有什么,我这就说明。
上野和与田的那张照片,跟预料的一样,拍的很清楚。虽然拍摄过程跟游击战一样,但是并没有多大影响。那天晚上,我待在房间,看着那张洗出来的照片,脑海里回想着那些发生过的事。一点都没有想要把照片装饰在房间里的想法,就连叫你的名字我都会因为羞耻而说不出口。旁边的房间传来了父母的鼾声。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要是用这张照片威胁与田的话会怎么样。
虽说是威胁,但我并不是想要钱。我想要试试性交。我想要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我喜欢小花。我想要抱住小花,也想要被小花抱,我想要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与你做爱这种事情,我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那么,我会一生都是处女之身么?一想到这些,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陷入了幽暗的泥沼,沉重。
还有一点,就是我想要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跟男性做爱。我第一次,有了明确的包含性欲在内的恋爱对象,那个人就是你。所以我是同性恋么?我完全不会对男性产生欲望么?而且,我从中学开始就在女子学校上学,周围一直都是只有女性的环境,为什么在这其中我会选择了你呢?
我不明白。所以,我想要拿与田来试试。用他的身体。
我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是值得称赞的行为。我想,大概是因我太喜欢小花,所以思考都变得有些奇怪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我是这么想的。明知自己的行为不光彩却还去做的人,不是还有很多么。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做出不伦的举动,然后又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坐上电车,回到家里跟家人一起坐在餐桌旁吃晚饭,做这种事的人数不胜数。与田就是这其中之一。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利用一下他应该也没什么不好吧?我又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去做坏事。只是为了要确信自己的想法做个「试验」而已。用我自己和与田的身体,我想要证明,自己爱的人到底是谁!
实验的结果,我的结论就是「性交这种事情,跟谁都可以做」。要说从一点都没有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要说一点都不讨厌,那也是骗人的。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我这么想。同时也感到有些可笑。
自己只是为了这种事,就一时兴起做了不伦的事,随便找了差不多的对象上床,自己到底是太笨了还是太闲了。但是,如果能跟小花上床的话,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我在内心梦想着。和与田上床这种事,肯定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吧,内心的思绪仿佛展开翅膀在天空中翱翔。
也就是说,实验的另一个结果就是,「我爱着小花」。虽然也能跟男性做爱,但因为我爱着的是小花,所以我果然还是同性恋吧。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好。虽然知道了自己与世间大众走在不同的道路上,稍微有点可怕。但是,如果这就是真实的话,那我也会承认并且接受的。我是一个,爱着小花,爱女性的生物。
在社会科学研究室,我把照片拿给与田看的时候。上野一脸惊讶,与田则面带笑容看着照片。他说,「嗯,然后呢?」。
「果然是野野原干的啊。那么,另一个人是牧田」
「不是。另一个人是谁这点秘密。重要的是,现在我这张照片在我这里」
「威胁?钱我可没有哦。教师的工资可是很微薄的,马上老婆就要生小孩了,生活上必须要节约」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与田点了一支烟,慢悠悠的吸了一口。
「而且,就算你去给学校估计也没用。我的母亲,是这里的毕业生,而且还跟个个有钱人再婚,每年都会给这所学校捐不少钱」
「是真的么?」
「谁知到呢。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金钱还有门路远比你想的有用。」
不过从后来只有上野一个人离开了学校这点来看,与田说的话搞不好是真的。
「老师,我想要的并不是钱」
说话的时候我尽量挺直了自己的背。为的是让与田也充分的明白,我的话中不存在一丝胆怯和迷茫。
「那,你想要什么?」
「你不想跟我做爱么」
与田沉默着吐出了一口烟,他用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我,同时在烟灰缸里头摁灭了手中的香烟。
「好吧」
与田继续说。「野野原虽然不怎么华丽,不过仔细看的话脸蛋倒也挺漂亮的」
光是听他这么说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恶心,坐在他对面吃着便当的我觉得就这样直接吐出来也挺好,但我却默默的站起了身。靠近那散发着烟草臭味的气息,与田的嘴唇跟我的嘴唇重叠在了一起。也不过如此。大概那个时候,我跟与田都是同样的表情吧。真是无聊,一切都无所谓了的表情。
只觉的自己的行为很蠢,不过我想,这种事情或许就是这样吧。
「我记得好像有积分卡」
与田他说。「二十次可以免费一次」
虽然刚才已写过了,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珍惜。就算已经不是处女了,悲伤的事情、高兴的事情,以及对小花的爱,这些都没有消失。
我跟与田做过好几次。在横滨车站前把制服换成私服,在长者町五丁目的路口与他碰面然后两人一起去宾馆。看着与田在我的身体上扭动他的腰。我偶尔也会配合他刻意的发出一点声音。要是知道了积分卡上的印章数增加了,上野会怎么想呢。我偶尔会思考这些。
但是后来,我再也压抑不住,所以就向小花表白了我的内心。在那之前,我跟与田切断了关系,「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嗯。没问题,但是为什么?」
在社会科研究室里,与田这么说。他还是还跟往常一样抽着烟。
「腻了」
「原来是对自己没自信了啊」
说着,与田就笑了。我很惊讶,他对自己居然如此的自信。虽然我倒觉得他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不过,我知道了。那再见了」
与田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就把视线转回到了桌子上。我在离开社会科研究室之前,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老师。老师你做这种事情觉得开心么」
「嗯~。做过的女生偶尔会盯着我看所以开心」
跟别人做开心么,早知道就应该这样问他就好了。虽然很可能得到的会是相同的回答。
我自从跟小花开始交往之后,就变幸福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做爱竟会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爱上别人,同时被那个人所爱着的喜悦。
与田大概,就是一团由卑劣感凝集而成的聚合物吧。开始跟你交往之后,我就这么觉得。照着他那个似乎捐款很多的母亲说的那样,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然后靠着门路在法兰切斯卡就职,就连妻子也是自己母亲认可的,法兰切斯卡教育出来的大小姐,虽然在他人的眼里,两人是「生活平静,关系良好的年轻夫妇」。但实际上的与田,只不过是个拼命把脑袋探出水面,快要溺死的金鱼。在自己母亲的监视下,他只有在学校寻找年轻女性与她们性交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片刻虚伪的自由。
真是个笨蛋啊。但是,我却没办法完全否认自己就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成分。我不是也一样,背负着父母无言的期待,穿上了与自己身份不合的法兰切斯卡的校服,为了进入大学而努力学习,期望着未来能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么。
一想到这些,就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愚蠢。自己跟与田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不,我跟他不一样。我知道什么是爱。因为爱上了小花,我的内心才得以从损益、世俗还有父母的想法中解放出来,获得自由。
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了,你的眼睛,语言,笑容,指尖,想要让全部的你成为我的一切。
然而,与田拍了照片。他还把照片给你看。明明在把答题用纸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对我说了「再见」,但结果却变成了这样。那家伙还真是个相当卑劣的笨男人。
不,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才是最笨的那个人。不敢相信自己是真心爱你,还想着要去实验的我真是太晕蠢了。
真是非常抱歉。恳请你原谅我。不,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如果你还不能相信我的话,那么直到你愿意再度相信我为止,请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拜托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我所爱这的,就只有你。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的话,我之后也不会再去触碰任何人,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说爱意。只能孤身一人的生活下去。这实在是太孤独了。能将我从这份孤独中拯救出来的,就只有你,花。
野野原茜

 楼主| 发表于 2020-5-4 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野野原茜樣(昭和60125日消印)
周三的时候发现了放在自己书包里头野野写的信,回到家之后看了。
我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你把跟与田的事情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跟男人也能做,那么我呢?听到你说你喜欢我,然后就相信了这些,还跟你上了床的我呢?我可从来没有跟男人做过这种事!我也没有跟自己不爱的人性交过!你可以跟男人做那种事,或许你因为确定了自己不是同性恋而安下心来,那我呢,相信了你的我不就确定是同性恋了!?「与世间上的大多数人走上不同的道路」,因为是你我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相信,你从今往后要怎么活下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也去随便找个男的睡好了。如果给墨汁的小木打电话,他肯定会非常开心的过来吧。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不是么?
........嗯,我到底再说什么呢。这对小木也太失礼了。因为这种理由就跟我睡觉的男性,我这么说他也太失礼了。真是奇怪。我会变的这么奇怪。全都是野野的错!
这就是所谓的嫉妒么?但是嫉妒,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么丑陋呢。而让我最无法忍受的是。将这份痛苦,丑陋的心情植物我内心的人,正是我最喜欢的你。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这份心情中逃离。如果让自己变得讨厌你的话,就能忘记这一切么?
没有办法啊!就算变得讨厌你,心中的憎恨也不会消失。野野已经让我变成了,跟一直以来的自己完全不同的生物。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背叛。
但是,也只有重头再来了吧。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会打从心底里讨厌野野。我想要相信你,想要相信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你爱我。我想要相信,想要取回与你的那些。与你在一起说着,笑着,看着,接吻,触碰着你的那些幸福时光。
上野和与田的那张照片,把它给我。就是我们在扇町拍下的,那张照片。这样的话我就原谅你。
牧田花
*-*-*-*-*-
牧田花樣(昭和60126日消印  速达)
当然,我会把照片给你。如果这样就你就能原谅我的话。但是,你要照片做什么呢?
野野原茜
-*-*-*-*
野野
我要拿给学校。要是早点这么做就好了。在拍下照片之后马上那么做就好了。那样的话与田就不会继续待在学校了吧,或许上野也不会因此而退学了。野野跟与田上过床的事情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我就能继续无忧无虑下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野野耍!
我是说了我被你耍了吧。上课中传给你写了这种内容的纸条,万一被别人看到该怎么办。不过,都不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与田手上或许还拿着你躺在床上露出脸的照片吧。要是把那张照片给学校看了的话,或许还会把你也牵扯进来。你或许也会因此而退学吧,野野。通向好大学,好公司的道路离你越来越远。
不过,野野的话应该能巧妙的为自己开脱吧。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再见到与田的那张脸,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就算只是在学校里跟他呼吸着相同的空气也不行。
就像是基督教中为了证明爱情而殉教的人那样,把爱证明给我看吧。把照片给我。降临下来的苦难,你就完美的跨越给我看吧!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21日消印)
啊啊,野野。我到底做了什么啊。果然还是很奇怪啊。到这种时候我却害怕了起来。
野野你马上就把照片给我了。但是我却迷茫了,迷茫,结果最后,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嫉妒还是愤怒,昨天,我通过横滨中央邮局的信箱寄出去了。收信人是校长。为了不暴露笔记,地址还有信都是用尺规比着写的。「与田跟学生睡了。现在马上把他从学校辞退」。这句话中的每个字我都是用尺规比着线条写出来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自己,野野,与田,大家都是一样的笨拙,不堪。
但是,当信封从我手中滑落,被吸入信箱的那个瞬间,我却后悔了。该怎么办,如果野野最后必须要从学校离开的话。我们两人,肯定会被分开。该怎么办,怎么办,帮帮我。对不起,野野。我该怎么办才好?我,不希望野野离开。野野,我果然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着你。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为什么我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注意到就把信寄了出去呢。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咬着毛巾的我,好想大叫出来。我好奇怪。野野,不管怎么样请一定要。阻止变得奇怪的我。拜托了。
牧田花
*-*-*-*-*-*
牧田花樣(昭和6023日消印)
啊啊,小花!今天(2号,周六),我跑去了你家,你从玄关出来时候的表情!你哭泣的样子,非常可爱,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你能想象,在抱住你的时候,我究竟有多么幸福么?
虽然在你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不过看你好像还是很不安的样子,所以就写在信上了。没关系的。最近还有中学部的入学考试,学校那边应该也很慌张吧。这周末估计不会有什么动静,上野也已经退学了,他们或许是想要就这样糊弄过去。
万一,与田手上还有更具决定性的照片(关于我不雅的照片。真的很对比起),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就像小花写在信里的那样,我会把这当做试炼克服给你看的。退学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我不是说过了么?只要小花还喜欢我,那我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不管是大学还是就职,这次的事情让我深切的体会到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究竟是多么的毫无价值。不管是自己的内心,还是你,我都不会再背叛这些了。我绝对不会再认错自己真正重视的东西了。就算我不能再在法兰切斯卡上学,我也能继续爱着你(然后,如果你也爱着我的话),这样就好。我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现在也不知道,而且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有事的。我很会说话,这点小花也是知道的吧。
小花会愤怒的寄出信,我当然能理解。你能对我说出原谅,我就已经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小花的心胸竟会如此宽广。
呐,小花。信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去什么地方玩玩吧。再去一次江之岛怎么样?冬天应该没什么人吧,那个洞窟的压迫感或许还会变的更强。
然后呢.......,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但还是请你绝对不要随便找男人上床。当然,女人也不行。小花跟自己以外的人做,光是想到这些就感觉快要吐出来了。一想到自己居然让小花体味到了这种嫉妒的感觉,我就恨不得要把自己杀了。
花,谢谢你。谢谢你能原谅我。我很后悔,自己居然连让你安心都办不到。
野野原茜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25日消印)
昨天还有今天,野野总是被被叫去职员室,我心里不安极了。与田他倒是跟往常一样.......。像这样的日子,以后还会一直持续下去么。我又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
为什么,我要试探野野对自己的爱呢。「不要试探爱情」,弥撒的时候神父不是经常这么说么。但是,他说的爱应该跟我所说的想去甚远吧。神不也是,经常试探人类么。「献上你的孩子吧」就像这之类的。一旦知道了人信奉其他神明,就愤怒发狂。就是说神也会嫉妒的吧。在圣书中读到这些的时候,「啊啊,还真是人类想出来的事情啊」。我就会往这方面去想。
之前看到野野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圣书,我都想的是「就算要打法时间,稍微看点别的不好么」。但是当我自己抱着想让内心冷静下来一点的想法。也看着圣书的时候。倒也还挺有趣的。只是内心完全冷静不下来,脑子里在想的全都是神大人的嫉妒这类东西。
江之岛,好啊!不过抱歉,现在没有去那里的心情。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我还没有原谅野野。野野要是退学了的话该怎么办,我现在满脑子都在在意这件事,根本没去玩的心情。
如果被学校叫过去了的话,绝对要告诉我,不要总想着一个人去解决。毕竟这就是因为我的错。
牧田花
*-*-*-*-*-
你还真是爱担心呢,我没关系的。
虽然小花没有想要试探我的意思,不过你要想要试探的话,我会很高兴的。随便来试探我吧。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我的爱。
呜呜,稍微说了些羞耻的话。上课中传的纸条里头,我也写进去了大胆的东西呢。
圣书,单纯当做读物来看的话也挺有趣的。但是,抱着轻松的心情这点很重要哦。我也很能明白小花的心情,江之岛在呼唤着我们!
野野
*-*-*-*-*
野野
昨天,听说你放学后去了职员室?我是从小忍那里听说的。啊啊,要是我没有去补习班就好了!老师们都对你说什么了?明明都说了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还是没跟我说呢。午休的时候,我会好好问问你的!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牧田花樣(昭和60212日消印)
本身的话,三连休的时候我就想邀请小花一起去江之岛的,没有去成还真是遗憾。
连休结束(十二日,周二),我在家休息没有去学校。或者说是,我被停课一周。抱歉,没能亲口告诉你。但是,我没有任何问题,还请你安心。
在我被学校叫过去了之后。小花好几次都关心的问我,「没问题么?」。而我每次的回答都是「没事,没事」。那并不是在说谎,我也不是想要对小花隐瞒什么,而是我真心觉得这些都没什么。
上周四(7号)我被叫住,放学后去了职员室。在表情僵硬的班主任带领下,向校长室走去。这还是我自中学入学考试的面试以来,第一次进入校长室。校长的桌子上放着小小的玛利亚雕像,还有插着白色百合花的花瓶。百合花浓烈的香气,让我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坐到沙发上,旁边就是班主任,矮桌对面的沙发上,校长和教导主任坐在那里。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过来么」
校长这么对我说。被修女打扮的初老女性这么询问,还真是稀有的经验。
「不」
我装出紧张的样子,小声的回答。尽可能的装出一副纯真的样子,表现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过样子。
校长像我使了一个眼色,教导主任则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吧,我们学校的男老师,全都是这种弱势家伙(与田是个例外,虽然他也就只有精神异常丰满)。上课的时候我就有这种印象了,这么看来我的果然没有看错。就算在关系上同为老师,法兰切斯卡里的男老师果然还是给人一种受压迫的感觉。
「我们倒是不像声张这件事情」
教导主任继续说。「其实有一封告发信被送到了我们这里」
「告发」
「某位老师,那个.......
教导主任一副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校长这个时候干脆的说了出来。
「告发说跟学生有不当的关系」
修女的语气姑且是想要表达「谁都没有不当的关系」这样的意思。但是她说话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堂堂正正,以至于我都快要笑出来了,想要忍耐住还真是不容易。
像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沉默。「这样啊」我结束了对话。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似乎都在烦恼,要怎么切入话题。校长则是盯着我的表情。
最先输给沉默的人是教导主任。
「我们去向那个老师确认,这件事情是否属实时候。他回答自己只不过是在辅导学生而已」
「不好意思」
我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判断在这个时候插嘴是最不容易被为难的。
「告发的那封信,具体都写了些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被老师们叫到这里来呢,这些我都不是很明白」
这个时候校长开口了。「我们现在也有几个疑问。其中之一就是,拍下那张照片,写信告发老师和学生之间不当关系的人,到底是谁」
另一个则是,说到这,校长把视线转向了教导主任,然后教导主任就从放在膝盖上的青色的文件夹中,拿出了一枚照片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给我看。
「今天早上,这个被放在了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
正如你所想的,就是与田拍下的那张。爱情旅店昏暗的床上,我露出肩膀趴在床上睡觉的照片。大概跟与田拿给小花看的是同一张。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我思考着。照片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模糊,大概老师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信那上面的就是我吧。总之就先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继续执行保持沉默的作战计划,先看看对方的态度。
「这张照片里的,不是野野原么?」
坐在我旁边的班主任说。跟校长比起来,她是比教导主任还要低一级的小人物。我们的班主任,还很年轻啊。
「诶,我?」
我故意装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不是的,老师。这肯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实际上我很清楚。小花寄过去的告发信,与田在被校长等人责问,「那是偶然注意到上野在街上闲逛,去叫她注意时候被拍下里的照片」他应该是这么为自己开脱的吧。「那个时候确实,被两个女高中生拍下照片里,不过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没准他还这么说过。因为那张与田和上野的照片,是在宾馆外面拍下来的。虽然我们觉得那已经算是决定性的瞬间,但可惜,那张照片要作为证据还是有些过于薄弱。
把我的照片放到校长桌子上的,除了与田之外不可能会有其他人。这是那家伙,为了把我赶出学校而采取的反击。「就算丢了工作也不痛不痒」虽然看起来很帅的样子说出了这种话,但是真到这样的时候,他还真是个度量狭小的男人啊。
「是这样么。那么,这张照片呢?」
听到校长这么说,教导主任从青色的文件夹中又拿出了另一张照片
完了,被算计了。那是一张更清晰的拍到了我正脸的照片。都被拍下了这种照片,我居然还能毫无知觉的睡觉,真是一生的耻辱。肯定是因为父母的鼾声太吵,导致我总是睡眠不足害的。也就是说,元凶就是那个狭小的房间和薄薄的墙壁。贫穷真是讨厌。
小花现在肯定在叫我别开玩笑了吧。不过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非常认真的思考。自己的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拼命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度过眼前的危机。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啊,因为刚才,「那个不是我」我就已经否定过一次了,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能够明确证明那就是我的第二张照片,这下我只能投降了。那你刚才说「那不是我」,就是在骗人了。为什么要骗人,背后肯定还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自然而然的就证明出了这样的结果。居然设下了这种两段式的圈套,也不知道该说老师们是谋士还是应该说他们卑鄙。
我想了想,事到如今,除了哭泣以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一边小声的啜泣着,一边说「对不起」。
「但这个,是因为朋友的好奇心才会去的。说是朋友,但其实也是女生。是真的,『爱情旅馆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因为她这么说所以才会一时兴起跑去看看的。因为制服变皱就麻烦了,所以交换着洗澡的时候,我就那样躺在床上睡着了」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因为是其他学校的人,这样会给她添麻烦的」
自己这样能说通么,我自己都心存疑惑,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说出与田的名字会比较好。与田和上野的那张照片上的旅馆的外观,还有我那张照片中旅馆的内装,请你们去现场确认一下。或许我当时这么说就好了。「我是被与田老师威胁,才会跟他去宾馆。上野也是一样」。
但是,那么做太危险了。我必须先要要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我觉得,如果不让与田也尝到苦头的话,根本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再做出什么样的事。如果作为让他被学校辞退的代价,我也被退学了的话,就太划不来了吧。
校长几人在那之后又不停的追问我,是跟谁一起去的旅馆。但是我继续保持沉默(这我怎么可能说出来,因为对方就是与田)。最后。
「老师,我不想出卖我的朋友。我们一起去旅馆是不好的事情么,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不想变成犹大」
我流着眼泪说。听到我这么说,对方也犹豫了。站在引导名为学生的小羊的立场上,他们绝对不肯能对学生说出「变成犹大」这种话来。
「我知道了」
校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们必须要请你的父母来学校一趟」
「我,一定要离开学校了么?」(啜泣啜泣)
「那样也太严厉了。正如『如同免去我们的债,我们也免去人的债①』」
现在的我真是太感谢耶稣的教导了。结果这件事情就以我被停学收场。但是毕竟总被与田这么整,我的内心实在是太气愤了。所以最后我对他们说。
「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我再也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了。只是......。这张照片,拿着这张照片的人是与田老师」
我马上就感受到了老师们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我之前说『跟其他学校的朋友一起,去了爱情旅馆。虽然很遗憾,是和女生一起的,真到很抱歉』,因为觉得好玩所以想给朋友们看看,就把照片夹在笔记本里头带到学校来。但是被与田老师看到,然后就被『没收』了。向他说明事情原由之后,他对我说『我不会告诉其他老师,但是以后绝对不许再去那种地方』,他看起来还很生气的样子。虽然我觉得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为什么那张照片会被放到校长的桌子上呢。是谁从与田老师那里把照片偷走了么。还是说莫非,就是与田老师自己放到这里来的?但如果是与田老师的话,这种事情应该没必要偷偷做吧」
呼啊~,手累了。抱歉写了这么多。虽然我整个三连休期间,都因为太闲了一直在写信,但总是没办法完结。父母非常愤怒。周六(9号)母亲跟我一起到了学校。在没有一个学生的教学楼的校长室里,对我说了停学一周的事情。知道了这一切的母亲浑身颤抖着扇了我的脸颊。她继续伸手准备向着我另外一边的脸颊,但到最后还是没能打下来。教导主任慌张的介入制止,「这位母亲,还请你冷静一下」。校长则是用冷冷的语气说,「停学期间,每天都要写反省书。也会有课业,就算在自己家也请好好学习」。
母亲从教学楼中出来之后,就快步的向前走去。感觉她,就像是不想看到我一样。望着母亲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慢悠悠的走在通向校门的小路上。冬季微微放晴的天空。落光了叶子只剩下细长的黑色树枝在天空中神展开来的榉树。排列着灰色玻璃窗的我们的学校。
网球场上,就算是周六也还是有网球部的人在那里。是中村。
「诶?这不是野野原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透过金属网像我搭话。
「嗯~,稍微有点事。社团活动加油啊」
「谢谢~。回见了!」
我们互相微笑的挥了挥手。然后中村就跑回了网球场,指导后辈们要如何挥动球拍。就只有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凄惨。
让你受伤,让母亲生气,因为与田的事情还被停学的自己。感觉就像是个沾染了污垢的傻瓜。
「野野原」
这个时候,又听见有人在叫我。回过头,班主任向我小跑了过来。或许是因为急匆匆追出来的原因,她身上没有穿外套。罩衫上就只披了一件毛衣,她站到了我的面前。
「呐,拜托了,请告诉我真实的情况」
班主任小声的对我说。「你跟与田老师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对吧?跟你一起去爱情旅馆的人,其实并不是你的朋友.....
「老师」
我打断她。「请不要误会。我想要包庇的人,才不是与田老师。我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有我真正喜欢的人,才会那么说的」
「那么,果然」
「这所学校,已经有狼混进来了的事实。老师们应该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吧」
班主任的目光里,闪烁着动摇和些许的决心。对她来说真是灾难啊。上野和我,在自己的班上接连不断的出现问题儿童。但是,正因如此才更应该要思考。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肯定有一个有问题的男人,老师们都很清楚这。但是,又没办法就这么轻易的,踏足问题的核心。
「把狼赶出去,应该不是小羊而牧羊人的责任吧」
我继续对她说。「小羊就只会成为狼的饵料。放任不管的话,小羊们只会不断的沦为狼的食物」
那么失礼了,寒暄之后,我就走出了校门。班主任她站在原地,看起来就像是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一样。
没准,连班主任都已经跟与田有关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这看似清纯的女生乐园里,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泥沼。
我顺着长长的石阶,向车站走去。母亲她就站在检票口那里等我。
「太慢了」
母亲看起来很焦躁的说。「真是的你啊,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这下你的内审肯定糟透了」
「抱歉」
虽然口头上道歉了,但内心其实是在想内审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所谓(哎呀,碰巧就变成冷笑话了②)。本身,我就没有准备靠推荐去上大学。而且靠推荐也去不了东大啊。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去上大学,所以内审这种东西就算再差无所谓。
午后没什么乘客的电车上,我跟母亲并排坐着。我感觉自己眼眶渐渐的变热了。母亲她果然,是把我能不能上得了好大学这点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还真是讽刺。还是高中生的女儿跟什么人一起去了爱情旅馆,被拍下了照片,那照片还被放到了校长的桌子上,这种事情应该一点都不普通吧。像班主任那样,想到这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人故意做出来的,并为此感到担心这才是正常的吧。
但是,母亲她却没有担心这些。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跟什么人上床了,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比起这些事情,她更看重的反而是大学和就职。
真是可悲。一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的父母,我的内心就感到一股难以忍受徒劳。
「事到如今就算哭也没有用。因为做了蠢事,你都已经被学校停学了」
看到我落在指甲上的眼泪,母亲语气轻蔑的说。
花,事情变成这样,真是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因为内审这种事情而动摇(我很厉害吧),我真的没有关系,所以不要再担心了。与田今后是会受到某种处分,或者还是跟往常一样悠闲的在法兰切斯卡当教师,这些还不知道。不过总之,还是不要接近他了吧。在我去不了学校的这段时间,绝对不要跟他两个人独处。
还有就是,虽然对老师们说明时候,我说了「很遗憾,去爱情旅馆的时候是跟女生一起的」,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跟女生就「很遗憾」。如果,能跟小花一起去的话,那肯定会是开心又刺激,连做梦都会在想吧。哦吼吼。
同性的话那就是朋友。跟同性去爱情旅馆理由就只是出于好奇心,并不会有什么具体的行为。这是深入人心的「常识」,实际上到底是怎样的呢。我也反过来利用这个「常识」,作为自己的借口来使用,虽然我也没有权利对他人的看法说三道四就是了。
但就算是同性,也可以成为恋人。就像你跟我这样。如果是以恋人的身份一起去爱情旅馆的话,那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的呢。
以后有机会,我想跟小花一起去爱情旅馆。「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装作是朋友之间开玩笑的样子走进去,让我们就躺在那宽敞的大床上诉说爱意吧。
那么就到这了,小花。保重。这段时间要暂时要跟你分别了,再见!一周之后再见吧。
野野原茜
*-*-*-*-*-
①主祷文中的一句,意思是我们要像上帝宽恕人的罪过一样,学会宽恕他人。中文翻译跟日文翻译语序正好是个反的,沿用中文翻译的话后面的话前后文会有点对不上,所以我稍微改了一下,没有沿用中文翻译。
②日语中‘内心’和‘内申’发音相同

 楼主| 发表于 2020-5-8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野野原茜(昭和60214日消印)
昨天(12号,周二)我去了学校,发现野野没有来上学,然后就听到了野野被停学的传闻。「据说是去爱情旅馆被发现了」「不是吧,跟谁一起?」。教室还有走廊里,大家都在充满好奇心的低声讨论这件事。
不光是小忍和小村,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都跑来打听各种各样的事。「小花,你已经知道了么?」。「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这么回答的。因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过分了,野野。周二那天,你知道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度过的么?我混乱极了,心里满是不安还有担心。
与田还是跟往常一样来学校,跟往常一样的上课。他的神经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他准备就这样,安稳的赖在法兰切斯卡么。其他老师们都允许了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人们还真是,愚蠢又无能的存在。
把罪过推到野野一个人的头上,然后自己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与田,不可饶恕!真想把打扫厕所用抹布里头的水拧到他的茶杯里。
不不,那种事情,我不会做的。放心,我是不会靠近社会科研究室的。
我会等待,直到野野回来。总之就是现在的谣言很厉害,等你回来了或许会有段时间都觉得很难受,不过没关系。我会守护在你的身旁。
今天,回到家。野野的那封长信送到了,我一口气读完。野野还真是冷静啊,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在被叫去校长室的时候就已经坐立不安了,根本不可能像野野那样冷静的思考。
关于你的母亲,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太在意了。对野野的担心,她也只有这一种表达方式,肯定是这样的。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你母亲的内心肯定也在动摇。
看过了野野的信,幸好昨天和今天上课的时候我都有在好好做笔记。平时的话我肯定会睡着,但现在一想到是为了野野,我绝对会打起精,让自己神每节课都醒着,我很了不起吧。「一般人都会这样」,虽然我想野野大概会这么说(明明野野你自己,上课中不还是会偶尔睡着),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的成绩或许还会因为野野被停学的关系而上升呢。才怪。只是记个笔记而已,我的脑袋又不会因此变聪明,而且我的成绩怎么样都无所谓!比起这种事,要是野野没有被停学就好了。
笔记的复印件,我也装到信封里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把所有科目笔记的复印件都寄给你。
反省书,你都会写些什么呢。像是「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好奇心就跑去爱情旅馆。一定会跟恋人一起去」之类的?啊,感觉我说这些稍微有点讨人厌呢。抱歉。我没有那种意思。
情人节,没办法跟你一起度过真是遗憾。一周的时间要是能快点过去就好了。
牧田花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215日消印)
没有野野的这一周,实在是太漫长了。真的好无聊。但是,我终于还是想办法挺过来了。
现在,是周五的第五节课。与田正在上课。不用担心,笔记我有好好的记下来。今天我就会把笔记的复印件跟这封信一起寄出去。周末的时候好好看,等下周一来了,你一定要跟上课程哦(在野野被停学的这段时间,就让我稍微沉浸在优越感中一下吧。哼哼)。
话虽这么说,其实有很多地方我自己也不明白,就直接照着板书抄下来了。或许没办法帮上你多大忙。抱歉,这下再次让我体会到了我平时的笔记记得都是什么样子。现在突然要我模仿野野上课的样子,我再不努力的话可就就真的糟了。
啊,现在,跟与田对上视线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正以非常自然的样子在听课(虽然私底下在干别的事)。现在的我,绝对不会主动移开视线的。虽然跟与田对上视线让我觉有些毛骨悚然,而且还既生气又恶心,但我是绝对不会输的。看吧,他承受不住压力把视线移开了,现在他正盯着别人。
我想与田应该是在怕我。
这也是当然的啊。因为我现在满脑子都在念想着,你这种家伙赶紧去死就好了!
跟野野上过床的男人!!!那么轻率的,跟野野!!!
抱歉,写了这种东西。我,是不是有点奇怪。一周都没能跟野野见面,太寂寞了。时不时的就感到心中有一股怒气。看着与田的脸,再次想起那张照片。就感觉自己心中的什么东西 (会是心脏么?)就像是要爆发了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想应该是情绪不安定的关系。大概。
我最重要的,最喜欢的野野。过了这周,就能跟以前一样来学校,跟我在一起说话,一起笑,这样,我肯定就能变回原来的那个我了吧。请相信。现在的这个我,绝对不是真正的我。
死吧。死吧。死吧。去死吧。大家全都去死吧。
写出来感觉心情稍微舒坦了一些。正好也下课了。一想到至少见不到你的时间这周就结束了,心里就安下心来。
啊,刚才那些话不是在说野野。那是我对与田说的(内心里)。
野野,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牧田花
**-**-*-*
谢谢你的笔记。真是帮大忙了。
看了你寄来的那封信,我一直都在担心。想要从家里出来但是却被父母狠狠的训了一顿,结果没办法给你回信。因为我愚蠢的行为,让你留下了痛苦的回忆真的很对不起。虽然在家里已经写好了信,但那个刚才被我撕掉了。久违的在学校见到小花,跟你说话,你还用笑容迎接我......。我真是太高兴了。小花其实很坚强呢。我却这么担心,感觉我这样反而显得很失礼,所以我就把写好的信撕掉了。
然后现在,我又新写了一封信给你。是的,在上课的时候写的。学习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不管信的内容被谁看到都没有关系。我所重视的就只有小花。这还是我第一次向挂在黑板上的那个十字架祈祷,祈祷小花内心安宁。
希望有一天,小花可以内心平和的,在真正的意义上原谅我,再次真实的向我展露爱与信赖,我祈祷那一天的到来。为了实现这些,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小花,如果是为了你的话。
就像小花所预告的那样,确实停学结束再次回来之后,我感觉糟透了。在走廊上的时候,就连其他班的人都在用闪闪发光的目光看着我。至于闪闪发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对我抱有尊敬或者崇拜。只是因为那件事,对我充满了好奇而已。
这么说来,比起闪闪发光这个词,或许用充满好奇会更恰当一些。
休息时间去厕所的时候,原本站在镜子面前的几个人,一看到了我的脸就突然就沉默了!而且那几个人中还有小村。「哎呀哎呀」要忍住不笑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我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不自然的沉默,「呀吼」脸上带着笑容向他们打招呼,然后就走进入了隔间(我感觉自己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相当不自然)。她们也「嗯」的勉强挤出笑容回应我,不自然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啊」一边转移到别的话题,一边走出了厕所。我关上了隔间的门,听着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围又安静下来的时候,待在隔间里的我大笑了出来。「啊哈哈」的,实际上真的发出了笑声。
我想应该不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她们在说的那些关于我的传言。大概没有恶意,也不是什么坏话,仅仅只是出于满满的好奇心而已。议论的主题大概是「说真的,为什么野野原会被停学一周」。大概也就是充满好奇心谈论着这些吧。
真是可怜的闲人们。
虽然有些难受但也只能忍耐了。等过段时间她们自然就会腻了,毕竟事态发展成这样也算是我造成的。
事到如今小花还能接受我,这对我来说是何种程度的救赎啊,小花就是我的太阳。是爱。是光芒本身。
不,或许是神也说不定。对我来说的神,那是有着你的模样。不管何时都在我的心中,闪耀,给我劝诫,将我引导向善良的道路上,将你那无穷无尽的爱,播撒在我心中。
你以前,曾经说过不管是神还是你自己都是「残酷且丑陋」,你曾经这么写过吧。但是,那是不对的。我眼中所看到的与你一样的「神」,美丽的样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之比拟。温柔,慈悲。
就算你变得不正常了也没有关系。就算那样我也会很高兴。一想到我让你承受了那么多,让你痛苦到变得不正常,我也感觉非常的痛苦。但是,我也很开心!自己竟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真是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矛盾,自大的心情。
但我会诚实的写出来。花,请你尽情的变奇怪吧。不用顾虑。将一切都打碎,毁坏。就算你变得奇怪,我也会依旧爱着你。
就让我们再来试试我们的爱情吧。我已经确信了,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动摇。我对你那与神明相等的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动摇。
花,语言已经没有办法表达了。希望你也能相信我。我的心。我的爱。
虽然对如同神明一样存在的你说这些真是惭愧,但马上就要到期末考试了。托你带给我的笔记复印件的福,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那么你怎么样了呢?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再在一起复习?如果是还有关那方面的问题,也请不要顾虑说出你的希望。好了,将写好的活页纸折好,悄悄的传递到你的桌子上。祈祷中途不会被阿福发现。也祈祷坐在配送路线上的小村,不要输给好奇心偷看这封信。
就只有在今天这种时候我才会祈祷这么多哦。
野野
*-*-*-*--*-
野野
对了,马上就要期末了!然而,野野你居然还这么轻松。上课中,现在是写长信的时候么?明明都已经被停学了。哼。
确实,现在到处都是谣言还有私语。但是,我也觉得不用在意就好了。野野就只需要跟往常一样。我也会跟往常一样。
虽然野野说那是「闪闪发亮(好奇心)」。当然我也觉得确实有那种因素在里边,但真实的情况会不会并不是那样的呢。大家,果然还是带着闪闪发光的眼神在看我们。尊敬和崇拜(抱歉这里写的不是汉字。因为感觉好像马上就要打下课铃所以就着急了。喂,这样写说明反而更浪费时间啊。我真是个笨蛋)。大概更接近于这样的感情。
野野,在这群小羊当中。你成为英雄了哦。
你是知晓,经历过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迈入了大人行列的人。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为此感到兴奋,充满了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的更详细的细节。
你与男性交往,与男性上床,并且还因此被停学!(至少,在学校内这样的传言正在蔓延)
但我要怎么接受这些呢?我才是那个和你交往的人,和你上床的人,但是这样的事实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都没有人意识到。痛苦,我好痛苦。不甘心。好想要大声喊出来!现在马上就想要喊出来!用会让阿福老师吓一跳的声音喊出来。要是我能用足以震碎教学楼所有的玻璃,让横滨港口掀起海啸的巨大声音,发出疾呼就好了!!!
我没能成为英雄。也成为不了英雄。虽然我也没想过要成为英雄,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距?我与你相同,甚至还要更深的爱着你,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但这一切却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的爱,我所做的那些,都像是透明不存在的一样。
你践踏了我的爱还有我所做一切,将这一切消除。跟与田上床,然后成为了英雄。
不要忘记这些。
好奇怪。我还是好奇怪。一旦想要把自己的内心转化到纸上,内容就会变的越来越奇怪。无法停止的,从内心满溢出来。
明明自己不想被野野讨厌。明明自己想要原谅野野。
原谅,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原谅呢?
考前复习,务必要一起~。考试结束就是春假了。来想想快乐的事情吧。跟野野一起漫步在江之岛。闪闪发光的大海。海鸥。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37日消印)
哎呀哎呀,考试也结束了。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多亏了野野,感觉自己至少能顺利升上高三了。不过以我的成绩,来年恐怕是没有办法跟野野继续同班就是了。嗯~,成绩通知单还没有出来,还不能失去希望。
野野,我一直都不太安定,真的很抱歉。野野一直都在支持我,对我说「没关系」让我安心,抚摸着我的肩膀和头发,对我说「爱你」。我好高兴。谢谢。我也爱你。
野野能来在我家一起考前复习,真的好开心。看到我恢复了精神,妹妹她似乎也安心了。「姐姐一旦离开野野原就不行了呢」她对我说,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装作大人的样子,太奇怪了。
如果能跟野野一起生活的话,我肯定会更安心(虽然有个妹妹碍事)。自己做炒饭来当晚饭,轮流去洗澡,在同一个房间睡觉。偶尔,在同一张床上(因为,如果每晚都那样的话,在学校不是就会很困么?)。我们的舌头。我们的指尖。我们的体温。
感觉好像写了什么色色的东西。诶嘿嘿。
马上就要到结业式了呢(通知单的事,现在就忘掉吧!)。前辈们,终于还是毕业了啊。因为在摄影部受到了前辈不少的照顾,毕业典礼上我或许会哭。焦距、曝光时机,乃至成像的方法,全部都是从前辈那里学来的。虽然成像到现在我都还是做不太好就是了。
社团里的大家准备向前辈送点花,而且已经跟花店定好了。准备工作是我来做的。虽然平常不怎么参加社团的活动,但是至少这种事情我还是想要好好参与。野野所在的地理研,准备做什么呢?
到了下个学年,就轮到我们变成最高年级了,跟野野分到不同的班级(大概,已经可以肯定了),一年后的这个时候,我们就也要高中毕业了。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在法兰切斯卡上学的自己,现在我还想象不出来。光是要去想象,就会觉得可怕。就像是身处在漆黑的夜晚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牧田花
*-*-*-*
毕业典礼真是太感动了。毕竟是在一起共处时间最长的前辈,一想到接下来就要轮到我们了,果然还是留下来眼泪。
不过话说回来,小花还真是嚎啕大哭呢。可爱又可怜的样子,真让人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我们两个,在同一个年级真是太好了。明天可以一起毕业。如果能两个人共同迈出崭新一步的话,我想应该就不会害怕了。
之前计划好的江之岛之旅,26号(周二)怎么样?春假期间人应该会很多,所以我想平日可能会稍微好一点。啊,但是,小花是不是还有春季补习来着的?
今晚,电话联系。
到一年后毕业的那天为止,时间要是能过的慢一点就好了!
野野
追加。成绩单,怎么样?放心吧,就算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
牧田花樣(昭和60328日消印)
小花,最近还好么?明明昨天才刚见过面,这样写会不会感觉很奇怪。
春天的江之岛也很不错啊。在洞窟里面的时候果然还是好紧张。
上次我们去的时候,海鸥有那么多么。大概是因为夏天的时候海滨特别热闹,所以都躲在海港那边不敢靠近吧。
除了跟小花在一起度过的那快乐的一天以外,春假我都是呆呆的看漫画打发时间。升上高三,也是时候该为了准备考试做最后的冲刺了。心理虽然明白,但就是没办法付诸行动啊。
现在,我正望着跟小花一起在江之岛买的,装有「星之砂」的小瓶子,同时写了下这封信。这种沙子,是在什么地方采集到的呢。江之岛附近,应该没有能采集到星之砂的海岸吧?而且沙子这种东西居然还要钱。仔细想想,就觉得这还真是疑点重重的特产,不过星之砂很漂亮,感觉也挺浪漫的,我喜欢。
我心里想着,小花应该也是把装着星之砂的小瓶当做装饰摆在桌子上吧。我的桌子上就摆着从小花那里收到的,椰子壳做成的人偶还有星之砂,感觉就像是个迷你的南国小岛。然后,就是我们一起买的那枚戒指,我轻吻了上面的那枚四叶草。
每当我呢吧有着我们共同回忆的东西增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联系又加强了,就算彼此分离也能让我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
春季补习,要加油啊。我也来看看参考书吧,就当做是转换心情。
距离新学期开始,还需要在忍耐一会。好想赶快见到你啊。请随时给我打电话。
野野原茜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48日消印)
明明都收到了你的信,却还是在没有回信也没有回电话的状态下,步入了新学期。
果然还是分到了不同的班呢。虽然事先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被打击到。啊~,好寂寞啊。对不起,都怪我太笨了,野野!能进以国公立大学为目标的A班,不愧是野野。
星之砂,我全部都洒到院子里去了。就是在看着的时候,情不自禁就那么做了。瓶子里一点都没有留,大概已经全部被封吹走了吧。
话说回来,还真是吃惊啊。与田被调到墨汁那边去。毕业典礼的那天,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他也没有打过招呼。
同属于教会而且挨得很近,不过那边是男子学校,因为女性不太好对付与田,所以法兰切斯卡跟墨汁那边应该有交流过一些什么吧
但是,只是墨汁的话你不觉得距离还是太近了么?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对我来说他最好滚出这片土地!如果在路上偶然遇到了的话,我想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吐出来。只是把与田调任到墨汁那边,大人们还真是恶心。一心只想着不要把事情闹大。蠢死了。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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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0416日消印)
........呐,小花。感觉最近你是不是对我有些冷淡,是我的错觉么?你是在为什么生气么?因为与田?如果是那样的话还请你不要再在意了。虽然我每次一说想这些,小花就会变得更生气。总是想着那家伙的事情,因为他导致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差,这样不是很奇怪么。本身就因为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导致在学校能跟小花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前段时间我也说过,能让与田从法兰切斯卡离开,这件事不是就已经挺好了么?正如小花推测的那样,为了让他没办法再对学生出手,我们的校长肯定很那边的校长达成了什么协议。从以前开始就因为老师还有事务上的事情,两边有不少交流。虽然这次也是建立在大人们和安稳义思想下的交易,不过我倒是觉得挺爽快。与田被调到男子学校去,真是活该!
那家伙的事情怎么样的都无所谓了。从最开始就无关紧要。对我来说他就像是小簸箕,或是者擦黑板用的擦子那种程度的存在。因为那里有,觉得方便所以才会稍微用一下而已。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过分?但是,就像是我已经我说明过很多次的那样,这就是事实。而且我现在还在因为稍微使用过,而打心底里感到后悔。因为我让你受伤了。但是,我对与田是真的没有抱任何的感情或者想法。
我想再一次,向你传达,向你发誓。我所珍视的,我所爱着的,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都只有你。
呐,小花。这次的周末,要不要久违的去横滨玩?当然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从新学期一开始,就感觉到整个年起都充斥着一股备考的气氛,但偶尔还是需要松口气。你觉得呢?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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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0421日消印)
昨天(20号,周六)玩的好开心。小花真的,很适合穿洋服呢。看着你一件接着一件的试穿,自己的嘴角就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笑容。没办法用零用钱买给你真是遗憾!我们的学校,禁止在外面打工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不管是送报纸还是当公关我什么都会做,因为是为了你去赚钱呢。感觉我现在有点能理解那种为了可爱的女孩子,什么都愿意买的大叔的心情。
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下次去看电影怎么样。最近『The NeverEnding Story①』的广告在电视上很火,小花看了么?感觉怎么样,「长着大叔脸的马尔济斯犬」一样的猎鹰。比起那个我还是更想要看起来更帅的龙。所以因为这样,「The NeverEnding ~」就算了吧。
在伊势佐木町跟小花道别之后,我又去日剧③看了『蜜蜂的耳语②』扮演主人公的那个名叫安娜·多伦特的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至于内容就.....,或许有人会觉得无聊。不过却给我一种非常凄凉而又美丽的感觉。在混杂着谎言与真实的荒凉大地上一个人生活。一边惧怕着从黑暗中袭来的怪物,一遍等待着。依靠偶然照射下来的希望之光,支撑着疲惫的心灵。
小花应该没有去过日剧吧。我的话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偶尔会去。那是个很好的电影院哦。虽然街上还有电影院内依然会有喝醉的大叔。但是,大家都很安静。静静的看着。淡淡发出光芒的荧幕,或是因为下雨而变得泥泞的路面。那里的话也不会有老师巡视。就算我穿着制服闲逛也没有人在意。麻烦的事情全都忘掉,静静的看电影就好了。
你当时试穿过的那条黑色的裙子,要是买下来就好了!小花的零用钱应该足够买下来吧?真的非常适合你。是在顾虑我的心情么?用买裙子的钱去爱情旅馆怎么样?
对,我想写的就是这个。
你应该也也知道吧,那种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再跟别人去了,绝对。
野野原茜
*-*-*-*-*-
①中译名‘大魔域’,奇幻冒险类的电影,特效充满时代的气息,剧情的评价也不太好。
②西班牙电影,七十年代老电影,而且里头大量的隐喻了世界上的各大独裁政权,导致连中文的影评都没有。
③‘日剧’这是个电影院的名字,有楽町地标。
*-*-*-*-*
信,收到了吧?我去了你的教室,还有屋顶也去了,但是都没能找到你。休息时间,你都是在哪里度过的呢?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你果然是在躲我吧?关于裙子的那件事情,我写了「顾虑」这种词真是对不起。待在这所学校里,一不注意就变得低三下四了起来。小花也要注意哦。「不要让自己的内心变得贫乏,堂堂正正的做自己就好了。父母的收入这种事,实际上谁都不会去在意」。
不在意,是因为自己的状况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种事情。这么一想,就觉得小花说的太正确了。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不变得卑躬屈膝。一切都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明明知道你就在学校里,但是却终是没办法见到你,没办法跟你说话,真是比什么都要痛苦。就像是在非常饿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飘来了咖喱的香气,但是却又不知道锅在什么地方,所以绝对吃不。抱歉,用咖喱来做比喻。感觉有点孩子气,不过我确实挺喜欢的。
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就会变成这样吧。我已经饿的快要死了。
野野
*-*-*-*-*
野野
新的班级,好开心啊!以前因为不在一个班,所以都没怎么说上话的那些人,现在关系都变得挺不错。像是宫野、小诗。大家都很有趣。
等会我还要去补习班,所以就先走了。再见!
-*-*--*-*
为什么明明在同一间学校,还必须要靠放把信放到鞋箱里的这种方式来交流呢?去教室还是没有找到你。莫非,你是极少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妖精么?
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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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059日消印)
野野,抱歉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跟你好好在一起说话。明明你还特地跑到我的教室来邀请我黄金周一起出去玩。
我不是在躲你。是真的。黄金周我也必须要去补习班。毕竟我们都是应考生,必须要学习。尤其是我。
裙子什么的不需要。比起裙子我更想去爱情旅馆。你跟与田去过的爱情旅馆。「就是这个房间?」,如果我不停追问的话,野野的心情会变的很糟吧。「不记得了」虽然你这么说,但那是真的么?「这个旅馆,不管那个房间内装都是一样的」这句话的背后,不是就暗含了你跟与田不止去过一次的意思么。
我非常嫉妒。所以从进入房间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很不高兴。进入旅馆的时候内心还很激动,心里还在想如果被前台叫住该怎么办(虽然挡住了脸),感觉就像是在探险一样。我总是一味的依靠野野。但是,看到野野那副早已熟悉这些的样子,心里同样会感到焦躁和不安。
因为你身上沾染了别人的气味,所以我忍不住的觉得讨厌。比起气味,或许说是气息更合适。
房间的内装,好厉害啊。感觉整个房间就只有那张巨大的床。而且床上的被罩还都是鲜艳的紫红色!居然想在那样的地方做爱什么的,真是难以置信。而且还是跟男性,就是.......,根本就不会有想要做那种事情的「感觉」吧?那种仿佛在说「好了,请吧」的房间,「好,来了」这么轻易的就有「那种感觉」,到底算是怎么回事?男人在那种地方,全都会按下开关装傻么?
在这种房间都能让男性产生「那种想法」,野野还真是有魅力,一想到这些我的内心就无可救药的焦躁了起来。
我们并排坐在床上,一起看着电视。电视上是什么节目来着的,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了。感觉好像是拿着什么报告去了那里的街道,又吃了些什么东西来着的。咖喱?应该是巨大的汉堡吧。满是肉汁。看起来很美味。两个小时还真是长。野野不停的在意着我,问我「要不要喝茶?」。我们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偶尔还会接吻。只是轻轻的接触对方的嘴唇而已。我悄悄闻着野野头发所散发出来的香气。宛如鲜花一样甜甜的香气。我送给你的洗发精,你之后又去买了相同的吧。让我平静下来的,是你的香气。
坐在床上,我一直在思考着的事情,野野你能想象的到么?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思考。
野野,我们,分手吧。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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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0511日消印  速达)
不要!绝对不要离开!为什么你会说这些?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要抛弃我,请不要抛弃我,拜托了!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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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0514日消印)
接电话,野野,不要逃避。我的心情是不会改变的。但是,我不想靠书信来来结束这一切。我想要见你,看着你的脸,好好跟你道别。
那之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再来做朋友吧。只是变回到从前而已。在学校一起笑着,一起顺着那长长的石阶走向车站。好么?什么都不会改变。嗯,以后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肯定还会更加快乐。从嫉妒,愤怒还有焦虑中解脱出来,以后,我们就是自由的了。
我想跟你见面。野野,理解我。
牧田花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516日消印)
野野,今天你也没有来学校呢。是感冒了么?嗯,应该不是吧。因为你不想见我,对吧?
在自己家里冷静下来好好的想想。就算我不说,你现在应该也在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吧。野野应该也明白。我的心已经无法被取回。
到做出这个决定为止,我也非常的痛苦。因为曾经喜欢过你。因为我觉得自己只有你。现在我也这么觉得。大概,我会爱上的人就只有你了。
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无法原谅。.......稍微有点不同。内心就像是台风过境一样,我无法原谅这样变得一团糟的自己。虽然我过也想要等它过去,但是不管再怎么等,只要我还喜欢你,狂风就不会停息。
我为了能让自己轻松,所以选择与野野分别。
我在信上对你写道「接电话,不要逃避」。但事实上,想要逃避的人其实是我。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所以我选择了逃避。希望你能原谅逃避了这一切都的我。就算你还是无法原谅我也没关系,请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等冷静下来了,一定要来学校。我不希望无法与野野见面的记忆,成为我们之间最后的回忆。
牧田花
*-*-*-*-*
野野原茜樣(昭和60522日消印)
我还是第一次去野野家。因为感觉野野好像不是很希望我去你家里,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顾虑。
从学校出来离开川崎,换乘上沿着多摩川行驶的电车。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乘坐南武线。回想起来,因为野野的关系,我品尝到了许多人生中的「第一次」。
爱着的东西,其中或许还有许多的憎恨、愤怒还有混乱,我真正意义上与别人接触,你是第一个,因为有你,所以我才会经历这些。
我会来造访,野野似乎已经知道了呢。
「我家很小,而起屋子里也在很乱」
说着,你在背后用手关上了玄关的门,带着我向外走去。穿着牛仔裤,披着薄薄的黑色开襟衫,像是老婆婆才会穿的拖鞋,面前你的样子,感觉非常可爱,而且也很漂亮。
跟在野野身后,我走上了河堤的石阶。总共有八级。我数过了。小小的台阶,每一段的高度都不太一样,。石阶的缝隙中还生长着杂草,蒲公英大概也会在这种地方盛开吧。
在河堤上坐下来,膝盖内侧感受到小草刺刺的触感。土地稍微有点湿的触感,也透过制服的裙子传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味。天空中接近黄昏的颜色。工厂的排出烟雾向着天空中飘去,还看到河对岸发出了明灭的灯光。看起来像是某种信号。
我数着那明灭的灯光,数到第八下的时候,
「分手吧,野野」
我说了出来。本身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结果并没有。我的内心非常平静。比多摩川的河面还要平静。于是,我注意到了,啊啊,原来在我心里,早就觉得已经结束了。而野野却问,
「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所以我才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嗯」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野野沉默着,把脸埋在立着的膝盖之间。我想着你会不会在哭。想要用手抚摸一下你的后背。但我只是默默的,坐在你身旁。
在知道了你跟与田的事情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死后的世界一样。内心翻腾,血液倒流,但是对外界的刺激却丝毫无法察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像是潜在泳池的水底一样,只能听到朦胧,低沉的声音。我仿佛是被一层厚厚的膜所包裹住,纵使你温柔的触碰我,我也只能感受到朦胧的体温。
我想我大概已经死了。虽然我也想要活过来。我自己也已经非常的努力了。拼命敲开棺盖的内侧,拼尽最后一口气,向着地面不停的挖掘。指甲折断了(虽然只是在比喻)。沉重而又充满霉味泥土压在我的身上,让我睁不开眼,不管是鼻子还是耳朵都灌满了泥土。无论多么痛苦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还是见不到地面上的阳光。
于是我明白了,我会像这样忍受着痛苦也想要重获新生,是因为我喜欢野野。而将我埋入土中,让我如此痛苦的,也是野野。因为野野所做的事情,让我感觉受到了背叛。为什么你的被背叛会让我如此痛苦,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发觉到了这些,我决定放弃重回地面。我要永远的在死后的世界生存下去。今后,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带着这份对你的爱和曾经爱过的记忆,放弃思考,静静的在土地中沉睡。这份埋葬,是你我共同完成的。
永别了,野野。不过偶尔也要回想起来,我们曾经一同埋葬过的东西。如果在学校看到了我的笑容的话,就当做是幽灵或者僵尸吧。我的心已经被埋在了土地之下。它已经陷入了沉睡再也不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对于我提出的分手,虽然到最后野野都没有回应,但是聪明的你应该能明白。所以我,在稍作等待之后站起身,离开了河堤。只留下你一个人。
地面渐渐的从草地变成了柏油路,但是我行走的速度却毫无变化,回到车站。乘坐南武线,在武藏小杉换乘东横线。眼泪一次也没有滴落。因为幽灵还是僵尸都是不会流眼泪的。就算想哭,身体也哭不出来。
距离高中毕业,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或许我们还能像朋友一样一起度过。「只是回到从前而已」,就像我之前曾经写过的那样。
但是,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吧。因为我们毕竟本身就不是朋友。我们之间就有着更加激进的关系。而将那些消除之后再说「变回原样」,根本不知道那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爱情,因为爱上了你,所以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路了。
我是否因此后悔,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只是,我现在觉得,我们被分到不同的班级真是太好了。看来不擅长学习这点,偶尔也还是有点好处的。毕竟不用每天都在同一个教室里跟你见面,免去了不少尴尬。
一直以来从你那里收到的信,我会全部送还给你。不止是信,连纸条我也都留着在,我还真是厉害啊,自己都笑了。虽然我也想过自己把它们都丢掉就好了。但是我感觉自己做不到,所以就还给野野了。包括我寄给野野的信在内,扔了也好,烧了也好,野野想怎么处理都行。
原本装着信和纸条的箱子,现在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空箱子。这个箱子,接下来我准备拿到院子里区烧掉。看着上面描绘着的花朵化作灰烬,应该会很漂亮吧。
我们之间,过的很快乐么?应该很快乐吧,大概。但是,这份记忆也会渐渐的消逝在幽暗的泥沼中。希望埋葬在泥土中我的大脑。多少能化作一点养分,愿在那河堤的石阶上,蒲公英能够绽放。
牧田花
*-*-*-*-
牧田花樣
你寄来的信,我反反复复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遍。还有随信一起寄来的小包,那些我过去写下的信和纸条我也一张张的看了。你的心情,你所做过的事情,还有你交给我的那些。
而现在,我失去了这一切,而且再也没有办法取回。
与你分手断绝关系,「我明白」这句话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口(因为,我不想承认!),事情会变成这样,其实我自己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自从跟与田的事情被你知道的那一刻开始。不,或许自从你天真的,纯粹的,将一切都投向我,从心底里爱着我,从我接受你爱意的那一刻起,我就预想过会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我没有贯彻对小花的爱,为什么没有相信自己的内心的感情,我思考了很多。但结论却只有一个。因为我太狡猾了。所以我才会失去一切。就算后悔也没无法挽回。
你的内心会被埋葬,全都是因为我的错,至少让我全心全意的为你的安宁献上祈祷,愿有朝一日,被注入了新的爱意的你,能再度苏醒。
如果看到那一天来临的话,我一定会难掩自己心中的嫉妒吧。所以果然,就像你决定的那样,或许我们就此分别才是正确的做法。所到底我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心中难以忍受这样的痛苦,但是背叛了你的爱、诚实还有信赖,如此狡猾的我,除了遵从你的决断别无他法。
我所写给你的信和笔记,还有你写给我的信和笔记,都被我一同放进了纸箱。我想要把它们全部烧掉。我抱着纸箱,拿着火机,来到多摩川的河堤上。但是,我做不到,里面满满装着的,是你所说过的话,还有我们最重要的回忆。
我其实是知道的,无论自己编织什么样的语言,写出多么长的信,都没有办法传达给你的内心。特别是最近。我的内心非常的焦急,因为越是想要向你传达,自己的话语就越是没办法传达给你。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认为你所交给我的信,就只是可以烧掉的,单纯的纸张,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那么想。我想要将我们的回忆,埋藏在我的身边。请原谅我把纸箱当做棺木。
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但是,我不会把它寄出去。纸箱中如同地层一样沉重的,我们的回忆。而在这最上方的,是我愚蠢行为的证明,盖上箱盖,将这一切封印在其中。
在学校的我们,就维持最低限度的对话和笑容吧。带着过去从未有过的表情,装作是朋友的样子。但却是朋友以外的某种关系。
自己所失去的东西,究竟有多重要,或许到现在我还是没能好好的认识到。发出了呻吟,或许还有无声的哭泣,无法安眠的夜晚,今后或许会永远的持续下去吧。
如果这就是惩罚的话,那还真是甜美的惩罚。在黑暗中,我感受着被子的重量,寻找着你的体温还有味道。你对我展露的笑容,指尖,语言,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我这大概就是我在缅怀沉睡于泥土中的你吧。
死后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每当感受到痛苦的时候,我就又能确信自己对你的爱并没有死去。真是甜美的地狱。
随着时间的推移,应该还会有从心底里绽放微笑的那一天吧?「如此一来,我们就又会被火热的感情所包围,喜欢上对方吧」。那样的未来,我想象不到。如果一定要让你我的爱渐渐远去消散的话,那我么宁愿选择永远待在这痛苦的地狱。
花,我喜欢你。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再向你传达了。
野野原茜

 楼主| 发表于 2020-5-8 14: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轻舞の旋 于 2020-5-8 22:20 编辑

非常尴尬的发现第一章太长了,之前占的一个格子放不下......
所以第四章到时候就全部更新完了放到最后吧。
因为没有插图
所以,如果最后顺利翻译完成的话,我大概会放出TXT

莫得感情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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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
 楼主| 发表于 2020-5-9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野野原茜樣(昭和62年  年贺)
新年快乐。
祝愿在新的一年里,能像兔子一样精神饱满胃口好。
今年也请多指教。
野野,毕业之后久疏问候,你还好么?同学会,希望你也能来。
牧田花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年  年贺)
新年快乐
祝愿在新的一年里,能像神龙一样一飞冲天。
今年也请多指教。
我,找到男朋友了~。虽然连A都还没有过。诶嘿嘿
牧田花
*-*-*-*-*-
A我查了一下,大概是隐喻接吻。但是没找到明确的由来所以不确定。
*-*-*-*-*
牧田花樣(昭和63416日消印)
我搬家了。现在住在叔母的陋屋(用叔母的话来说)跟她一起同居了。如果碰巧来到这附近的话,请务必来找我。
邮政编号  151
涉谷区大山町4-0-0  丸冈方
*因为只有叔母的房间里有电话,打电话还请注意。
野野原茜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419日消印)
还以为终于等到了你的联系,没想到居然是搬家的明信片,还很是冷淡啊......
野野,你从自己家搬出去了啊。真好啊~。我的话因为父母回到了日本,久违的又生活在了他们的监视(?)之下。以前一直都过的非常随性,但是现在每次外出的时候母亲都会问我「今天回来吃晚饭么?」,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应该说是不自在,还是该说好奇怪。
对了对了,妹妹去年顺利考上了志愿学校,然后她一点都没有松懈,依旧非常努力的在学习,还说「下一个目标就是东大」。没准会变成野野的后辈呢。真是,好强烈的上进心,或者应该说是野心吧。
啊,我这里说的野心不是指野野哦。我是在说我的妹妹。不管什么时候去房间找她都是在学习,搞的我都有点担心她的脑子是不是除了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再见了!
牧田花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430日消印)
野野,一直都不给我回信呢。
算了,那当我是喜欢自言自语的人吧。如果有心情的话还请看一眼。
昨天的同学会,野野果然没有来。我们年级的有不少人都去了哦。去年,是借着成人式的机会,举行的是只有同年级人来参加的同窗会(野野穿振袖和服的样子,好想看啊。典礼的参加率,实在是太低了)。小村还有小忍也去了。大家看起来都很精神的样子。很有「女大学生」的感觉。虽然我也一样就是了。
明天(51日)开始,就要跟他出去旅行了。不不,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跟滑雪社团里头关系不错的大家一起。说是滑雪社团,但却跟体育系完全没关系,纯粹玩乐性质的社团,因为要不是这样的话,那冬天以外的时间不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么?事关社团的凝聚力,好不容易的黄金周连休,大家就准备一起去房总玩。为什么会是房总呢。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因为负责开车的前辈想要去房总吧。估计。会在那边住便宜的民宿,然后品尝当地的水产吧。
他的名字叫安田文记,外表很温柔,做事认真的一个人。据说他这还是第一次跟别人交往。周围的人很多都是看起来华丽而且很会玩的人 ,所以我反倒觉得安田就挺好。不想被人背叛的话。最好选诚实的人。不是么?
安田还说我是,「大小姐」呢。大概因为是外交官的女儿,归国子女,再加上从教会系女子学校毕业,看起来很文静的原因吧。
实际上,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呢。我大概是因为在美国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原因,说话非常直白,是个汉字到现在还读不好的笨蛋,而且还曾经跟女生交往过。我想,安田喜欢的大概是那个带着微笑,说着「是么?」看起来像是个文静的大小姐的我吧。
说起来,野野寄过来的那张搬家的明信片上写着的「陋屋」(←明信片上的这两个字是横着写的呢①)那两个字就不知道怎么读。因为不会读,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在字典上查。
野野居然还有叔母,我以前都不知道!怎么样?祝愿你能精神和睦的跟叔母生活在一起。
就到这里了,回见!
牧田花
*-*-*-*-*
①日本的书信一般是竖着写的,而明信片则是分种类,横着写和竖着写的都有。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59日消印)
野野,还好么?野野的话,肯定整个黄金周都待在大学的图书馆学习,或者是去看那种亲子和情侣都绝对不会去看的土气电影吧。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跟安田顺利的交往下去。嗯,我们接吻了。在千叶的海滨。说到海滨,听起来就很浪漫对吧?漫天繁星。稍微有些寒冷的夜晚,我们肩并肩坐在海边的流木上。两个人单独从民宿中溜了出来。除了我们俩还有其他好几组人也偷跑了。
我回到了女生的房间(十叠左右大小的房间我们借了两间,男生跟女生分开住)之后,大家都拿我开玩笑。说是「大家」,但其实也就是没有偷跑对象,留在屋子里懒洋洋看电视的女性团体。其中也有人是在为别人加油就是了,总之就是由从多个不同的女子大学来参加的人混合而成的团体。我所在的社团因为气氛轻松,感觉很容易就能跟其他人搞好关系①。
「接吻了?」「还是说做了更多?」听她们这么问,感觉就像回到了中学时代一样。仿佛就像是修学旅行。「保密」「讨厌啦,前辈~」我虽然表面上是这样笑着回答的,但是内心却在失望。
因为我跟安田接吻的时候,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我实在不觉的自己还能跟他有比接吻更进一步的发展。
我要亲上来了哦,感觉当时的他非常强烈的向我传达着这样的感觉。用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动作生硬的慢慢靠近我的脸。他的手在颤抖,脸上的肌肉还在抽搐。我忍着笑意看着他的样子。很过分对吧?但是,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嗯,也就只是这样而已」这就是我的感想。
看到他紧张成那个样子,他真的有办法脱掉衣服,然后做那种事情么?不可能的,绝对!而且真到那种时候,我也没办法反过来做些什么引导他。因为,我可是「文静的大小姐」。
而且啊,野野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为什么一定要教给安田?跟野野做又不是跟安田做。那种事情我绝对不要。
「明明你都已经断绝来往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联系。真是厚脸皮」野野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吧。我跟安田的事情,你应该也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吧。
野野,我好害怕。跟安田,嗯不,是跟男生,到底应该要怎么样交往才好呢。交往,不光是指做那种事的意思.......。应该要怎么交流,要怎么样接触,这些我都不明白。往后,我或许还会跟其他的男生说话,变得亲近,或许还会交往。现在的安田,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这种时候,我到底应该要怎么做?野野的样貌、声音还有指尖在我的脑海中浮现,「那个时候,是这样的」脑子里回想起来的全是这些,但是自己面前的却是个男生,总感觉心情很奇妙。
拜托了,野野。借着商谈的机会。我想跟野野说说话,就像是高三春天之前的那个时候。
牧田花
*-*-*-*-*-*
①日本大学的社团除了为了拿成绩的运动社团以外,很多都是不会限必须定某所学校的人才能参加,比较接近公开的社会组织(实际上因为日本政府是不限制民间组织注册,有很多确实就有注册的社会组织)。
*-*-*-*-*-*
牧田花樣(昭和63513日消印)
请不要再这样含沙射影的写信了。
就像是小花也写到的那样,我们已经分手了。自从小花说出要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从高三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就连毕业典礼的当天,我们也连招呼都没有打。
进入大学这已经是第三年了。我从父母身边离开,不光是生活环境的变化,我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而且还顺利拓展了新的人际关系,请不要再捉弄我,给我添麻烦了。
小花的话,肯定会被人爱,也会爱上别人的。就算不用找我商谈也不会有问题。
野野原茜
追加。陋屋读作「ろうおくro u o ku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514日消印)
野野,谢谢你的回信!我好高兴!
我不是在捉弄你。真的。我只是想要跟野野说说话而已。作为朋友。
因为我们,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对方。就算是现在,我也还能感觉到我们的灵魂似乎有某处被联系在一起。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我希望是这样。
就算分手了,也还是能做朋友的吧?
如果能听到你说「没关系」,稍微鼓励我一下的话,我肯定就能拿出勇气。也能下定决心要更轻松,更温柔的去面对安田。我,或许是在着急。「就算是我,也是能跟男生做的」这么想的话。也就是说要做好早早失去处女的打算?
......我,不是处女啊。一想到这些就担心了起来。如果知道了我不是处女,安田,会怎么想呢。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么。一想到不希望安田背叛的自己,却背叛了安田的期待,就感觉会很糟糕。
啊啊,没有着急跟他做真是太好了。但是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根本想不出来。
你叔母家,没有野野用的电话好不方便啊。如果有电话的话,就可以跟你说更多话了。
总之,能收到你的回信这点还是让我觉的很开心。发现了信箱里头有你寄来的信(每天我都会去仔细检查),我几乎是一路小跳着进了玄关,中途还被妹妹用像是看着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真是讨厌,最近的她变得好自大。明明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她还整天粘着我,「姐姐,姐姐」的叫着。
牧田花
追加。陋屋,我去查了。意思已经记下来了!我对野野现在住在什么样的房间里,跟感兴趣。
*-*--*-*
牧田花樣(昭和63517日消印)
小花你......。不要给我写这些愚蠢的东西。真是服了你了。
好吧,我们是朋友。实际上,我们也确实是朋友。你真是,很擅长缠住(完全包裹)我呢。
虽然我只会站在朋友的角度给你忠告,装作自己是处女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会在意这种事情的男性,有没有必要再继续交往下去都是个问题。
说到底,对方是第一次对吧?既然这样的话,肯定会紧张的不得了,根本就不会注意你是不是处女这种事情。他应该也根本不知道吧,处女跟非处女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偶尔有男性会说出「我知道」这种豪言壮语来,在大学也偶尔会有。但是,不光有第一次就不会流血,非常顺畅的进行的人,也有因为外表清纯演技高超,让对方擅自误认为是处女的存在。而且就算不是处女,也有人可能会因为时机不好,或者对方技术太烂而导致出血。总是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这些是从很多女性那里听来的(以防万一,顺便说一下我自己的经验,男性一般都会说自己不是处男哦),实际上,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判定的依据。就算是那些豪言壮语的说出「我知道」的男性,基本上也都只是自认为自己知道而已。真是忧伤。
你只要一动不动的说,「我这是第一次」,这样不就好了么。不过我再重申一遍,会在意那种事情的男生,要不要都无所谓。还说小花是「文静的大小姐」?哼哼,太好笑了。
你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耀眼,但偶尔也会残酷无情的将阳光洒到别人身上。但就算是被你灼伤,干渴难耐,也还是会无法自已的追求着你。因为一旦失去了你的话,整个世界都会黯淡无光。
与这样的你交往的那个人,是叫安田来着的?他最好也能早点注意到这点并做好觉悟。因为我不希望他遭遇与我相同的事。「就算分手了也还能做好朋友」,真希望你没有说过这么残酷的话。
祈祷你们能够进展顺利。
野野原茜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519日消印)
野野你还真是坏心眼,把我说的好像是恶女一样。
但是,我们的友情复活了呢。「才没有。那是社交辞令」,虽然野野可能会这么说,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我们的友情复活了。
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是有多么的阳光快乐么?跟野野再次互通信件的这一天,居然真的来临了!
野野给我的建议,我会铭刻在心的。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动,也不要笑出来,让安田按照他喜欢的方式去做。用细微且颤抖的声音对他说「我这是第一次」。
我会加油的!虽然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加油。是为了不让自己跟安田分手么?
但是那也很奇怪啊。因为我跟安田就这样一直交往下去,结婚,然后到死都一直在一起,我心里根本就描绘不出这样的未来,而且我也一点都没有期待这种事。不如说,一想到这些反而会觉得毛骨悚然。跟温柔、认真的安田在一起度过一生?我大概会早早的就因为无聊而死去吧。
确实我或许真的很残酷。但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吧?就像是安田认为我是一个「文静的大小姐」那样,我也觉得安田「不是个坏人,言行举止并不讨厌,而且他还说了喜欢我」所以我才会跟他交往。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么?「进入了大企业感觉收入挺高,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应该不会出轨」,我只是在计算着跟安田结婚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已,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吧,至少我觉得我很诚实。
但跟野野是不一样的哦。跟你交往的时候是我完全没有计算任何东西。纯粹是出于爱在交往。仅此而已。我想野野应该也是明白这些的。所以我们,才能再次回归朋友。是这样的吧?
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纯粹的爱上安田呢。为什么没有办法更加沉迷于他呢。
在这个世界上,「能说上话,待在一起很开心,看起来也不是很奇怪的异性,那么就可以交往」感觉上,就是因为被这么说了,所以才开始交往。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了,更加激烈的,让我的瞳孔缩小到无法再看到其他事物的恋情了吧。跟与野野的恋情相比起来,跟安田交往更像是早上起来洗脸刷牙一样,只是「顺势」而已。
然后,不管什么样的恋情总有一天都会终结。不管是如同瀑布一样激烈,还是如同小河一样平稳,总有一天水会被蒸发,或是渗入地面消失不见。只留下空白的痕迹,证明那里曾经有过水。
怎么样?就算是我,也能成为跟野野一样的诗人吧。
我会为了能跟安田顺利交往下去而努力的。但是,那个啊,这个周末,没有去约会的预定。我正好会待在家里,如果可以的话请打电话给我。我想跟你说说话。当然,我这边的电话号码没有变。
我就不在这里写电话号码了。我有这样的感觉,野野肯定还记得,我家的电话号码。
牧田花

 楼主| 发表于 2020-5-12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牧田花樣(昭和63523日消印)
自从升上了三年级之后,我这都给你写了多少信了。明明大学每周还要发表报告,结果我连电话都给你打了,真是完全被带进了你的节奏。
就像是在电话里头也稍微提到过的那样,叔母的家住在距离小田急线东北沢车站大约十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这边虽然有很多大型的住宅,但是叔母住的只是普通的住宅区。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小路,或许应该用杂乱来形容会比较好。叔母的家,是非常符合陋屋这个词的简陋房屋。小花,我想你见到了肯定会很吃惊。这个房子还带了一个不知道该说是温室还是阳光房的房间(虽然只是是在房屋侧面改建出来的),我很喜欢那个地方。
天晴的时候,我会骑自行车去大学。只有两公里不到的路程,这样反而比较快。因为偶尔还需要帮叔母去超市买东西,所以自行车前后都装有车篮。如果自行车看起来很帅气的话就必须要担心会被盗的问题,现在这样的对我来说正好。
不管是部还是社团我都没有加入。打工的话,到去年年末为止都在涉谷的咖啡店打工。但是因为从川崎那边的家到学校实在是太花时间了,所以都没什么时间可以去打工,在店里待着也感觉很不再在。所以春假之后,就换到驹场的一家小书店打工了。是叔母帮忙介绍的,她认识人的书店。排班非常自由,老板经常一个人出去闲逛,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看店。就像是猫晒太阳一样悠闲的工作。
升上三年级后,非常迷茫的我最后选择了去学习比较文学。高中的时候,因为想要成为官僚,所以在想参加司法考试是不是会好一些,当时在考虑的都是那些东西呢。但是结果,却选了这个前景看起来最不怎么明朗的东西。
但是,我并没有后悔。背负着父母的期待,进入好大学然、去好公司就职,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愚蠢了。我会注意到这些,都是托你的福,小花。
跟小花分手之后,我就觉得全部都已经结束了。虽然还在继续学习,但那时因为除了学习以外我什么都做不到,就像是机械性的作业一样。仅仅只是根据给出的条件解开问题而已。就这样也能考上东大,我还真是了不起啊。不,不是的。或许入学考试,也就只不过是那种程度的东西而已。
父母因为我被录取而高兴,但我却像是一副没有内在的空壳一样。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办法可以填补那份因为失去了小花而留下来的空白。按照父母的期待,这次的目标是进入好的公司就职,但是感觉做不到啊。
就是,那个.......,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想了很多,所以我决定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还从家里搬了出来。我,从来没有反抗家里,一直都是个顺从听话的乖女儿。他们应该会觉得难以置信吧。对于我这样的变化,我的父母大概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我才会跟他们保持距离。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因为小花在电话里说了你最近的状况,所以我也就试着写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对这些没有兴趣的话还真是抱歉。我只是觉得自己光听你说的话好像不太好。
花,下次要不要到我这里玩?见到了我的叔母,你到底会怎么想呢。哼哼。越来越像知道你的反应了。
如果可以的话就请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吧。也祝愿这段时间里,你能跟安田有更多进展。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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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529日消印)
昨晚,被父亲打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那么生气的样子。因为很长时间都没能在一起生活,所以对我还有妹妹,父亲一般都是非常溺爱的。
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全家搬去海外的时候,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因为文化还有习俗的差异,我跟父亲以外的人最开始连话都说不好,内心非常的不安。感觉上就像是自己周围只有家人是跟自己站在同一边的伙伴。或许就是要因为这个原因。家人之间非常团结。就算是在父母去了外国,只有我和妹妹留在日本的那段日子,家人之间也频繁的在互相写信。就算是彼此分离,我们之间也被联系在了一起。我能感觉到这样的联系。
但是,等真的跟父母住在一起之后,各种不顺利的事情就冒了出来。明明就在身旁却没办法互相理解,这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啊。比起因为没有办法相见而感受到的寂寞,还要更加的痛苦。
至于爸爸他生气的原因那可真是不能理喻。因为知道了我跟安田在交往,所以就生气了。
「做这些轻浮的事,你觉得好么」
他是这么说的。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去东大,所以父亲本身就已经很不满了。但是我根本就不可能去的了啊。只是对于父母也是外交官的父亲来说,在他的认知里「说到大学那就是东大」。社会精英(这么说自己的父亲还真是羞耻!),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啊。
用父亲的话说,没有考上东大的我根本就是整个家族的落后者(应该要「向好好想努力学习的小绿看齐」)人生剩下的路,就只有成为优秀的年轻外交官的妻子,然后好好辅佐对方。「出生于优渥环境和地位的人,就有要对这个国家还有社会做出贡献的义务」他是这么说的。没有能力直接为国家还有社会做贡献的人,应该要为那些能够给国家还有社会做出贡献的人在家庭上提供支撑,他的话应该包含这样的意思吧。虽然让我联想到了「贵族」,父亲他就是个死正经的人,他的眼中根本容不下那种底细不明,既不是外交官也不是官僚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但是,我喜欢安田」
我想要表示抗议,但是在我还没有全部说完之前他就打了我的脸颊。父亲打了我之后就「刷」的一下沉下了脸。母亲这在这个时候「算了算了」的出来调停,父亲就一个人躲进了书斋,从那之后一直到今天我都在无视父亲。太蛮横了!我好生气!
母亲对我说,「爸爸那只是被惊到了而已」。
「小花在跟男生交往这件事,让他内心产生了动摇。在爸爸的心中,你无论何时,都还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哦」
女儿跟男生交往这件事,会让人动摇到那种程度么?明明还很期待我嫁人,真是太任性了。「没关系的,爸爸。跟我交往过的人,不止有男生哦」我真想这么告诉她。哼哼。爸爸的心脏或许会因为震惊而停止跳动吧。
野野,我真的可以去找你玩么?虽然你邀请了我,但我还是有点心存顾虑。但是,我果然还是想跟野野见面。
~啊,我也好想开始一个人的独立生活啊。这段时间,父母对我的干涉是在是太烦了。这或许是我迟来的反抗期吧。
牧田花
*-*-*-*-
牧田花樣(昭和63531日消印)
非常欢迎你过来玩。叔母她也说没关系了。
信封里同时奉上了从车站到我住的地方的地图。如果是从小花家里出发的话,坐东横线到涉谷,然后再坐井之头线到下北沢换成小田急线,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稍微有点麻烦呢。不过,我周三傍晚之后就没有打工了,基本上都会待在家里。如果你是要周六过来的话,请事先写信联络。因为要去问问叔母方不方便。
毕竟是「经济上受人照顾」的立场,所以还是有很多烦恼和纠纷要注意。不过这也很正常。现在的我,因为能从父母身边离开,很开心哦。
只是,我还是会每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母亲一般都会对我说「最近还好吧?」。或者「注意保暖」、「要好好吃饭哦,水果也别忘了」、「你有折叠伞么?」之类的 。我都是语气平稳的适当附和着,同时心里还在思考。要是真的能从这一切中脱离出来获得自由,那会是多么清爽的一件事情啊。
但是啊,与这份寂寞的自由相对的,只要我的父母还活这,我想我应该就不会死。他们虽然会将梦想、期待还有希望全部都压在我的身上,但同时不可否认的,他们也确实是在爱着我。我也不想做出会让父母伤心的事。
如果跟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能再长一点的话,你肯定也能摸索出最合适的距离。因为久违的跟家人同居在一起,现在只是还不太习惯而已吧。但是,如果你是想要稍微出来避难(喘口气)的话 ,还请过来我这边玩吧。我会等着你的。
野野原茜
*-*-*-*
野野原茜樣(昭和63610日消印)
野野,昨天真是非常感谢!也请代我向你的叔母传达感谢。连晚饭都承蒙照顾了,感觉我好像很厚脸皮呢。但是,火锅真的非常美味~。豆乳火锅,我还是第一次吃呢。你的叔母,料理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不光是人长得漂亮,而且应该说是非常有魄力吧.......。感觉应该说是有些斑白,混着白发的灰色头发,感觉有种异国情调的魅力。真不愧是,野野的叔母。虽然我试着叫她「阿姨」。但是不是我也跟野野一样,叫「悦子阿姨」会比较好呢。
许久没有见过的野野看起来也很精神的样子,真是太感动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静。我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你能明白么?和你见面,在一起聊天,我好高兴,真的。
野野跟悦子阿姨住的房子,一点都算不上是是陋屋(我照着字典写下的这个词)!虽然有些老,但是确是住着非常舒服的家。散发着硬糖色的陈旧地板,我甚至还试着舔了一下摸过房柱棱边的手指,屋内的沙墙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光辉,铺在地上的榻榻米也非常又软。让我有一种非常悠闲的感觉。所以才会一不小心就待了那么长时间,结果就连晚饭都承蒙你们的照顾了。
但是,最让我惊讶的,就是那个阳光房!向庭院扩张出去的,由玻璃所围成的空间,放置在那里的大量的盆栽中我就只认识仙人掌和兰花,真想要一直看下去啊。就像是热带丛林一样。而我是第一个进入丛林的人类。
队长!发现了有食人鱼栖息的河流!危险,危险!要想去河对岸的话,就只能从鳄鱼的背上通过了!
自己一个人说着这些在玩的时候,端着咖啡的你笑着像我走来。那个时候,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多么悠闲,宁静的午后时光啊。
父母的事情,安田的事情,本身是想要找你商量的,但是我放弃了。因为太煞风景了。我们两人静静的坐在阳光房里。并排坐在铺着布的老旧沙发上,在明媚阳光下,温暖的空气中静静的品味。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你在看书。那是一本有着绿色封面的书。大概是小说吧。我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平静的气氛中,我半睡半醒着。感受从坐在旁边的,你的手腕,还有大腿上所传来的温暖气息。
野野,我还能再去找你玩么?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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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611日消印)
叔母似乎也非常喜欢你的样子。她还对我说「小花她,好可爱呢。跟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板正经的你完全不一样」。
嗯嗯,非常欢迎你再来。
也谢谢你这么中意叔母的家。虽然我把这里写成是陋屋,但实际上我也非常喜欢那个家。就像小花说的那样,让人有一种安稳又温馨的感觉。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静。这里是我最重要的庇护所。
在茶水间那个软木墙板上,不是贴着很多印有世界各地的风景的小照片么。那些全部,都是叔母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她曾经是个嬉皮士。还去印度修行过瑜伽。是不是感觉跟奇怪。但是在那个时代,这种事情应该很普通吧。
豆乳火锅,合你的胃口真是太好了。叔母她偶尔会说着「就算是不用为食物担忧的年代也要知道反思」,然后就故意去做一些奇怪的料理。「你也是,什么都要吃才能好好的长大」嘴上还会这么说。不过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为了消耗掉冰箱里生下来的东西,强行拼凑起来制作的创作料理而已。很奇怪的一个人对吧。
但是,跟叔母生活在一起的话。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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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77日消印)
梅雨季节要是能早点结束就好了。
这段时间,每个周三都会跑去打扰你呢。听着雨声,坐在阳光房里眺望着昏暗的庭院,那是我每周最安宁的时光。
跟父亲之间也渐渐的又开始说话了。所谓家族,就是这样的吧。没有办法绝交。吵架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结束了。
关于安田的事情,父亲什么也不问。我也什么都不说。前天,终于还是跟安田做了。然后第二天,我就跑去跟野野见面,你注意到什么了么?我,有什么地方变了么?
大概,什么都没有变吧。连我自己也觉得这种事情,「不过如此」而已。当时知道了野野跟与田做了,觉得你变奇怪了的人明明就是自己,还真是奇妙呢。自己如果也亲身经历过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还只跟野野做过那种事情。只跟自己真心爱着的人做过。所以,才会觉的那是一件很重要,很重大的事情。这么一想,那或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也正因为只跟野野做过,因为把那种感觉当做了基准,所以才会没有办法原谅你,并且最终跟你分手,这么一想,或许自己又是不幸的。
我能问一个很在意的事情么?心在在野野的房间里(「野」连续的太多了!①),我送给你的那个南国小岛的人偶不见了。你已经扔掉了么?还有那个四叶草的戒指呢?我还留着哦,戒指。虽然已经不会再戴了,但还是作为重要的东西一直保存这。
跟野野一起在江之岛买的星之砂,我为什么会撒到庭院里去呢,最近我经常回想起这件事。那个东西要是也留着就好了。
那些沙子,会被风带去什么地方呢。
牧田花
追加。今天是七夕!②虽然天公不作美。野野有在诗筏上面写下愿望么?如果装饰在阳光房的细竹上面的话,肯定会很漂亮。虽然可能跟那个看起来像是热带丛林一样的环境有些不太搭。
回想起来,我好想也就只有在小学的时候写过诗筏。我记的那个时候自己写在上面的愿望应该是,「想要养猫」。其他的人写的都是「想要当新娘」或者「希望自己算数成绩能变好」之类的。
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经常要去不同的地方,结果也就没能养成任何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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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两人的昵称实际上是「牧田はな(牧田花)→「はな(小花)」;「野々原茜(野野原茜)」→「のの(野野)」野野原茜这个昵称实际上是取自「野々原」的发音「ののはら」,而在文章中表达「野野的XXX」的时候经常会出现「ののの」这种三个「の」连一块的情况。
②日本的七夕就是七月七日,公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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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723日消印)
梅雨季节这算是已经结束了么。总感觉这段时间一直都还是不怎么明朗的天气。四月份的时候下雪,现在就算已经到了夏天气温也不见涨,今年感觉会是很奇怪的一年呢。
终于考试结束了,但依然还要提交报告,再加上研究合宿。暑假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出来玩。抱歉了呢。但是,小花应该要去跟安田约会吧?
我感觉都已经看到你生气的面孔了,但我确实很忙。就还是像之前那样,每周三的傍晚来叔母家就好了,怎么样?
说起来,小花的就职问题怎么样了?明年开始差不多就要认真考虑这些了吧。还是说,你不准备就职。毕竟你可是「大小姐」啊。
我现在很迷茫。想要去找前辈咨询一下,因为来了很多招聘的信息,也有好几个直接找到想在毕业前签订协议的。因为东大的文凭很强么,「只要想去不管哪里都能进去」,前辈们像是统一好了口径一样都对我这么说。但是,我的专业既不是经济也不是法律,只不过是文学而已.....。这点,感觉会是个不利因素呢。而且,我也有点想要去读研究生的想法。叔母她也对我说「那就去吧」。
不过,最后要怎么决定,之后再慢慢想就好了,但是因为不能排除考研的可能性,所以暑假还是准别要用来学习。
这段时间周三过来的时候,小花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呢。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回信么?还是因为我就算见了面也没有提及那个话题?
那,我就直说了吧。
你跟安田睡没睡过这种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在想。毕竟,你跟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分别了。要跟谁做什么事情,那都是你的自由,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会在意。
那之后,从你那里收到的(诅咒的?)人偶。那个我到底是怎么处理了的呢。我想应该没有被我扔掉。大概是搬到叔母这里来的时候,被落在原来的房间里头了吧,肯定是这样的。
虽然小花可能会觉的我很冷酷,但并不是那样的,本来我其实是没有要再跟你见面的打算的。但是,再会之后,我成为了你的朋友。能成为你最重要的朋友我也很高兴。
小花的烦恼,痛苦,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听的。借着商谈的机会我也会给你鼓励,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去做的。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寻求。也请你不要离我太近。
就像我之前写到过的那样,我也已经有了新的人际关系。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这样的你,又有什么地方可以指责我「冷淡」呢?
保持朋友的距离。我想,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才是最终要的。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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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88日消印)
野野,还好么?
收到了你寄给我的信,虽然不是很开心,但那之后我还是一直厚着脸皮去打扰悦子阿姨,不过这周我就没有办法过去了。
现在我啊,已经跟安田一起到冲绳了。要住三天。预定周四晚上回去。当然对父母那边说的是,「跟滑雪部的人一起去合宿」。明明是滑雪却跑去冲绳,感觉好奇怪。
野野说的事情,我也那么觉得。所以我现在这,不是为了从父母身边远离,而是为了「远离野野」!
作为远离野野作战的一环,七月末的时候我开始了短期打工~。是拜托社团前辈帮我介绍的。打工的内容是在超市里做现场演示的促销活动。你看,就是那个偶尔在超市的一角会摆上煤气炉做一些什么料理,说着「要不要试吃一下试试看呢?」之类的来做宣传么。就是那个工作。不光卖烤肉酱或者小香肠一类的,而是什么东西都有哦,去的超市也不会固定在某一家。从一大早就跑去八王子的超市的时候,距离那么远,真是累死了。不过,相对的打工的工资也很高,如果想快速赚点钱的话很推荐这个工作哦。
拿到打工的的工资,再加上我从以前就一直存着的钱,上周的决定用这笔钱跟安田一起去冲绳旅行。因为决定的很急,还以为可能会买不到机票,但是酒店还有机场那边正好有团体客取消了行程,结果就能去了。
现在我们刚刚到酒店。虽然房间不是很宽敞,但是能看见海。明天准备去游泳。冲绳这边虽然气温挺高,但天气果然还是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不过看样子明天应该也会是这种阴沉的样子。
这个旅行,是远离野野作战的第二环哦。我现在正在跟安田交往,我准备跟安田变得更亲密。我想要跟他在一起,说着,笑着,享受快乐的旅行。我会给野野带特产的。
啊,安田回房间了。他从旅馆附近的店里买了墨西哥饭的外卖回来。今天晚上就准备在房间里吃了。你知道墨西哥饭么?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是什么味道呢。看样子里头好像并没有章鱼的样子。
「写了不少呢」
安田对我说。我回答他,因为这是写给最重要朋友的信。
那就到这了,回见!我准备一边吃着墨西哥饭,一边眺望幽暗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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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墨西哥饭日语发音中前的两个音节单独拿出来的话正好就是章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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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819日消印)
虽然从冲绳买了「金楚糕」作为特产,但是很抱歉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交给你。
那个,在旅行的时候呢,跟安田稍微吵架了。我想要懒洋洋的躺在海边沙滩上打滚,但是安田却想要带我一起去城里,似乎是想要去首里城那边的样子。但是因为没有车,要去那边的话不是很麻烦么?毕竟我们住的酒店,位置是在本岛的北边。
然后,我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就变的紧张了起来。
「那么,安田你一个人去就好了」
「那样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出来」
有过这样的对话,结果最后还是去了首里城。虽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在复原建筑物,工程才刚开始的样子。
就算是一起出去旅行,大家分头行动不是也挺好的么?还是说,恋人就应该不管什么时候都黏在一起?好麻烦。我这么想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安田的,但现在我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喜欢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这样,从冲绳回来之后,我就一次都没有跟安田见过面了。安田跟我都有打工。前段时间,我还在二子玉川的超市卖腌渍食品了哦。就在多摩川的旁边。我记得野野家就住在多摩川沿岸吧(虽然是在对岸)。最近天气也有了夏天的样子,天空一下就放晴了,流淌的河流中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在多摩川旁漫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都在沿着河堤散步、玩耍,但是这条河,总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呢。不,应该不是寂寞。看着多摩川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啊~啊,虽然很寂寞,但也没办法啊」的心情。
话说爸爸他,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明明之前都那么迟钝)。「察觉到」当然是指我跟安田出去旅行的那件事。然后他还说了下次要带部下来家里。
「将来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平常经常一直到深夜都还在忙着工作。所以想要偶尔犒劳他一下。孩子妈,当天的晚饭麻烦准备五人份的」
他是这么说的。只是想犒劳一下对方的话,那么带着对方去餐厅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特意带到家里来......
「是想要介绍姐姐给对方吧」
妹妹这么说。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真是讨厌啊。不过,我还是会适当的应付一下对方的。
「将来有前途的年轻人」,来的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还会继续报告的!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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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94日消印)
花,你好像很忙的样子呢。最近都没有见你到这边来。
你跟安田,怎么样了?已经和好了么。还有你父亲带回家的「将来有前途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等天气稍微凉快下来一点了,请再来玩吧。叔母家的那个阳光房,虽然夏天会变的跟地狱一样,但是等到了秋天以后就会变的很舒服。让我们来开茶会吧。像少女漫画中那样的红茶应该会很不错,不过遗憾的是只有绿茶。不过也是很难得的好茶叶。是去京都旅行的叔母带回来的特产。
这个夏天,除了合宿之外我就没有出去旅行过了。时间全都用在了大学的图书馆和打工的书店,还有就是在屋里睡午觉,完成课题以及看漫画了。虽然觉得成为大人之后就不会再看漫画了,但并没有那么回事。就算变成了大人,漫画也还是一样能看。小花呢?说起来,从跟你再会之后一直到现在,完全就没有提起过漫画的话题。是已经不再看漫画了么,明明高中的时候,还每天都在学校谈论有关漫画的话题。
我们也慢慢的改变了啊。
野野原茜

发表于 2020-5-12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的小说,魔法使加油(ง •̀_•́)ง
 楼主| 发表于 2020-5-13 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野野原茜樣(昭和63914日消印)
野野,抱歉周末还跑去打扰你。但是真到很开心。请带我向悦子阿姨问好。
金楚糕,能顺利交给你真是太好了。虽说是能长时间保存的点心,只不过怎么说呢,我应该算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吧?我担心,要是不小心落到箱子里,然后把教科书放到上面的话,肯定会碎的不成样子。能好好的以完整的状态交给你真是太好了。
金楚糕和绿茶,很配呢!野野平时也会跟悦子阿姨一起在阳光房里开茶会么?两个人静静的喝茶,咬着金楚糕的样子,实在是太完美了。感觉待在你们两人之间的我,就像是个「侵入者」一样,情不自禁的就拘谨了起来。
然而野野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金楚糕』这个词,换掉一个字的话就会变成很不得了的东西呢」。我当时,花了两秒左右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然后才笑着向你表示抗议「别这样啊,野野」,「哎呀,这不是个挺有名的笑话么」①,野野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只是悦子看起来一脸无奈的样子,「这孩子,偶尔就会说一些很下流的东西呢」。
野野小时候的事情,真的好想知道啊。在野野去厕所还有厨房的时候,我向悦子阿姨打听了一下。我问她,野野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为什么要问我呢?」
「诶........。因为你是野野的叔母,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
「啊啊」
悦子她稍微笑了笑。「小时候的茜啊,没有见过呢」
是因为发生过什么事情么?就算是亲戚,也没有密切的来往.......。呐,野野。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好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这就向你道歉。
还是说,你把我们的事跟悦子说了?明明都已经分手了,却还打听野野幼年时期的事情,所以她觉得我很奇怪。是我想多了么?只是打听一下朋友小时候的事情而已,也算不上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是「普通」,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始变得混乱,然后就对自己就越来越没有信心。
在茶会的时候,关于安田的事情我什么都没有提到。明明野野在信中都已经那样表示关心了。但是,我并没有特别想要保密的打算。没有说也只是因为,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去说的事情而已。这段时间,我跟安田完全就没有见面。他这段时间也几乎没有来社团露面。应该是在躲着我吧。虽然我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过去就是了。
老实说,我觉的就这样吧。如果恋情就这样自然消灭了的话,我或许会失望吧,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也就这种程度而已」。但是,要说出分手的话感觉气氛又太凝重了。而且,如果安田想要保持距离的话,我再去找他说这些感觉也不太好,不用亲手结束这些让我松了一口气也确实是事实。
我会如实告诉野野的。爸爸他带回来的「将来有前途的年轻人」。名字叫做磯崎,老实说,我对磯崎其实挺中意的。年龄比我大四岁。进入外务省,已经是第三年了。听说现在正在接受紧密的语言学进修。说起来,他的英语说的很流利呢。
要说原因,毕竟磯崎跟我父亲都是外交官,而且磯崎也是高中之前都一直在海外生活。英国,美国还有印度,去过很多地方。而且呢,我跟磯崎居然还从小就认识!这难道就是命运么?我上幼儿园还有小学的时候,各有两年是在美国跟磯崎在一起上学,因为当地日本人的社会圈很小,附近一有什么活动就会遇到他。印象中是个「值得信赖的大哥哥」,我经常会粘着他。
所以,看到了被父亲招待到家里吃晚饭的磯崎的时候。
「新太郎哥哥!?」
我想都没有想就叫了出来。
「诶,一下就暴露了啊」
磯崎苦笑着回答道。「我的长相,就那么一点变化都没有么?」
「嗯嗯。看到的瞬间就认出来是你了」
「本身还想要表现成熟一点的,自信心一下就全没了啊」
磯崎他脸上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柔的表情。「小花还有小绿也是,一点都没变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
那真是一次快乐的晚饭时光啊。母亲也因为这久违的再会而非常高兴,特别为磯崎准备了不少料理。只有妹妹,
「什么叫,『跟以前一样可爱』。自大的男人」
她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正处青春期的年龄。而且还在为大学考试紧张的准备中吧。诶,时间还很早啊!?他说要走的时候连我都惊讶了。
虽然对父亲的策略还有些生气,但是从那天之后,我也开始在好好考虑磯崎的事情了。磯崎他差不多也要准备开始海外研修。在那之后他也会作为外交官去往世界各地。如果,我跟磯崎结婚了的话,那么我就能跟着他一起游走于世界各地。
两个人都还没有交往就去想这些,未免也太心急了。而且首先,这样的话不就相当于只是在顺应他人么。
野野的话,肯定会这么说吧。
但是呢,除了顺其自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因为,我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头脑还有外表都很普通。长处什么的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我也能做到的,就只有随便进入一家什么公司,工作个两年之后找个适当的人结婚,然后呢?生养一个孩子,为丈夫去料理家事,到这就结束了?太无聊了!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要窒息了!
而且要说「适当的人」的话,或许也就是父母那帮忙找的对象(像是相亲之类的),就算不是,也同样需要考虑双方家庭的经济实力,选择差不多的对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这不还是很无聊么。但是,我没有去冒险的勇气。「结婚就是生活」,母亲经常会这么说。或许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就有这样的想法。目前我还没有接触过家境贫乏,整日沉浸在酒精中,还会殴打妻子的人,如果跟那种人结婚的话我也不觉的自己能过的很好。我这么想或许有些傲慢吧。
说到底,我果然还是「大小姐」。抛开文静这点的话,我确实是如安田所说的那样。尽管如此,我并没有能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的能力。
既然这样的话,跟磯崎结婚不也是一种选择么。我想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就算不跟磯崎结婚,我也总有一天会无可奈何的跟其他人结婚。就结果来说没什么不一样。而且从能够去国外这点上来看,不如说磯崎反倒是理想的对象。
磯崎他在被父亲邀请来家里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了吧。外交官,有很多都会跟其他外交官的女儿结婚。这就是所谓的「联姻」吧。结婚跟日后的升迁也有着很重要的联系。还有另外一点,因为是经常要去国外的职业,所以有一个习惯在国外生活的妻子也会比较好吧。如果没有在曾经在日本以外的国家生活过的话,适应能力也会比较低,作为外交官的妻子来说,那样的立场或许会很痛苦。
哎呀,一不小心就写了这么多。抱歉写了这么长。因为写了好几天的事情,内容可能会有点写的不明所以。
到现在我心里还是很乱,我就是想表达这点。呐,野野。你怎么想?磯崎他应该很忙,我是不是打个电话给他会比较好。还是说在那之前,我应该先跟安田彻底分手?如果安田是想要让恋情自然消灭的话,我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解风情。
不明白。要是选择了正确的选项会有叮咚的提示音就好了。就像猜谜节目那样。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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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ちんすこう(金楚糕)」→「ちんちん(屌)」,笑话应该是说有个结巴的人说金楚糕这个词总是会重复开头,然后后面俩音还说不出来就变成了「ちんちん」(这个我也只是依稀有印象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不是很确定,也有可能只是我记错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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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920日消印)
新闻说天皇的状态不太好。虽然我一直有一种什么东西要结束了,什么东西又要改变了的预感,但这个预感肯定不会中。感觉像是要改变,但是什么都不会改变,平凡的日常肯定还是会持续下去。
现在,小花的脑子里已经全都是磯崎了。不管是谁生病,或者谁死去,都跟小花没有关系。难道不是这样么?不,我这不是在责怪你。我想说这其实是件好事。我很喜欢你这种坚韧的性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旦认定了就会勇往直前。让平凡的日常持续下去。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却很难实行。我不是在讽刺你。
安田的事情,放着不管不就好了。如果还是在意的话,那就写封信告诉他分手怎么样?
看到你写的磯崎的事情,我真是吓了一跳。因为小花你啊,也太心急了吧。现在,他还只是被你的家人招待到家里吃过一次晚饭而已吧?还请你先冷静下来。
电话或者其他的联系方式我觉得都挺好。如果想要跟磯崎约会的话,试着邀请他一下就好了。不过我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小花对自己的评价实在太低了。
你说你自己什么能力都没有。如果想去国外的话,成为外交官的妻子是最好的。但真的是那样的么?
我们现在还只是学生,不管是工作,还是凭自己的能力谋生,这些事情都还没有接触过。如果去工作的话,没准一下子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或许还能去海外赴任。为什么要在自己完全没有尝试过的时候,就去陷入他人的期望之中呢?
小花,如果你是准备按照别人的意愿去跟他交往乃至结婚的话,那我肯定是会反对的。因为我实在不觉的那样小花就真的会获得幸福。联姻?真是毛骨悚然。如果磯崎他只是为了升迁,所以才接受小花父亲要求的话,那种男人你还是拒绝掉吧。我希望你能够与你真心所爱的人在一起。
请不要忘记,小花。不论何时我都与你站在同一边的。不论何时,我都比任何人更强烈的期望着小花能够幸福。
如果小花你,选择了通往不幸的道路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那样的你。所以还请你慎重。将自己的幸福或者不幸,乃至人生,托付给其他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
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的声音。如果你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做出选择的话,不管何时我都会支持你的。不管是杀人还是告白,不管你多么残酷的伤害别人向别人表白,如果你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这么做的话,那么我肯定会紧紧的抱住你,然后欣然接受吧。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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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930日消印)
现在每天的报纸还有电视都在提到陛下的样子。全国各地的活动还有祭典也都已经终止了,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爸爸他也是整天阴沉着一张脸。为国家工作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我不是很明白。但或许只是因为工作上出现了什么困难而已。
野野寄来的信,我很用心的看了。谢谢,谢谢!知道了野野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的重视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的恋爱不会停止。
嗯,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啊。野野跟我是朋友。如果野野要恋爱的话,我也会全力支持!不过野野是保密主义,那种事情完全没有听你说过。有点寂寞。
感觉你稍微有点误解,所以我说明一下吧。对于结婚,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计划或者实在打算些什么,但我确实觉得磯崎挺好,这是我从心底涌上来的感觉。
以前我都没怎么说过我在进入法兰切斯卡之前的事情。法兰切斯卡,感觉就像是那种弥漫着,「大家都一样」气氛的学校,如果自己说出曾经在海外生活过的经历,就总有一种在炫耀的感觉,而且我自己也想早一点习惯日本的生活。在英语课上,我还特意装出发音不熟练的样子,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在注意了。
我似乎曾经还在英国生活过,但是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对于还是个小宝宝的妹妹回到日本这件事情却记得很清楚,那是幼儿园的时候。还有就是搬家去父亲的任职地,美国的时候。坐在飞机上,喝橙汁的事情我也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容器看起来有点像是顺带咖啡一起给的,装牛奶的那个,但是要更大一点的塑料杯。盖子那里的那个应该是叫封装纸?就是,那种边缘有一个折起来的部分,从那里打开的那种容器。
因为气压的原因,我的耳朵好痛,果汁也弄不出来。母亲她就用手指在盖子上开了两个小孔。当时透过那个小孔喝到的果汁。甜甜的好好喝。
直到小学二年级之前我一直都在美国,三年级回到了日本之后。各种地方的都让我惊呆了。上课的时候必须保持安静看黑板。教室里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桌子。自己想到还有感觉到的事情,也不能就那样直接说出来。班上还有人叫我「说几句英语」,最开始我还会回应他们,但是后来我也就暧昧的笑笑不做回应。因为我学到了,那样做的话会比较好。
父亲一个人去印度还有菲律宾赴任。母亲时不时会去父亲所居住的国家啊,在那边待上两个月左右。那段时间,为了照顾我和妹妹,见到了母亲那边的祖母。是个很严厉的老婆婆,对待恶作剧毫不留情。但是,祖母去世的时候我还是哭了。她会在练习钢琴用的小包上,照这样子缝上蕾丝的小花,说小菜总是烧鱼已经吃腻了时候,她也会做可乐饼。「说什么奢望」,果然还是会有生气的时候。但说到底,我还是喜欢祖母的。
借着我升上中学的机会,当时父亲正好在华盛顿工作,就带着家人一起移居到了美国。毕竟祖母也死了,没办法把孩子单独留在日本。英语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那些困难的单词,也一点点的记住了,对平常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华盛顿没有日本人的学校,所以就去上了当地的学校。跟其他外交官的孩子还有在商社上班的上班族的孩子们一起。
虽然华盛顿是个很大的城市,但是住在那里的日本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实质上就像是居住在一个狭小的村庄中一样,感觉人都要窒息了。妹妹她却说「英语想要说的更好一些」,对美国的生活乐在其中的样子。妹妹她一直都是那样,对任何事情都抱着很明确的目的。当时的她明明还只是个小学生。很奇怪的孩子吧。
那里的日本人社会,也充满了谣言和好奇心。太太们的情报网无时无刻都在传播着信息,像是「那个孩子.......」,或者「那家的主人.......」,经常能听到有人在悄悄说着这类传言。当然,我很讨厌那些,虽然确实有那种能很好的化解流言的人。但是基本上,大部分的人都只会注意不去成为谣言的内容。根据丈夫的地位还有立场,太太们也是有排名的,大概就跟公司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够稍微喘口气的地方,就只有自己家。就只有跟家人一起度过的时间。母亲她经常说,「『男人在外,必定有七个敌人』话虽这么说么,但女性其实也一样」。感觉就像是武士一样。「我们用着国家的钱,也就是税金来到了美国,因为爸爸在为了国家努力工作,所以我们才能继续生活在这里。作为家人,支持爸爸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她也说过这样的话。为了国家,感觉就像是在战争中才会说的话。但是在外国生活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到「日本」。一想到父亲是为了日本在工作,就觉得有点自豪,这点也确实是事实。
野野,我啊。想要跟那样的男性组成家庭。「那样」就是指,有为了国家或者社会,认真考虑的意思。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尊敬他,作为妻子也不会有想要支持他的想法。在跟安田交往之后,我就开始有了这样的感觉。
我的家庭,就是我能够投靠的地方。不管是在外面遭受的痛苦。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什么人的坏话,这些都只有在家里,对家人们才能说出口。就算在外面很痛苦,觉得难以呼吸,但只要回到家就能得到放松。我的伙伴就只有父母还有妹妹。
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国外,我都会觉得窒息,这也太奇怪了吧。那么我能够自由呼吸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就是为了寻找,所以我才必须要在世界中到处旅行吧。
总之,对我来说,家人,家庭,就是我的庇护所。能够理解这些的,就只有从小就在海外生活过的人。特别是,外交官的孩子。能够背负起一家的责任,就只有能背负着「为了国家」这种紧张感生活的人。
~,真是写了好长。手都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喝着红茶,回想了一下当时的事情。
在日本人社会跟其他的孩子们交流,感觉也挺独特的呢。跟年纪还有性别都没关系,有的只是伙伴意识。对那个国家来说,我们全都是异邦人,是少数派。所以跟当地人不会变的要好,不表现出厌恶,只是表现出友好的样子,跟其他日本人的孩子们一起协作,收集交换情报。
外交官的孩子,有很多都会跟这父母到处移动,在美国学校曾经一起上过学的朋友,几年后在中东的学校再会,这种情形的事情经常会发生。就算是在日本生活,也会通过个人网络频繁的与他人联络。
但是我基本上不太会去做这些。虽然在都内有几所外给交官的孩子去上的学校(基本上是重视外语能力的学校),但我还是去了横滨的圣法兰切斯卡。尽可能的不表现出「骄傲的归国子女」的样子,渐渐的融入到班级的环境中。那些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们,也都被渐渐的淡忘了。
但是,在看到来自己家里吃饭的磯崎时........我又回想起来了。
我们曾经是同志。在比现在更小的孩童时代,在国外那个孤立的环境中,互相依靠。互相安慰,一同欢笑,我们互相鼓励着,努力度过每一天。磯崎他一直是那么的温柔,教其他孩子们说英语,大家在一起做游戏。我对磯崎,有着一种对大哥哥的爱慕感。我想要将自己的心依付给他。
这样的记忆渐渐填满了我的内心,已经快要安耐不住了。
呐,野野。我跟磯崎再会,这莫非就是命运么?而且我的父亲(大概磯崎的父亲也一样),还期望着我们能够结婚。完全没有阻碍。青梅竹马,温柔又值得信赖的对象,我,想要结婚的话马上就能办到到哦!跟能带着我去往世界各地的磯崎!
好激动。自己的梦想或许能成真了。全世界到处去旅行,我总有一天能找到那个不会让我觉得要窒息的地方。而在我身旁的,肯定会是磯崎。或许,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吧。哼哼。
我按照野野的建议,遵从了内心的声音。我想要跟磯崎,再多见见面!我想知道,在他心中,是怎么看待我的。
现在,我心中想要跟磯崎恋爱。这份心情,是安田的那个时候完全无法与之比拟的,我已经坠入了命运的恋情之中。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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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105日消印)
就算我现在叫你冷静下来,你应该也听不进去吧。
看过了你的长信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不就是找到了『结婚』,这条大学毕业之后可以逃避的路么?」。
我不是坏心眼,也不是在嫉妒,我只是。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再者说了,跟磯崎,你们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证他没有改变,还是那个「温柔可靠的大哥哥」。长大之后,你跟他就只见过一次面吧。只用这点时间那就可以看清他的本性么?
顺从上司还有父母的意愿,漫不经心的跟你见面。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满满的都是升迁的欲望,还有精明的打算。因为周围人的影响,去跟那个男人亲近真的没问题么?
虽然我知道自己这么说也只是徒劳,但我还是要说。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了,请原谅。
花,请你先冷静下来。从最开始眼睛就被遮住的话,就没办法看清对方真实的样貌了。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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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107日消印)
野野坏心眼!
你说你没有在嫉妒,是真的么?
野野你这不是因为我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而在不甘心么?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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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1012日消印)
那才不是什么命运吧。你会跟磯崎再会,不就是你父亲的策略么。这种事情,你明明也知道却还在这里说梦话!
这是命运?别说笑了。
连休期间,书店临时打工的时候,还有在家里做家务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你写的那些话。
嫉妒?为什么?我明明早就已经跟你分手了。
现在你口中所说的,「我们」这个词的意思已经改变了。从前,那是用来指代我和你的话语。而现在,你已经把它作为指代「你和磯崎」的词语来使用了。
你们的归宿,你们的孩子。
这样就好了么?我没有办法为你提供安宁的归宿。而且我跟你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有孩子。
你说你跟我在一起就只会觉得痛苦。我接受了你的说法。所以我们分手了。
但是为什么,你现在会觉得我在嫉妒。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真心期望你能够获得幸福。这不是嫉妒。我只是在担心你。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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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昭和631014日消印)
啊啊,野野!对不起。我写了那么过分的话。该怎么说呢,因为我太想恋爱了。听到你否定磯崎,感觉内心就烦躁了起来。还说你是在嫉妒,我才是坏心眼,我这个笨蛋。
真是非常对不起。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可以带着磯崎一起,到悦子阿姨那里去玩么。这样一来的话野野(还有悦子),不就能亲眼看到磯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其实啊,磯崎打电话到家里来了,我们也已经约会过两次了。两次都是一样,在松本楼吃过午饭,然后去日比谷公园散步,最后在帝国酒店的前厅喝过茶之后解散,虽然约会走的是健全路线。但他光是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跟我在一起,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跟磯崎在一起谈话,我觉得非常开心。像是外务省的人际关系,自己在家里的失败的经历,有点奇怪却又很有趣的对话。他对我说的事情也很感兴趣,「大学生活怎么样」,或者「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高中生?」之类的,非常擅与倾听。我跟他说了「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名字叫野野」之后,他就说「如果是小花的朋友,那肯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吧。有机会的话也想要见见她啊」。
呐,你觉得怎么样,野野。跟磯崎见一面的话,你肯定就能明白,他不是什么坏人。如果万一,他真是坏人的话,就告诉我吧。
为了防止我被奇怪的男人给勾引走,能不能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如果周末的时间方便的话,我会事先跟磯崎事先商量好,一起去你那里拜访的。
还请认真考虑。
牧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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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3117日消印)
你还真是一个天真的人啊。不,或许你只是在装作天真吧。然后结果,一切就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发展,完全不会有任何困扰。
我在电话里头也已经说过了,看到你写在信上的内容,最初我想的是「开什么玩笑」。在这个我跟叔母一起平静生活的家中,为什么要让不认识的男人进来。
但是,虽然之前已经这样直白的告诉你了,不过叔母她好像觉得很有趣。「哎呀,小花想要结婚的对象?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男性,真想见见,请务必过来玩哦」她是这么说的,兴致非常高的样子。真是没有办法,既然这样,那我就默默的打扫下家里的卫生,帮叔母出去买食材以及做饭,当天迎接你们的到来。
明明叔母她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但偶尔却会玩性大发,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来。从某些地方来看就跟个孩子一样,真叫人不知所措。不过这也算是她的魅力。
周日的时候,让你带磯崎过来了。
就结论而言。叔母她似乎对磯崎很感兴趣。因为能聊关于海外旅行的话题,这让她很开心吧。「真是不错的年轻人呢」,在你们回去之后她这么对我说。
至于我是再怎么想的?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看他笑的时候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至少看起来应该不是坏人。
不过这种消极的评价,你应该不会接受吧,只不过是聊了几个小时而已,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啊。能做到现在这样,我已经尽全力了。
只是啊,「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这句话,我并没有称赞的意思。真正的恶人,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是极少数。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可以说「不是坏人」。也就是,「无聊」的意思。
我想,要是干脆磯崎是个极恶的恶人,那样就有意思了。如果那样的话,你以后肯定就不会再觉得无聊了吧。虽然我我无法确定,那样究竟算不算幸福就是了。
我对磯崎的评价,「表情看起来不奇怪,谈吐无懈可击,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但毫无破绽这点很无聊。只是,因为还存在『或许是个极恶之人』这种幻象的余地,姑且算是及格分吧」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要不你就,尽情的去跟磯崎去恋爱试试看?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很忙,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但可能有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办法给你回信了。在这段期间,请你保重。
野野原茜

 楼主| 发表于 2020-5-15 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野野原茜樣(昭和63年12月20日消印)
野野,最近怎么样?在你说最近很忙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我也在顾虑,就一直没跟你联系,结果今年就要结束了。我想见见你啊。
这段时间的新闻还有报纸,每天都是关于陛下状态的报道。「下血①」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连下血的量都要被全国民知道,天皇陛下生个病也真是不容易啊。
因为说要「自肃」(这个词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感觉圣诞节和正月都会变的很冷清呢。虽然安静一点也挺好。野野圣诞节有什么打算呢?
我啊,二十四号的时候跟家人呆在一起,二十五号的时候准备去磯崎家里玩。磯崎现在是一个人住在世田谷的官舍里头。当然,还没有出嫁的女性,不可能单独去男性的房间(我现在,对外说的还是我没有跟人交往.....)。
磯崎的老家住在目黑。他的爷爷似乎也是外交官,为了能招待从外国而来的客人,家里据说跟洋馆一样。虽然磯崎说「现在只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旧房子而已」,不过会是什么样的家呢,我很期待。
去见磯崎的父母,好紧张啊。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特产过去比较好呢。像是巧克力或者烤制点心之类的东西会比较好吧。
啊,用不着,又不是去婚前问候。所以,我的父母就留在了家中。母亲还非常啰嗦的对我说,「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想的周到一点」。「要是对方的父母对你有什么不满的话,到最后会吃亏的肯定会是你」。
还有,这次虽然不是婚前的问候,但应该会提到婚约的事。磯崎明年开始,就要去美国进行语言的实地研修。
「虽然很想带你过去,但小花毕竟还是大学生」
磯崎看起来很遗憾的样子这么说,我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中途退学。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学习。
不过,「请冷静下来」,野野不是给过我这样的忠告么?在真正结婚之前,必须要慎重。所以我还是准备要念到大学毕业的。
还有,我们计划的是准备先定下婚约,等到后年我毕业之后,马上举行婚礼。因为磯崎预定要在美国带上两年,所以在结婚仪式之后我也准备去美国。
但是啊,我还有点迷茫。我到现在.......,那个,还没有跟磯崎做过。虽然之前已经有过好几次机会。约会看完电影,吃过晚饭后,「真不想回去啊」试着说出了这样的心情。但每次磯崎都会坚决的说「我送你」。为什么?我没有魅力么?莫非,他觉得我还是处女(又来)。初夜肯定会很失望的。啊啊,怎么办啊。
我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又在烦恼着跟安田那个时候一样的事情。因为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就委婉的问了他。我绕了非常大一圈问他,为什么都不对我出手呢。
「我不想背叛你父亲对我的信赖,我想要好好珍惜你」
磯崎他带着温柔的微笑这么说。
呐,野野。你觉得这是真的么?
一、我不是他喜好的类型,但是又没办法明说。
二、已经有了其他正经的恋人,我只不过是为了稳固职场地位的结婚对象。
三、同性恋者。
脑海中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这段时间我总是失眠。明明很可能马上就要定下了婚约了,我却还在为这种事情困扰。
我想见野野。想见面跟你说说话。这样的话,心中的不安还有恐惧就都会消散。
我想,我大概会跟磯崎结婚。感觉事情会像这样发展下去。不管是对本人,还是以父母为首的,双方的家族来说,应该都是这么想的。这样下去真的就能得到幸福么,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明白了。但是,为了获得幸福,为了让磯崎也变得幸福,我会试着去努力的。
野野毕业之后,准备怎么办呢?果然还是准备去大学院继续学习。还是说,虽然保密没有告诉我,但其实你已经有约定好要结婚的对象了。像野野这样,言行果断,就算一个人也能生活下去的人,意外的结婚会很早呢。
今年会不会已经见不到面了呢?如果那样的话就太遗憾了!祝你过个好年。要是能收到你的联系,约我见面的话,我一定会很高兴的。在那之后我会亲口对你说,「祝你过个好年」。
野野一直都说,希望我能够获得幸福。我也是一样的哦。一直都在祈祷野野能获得幸福。每年每年,都在祈祷,希望野野能有美好的一年。
牧田花
追加。因为父亲那边的祖父去世了,所以今年的贺年卡就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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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便血,就是拉屎带血,肠癌一个比较明显的症状,查了一下昭和的裕仁天皇确实是肠癌死的(拉屎带血基本都是因为痔疮,请不要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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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田花樣(昭和64年1月4日消印)
虽然迎来了新的一年,但是大家都知道,昭和马上就要结束了。
在写这封信之前,我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明明已经是第二次跟你告别,但我还是需要鼓起勇气。
花,让我害怕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如果你跟磯崎定下婚约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从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再会,大概会以你的结婚作为终结。
你对我的事情,你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呢。我不会结婚。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结婚。
你还没注意到么?我称呼为叔母,你称呼为悦子阿姨的那个人。她其实不是什么叔母。她是我的恋人。我们正在交往。因为对外界说明起来太麻烦了,所以对外才会声称她是我的叔母。
在同居恋人的家里,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出现了。正可谓是闯入者。
悦子她当然知道你曾经跟我交往过。每次在你回去之后,她都会有些别扭。
「小花真是可爱呢。那么年轻,皮肤还有头发都看起来都闪闪发亮,那么有光泽」
悦子坐在沙发上这么说,我走过去去抱住她的头,微微弯下腰用鼻子去感受她头发的触感。
「但她同时也很迟钝」
听到我这么说,
「你又这么说」
悦子语气中带着责备。但是,她的身体却颤抖着发出了笑声。我也笑了。然后你的气息就从我们之间被抹去了,你作为闯入者的气息一下子就变淡了,剩下的就只有恋人之间同处一室的悠闲时光。确实,悦子的头发跟你的比起来要暗淡不少,但是却会散发出茉莉花的香味。
悦子她会说出这种嫉妒的话来,不光是因为知道我过去曾经跟你交往过。她是在担心,因为不知道我是否直到现在还喜欢着你。
而我也一样,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果然还是对小花留有迷恋吧」,被悦子这么一说,我也稍微有一点这样的感觉。
或许会定下婚约,在你的信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后,我也确实感受到了冲击。已经不会再与你见面了。我期望你得到幸福的心情也确实是真的,但是要与幸福的你见面果然还是太痛苦了。你就跟磯崎一起,去美国或者什么地方吧。孩子也是,随你的喜欢吧。
我除了为你的幸福或者不幸祈祷意外,别的也做不了什么了。
我想你就是我命运的对象。灵魂的另一半。你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我,也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与距离还有时间都没关系,就算是一直没有办法见面,我们之间的引力也会牵引着我们,虽然有一半是毫无根据的信仰,但我依然如此确信。
只是事实并不是那样。就算是星星之间的引力,也会因为距离而变弱。
你与我此刻已经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
(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你也喝口红茶吧。让内心稍微冷静一下)
进入大学之后,我马上就开始跟男性交往。是个比我大很多,在研究室里当助手的人。天气晴朗的中午,他肯定会坐在校园内的长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吃面包。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的脸颊上,形成复杂的图案。看起来很平静,总是一个人这点也挺好。因为我觉得大概不会遇到比小花更好的女性了,既然如此的话,不如试着去认真跟男性交往。我想要忘掉你,我发觉到像这样一生到死都不恋爱实在太蠢了。
我试着向他搭话,一点一点增加交流的频率,直到开始交往为止都很顺利。还在他住的地方做了。顾虑着过薄的墙壁,小声窃笑。过着平稳而又快乐的时光,我想他大概也这么觉得吧。就算是现在,在学校见到他的时候两人也会聊上几句。感觉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朋友以外的某种关系。
朋友。真是一个方便的词。不管多么深沉,只要是这个世间上存在的感情,都能被囊括在这个词里,但同时,也来委婉的表现了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感情。
我很擅长装作朋友的样子。
为什么要跟他分手,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合不来。虽然能做爱,但是我却不会在性的意义上去寻求男性——或者说是不太能信任对方——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或许,我是希望有人能够理解,那些黏在在我心底里的心东西。也就是说,我大概是不喜欢男性吧。如果只是作为朋友或者熟人的话,不会有任何违和感(或者说是不会引起注意)。
在跟他交往的那段时间里,我的内心一直都冷静的不可思议。我感觉,我自己根本就不觉得那是在恋爱。跟小花那个时候相比,完全就判若两人。
同时,我感受到了狂热的喜悦感。在跟他做爱,挥洒情热的同时,我的内心在呐喊。看吧,果然!我的爱,我的欲望,我真正在追求的,果然还是小花!我非常开心,因为我终于确认了这点。对他来说,这真是失礼又过分的话呢。但是也没办法,因为这就是事实。我就是这样的人,小花你肯定也是一样,就算跟别人恋爱,跟别人做爱,心底里却也还是忘不了我吧。这种确信的感觉,仿佛贯穿了我冰冷的肉体,让我恍惚。
就像是双子星中的一方早就已经堙灭,另一方却还是毫无理由的被重力束缚着,在漆黑的空间中像个笨蛋一样不知休眠的运行在同样的轨道上。那就是我。
我想我已经不会再跟男性交往了。明没有任何期待却还是去交往,这不是很奇怪么。
跟叔母,不,既然跟她交往的事情小花已经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用「叔母」这个误导人的称呼了。我是在现在打工的书店跟悦子相遇的。我是店里的常客,悦子跟书店的社长是熟人,两个人经常在书店相遇,渐渐的就熟悉了,从开始到两人亲密交谈也没有花多长时间。在互相试探的对话。对视产生的些许压力中。恋爱开始了。
悦子她对我说,「我早就已经决定,不再跟男性交往了」。虽然详细的情况我没有问,不过她似乎已经被同性的恋人背叛过好几次了。
「女性之间的恋爱还有性行为,并不是多么少见。实际中女性之间恋爱的人,应该比茜想象的要多很多。但是,就算两人想要继续好好发展下去,结果对象找到了男性的恋人结婚的情况也有很多。还有本身就身为人妻的」
「不是很明白呢」
听到我这么说。悦子对我说了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比喻。就像是在太阳底下蜷成一团的猫,被主人抚摸的时候喉咙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安心的向对方撒娇。
「你明白一点了么?」
悦子灵巧的用叉子卷起创作意大利面料理,对我这么说。那是将煮过的意大利面跟蔬菜还有猪肉一起炒过,最后用泰式鱼酱油调味做成的。创作着悦子将其命名为「ESPA(民族风意大利面的缩写)①」,她经常像这样充满自信的创作料理,既不是那不勒斯意面也不是炒面,还真是不可思议的食物。
「心理觉的与对方心意相通,但是对方却说『自己找到喜欢的男性了』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么我也能明白」
「稍微有过一点经验?」
「别挖苦我了」
「抱歉,有点嫉妒」
说着,悦子就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继续吃着ESPA。就算是一口气塞进了大量的食物,脸颊都想仓鼠一样鼓了起来,悦子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优雅。
「但是啊」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但是因为这种事,悦子为什么就不去跟男性交往了呢?我是抱着『因为没办法跟小花交往,所以就去跟男性交往试试看吧』这样的想法,实际去试过了」
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原因,结果跟与田的事情暴露,就被小花给甩了。还有在大学时候交往的人也没有办法好好继续下去。确实,我没有办法否定自己有关恋爱方面的经验严重不足。
「小茜还很年轻啊」
悦子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在说这也没有办法。
「现在我喜欢的是悦子,我想我不会再找男性去试那种事情了」
我急忙辩解,
「我知道」
说着,坐在饭桌对面的她轻轻的触碰了我的手。「我啊,会决定『不跟男性交往』,其实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用背叛去还以背叛而已。如果恋爱对象既有男性又有女性的话,会很辛苦啊」
「什么意思?」
「不管是我也好,恋人也好,不管对方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会嫉妒吧。至今为止交往过的女性,对我说过很多次『自己找到喜欢的男性了』,已经差不多彻底领悟到了这种嫉妒呢。所以我不希望让对方也体会到同样的事情,所才决定只与女性恋爱」
我喜欢悦子这种高傲,还有点洁癖的感觉。绝对不想用同样的手段去伤害对方。温柔而又美丽的人。
我翻转了自己的手心,与悦子放在上面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但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男性说『找到了喜欢的男性』所以就从女性身边离开的事情呢」
「那大概是因为」
悦子是这么说的。「我想,对男人来说,恋人的肉体和性别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吧。毕竟自己是身为『男人』。不过对女性来说,相比起对方的肉体还有性别,更看中的是性格还有心情吧。如果觉得喜欢的话,是男是女就只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我想,或许就像她所说的那样。

还真是写了不少。这下必须去悦子的抽屉找找看有没有大点的信封了。邮票的话我还有。因为想着是跟你用的,所以就买了上面绘有花草图案的邮票。这次就全部用掉吧。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
我跟小花的恋情似乎并不是用永远的,跟悦子在一起的生活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的我只是被这份安稳所拯救。不是激烈燃烧的烈火,也不是基于义务的冷静观察与应对,而是合理的保持距离,悦子她教给我的爱情,是如同温热的热水一般。
几十年后,直到悦子去世为止我都想要陪伴在她身边,让我想要全身心浸泡进去的,舒适的温度。但是,大概悦子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不会那么长吧。我有这样的感觉。
不管是何种的热度,都总会有冷却的一天。
曾经失去小花之后,我心中的热源依旧还在发热,而那股热量或许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高中的时候,你一起打包寄给我的信,还有我手上所有的,你写给我的信。那些塞满了我们之间历史的信捆(不,数量应该有山那么多吧),我会通过邮包全部交给你。就请由你来处置吧。
这下,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全部消失了,你也可以安心去结婚了。
只是有一个。小花曾经问过,在我现在的屋子里,为什么没有那个人偶对吧。就是那个你以前作为特产带给我的。南国小岛,用椰子壳做成的奇妙的人偶。记得的我当时回答的是「会放到哪里去了呢」。
那其实是骗你的。那个人偶现在,也还装饰在我写下这封信的桌子上。四叶草的戒指还有星之砂,我也都放在柜子里好好的保存着。在小花来悦子家里玩的时候,我才会特地把人偶藏起来。我害怕受伤。因为我预感到了,你肯定不会选择我。尽管这样我还是一方面的残留着对你的思念,这种事情我不想让你知道。
最后的最后写下人偶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心中仍然存有迷恋或者是想要乞求你的爱。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不管你去到什么地方,我都会一直在心底里为你祈祷,你能够获得无尽的祝福。
「我不会为你的幸福或者不幸祈祷」我这么写过。不过,那也是骗人的。在写下那句话的同时,我就知道自己是在骗你。
花,一定要幸福。
你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会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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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ESPA的话我查来很多释义,比较多的是个公司的名字,但这个缩写有可能是想要隐喻ESP→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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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野原茜樣
呐,野野,其实你就在悦子家里对吧?你也听到了我叫你的声音了吧?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看了野野寄来的信之后,我马上就去了悦子家。但是,悦子却没有让我进去,「小茜现在不在这里。正月的时候也没有露面,应该是被父母叫回去了吧」她笑着对我说。骗子!坏心眼!我知道你跟悦子在一起,就在那个家里。
但是,我退却了「是这样啊」。如果当时表现出愤怒的话,能想象的到悦子肯定会说「哎呀,你是在嫉妒我呢」。那种事情我绝对不要。就算是我,也还是有尊严的。
然后我就去了野野的家。野野的母亲看到摁响门铃的人是我,脸上的表情非常惊讶。
「茜的话现在不在」
你的母亲困惑的说。「那孩子现在寄宿在别人家。一直都没有回来过这边」
果然是这样!我内心的怒火已经要压抑不住了,我甚至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跟野野的父母问候,又是怎么样离开的了。只是,在走向车站的时候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并不是寄宿而是同居,这件事情,野野当然没有对你的父母说吧?你今后前行的道路,到底通往何方呢。与父母还有我保持距离,你是打算在今后的人生中,就只与悦子一个人亲近么?在那个有阳光房的房屋里,两个人一直生活下去么?你不是种植在花盆种的兰花。这样下去你身上也会长出苔藓的!
为什么要与我诀别呢。
结婚这件事,就那么反感么?但是我,不这么做的话就没办法活下去啊。我跟野野还有妹妹不一样,我什么长出都没有啊。学习也不行,长相也只是普通中的普通,甚至还要更低,就连进入公司持续工作下去的自信和毅力都没有。能跟一个有着正当职业的人结婚,而且那个人或许还能带我去我梦想中的世界,要是从这样的对象身边逃走的话,那我到底还剩下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两个人孤单的生活下去,那才是真的做不到!总有一天,野野肯定也会讨厌被你抱在怀中的我。没有办法结婚,只是因为爱而结合在一起,我如果被你舍弃的话,我一个人连生活都没办法继续下去,那样的未来不才是一片黑暗么!
我只不过是做出了现实的选择而已。考虑着不要错过这次,能跟自己觉得还不错的对象结婚的机会而已。然而你却像是悲剧的女主角一样,离我而去。说着期望我能够获得幸福,实际上却是抛弃我,变成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的关系,只让自己变得一身轻松。
过分。野野这样擅自决定。对我的事情,你根本就一点都没有理解。我又是怎样的?你知道我是鼓起来多么大的勇气,才给你寄出贺年卡,不断与你联系呢?我会如此不止羞耻,仿佛是一个将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忘记的笨蛋,不断的想要与你联系......。
大概对我来说,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收到了你的信之后,野野寄来的东西也送到了。真的是,由信组成的「山」呢。我们,居然写了这么多。是因为太闲了么。按照以前那样的顺序,一封接一封的看着。野野那熟悉的字迹。我的字迹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明明都已经交换了如此多的语言,但是我们最终还是没办法了解,而且还要在以后也没有机会了解的状况下分别,一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有语言呢。友情还有恋爱,男性还有女性,语言的存在就只会把这些区分开,让这些分离而已。如果没有语言的话,我们或许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这份苦闷的心情,也不会化作语言,或是朦胧的想法,或许两人还能一起在阳光下一起午睡。像猫一样弯曲着身体,享受那懒洋洋的幸福。
我最终还是在没有见到你的情况下回到了家,哭泣着看着那大量的信,,期间还不停的向悦子家里打去电话,但是你完全没有接,悦子什么的,赶紧去死就好了。不要管那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赶紧来见我,野野!
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呼吸都觉得痛苦。我失去了最了解的你,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以后我要怎么办才好。困难的时候,痛苦的时候,我应该去找谁商谈才好。
「你不是已经结婚了么」,野野应该会这么说吧。去跟老公商谈不就好了。你也是一样高傲,还有点洁癖。跟你的恋人悦子一样。你们很合适。
但是,我不一样。对我来说,只是跟对方结婚而已并不会放下双方之间的距离。如果是真正重要的对象的话。就算知道了我跟野野还有悦子之间的事情,也只会觉得「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就算已经有了恋人,野野也还是会把我作为最重要的人。如果我跟悦子一起悬吊在悬崖上的话,野野肯定会径直冲向我,把我拉起来。我如此相信着,我这难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信」么?那种老太婆,掉下悬崖摔死就好了!
我说了很讨厌的话呢。我自己也知道。混乱,毫无逻辑,丑陋。我的内心很丑陋。待在野野身边,我就想要和你变得像以前那样要好(究竟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恋人,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如果我要结婚了的话。野野会说出要与我分别,绝对不再见面这种话也是当然的。
不管是新闻还是报纸,都在报道天皇陛下去世的报道。是叫「崩御」对吧,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接下来是「平成」啊。感觉身体突然就没了力气。
昭和结束了。但是对我来说,更让我寂寞,痛苦的是无法再与你见面。感觉到什么东西要结束了。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重要的东西。
既然野野祈祷我能够幸福的话,那我就去获得幸福吧。虽然,这种什么东西结束了的感觉,这股寂寞空虚的感觉,能否会有消散的那一天,现在还不知道。
我们要是,还能再见面就好了呢。不是两年后或者三年后,而是在更久远的未来。到那个时候,与友情还有爱情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们能够像小猫那样悠闲的在一起说话,在一起笑么?
如果变成植物就好了。语言、欲望、混乱这些全都没有,随风摇摆,偶尔作为雌性互相接触。如果变成那样的生物就好了呢。
外面安静的不可思议。
野野,谢谢你能这么重要的保存那个人偶。四叶草的戒指,被我放在了漂亮的玻璃珠宝盒中保存着。就算不打开盖子,也能随时看到。
我偶尔会擦亮它,所以它一直都是闪耀着光辉的银色。

昭和64年1月7日
牧田花
 楼主| 发表于 2020-5-15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话这个第二章最后的转折我是真没想到,虽然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就能注意到各处都藏了暗示。
但真没想到两人居然会是那种关系。

第三章开始就是二十年后,两人都开始发电子邮件了。

感觉第三章字数又会超篇幅,我基本上已经放弃一开始占的那几楼了,
尽量整合一下,到最后直接发TXT算了。



莫得感情的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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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楼主| 发表于 2020-5-16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Nonohara Akane <[email protected]>
标题:好久不见
日期:20103322:45:38JST
收件人:hana-hinamatsuri@○○○○.○○.zd

磯崎花樣
好久不见。我是野野原茜。
最近还好么?
真不敢相信,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
前几天,在新宿的记伊国屋书店偶然遇到了小村(虽然结婚之后,她已经不叫「小村」了呢)。实际上那还是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到她。
但是,在听到声音回过头的瞬间,马上就明白了「啊啊,是小村啊」。你一点都没变呢。两个年过四十的女人互相这么说。虽然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只是「大妈之间的再会」而已,但对当时人来说就仿佛是时间一下回到了从前,两人像是女子高中生那样聊着。
小村还是跟以前一样,开朗又有精神。我们站在路口稍微聊了一会,还互相交换了联络方式。华丽的使用着智能手机的小村。而我却连旧式手机都没怎么使用过,所以我就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小村的联络方式。
当天晚上,我就用电脑给小村发去了邮件。据说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已经在上高中了。真是耀眼。
在邮件里头,她写到「新年的同窗会,要是你也来就好了!」。「小花也来了哦!虽然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似乎是正好赶上丈夫归国的时期所以就快来了。她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你见到野野了么?』听到我们这么问,她就『嗯』的笑了笑。野野啊,虽然对你来说只要见到小花就已经满足了,但是我也想要见见你啊!下次的同窗会,你一定要来啊。又不是像小花那样,住在外国」。
于是我就暧昧的跟他约定了,「下次的同窗会,要是能去的话一定会去」,然后我努力的用不经意的语气写道,「管理邮箱的电脑两周前坏掉了,现在连小花的邮箱地址都不知道,正在苦恼呢」大概这样的内容。小村非常直率的相信了,马上就告诉了我小花的邮箱地址。那之后,你真的跟磯崎结婚的事,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
「似乎邮寄状况很糟糕,除了邮箱地址以外我也不知道。是非洲.....,哪个国家来着的?总之,大使夫人真的很厉害呢!丈夫也是,看起来也很年轻」
花,你的梦想实现了呢。在世界各处旅行的梦想。知道了你现在住在非洲,感觉有点高兴呢。
虽然已经知道了小花的邮箱地址,但在那之后我还是犹豫了一段时间,要不要给你发邮件。
不过,在看到日历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今天是小花的生日。于是就下定决心,试着给你发了邮件。只是抱歉,因为时差的关系,你那边现在并不是三月三日。虽然不知道你是在非洲的哪个国家,不过我想应该跟日本应该有差不多七个小时左右的时差吧。
生日快乐!祝愿今年会是你幸运的一年。
野野原茜





 楼主| 发表于 2020-5-17 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Re:好久不见
日期:20103517:34:22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野野原茜樣
~,野野!!!
我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真的是好久不见。谢谢你给我发邮件!根本不敢想信自己居然已经四十二岁了。野野今年秋天就四十三了啊....
就算已经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办法想象出九十岁的自己。按道理来想,四十岁感觉就像是人生的转折点呢。平常的话,「能成为这么大的大人,小的时候根本就预想不到」大部分时候都会这么想,但是发觉的时候自己的年龄却已经的的确确的成长了(「按道理来想」这种,年轻时候的我根本就不会用这样的措辞方式!)。
不过,在注意到邮箱中野野发来的邮件的时候,坐在电脑前的我就像个孩子一样呀的叫了出来。被吓了一跳的老公还以为是「出现了巨大的蟑螂」,跑过来看情况呢。
就算只是文章的话,能够回到那个时候的情形也挺好,感觉也会比较轻松,。实际上如果实际见到了现在的我,「变成大妈了啊」,或许会让野野觉的很失望。不过邮件的话就不用担心,能够会归到十几岁的时候。回到那个跟野野在一起的时节。
啊,因为老公的职业,我发出去的邮件,经常有被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性。因为担心这些。我们互相还请注意不要写下流的东西呢!嗯呼呼。不过,我也只是半玩笑半认真的这么说。
现在我住在非洲中西部的棕达共和国①。去年丈夫作为大使赴任来到这里,我也同行跟他一起。一月份出席同窗会的时候,是我正好因为要接受医疗检查,所以回到了日本。或许是因为在棕达的生活很适合我,现在我的身体状况非常好。虽然之前不管去哪个国家,都总有一种「好讨厌」的感觉。但意外的,我的身心都很顽强。
今天早上七点钟起床,简单的吃过早饭(上次回到日本的时候带过来的味噌还有酱油还剩下很多!一想到这就觉得好幸福)送丈夫出门出后。我就跟女仆斯莉一起打扫公馆的私人区域。
斯莉她大概是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性。棕达这个国家一直到十年前国内还在内战,斯莉的儿子还有丈夫都在战争中去世了。虽然只剩下了斯莉一个人,但是她依旧是个坚强聪明而且开朗的人。因为曾经被日本商社的职员雇佣到家中做女仆,所以日语和英语都能说一点。姑且棕达的官方语言是葡萄牙语,斯莉可以说的很流畅(有些人只会说当地部族的语言,特别是老人)。对于我来说,有斯莉这样的女仆跟我们住在一起,真是帮大忙了。斯莉跟我一起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都是她交涉价格的哦。虽然英语和西班牙语的话我还勉强能说,但是葡萄牙语的话就还在学习中了。如果是当地部族语言的话那就真没办法了,有斯莉在一起会让我安心不少。
对了,必须要去市场了!后天还要在公馆里开part。必须要去买食材还有花。要是能买到合适的东西就好了。
现在,这边是早上十点。天气非常好。
磯崎花
*-*-*-*-*
①这是三浦紫苑架空出来的国家,实际上不存在,但是就小花的描述,这个国家的原型应该是1998年发生过内战的几内亚比,至于架空这个国家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后续剧情的需要(Wa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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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请在多跟我说说
日期:20103523:58:14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磯崎花樣
谢谢你的邮件。
因为我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回信,所以收到的时候非常高兴 。知道了你现在能够过的既繁忙又快乐,真是比什么都好。
收到了你的回信后,我马上就在网上查了有关棕达的信息,知道了那是一个经济正在成长中,有着丰富自然资源的国家。
花,如果你有空的话(虽然我想你应该没有),请再多跟我说说,在棕达的生活。还有至今为止都去过些什么样的国家,希望你能精神的度过每一天。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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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野野真是的
日期:201031504:12:56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感觉好见外呢。
不过算了,不管是心灵回归高中时代。或者是要脱离繁杂的客套话这些都是我擅自决定的。那么为了回应野野的要求,我这就在邮件里向你介绍一下棕达这个地方吧!
现在这里是三月十四日的晚上。我能给你发邮件的时间,大概也就只有周末了。话虽这么说,如果要举行part 的话,就算是周末也会没时间。今天是久违的可以悠闲度过的周日。
斯莉一大早就去了教会。雇佣来做厨师的泰国人夫妇(桐和梅),每天都在研究我从日本带过来的料理书。因为上面的照片非常多,就算看不懂字也能通过想象做出料理来。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我还教他们日本高汤的做法,不过现在他们料理水平已经非常厉害了。只是因为这里的食材跟日本的差距很大,很多东西都只能做到差不多,但是能找到热心钻研的厨师真是太好了。
还有,在公馆里经常照顾我的,司机乔恩(棕达人)。虽然很容易得意忘形,不过总体来说是个感觉良好,二十岁后半的青年。因为今天没有外出的预定,所以乔恩就在家休息。跟自己的家人一起。
就像野野调查的那样,棕达在内战结束之后经济迅速成长。因为有石油还有钻石矿,涌入了大批海外的企业。但是,就连我们现在居住的首都达塔这里,也只铺装了主要道路。自己身边也有人,记忆中仍然残留着曾经互相残杀的记忆,其中也有染指犯罪的人。似乎因为贫富差距非常大的原因。强盗非常多的样子,感觉上,就算是白天也不能在城里闲逛。
所以我就算是只是出去买东西,也一定会拜托乔恩开车。乔恩他也会随身带着枪(在这个国家带枪不违法。只是乔恩的枪法目前还不知道)。在满是灰尘的道路上,乔恩依靠着高超的驾驶技术快速前行。如果车速太慢的话就有可能会被带着枪的强盗逼停,金钱甚至性命都会有危险。待在日本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这里的治安状况差到什么程度。
但是,大部分的棕达人还是非常温厚老实的哦。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厚过头,显得过于悠闲了。因为这个国家很热(达塔这边属于沿海地区,气候已经算是比较舒适了,但是要跟日本比起来的话,感觉全年都是「炎热的夏季!」),急急匆匆干活的话身体就会出问题。如果不躲在树荫或者家里头悠闲休息,很容易就会中暑。
最近的话,正在一点点清除内战时候遗留下来的地雷,农业也在慢慢的恢复到正轨。种植薯类和小麦,在内陆的高地地带栽培咖啡树,沿海地区则盛行制盐。非常美丽而又富饶的土地,如果能像这样继续继续和平下去的话,大家肯定都能够幸福的生活。
看到我这么写,你应该会觉得这是一个宛如牧歌中描绘那般的国家,而我则是在佣人的包围中,过着优雅的生活吧。确实,待在公馆里是安全的。跟斯莉还有周围的其他棕达人也相处的很好。但是果然,不管是什么国家的人,都会有嫉妒、愤怒、寂寞还有恐惧的情绪。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在世界中四处旅行,作为旅人的我只要还活着,就不可能找到真正的乐园吧。
......感觉就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不停的在说话呢。呐,也让我听听野野的声音吧。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又是跟谁在一起生活呢?
站在窗户边,天空中闪耀的星星,看起来就像是用椰子树叶码出来的屋檐一样。棕达这边,几乎每晚都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因为跟北半球能看到星星不太一样,丈夫在来到棕达之后还说过,「总感觉有一股违和感」。不过在什么季节能看到什么星星这种事情,在日本的时候我就不太清楚,只是「好厉害!好漂亮」这么想而已。
而且,棕达跟日本不一样,没有四季。只有雨季和旱季的区分。雨季结束之后,草马上就长了出来,到处都能看到绽放的野花。但是那些都只会维持一瞬,马上就会变成到处都是茶色,干燥的大地。达塔面朝大海,受到海风的影响,就算去别国的大使馆或者公馆,庭院里也只能看到椰子树。首先,光是有庭院就已经是奢侈了呢。
就算抬头仰望,也没办法跟野野看到同一片天空,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不知疲倦的仰望星星。
祈祷着野野能够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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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早上好
日期:201031706:35:46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磯崎花樣
早上好。
话虽这么说,你那边现在应该不是早上吧。
棕达的生活,听起来好像很不容易呢。一点都没有优雅的感觉。还请注意千万不要遇到强盗。
但是,好像很开心。不管小花去了什么国家,都能很好的适应呢。我因为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日本,对这种事情也只能发出感叹。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管是什么人都能接受并且爱对方吧。
跟小花比起来,我这里就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了。工作的话,说是自由职业的话听起来会比较好吧,或者也可以说是过一天算一天。
同居人,是为五郎。相遇的时候不怎么正经的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之后,现在也变得稳重了不少。早上,送他出门之后,我就在自己家里开始工作,晚上迎接他回来之后。我有时候会外出去工作,每当这种时候他似乎都会在家附近打发时间。他,不管说多少次都不会带钥匙呢......
那就这样,回见。棕达的生活,期待后续。
野野原茜

 楼主| 发表于 2020-5-19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棕达的生活  其二
日期:201032014:03:12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野野原茜樣
等等,为五郎是谁啊!
哼嗯,这是你稍微流出一点情报来钓起我兴趣的作战呢。然后我一下子就上钩了,这几天,不管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心理想的就只有要赶紧给你写邮件。
但是棕达这边经常会有网络状况不稳定的时候。不管怎么尝试网站就是打不开,昨天还突然停电了。就在我们吃完饭的时候。不过客厅的屋顶装饰上面,平常就准备有应急灯,当我摸索着打开应急灯,桌面一下被照亮的时候,正好目击到丈夫他用叉子把肉戳到鼻孔里。
「虽然努力的保持了平常心,但是却把握不好嘴巴的位置」
他是这么说的。一片黑暗的环境中,吃饭稍微又有什么关系。明明胃口好,却莫名的对吃饭有一股执着。
今天是周六。我早上一大早就起来,写下了这些。毕竟这几天我都在思考到底要写些什么东西。网络状况好像也好转了,我会写很多关于在棕达生活的事情哦~
但是在那之前,
一、关于为五郎的事。
二、关于野野工作的事。
以上这两点,下次一定要在邮件里详细的告诉我。约定好了哦。
之前,我不是写过要去市场买花么?在海外赴任的这段时间里,各种各样的社交都很不容易。跟着丈夫一起前往参加在其他国家大使馆举行的part,当然日本驻棕达的大使馆也举行了part,那个时候后邀请很多客人前来。跟其他大使夫人和外交官夫人搞好关系,可以说就是身为大使夫人的职责。当然,并不是随便说什么都行。这其中也包含着收集情报的意思。自己这边的重要情报当然不能透露给别人。
不过本身,我就不知道什么有关日本外交的重大情报,感觉很轻松呢。因为完全不用考虑泄露之类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丈夫严格遵守了保密义务,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他几乎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是关于来参加part的人都是什么立场,是什么样的性格,有着什么样的喜好这些,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会很困惑的问题他当然还是告诉了我。
然后,在驻棕达日本大使馆、大使公馆(也就是我住的家)举行part的时候,我就需要去买花来装饰房间,还有跟桐夫妇商量决定要准备什么样的料理。来参加part的人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是各国大使馆的人、棕达财政界的人、警察还有军队的相关人员、从日本到棕达这边的商社人员、ODA①以及自卫队的人,总之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人。
经济发展中的棕达这里,到处都在铺设道路以及建设净水厂。还有在农村地区挖掘水井。也是因为此,为了帮助基础设计建设,ODA的人和自卫队的人也会驻扎在这边。在这片跟日本完全不同的环境中,大家都在非常认真的工作。虽然商社那边很多都是跟建设资源有关的人员,不过也有很多人是从事的是跟石油还有咖啡相关的工作。
大家的共同点就是,都非常有活力,但是这些也正好跟棕达人的悠闲成了对比,虽然粗枝大叶倒也不坏。从自己在海外生活的角度上来看,感觉或许是日本人有些细致过头了。棕达这边的人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有点「算了就这样吧」,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对于习惯了日本的人来说,很多人都因为事情都没有办法顺利推动而烦躁,但是我倒是觉得,虽然态度上粗枝大叶又模棱两可,不过相对的,他们对其他人同样也很宽容。
但是啊,在市场上能买到的花,基本上都是枯萎的啊!这点真的很困扰。虽然因为缺少冷藏设备,会有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就是了。看着那些花,我甚至还觉得「.....这是垃圾吧?」,我只能在枯萎的花所堆成的小山中,尽量挑选看起来比较有精神的购买。但是因为数量不够,到最后还是不得不连枯萎的也要一起买回来。
话说棕达这边的人啊,就算是枯萎的也不一点都降价。只要是同种类的花,不管是新鲜的还是枯萎的全部都一样的价格。是不是因为内战之前,这里一直都是社会主义体制的原因呢。感觉这里的人对经商的效率都没什么欲望。悠闲,随意。
话虽这么说,因为跟着一起来了,这种时候乔恩站了出来。非常有气势的跟花店的人说着什么。不过因为是部族的语言所以我听不懂,不过大概就是,「这不都枯了么,算便宜点啊。这个人,可是特地从日本过来的。不是,是那个,非常遥远的东方的国家哦。造汽车的国家。各个村庄的水井都是日本人挖的。呐?稍微便宜点也没啥么。『棕达的人,贪得无厌。枯萎的花还卖那么贵』要是被这么说的话,真是羞耻啊羞耻」我想内容应该是这样吧。
花店的大妈也一点都不示弱。「你说这种话,我家里也有八个孩子要养啊。家主成天游手好闲,一点活都不干,就连今天来卖花他也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些箱子,全都是我一个人运过来的了哦!总共有十一箱哦!啊啊腰好痛。要是给你打折了的话,那我一家全员的食物怎么办」她回应道(大概)。我呆呆的望着激烈交流的两人,天空中洒下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脑门上,让我感觉到了焦灼的感觉。就算罩着头巾,也还是完全不能阻挡强烈的阳光。而且,花也在这阳光中愈发枯萎。
结果最后,我旁边的斯莉站了出来,语气平稳的跟对方交涉。不过果然,说的还是部族语言,以下的对话内容,全都是我推测出来的。
「大娘你说的话我们也明白。但是,你想想看。今天这么热。在这样下去的话这些卖不出去的花就只能等着在阳光下枯萎。那样的话你就一点收入都没有了哦。孩子们也会挨饿吧。所以,要不这样吧?我们就不给花一朵朵的定价了,五十只,我想想呢.....,这个价格怎么样?五十只花中新鲜的和枯萎按七比三的比例」
「你这样我生意就难做了。这个价格的话五比五我就能接受
「六比四,但是花要由我们这边来挑选。要是你拿着枯萎的花说是『新鲜的』那就麻烦了」
「麻烦的是我才对吧,价格都已经便宜那么多了」
「这样的话,那就算了。花不买了。只要心中觉得『有花』,就算是空花瓶看起来也能充满生机。不用你那些枯萎的花也没有关系」
「啊啊真是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六比四。花你们来选吧」
在取得了胜利之后,斯莉语气中带着骄傲将位子让给了我,「请吧,太太」。到这里才终于轮到我出场。「谢谢」向她到呢之后,我就站在了老婆婆的面前,认真的挑选起鲜花来。
但是啊,真的很难找到让我觉得「还可以」的花啊。对面的大妈还用锐利的表情监视着我手上的动作,看到把稍微有点枯萎的花放到「枯萎了的」那边时,「啊啊啊啊,那朵花不是还很新鲜么!」她就会发出这样的抱怨。偶尔还会把已经枯萎的非常严重的花(基本上都已经能算是湿垃圾的东西)悄悄放到「枯萎了的」那边。
每当这种时候,乔恩和斯莉就会插话进来,「喂,大娘,你这样就太无耻了啊!」「再怎么说,那朵也太过分了吧」,然后他们也一起加入了挑选。看着两人手上利落的动作,我仿佛都能看到大妈头上的汗珠落到泥土中,发出「哦哦哦」悲鸣的表情。
感觉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我就把稍微有点枯萎的花放到了「新鲜的花」那边。虽然斯莉对我说「太太你这就太温柔了」,但其实并不是那样。只是因为我胆子小而已。想要尽可能避免与对方争执。而且,「该怎么说呢,跟这里的人比起来,我要有钱的多。只是花而已,就算按照对方说的价格买也没有关系」会这样想,或许是因为我心中奇怪的优越感吧。但是买花用的钱是公费,也就是日本人努力工作缴纳的税金,所以还是必须要好好交涉价格才行。而且花店的老大妈也是,做为商人的她也同意了交涉的结果,自己如果再让步的话感觉就会变成「施舍」,反倒很失礼。虽然知道,但是听到「有八个孩子」(推测)这句话,还是感觉到很有压力。
每次要在大使公馆里举行part的时候,都要像这样去买花来装饰。「小花,你还会插花么?」,野大概会这么说吧。哼哼哼,我当然会了。而且现在就连大花瓶,也能迅速的做出漂亮的插花。花道说起来也不过如此么。茶道、花道还有日本料理,这些在海外都很受好评哦。
就像野野知道的那样,我对于花道、茶这些完全没有兴趣。而且还会脚麻② 。但是,在作为外交官妻子的这段时间里,有名为「学习会」的东西。作为礼仪作法的一环,会请来茶道、花道、料理、语言的老师,教授各种各样的东西。不管是在日本的时候,还是在美国的时候,日本外交官的妻子们都会开展像这样的学习会。感觉都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跟你详细说说。
总之,就算是在官僚的妻子当中,感觉外交官的妻子也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要跟着丈夫一起去海外工作,而且还必须要跟其他国家外交官的妻子进行交流。要作的不仅仅是「为在外工作的丈夫提供家庭上的支撑」。自己明明不是公务员,感觉却像是「半个公务员」一样的存在。应对外国人的时候,也绝对不能失礼,而且就算是在应对日本的外交官和对方妻子的时候,也同样要注意。同样很辛苦。所以比起在日本国内,我反而更喜欢国外。特别是像棕达这样,从日本派遣过来人员非常少的小国家,感觉就像是待在自己家里一样,悠悠闲闲的好开心。
~,我还是第一次写这么长的邮件,那就这样,再见了。下次让我也听听野野那边的情况吧。一定哦。
磯崎花
*-*-*-*-*-
①日本的海外‘撒币’机构
②日本的茶道和花道都是要求正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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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关于工作
日期:201032623:56:01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磯崎花樣
谢谢你的邮件。回信这么迟真是抱歉。
市场的攻防战,我看的非常开心。你有两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呢。棕达的人也给我一种愉快的感觉,这些我都很想告诉你啊。
而且,小花那(擅自的)翻译能力,很厉害呢。虽然如果真的翻译成日语的话,「喂,婆婆!」「生意就难做了」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用这样的语气交涉让我感觉怀疑,不过也因为有「确实是这样」的感觉而笑了出来。这么看来,语言的学习会对小花来说真的是必要的么?感觉就连棕达当地的语言,你也可以用类似心电感应的方法理解。
我很在意,你们的学习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外交官的太太们组织起来的吧?感觉好像很不容易呢。让我联想到了『白色巨塔』。小花,『白色巨塔』的电视剧你看过么?田宫二郎版的我都没有什么印象。刚刚查了一下,是一九七八年放映的。虽然印象中父母好像非常沉迷,不过当时我应该是睡觉了。小学时候的我,每天都早睡早起哦。虽然着现在我的样子可能会很难相信。
『白色巨塔』在二零零三年拍成了电视剧。我看的就是这个版本(财前五郎由唐沢寿明扮演),因为工作回来晚的时候我都是录下来看的。不过那个时候,小花可能不在日本呢。是一部以大学医院内权力斗争为题材的作品,医学部的教授夫人们也组织起来妇人会。只有夫人们聚集在一起的集会,表面上只是优雅的喝茶聊天。但是,大家的座位顺序是按照医学部内丈夫的地位决定的,为了让丈夫升迁,大家都在努力与丈夫上司的太太搞好关系,非常微妙的世界,感觉也很厉害呢。或许也有演员们特别投入的原因,光是看着就会有一种「唔啊,好讨厌啊」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只是那种事情如果真的在现实中发生的话,感觉会没有办法处好关系呢。
如果,外交官夫人的「学习会」,跟『白色巨塔』里头女人们的集会差不多的话,我还真是从心底里感到同情。
虽然你我都是女校出身。感觉上应该已经对女性的集团很熟悉了。 我的话,从工作上的对象那里听到的其他人的看法是,「女性的花园啊。女校,总感觉有一种『阴暗恐怖的世界』的印象。不会觉的很辛苦么」。但是,感觉实际上并不像说的那样呢。
当然,人际关系之类的确实有很多麻烦的地方,但是那些问题不止是在女校,男校和混校同样会有这样的问题,再进一步说的话,就算是离开学校外也一样吧。而且在学校里因为只有女性,不用在意男生的视线,大家反而更放的开(虽然不能否认确实有过度开放的倾向),「期待男性的活跃(或者说是依存)」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不管是体力活还是文化祭的运营这些,全都理所当然的由女性协力完成。「阴暗可怕的世界」之类的想法,我并没有这么觉得。
就像是电视剧『白色巨塔』里头所描绘的那样,见到教授夫人会觉得讨厌,只是因为把男性社会的地位还有立场,这些东西都考虑进来了所以才会这么觉得。丈夫出人头地自己也会跟着沾光。换句话来说丈夫的地位就是自己的地位,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另外,包括丈夫在内,周围的人都默默的抱有同样的看法,认为这就是「内助该有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在我看来女子学校这种单性的世界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真正「阴险可怕」实际上是权利构造。厚颜无耻的行使权力,理所应当的将权利构造带进这里的人(无论男女)才是真正阴险可怕的吧?
不过说到底,权利构造这种东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只是个自由职业的女性而已。
既然小花说了想要听我说说自己的情况。那我就借你的话,写写自己的近况吧。
我现在,是个自由职业者。采访取材一些内容,然后为杂志写成报道。并不是美容类的报道哦。那类内容需要的专业知识还挺高的。需要亲身去尝试大量的化妆品还有美容方法才行。如果不是本身就对美容有着特别爱好的话,很难从事那类工作。
遗憾的是,我对「美」的探求心并没有那么深。不过对工作,当然也不能那么挑挑拣拣,所以除了美容和艺能之外,基本上只要有我就会接。像是热议的场所还有甜点,对新书刚发售作家的采访,周刊杂志的商谈还有构成(不是经常能看到有那种对社长或者明星的访谈,顺便兼做公司宣传的文章么?就是那种报道)。
总体来说,算是一个踏实,土气的工作吧。不过因为能与各种各样的人见面,从这点来说的话倒也挺刺激有趣的。这其中也有很难相处的人,像是面对采访不怎么说话的人,这种时候工作就会变的很困难。感觉相比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停说话的人,反倒会比较好应付。
隔了这么就才回复你的邮件,就是因为采访的原因外出去了。利用三连休的时间,去了东北太平洋沿岸的小渔村,之后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地方。因为见了一个人之后,又拜托对方介绍了其他人,结果三连休结束了取材还没有完,预定时间结束之后又后延了三天,直到昨天才回东京。去了这么多地方,也确实是累了,今天一觉醒来时间都已经是下午了。
围绕着渔村转圈,其实并不是为了为了要给杂志写报道。应该说是单纯出于个人爱好,或者说是兴趣吧。一直都在一点点的取材,要是什么时候能够整理成册就好了。休息日出去旅行的时候,因为很难得就顺便取材,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必须要完成的原稿在这些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所以就算要延长行程也没关系。可以轻松的变更计划个行程,这就是自由职业的好处。虽然在抱着好几个马上就要到截止日期的原稿时就一点一不轻松了,只能在自己家面对电脑不断发出悲鸣。对于我的悲鸣,为五郎则总是充耳不闻。「嗯嗯,真不容易呢」像这样的感觉,只管自己去吃晚饭。
至于我会去渔村的理由,契机是因为我接受了一个杂志特辑想要采访人烟稀少村落的工作。那个时候随着渐渐接近大山中央的村落,居民的年龄也以迅猛的气势增长,村子里头就真的只有老人。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去医院都非常困难,越是到大山的深处,就越是荒凉。居住在城市里的我,看到那样荒凉的场景非常震惊。
但是,随着去到各种各样的村子取材,也有不少开心的事。像是风景很漂亮,遇到了豪迈的老人,还有关心与村落状况的政府人员。虽然难以解决的为题非常多,围绕着村子的时候,思考了很多要增加「多样性」的方法。如果只是住在街上的话根本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么多,每一片土地都各有各的不同,每片土地上都有其对应的习俗和文化。如果放任这些东西随着老龄化逐渐消逝,最终连记录都没留下来的话,不觉得很可惜么。
所以,才会去各种各样的村子,尽可能的跟老人们的搞好关系,向他们询问以前的事情,以及对现在各种各样东西的=看法。顺带的还会拍下照片哦。村庄的景色,聊天的对象,房屋内的样子,以及过去使用过的东西。因为只是为了留作记录,所以完全谈不上摄影技巧什么的。
记得高中的时候,小花参加的是写真部呢。记忆中又回想起了你拿着照相机的样子。你所拍摄的照片中,总是充满了平稳清净的光。
在往返于各个山村中的时候,我对「交通」有了一些看法
现在这个时代,巴士,铁路还有飞机都已经很普通了,因为进入车辆社会,所以对于某个地方交通的便利或者不便的判断,基本就是依据能否乘坐某种交通工具到达来作为依据。在交通像现在这般普及之前,徒步翻越尾根,乘坐小船度海,人们都是凭借着胆量,走在难以分辨的道路上(这里指的是当时的「道路」),与隔壁村子的人进行贸易交流,或者是缔结亲属关系。
就算是像纪伊半岛和房总半岛,这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似乎也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有了交流。两地有共通点的地名非常多。人们似乎是驾船,乘着海流来往于两地的。我在纪伊半岛取材的时候,就听村子里的老爷爷说,「现在在千叶县那边还有很多亲戚」,也是从那开始我对海上的道路有了兴趣。那大概是在三年前左右。
从那之后,我就不再去山村而是只去渔村取材了。东北的太平洋沿岸,三陆那边的里亚斯型海岸①,海岸线错综复杂,可以说是由无数个海湾拼接而成。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坐车来到里,但是在道路铺好之前,各个海湾的渔村还是依靠船来交流。因为那是速度最快最方便的交通手段。跟知道当时这些事情的人谈话,亲身去向他们询问这些。
你觉的怎么样?我的工作就是与人见面,聊天,然后汇总成文章。虽然是跟小花现在从事的国家还有外交这些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不过还是多少有点相似的部分呢。与人见面。倾听对方说话。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工作就完全没办法开展。
哎呀,为五郎的样子越来越不高兴了呢。因为在为了取材外出旅行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把他置之不理了呢。因为为五郎是不会料理的男性,我长时间不在家的时候,总是拜托附近的婆婆照顾他的饮食,每次旅行归来,他都会对我摆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呢。感觉就像是在说「把我晾在一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虽然没有出声,不过那副表情,毫无疑问就是在这么说。对方不顺应他的想法马上就会闹别扭。明明我每次抱怨的时候都当做没听到。
所以就这样,这边已经是深夜了,接下来我就稍微去陪为五郎玩一会了。我会有对男性看法改观的一天,真是想想不到啊。
野野原茜
*-*-*-*-*
①海峡与江河入海口形成的三角洲等地形交杂而形成的复杂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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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野野真是的
日期:201032712:42:36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那个为五郎,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从包含名字在内的信息来看,感觉上比较守旧(因为你电脑会自动变换,所以我也能用复杂的汉字)。真不像是野野啊。至少料理要能自己做啊,不去稍微教育一下么?
算了,我的丈夫也是完全不会家事,我也没有立场说你什么。
总之,野野为男性做家事什么的,绝对不要!!!印象都崩坏了!
我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那副毅然的样子。只是因为工作一周没有回家而已就不高兴,为五郎太不成熟了。讨厌,我本身没打算说他坏话的。
啊啊,必须要赶快出发了。今天要拜托乔恩开车,跟丈夫一起去棕达的农村视察。然后还要在村里住上一晚,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厕所啊。或许没有。还是不要期待了。
我是属于那种就算只有草丛也要一定把事情处理完的人,但是在棕达这边,稍微偏离道路一点的话就可能会埋有地雷,一点都不能大意。上厕所会很麻烦呢。
那么,我出门了。
为五郎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就要跟你绝交!

 楼主| 发表于 2020-5-21 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为五郎的真面目
日期:201032822:15:21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你已经回到首都达塔的公馆了么?真想听你说说有关那边农村的事情啊。
为五郎是只猫哦。这么多封邮件,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么?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冒冒失失的呢。我明明都已经给出了那么多提示。
为五郎的年龄推测大概是三岁。身上有着黑白的花纹。感觉有点胖。「你还是稍微减下肥会比较好哦」,说着我就稍微减少了他碗里猫粮的分量,为五郎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也不知道到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吃的,结果还是逐渐变成了丰满的体型。大概,是在外面有好几个爱人吧。肯定是用这样的方法得到的食物。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是正妻,不过没准就只是爱人之一。
本来的话,是觉得只在家中饲养就好了。但是,总感觉那样好可怜。迷茫了一阵之后,就给他做了绝育手术。这样的话,在外面跟别的猫打架的概率也会减少。而且要是他带小猫回来我也养不了。只不过,因为这种原因去给猫做绝育,或许这就是人类的专断吧。
为五郎专用的们,是改造我家玄关的门做成的。在我外出取材的时候,给为五郎喂食的大妈,其实就是公寓的房东。因为她也很喜欢猫,所以非常干脆的就同意了我想要设置猫门的请求。
也正是因为这样,为五郎才能每天早上都悠闲的外出。或许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到了,每次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为五郎也会回家。我在家里工作的时候,白天他会频繁的回来确认我的样子,不过,他偶尔会在外面过夜。虽然说猫都很随性,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随性到这种程度。
话虽这么说,我们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为五郎会长胖似乎是因为很擅长狩猎的样子,知了,甚至麻雀他都能抓到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把抓到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真的很困扰。晚上他一般会在我脑袋旁边蜷成一团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大晚上有时候会用脚踩我的肚子。猫的这种行为,一般都说是在寻找母猫的乳房呢。虽然性情反复无常,但是对爱情却非常直率。真是多么可爱的生物啊。人类也是,虽然会强行让自己的行为举止变成「大人」,但我们或许本来跟猫是同样的生物呢。反复无常,对爱情却又无比重视。
我与为五郎相遇,是在五月一个很普通的晴天。
当时的我,作家的工作好不容易开始进入正轨。通宵一整夜都趴在桌子前,到了早上六点时候。准备转换一下心情,顺便买点面包,就出门去了便利店。
通宵之后,不是总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兴奋么。这种情况下一点想睡觉的欲望都没有,大脑也会处在飞速运转(空转?)的状态。从录音带中整理出来的采访,应该要怎么汇总成原稿。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思考,周围的景色完全没有办法进入视野。但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到周围非常安静。平常的话,路早上应该会有很多人。像是去上学、上班的人,或者是带着狗散步的人。但是那一天,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行驶的车也没几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还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从住宅区里头穿过去的话,正好有一条可以直接到便利店路。因为是条近道,所以只要不是大半夜那种时间,我都会走那条路。而且春天的时候,住宅区内两旁的樱花树也会很漂亮。但时间毕竟都已经到五月下旬了,樱花树上都已经长出了绿叶,在地面上投下了阴影。住宅区里,果然还是很安静。是不是发布了戒严令,这个时候我终于开始怀疑,还四下张望起来。清晨白色的阳光下,散发出淡水色的天空。住宅区整齐的窗户。平静的气氛中,不知为何感受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就在那个时候,为五郎从东方出现了。
大概出生三个月左右的样子,还只是一个刚刚断奶的小猫。但是,他却毫不胆怯的,堂堂正正的走在林荫道的正中央,笔直的向我走来。空荡荡的街道上。他背着阳光向我走来。
就像是面对威严的国王一样,我情不自禁的站到了道路一旁。为五郎迈着威严的步伐从我身旁走过,那个时候,他的视线看向了我。仿佛在说「不用在意」。
我想我们大概对视了两秒。然后我继续沿着林荫道前进,离开了住宅区,向便利店走去。回过头再看的时候,他早已经不知去了何处。虽然很傲慢,不过因为是小猫反而感觉很有个性。穿过马路,走进便利店,店内播放着应该是唱片销量排行榜上有名的曲子,店员又是往便当的货架上码放商品,又是为购买了罐装咖啡和体育新闻的客人结账,看起来很繁忙的样子。
看起来不像是发布了戒严令。一边这么想着,我伸手拿起了面包,然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一样,我又伸手拿起了猫粮罐头。
从便利店中走出来,面前的景色变成了跟平常一样的清晨,人和车辆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刚才的那份安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安静的,仿佛就像世界上只有我和那只猫一样。而且,为什么我会买猫罐头呢?那还是我第一次买宠物食品。我从来就没有饲养过宠物。
我再次向着住宅区走去。回家的路上,我的双眼还在寻找着那只小猫的身影。脚下快步的向着公寓走去。就像是在被某种感觉驱使着一样。
结果,小猫他就在那里,我所住的公寓,他就坐在玄关的绿植前。看到我回来,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叫,仿佛是在说「太慢了啊」。我小心翼翼的抱起小猫,把他带回了公寓一楼,我自己的房间。
这是为五郎跟我相遇的经过。大概这就是命运吧。为五郎这个名字,当然是取自「惊讶为五郎」①。不过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为五郎会先一步回到公寓等我。只是偶然么。还是说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了。如果是事前就知道了我,主动选择我成为他主人的话,那就太高兴了。
伴随着朝阳一起出现在东方为五郎,为我带来了幸运。每当丧失干劲的时候,就会想到为五郎的事情,「不工作的话,为五郎和我就会没有饭吃」,这么一想,我就又能面对面前的电脑了。托他的福,工作也顺利走上了正轨,采访取材的时候也开始有编辑指名要我担任作者。现在的我可以稳定接到工作,也算是能够养活自己了。
公寓的房东是个喜欢猫的婆婆,虽然也有考虑过安全问题,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有狭窄庭院的一楼房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看来那仿佛就是在为了日后迎接为五郎而做的准备。
作为小猫的为五郎,在庭院里头四处玩耍。把我利用闲暇时间打理出来的花坛给弄的一团糟。在我除草的时候,他在我旁边咬着细长的杂草吐出毛球。虽然有看过「猫的饲养方法」这本书,也学习了不少相关的知识,但结果还是弄出了食物中毒的事情,当时我还抱着为五郎,一脸要哭的样子跑找房东。
现在的话,为五郎喜欢的猫粮牌子,哪家店正在打折我都能清楚的记住。为五郎也长大了,不光是在院子里,他还会一脸神气的,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地那样在附近溜达。
就像这样,我们关系良好的生活在了一起。虽然自己没有孩子,我也没有打算把猫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不过,「我差不多,也快到了能生孩子的最终期限了啊」能在这种时候遇到为五郎,我觉得真是太好了。
虽然一个人也能正常的吃饭睡觉,但是想要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却很难。能够为了自己之外的某个人而过着,或许只有那样,我们才能真正感觉到自己「活着」。这里的某人,并不仅限于人类,动物或者植物也行。或许只要有实体,什么东西都行。通过这样的方式,与社会产生联系,感受到在这个社会中确实存在自己的位置。
只有在由人类组成出来的社会中,自己,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人类还真是麻烦的生物呢。
猫就不一样了。对他们来说似乎并不存在社会,我行我素,自由奔放的他们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不,或许猫也有猫的交际圈,也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或许还会有自己的苦恼,不过就我所看到的,为五郎平常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随自己的心情出去散步,完全没有孤独或者烦恼的感觉,随心所欲的生活着。
这样的为五郎,为了他,我将倾尽全力。如果为五郎夸耀的把知了摆在我面前的话,就「哎呀,真是厉害」尽情的称赞他(在为五郎没注意到的时候,我会把可怜的蝉埋葬在庭院里),如果他表现出「这个脆生生的,已经有点腻了」的话,「没能让你满意真是抱歉」,我会去为五郎去寻找口味更好的猫粮,还有厕所里的猫砂,只要我在家的话也会注意,尽量迅速的更换。等为五郎一出来,我就会拿着装沙的袋子过去,每次这种时候他就会露出讨厌的样子。诸事万端,想要揣测王的心意,对缺乏想象力和实行力的我还是太困难了。
毕竟为五郎陛下可是非常随性的,不管是行动还是喜好都没有规则可循。
就到这里吧,再见。
野野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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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1969年的节目《巨泉×前武ゲバゲバ90!》中ハナ肇的搞笑台词,以及因受到欢迎而制作出来的滑稽音乐和喜剧电影系列,算是个暴露年龄的梗,现在说出来会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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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万岁!为五郎!
日期:20104317:12:08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野野
知道了为五郎的真面目,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就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野野跟男性生活在一起!我就冷静不下来。但是这太奇怪了。你跟我在一起,明明就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立场可以对你说什么。而且我自己,也已经跟丈夫结婚这么久了。
我们夫妇之间,也没有孩子。虽然因此还有过很痛苦的回忆,但是我已经记不得了。那些事情我已经忘了。丈夫的母亲那边,还专门跑过来说我的坏话。外交官的家族,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成为了杰出的外交官,却还没有孩子!家族的香火要断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唯独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想要侧室的话又不是不行(婆婆她就在极力劝自己的儿子去找爱人)。
甚至还说我,是不是对自己的丈夫没有爱了啊。如果只靠爱就可以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那就轻松了。但是我,就算被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反驳。自己心中,作为爱的定义基准,心情,过去的经验,与这些对比之后,也确实是觉得自己对丈夫的爱有些不足。
但是请不要误会。现在的我也明白。虽然缺少激情,但是我确实是爱自己丈夫的。丈夫他也一直站在我这边。他还曾经对着母亲怒吼过,「说什么蠢话」。性情温和,就算是对待家人也像是在外交,冷静而又绅士的丈夫。我能跟这样的人结婚,真是太好了。
野野所说的话,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跟丈夫一起在国外生活,跟各种各样的人交流。我也会去做一些事情,因为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感觉虽然很繁忙,却也生活的很快乐。
上周,我不是写了要去农村视察么。我们去了棕达北部的几个农村。距离首都达塔大约有五百公里的距离。驾驶着四驱车行驶在相当恶劣的路况上。多亏了乔恩高超的驾驶技术,总算是没有发生事故平安的回来了。因为音响的声音很大,在车内几乎没有办法交流,我和丈夫一路上都死死地抓着扶手(?)。车窗附近的那个扶手,你能想象出中年大叔抓着那个东西的画面么?中年大叔就算是坐在轿车里头,也一定要像坐电车那样抓着什么东西,或许是因为不那么做就总感觉静不下来吧。在来棕达之前我一直都是那么想的。
但是现在我觉得,那个扶手,绝对有必要!
伴随着扬起的沙尘,车子行驶在热带的稀树草原上。不过比较遗憾的是,大象、斑马还有长颈鹿这些都没有看到。出于保护的目的,那种大型动物现在都生活在国家公园里。为了获得外汇,棕达政府虽然在发展狩猎旅游业,不过住宿设施之类的东西都还在建设中。但是,再过十年的话,肯定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见识到棕达美妙的自然景观还有动物。
就算是在国家公园之外,道路(虽说是道路但其实并没有铺装)两旁的风景,也非常厉害。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远处的天空中还可以看到漂浮在低空的云朵,仿佛插在地上,金针一样的树木,还有随处可见的绿色草地。天上还有看起来既不像是鸽子也不像是麻雀的鸟类飞过。巨大的鸟类,轮廓看起来有点像是秃鹰,还有大概是鹤一类的鸟所组成的群体,成群结队的在天空中飞过!
知道了野野实地去拜访日本的村落之后,我就一直想把我这边的景象传给你。就算是遥远的国度,或许也会有什么共通点。说起来,邮件的附件是一张鹿耷拉着脑袋的照片。那是一种叫做科尔佩达的小型野生鹿。因为邮箱的容量很小,照片被压缩(?)了不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清?
棕达北部的村子是半农半猎的生活方式。晚饭我们吃的是烤科尔佩达的肉,还有煮木薯这样的料理。肉虽然感觉有点筋,但是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腥。木薯感觉上跟山芋味道差不多,不过稍微带着一点独特的泥土味,我还挺喜欢的。只是,这边不管什么料理味道都很淡。这也让我意识到了,在棕达,光是能用各种各样调味料来制作来的料理就已经很奢侈了。不过控制盐分摄入对身体也有好处。
在棕达这边,人们也非常重视老人和孩子。老人们会利用倒下的树木,灵巧的制作木碗之类的器具。不光拥有丰富的药草知识,而且对魔咒还有传说之类的东西也知道很多,在村里老人说话的时候周围就会围过来很多玩耍的孩子。适当的照顾一下,适当的听听对方说的话,似乎也很有趣。
内战的时候,最开始似乎只有男性参与了战争。大概这是各个部族都有的规矩,把「非战斗人员(女性小孩还有老人)」卷入战争是非常无耻的行为。但是,随着外国的介入,粮食生产陷入停滞,内战逐渐变得焦灼起来。最后非战斗人员当中也出现了想当数量的死者。
最后各个部族之间总算是缔结了和平协定,成立了新的政府,棕达终于走上了复兴发展的道路。从村里就能感受到,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开朗了起来。虽然有日本人帮忙挖掘水井的村子(就是在那里吃的科尔佩达还有木薯做成的晚饭),但是当然也会有不知道这些的村子「日本?那是什么东西」,最初非常警戒的注视着我们。
但是因为有村长、政府官员还有开发支援的民间团体的人向他们说明,他们是跟那些在各个村庄挖水井的人从同一个国家来的人(因为有他们周全的准备,我们才能顺利的去当地视察)。听到这些说明,村里人的态度感觉就变成了「哦哦,是这样啊」。大概是因为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在我们周围笑着跑来跑去的原因,场面也变得缓和了。
村子里的女性们身上卷着五颜六色的布匹跳舞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会觉得很厉害。平常这里女性的穿着一般都是T恤加短裤,应该是只有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才会穿上传统的服装吧。围绕着篝火,裸脚踩在地面上。手脚还有节奏的打出拍子,做出复杂的动作。这么说会比较好吧,感觉比日本的盂兰盆舞还要更有节奏一些。
就是这样,虽然因为路况恶劣而很是烦恼,不过很开心,视察也非常顺利的结束了。不过丈夫在那之后,肚子又吃坏了,这段日子都是带着呻吟在上班。似乎今天才终于彻底恢复。「是因为科尔佩达的肉消化不了么」。是因为肠胃很弱么。听到我这么说,他就苦笑着回应道「你似乎比我更适合做外交官呢」。或许吧。我不管吃什么肚子都不会有问题。不过,只是胃口好而已,是没有办法成为外交官的呢。真是遗憾!
哎呀,斯莉在叫我了。外出视察的时候斯莉没有跟我们一起,所以我之前跟她约定好了要给她看在村里拍摄的照片。旅行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忙于各种事情,直到今天都没能抽出时间。科尔佩达的照片,跟孩子们在一起游玩的照片,都想让她看看呢。
如果你能给我发来为五郎或者日本村庄的照片的话,我想不只是我,棕达这边的人应该都会很高兴吧(斯莉和乔恩都对日本非常感兴趣),不过这边的网络环境不太好,比较大的邮件经常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收到。这点还真是抱歉。
相对的,我会全力发动想象。威风凛凛的为五郎。尽力照料为五郎的野野。两个人(一个人加上一只?)快了的生活。嗯哼哼,光是想想就感觉要笑出来了。为别人尽心尽力的野野!但是,对象如果是为五郎的话,会这样那也没有办法。在看了你们两人(一人和一只?)的相遇过程之后,我也知道了那是一只非常神秘的猫。我想对野野来说,为五郎应该就是你的福猫吧。
虽然我也是从小就想要养猫,但结果没能实现。因为父母调职的实在是太频繁了,这也没有办法。看到你会把心思沉迷在动物身上的时候,我就在想,时间还真是会改变一个人。不过,是个好的变化呢。野野寂寞的时候,我也会寂寞。野野满足的时候,我也一样。我有这样的感觉。
呐,野野。请再跟我说更多,更多有关你的事情吧。我们已经相距了这么遥远的距离,至少失去的时间让我们尽力填补吧。

 楼主| 发表于 2020-5-22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值得一提的东西.....
日期:20104523:56:13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啊啊,小花!还请不要说这种扰乱我内心的话!我们两的人生,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我倒最后也还是没能得到与我共度一生的伴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概也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吧。你所感受到的痛苦,与伴侣之间微妙的感觉,因为我的经验不足和无谓枯燥的性格没有办法完整的想象出来,感觉好烦躁,心理觉得也有些羞耻还有些后悔。
大概是我已经用完了吧。追求恋爱意义的热情。向某人寻求,以及传达的决心,能够比任何人都强烈的,感受爱的精神。
因为过早的遇到了自己命运的对象,我没有力量,也没有经验去面对命运的压力,只能默默的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去。
命运的对象根本就不存在,或许有人会这么嗤笑吧。亦或者是,命运的对象不止有一个,只要再去找到其他人重新开展恋情就好了。只是十几岁时候的恋爱对象而已,就认为是自己的全部,那肯定是错觉,或许也会有这样的意见吧。
但是,我对这些的回答,全部都是「不对」。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都还没有遇见过自己命运的对象。灵魂被吸引,连接在一起,没能感受过那美丽的瞬间。真是太可怜了。
没有年龄,性别,时间或者场所的限制,命运会唐突的降临。完全不会考虑对方有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才说命运是残酷的。
与命运的对象相遇,那就如同「死亡」一样,唐突而且残酷,就算是在年幼的时候会遭遇也没什么奇怪的,就算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时期,也会稍微有所感觉。
跟你相遇对于我来说就是「死亡」。因为与你相遇,让我感受到了无上的爱与喜悦,但是当你离去的时候,我永远的失去那股热情还有爱。
但就算这样我的生命还在继续。我明白了,就算是失去了你,就算恋爱方面已经彻底失去了热情与活力,也不会对实际生活造成任何障碍。人不仅仅是为了爱而活着。哼哼,不如说因为烦恼减少了,反而能倾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自己的工作还有生活上。
而且,恋爱的记忆还残留着。一想到甚至有人一生都不曾品尝过恋爱中那股高扬欢喜的感觉(嗤笑着说命运的对象根本不存,不就等同于是在说自己一次都不曾品尝过真实的恋情么),果然我还算是幸运的吧。毕竟那份璀璨还有闪耀的回忆已经永远的存在于自己的心中,哪怕自己被爱的就只有一个瞬间。
也正是因为这样,直至今日,我仍旧没有想要找一个伴侣这样切实的愿望。
不过请安心。「杀死我内心的是你」我这么说并不是在责怪你。
我只是觉得「像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也很好」而已。虽然我也跟好几个人交往过,但是,女性果然还是很难啊。「果然还是想要结婚,想要孩子」这样说着,最后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跟男行结婚的人也有。哎呀,真是苦恼呢。不管我怎么写,感觉都像是在对小花抱怨一样。但真的不是那样哦,真的。
悦子她只爱女性,因为她决定自己只去爱女性。她不希望自己恋人的嫉妒对象里头还有男性。我也一样。不,准确来说,我既不想要嫉妒也不想被嫉妒,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就算不去跟别人交往也挺好。
重要的不是要不要与人交往,能否真正的爱上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小花或许会这么说吧。
爱的话,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倾注的,十二分的爱,还有被别人爱。
那应该不是我的误会吧?
野野原茜
追加。科尔佩达,真可爱呢。而且,看起来好想很好吃。真是吃吃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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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值得一提的东西.....。其二
日期:20104700:34:09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磯崎花樣
只有周末,小花才会有时间能坐到电脑前。这些通过你之前那些邮件的发送日期就可以推测出来,所以我就又给你发了一封。顺着你上封邮件里的要求,我准备写点自己这边的事情,至于回信你就随便写就好了。
虽然上封邮件里就已经稍微提到了一点,悦子你应该还记得她吧?(都说了回信你随便写就好了,但还是用了疑问句)她跟我到底怎么样了,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
悦子她是个年龄比我大很多,非常有魅力的人。感觉只要在她的面前,我就一直是在装成熟。因为不想让她认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直到现在,也还是这个样子)。想要成为大人。想要让自己能配得上她。
或许是知道了我内心的想法,悦子她还是个非常会撒娇,很可爱的一个人。就像是一个年龄相差比较远的姐姐,或者是一个认真的老师,教会了我跟多东西。但是同时,看着悦子把嘴唇压在我的锁骨上,安心入睡。每当这种时候,我又会感觉她就像是个小女孩一样。
「姐姐,想睡觉。摸摸」,听到她什么说,我半捉弄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悦子就笑着说「好了好了」。但是,我并不会离开她的身旁。自己爱着的。能够让比自己年长,非常聪明又凌然的人安下心来,一想到自己有这种能力,就觉得非常自豪。
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在那个,有着阳光房的家里。在那个将走廊改造,扩建出来的阳光房里,永远都充满着绿色。悦子还会时不时的买回花苗和观赏植物,毫不厌烦的增加花盆的数量。她似乎非常喜欢这样的种植活动。将新发的植株从花盆中分离出来,向叶片上喷水,摘掉已经枯萎的花朵,她一直都在非常开心的照料着植物。
因为我会专门跑去阳光房看书。偶尔她会让我帮忙给花浇水,我偶尔浇过头,或者没浇够,亦或者漏掉了某些没有浇的时候,悦子就会很生气。
「小茜啊,说你是虫子但却是书虫呢。不过偶尔也要有点虫的样子,稍微把目光放到花上啊」
「『是』我已经吃过苦头了」
这种时候,我就会特地用别有含义的话来回答她,悦子就算是闹别扭或者是嫉妒。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魅力,非常可爱。
自从搬到悦子家之后,我就几乎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我的父母,不是还对我有些期待么。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进入大企业上班,或者成为国家公务员,坚实、稳定的工作,然后跟一个能挣钱的好男人结婚。大概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也不想打扰我学习,所以对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关于这点,大概我的父母也没想到吧。毕竟在我们还是学生的那个时候,经济还很不错,到处都能找到好的就职地点。
我没有告诉父母,自己靠着奖学金进到了大学院。为了学习比较文学。为了学习这个跟赚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
那个时候能够住在悦子家里,真是太好了。房租还有餐费,悦子什么都没有向我收取。托她的福,我能专心于大学院内的研究真是太好了。父母在知道了我的专业是比较文学之后,『那种东西,出了社会一点用处都没有』对我非常生气就是了。所以不管是正月还是盂兰盆节,我都没有回到自己父母所在的那个家。
直到现在也还是跟父母很疏远。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通过电话说上几句就是了,虽说上了年纪,不过精神似乎还很不错。进入大企业或者成为公务员,他们对女儿的这些期待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比起以前,现在双方都能够更冷静的交流了。
只是,因为近期可能就要面对照料父母的问题.....,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心情都很沉重。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父母到现在也还是对我抱有期待。希望女儿能够照料父母的期待,还有希望。不仅仅是父母,社会和世间各种东西加起来,就算什么都没说,但却还是在无形之中感受到了压力。
我拼命的工作,所挣的的钱,最终消失在照料依存于我的父母身上,一想到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就想要大叫出来。这也是命运。只不过跟上一封邮件中所写的,甜美的命运,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
以前,小花在信上写到过的,「不会感觉到窒息的场所」我想起了那个词。我们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到底要去往何方,才能自由的呼吸呢。就算是一瞬间感受到了自由与喜悦,也马上会像是云雾一样消散。
真正的自由,或许就是充满了寂寞、不安,让人感受到窒息的东西吧。就像是完全没有灰尘的清净空气就只存在于实验室中那样,没有人能够在那种地方生活下去。
「偶尔也跟父母联系一下呗」悦子她绝对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虽然跟家族之间还是会时不时的有一些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者感情,我想她应该也很清楚。但她只是默默的,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支持已经成为研究生的我,作为恋人陪伴在我的身旁。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家人。
小花应该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悦子她,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也没有在工作的样子,她到底是怎么维持生计的呢。
真是奇怪,我当时其实也抱有同样的疑问。因为悦子她是在是太飘忽不定了,就算说她是用晚霞当做主食,只需要敲一下口袋就能掉出无尽的金钱,「原来如此」我想我应该也能接受吧。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对这件事情一点都没有在意,毕竟我还很年轻。还没有出过社会,对于赚钱养活自己这种事情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悦子的父亲是跟服装相关企业的一代目这件事情,那是在悦子去世的时候。
悦子的父亲在她三十岁之前就已经去世了,作为遗产,悦子获得了大笔的金钱和股票还有那个带着阳光房的屋子(作为遗产继承的时候,那里还没有阳光房,只是一个单纯的走廊)。在年轻的时候,悦子就像个嬉皮士一样的在世界中四处游荡,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之后,就更加没有工作的必要了,所以就早早的在那个家中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将走廊改建成阳光房,与绿色的植物成为了朋友。
听到了这些之后,真是轻松的身份啊,当时的我或许是这么想的。不过也确实如此。公司早就已经由悦子的兄长还有母亲继承并继续经营,需要悦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只要不去挥霍,现有的金钱就足够过完一生了,不管是坐在屋里还是躺着睡觉,股票的分红都会为她带来收益。那栋房子所在的地段,土地也具有相当的价值。而且那个时候,经济泡沫还没有开始。
但是,我想悦子应该是孤独的。不过跟没有钱的孤独比起来,她这已经要好太多了。
悦子所拿到手的父亲的遗产,实质上就是家人给她的赡养金。相比于父亲构筑起来的莫大资产,悦子所拿到的钱还有那间老旧的小房子,应该也算不上什么(不过对我这样的平民来说,那已经是非常令人羡慕的一笔财产了)。
那个家,似乎就是悦子的父亲出生的家。家人中会疼爱悦子的,就只有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的父亲那边的祖母。从家人手里拿到那间祖母曾经居住过的房子,非常重视的修缮旧屋的悦子,就算是现在,一想到这些我还是感到不能释怀。
悦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几乎就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不管是父母还是哥哥,都说过「别让我看到你」,虽然从话语的细枝末节中大致了解到了她跟家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但是详细情况我没有问。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想悦子喜欢女性应该是原因之一。
「要我听从父母的安排结婚,那种事情对我来说不行呢」
曾经听悦子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月子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中,看不出一点焦躁或者无奈的影子。强大聪明的她就算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但就算是生活在自由环境中,而且还是擅长处世的悦子,与家族之间的矛盾也经过了长时间的无视和不干涉,才稍稍有所缓解。自己身边人对自己的莫不关心,无法被家人所接受的痛苦,应该可以想象出来吧,这种事情就算不是性少数派也有可能会发生。我想,当时悦子应该已经有五十岁了,但是少女时代被家人所刻上的伤痕,还是会隐隐作痛。
缅怀悦子的时候,对我来说同时也是在思考「爱」和「教育」的意义。不管是爱还是教育,都有着在不知不觉中就转变成暴力的危险性。
我从小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跟父母好好相处。但是,我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父母不爱我。只是我所追求的爱和父母所倾注给我的爱,似乎稍稍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将小时候的我,比喻成是种植在一个大花盆中孱弱的苗木的话,那我的父母就是向着花盆的一端,而且每次还都是同一端浇大量的水。「啊啊,根都还没有长到那边去」,「虽然根稍微长大了一点,但是这样浇水的话根会腐烂的」就像是这种感觉。
但是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父母与子女,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际关系,都很常见吧。只向对方期望的,最正确的地方,倾注正确分量的水(而且还会按照需要添加营养素),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吧。心理已经知道水量不足或者过剩,所以会心烦意乱的说「才不是那样的!」,因为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当我们站在向别人倾注爱的立场上时,才会努力去按照对方的想法去思考。但是非常遗憾,就算是这样往往还是会把水浇到不正确的地方。
就我的父母来说,他们尽了他们最大的能力让我接受教育。虽然动机中混杂了一些私心(「受到良好的教育就能获得经济实力,自己也会因此而跟着沾光」打着这样的算盘),不过让我有了能够获取知识的机会这点,我还是要感谢他们的。
就算拿自己去跟别人相比也没有意义,这种行为偶尔还会显得很傲慢。但是,硬要说的话,悦子她成长的环境要比我优越的多。不用为金钱发愁,有父母和兄弟(家里甚至还有帮佣的样子),也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她,唯独缺少了爱。双亲如果要跟她说有关教育的事情的话,那就是要借着教育的名义强迫她或者对她施展暴力,这似乎就是悦子的认知。
但就算这样,悦子还是爱上了别人,成为了有着正常思考的大人。我想,到达这一切的道路一定非常辛苦吧,就像是缺少了地图和指南针的旅行那样。
悦子她,直到最后一刻还在亲身实践着自己的爱情。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没有从家族中获取到爱」,她才更加愿意向别人倾诉爱意。
但是,有很多人在不知晓爱的情况下,就失去了前行的力量而倒下了。应该会有什么人去责备他们吧。在恶劣的环境中到底能忍耐到什么程度,当然会受到个体差别的影响,只是无法忍耐下去而已当然不应该受到责备。需要被责备的,是没有给与适当爱的环境。没有浇水,或者给了过量的水导致植物枯萎,这种情况下应该被责备的当然不是植物。
悦子的努力,信念,以及向着理想不断前进的强大精神。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发感到惊叹,对她的尊敬和爱也愈发深沉。然后,我希望我也能变得像她一样。
不是永远盯着那自己已经无法得到的,而是去寻找新的,自己想要给与爱的人。就像悦子那样。

总感觉没有办法好好的表达出来呢。关于悦子的事情,我这还是第一次告诉别人。
花,写了这么长真是抱歉。一想到这封邮件会被你看到,我心底里就鼓起来勇气。
后面还会继续。
野野原茜

 楼主| 发表于 2020-5-25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值得一提的东西.....。其三
日期:201041322:15:12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磯崎花樣
这个周末,因为没有收到你的邮件,内心感觉有些烦躁。明明自己都已经写了,不追求你的回信,我还真是奇怪。
是不是因为我写了悦子的事情,所以让你的心情变坏了呢,内心这个想法也是我烦躁的理由之一。不过像这样为了无意义的事情担心,本身就很奇怪呢。
「没什么,不管是谁的事情,都可以自由的写上来哦」,大概,在回信中你会这么写吧。
那么我就接你的话(虽然是我擅自想想出来的「你会说的话」),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写邮件的后续内容。当然,本职工作我也有好好的完成,还请放心,毕竟我有为五郎在一旁帮忙。
因为邮件异常的长,所以就用附件发送了。自己的工作就是写作,写出来的邮件也这么长,到底是有多喜欢写文章啊!但其实也已经有点腻了。事实上,我并没有多喜欢写作。虽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不过我想,我一直有很多东西——想要告诉别人——告诉小花。平常的我就算是坐在电脑面前,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在发呆。
*
当时,我正在写研究生的论文。因为已经获得了教授的认可,题目也已经提交给了大学,剩下需要做的就只是在期限之前把论文写完。但是,实际做起来却很艰难。论文没能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展开,应该已经收集的非常充分的资料仍显不足。一不小心就开始逃避现实,看起了毫无关系的的书。
总之就是非常努力。我还减少了书店打工的时间,每天都窝在图书馆里搜集资料,或者坐在自习室的桌子前双手握着稿纸。那个时候,论文还都是用手写的。现在看来还真是难以置信呢。
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活许只是认真的在扮演,「正在专心写论文的自己」而已。事实上,成为研究者的品味、实力还有欲望,我根本就不具备这些,自己心底里的某处也隐隐约约的明白。
为了不打扰到我,从走廊走过的时候悦子会放轻脚步,本身应该是我做的家务也被她分担了很多。悦子所做的料理还是老样子,自我主义特色浓厚的创作料理。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往常一样的吃着她做的料理。然后到了深夜,我终于下定决心从桌子前离开,在自己的屋子里,钻进被子时候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在我白天去大学图书馆的这段时间,悦子甚至还帮我把被子晒了。
悦子对我这无微不至的支持还有鼓励,我想要感谢她,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感谢才好。而且,注意到的这些反而成为了阻碍,结果自己反而没办法直率的面对她。每当这种时候,悦子就会微笑的对我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连抚平自己心情的余力都没有的我,自然也没能发现悦子身体状况的异变。
从秋天的时候开始,悦子就对我说她稍微有一点贫血的感觉。确实,感觉她「稍微有点瘦了」,实际上我也确实问过她「没有问题么?」。悦子每次给我的回答都是「没事没事」。
「一定是苦夏的后遗症。而且到了这种年纪,吃饭吃不多也不可能长胖。我跟小茜不一样啊」
「是是,就像你说的,我不光不知道苦夏而且还很胖。总是吃那么多真是抱歉」
跟平常一样,我们轻浮的结束了对话,现在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好后悔。因为我的怠慢。在自己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时期没有为她提供关心。
听起来或许像是我在为自己找借口,悦子后来还是恢复了精神,我也专心的准备着十二月份论文提出的事前工作,我们两人过着跟之前所说过的一样的生活,「应该不会有问题」自己的内心已经擅自接受了这件事。
但是,刚进入十一月的一天,傍晚的阳光房里,悦子疼痛的蹲在了地上。想要冲杯咖啡的我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我吓了一跳慌忙跑到她的身边。「怎么了!」我抱着她的肩膀询问,但是悦子已经连说不出话来了,她紧紧的咬住牙关,身上还在不停的冒汗。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终于想到了自己应该去叫救护车。不,或许时间也就过了十几秒而已。在这段时间里,悦子的状态变得稍稍能说出话来了,
「抱歉,肚子突然就痛了起来。最近感觉有些便秘」
她这么说。
「等到了明天。绝对会去医院。不去的话,连话都说要不出来了」
事后在回想起来,悦子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有疼痛的感觉了,只是被她隐藏了起来而已,因为不想让我担心,不想让我感到不安。
悦子她,一直都很会照顾别人。当我很晚还在自己屋里修改论文的时候,她就会拿着梨子之类的东西过来给我。那个时候,悦子会非常感兴趣的看着我手下压着的原稿用纸还有厚厚的书本。
「小茜会成为大学的老师么?」
「嗯~,谁知到呢。我感觉应该办不到。如果是真的想要成为研究者的话,我想应该还需要更努力的学习」
「去做不就好了」
悦子她似乎是真的相信我有那样的才能,非常自然的在劝我。「只要小茜想的话,不管需要多少都行。你看我,不是还挺有钱的么」
「那些钱请为你自己已经迫在眉睫的老年生活好好存起来」
「人家也偶尔想要表现一下善意么,真是讨厌的的孩子」
故意做出闹别扭样子的悦子好可爱,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我非常强硬的态度,第二天,悦子直率的去了医院。大概就算她自己不去,我也会强行带她过去吧。悦子拒绝了我作为「看护人」同行的要求,她基本上是个非常特立独行的人。
我没有去图书馆的心情,就只是待在家里等着悦子回来。双眼埋在原稿用纸当中的我,展现出了往常无法比拟的集中力。
上午就出发去医院的悦子,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我的内心充满了焦躁,而这股焦躁渐渐转变成了对自己的愤怒,「果然我也应该跟着她一起」,终于听到了玄关传来了开门声。我快步飞奔了过去,
「怎么样!」
我询问她。站在玄关门口水泥地面上的悦子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脸上却还是挂着跟往常一样的笑容,
「说是胃溃疡~
她回答我,「因为想着可能需要拍片子或者做肠镜之类的,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没有吃东西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先喝钡剂吧』去了医院马上就开始做检查。然后,就查出了出问题的是胃」
「然后呢?」
「所以说了,是胃溃疡哦。啊~啊,本身就已经有便秘的问题了,因为钡剂的关系好像现在更严重了」
我摇晃着正在脱鞋子的悦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胃溃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做手术么」
「不会,不会。只需要吃药,然后平常注意饮食就没问题了」
花,虽然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我当时是真的相信了悦子所说的话。心里还觉得太好了,「这样啊。那就必须要静养了」我当时天真的这么说。
简直就像是个绝世的傻瓜。
在那之后两周左右的时间里,悦子每天出去买东西,在阳光房里看书或是眺望着植物,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也跟以前一样,整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才会好好的看着悦子的脸。她似乎还是没什么食欲的样子,而且在吃饭前后都会喝从医院开回来的药物。
「怎么样了?」
我吃着悦子做出来的料理。向她询问。料理中满是香辛料的味道,还是跟她以前一样的创作料理,这种料理对胃的负担算不算小真是个疑问。
「嗯,感觉好多了」
悦子这么回答。
然后,十一月中旬左右的某天。悦子突然对我说。
「我要稍微出去旅行一下」
我当然很吃惊,也阻止过她。事情这么突然,而且悦子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与其说是还没恢复,不如说感觉她更消瘦了。
「但是,要怎么去医院?」
「前天去过了哦。已经好很多了。而且药的话。只要带着,不管是在地球的什么地方都一样能吃,不会有问题的」
「就算你这么说,旅行这种事.....。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我更加吃惊了。虽说悦子身上依旧残留着嬉皮士的气质,是个非常自由的人,但是这也太突然了。
「到底是为什么,要去什么地方」
「以前四处游荡时候,在新加坡认识的朋友,前段时间跟对方久违的通了一次电话」
一边说着,悦子从起居室的沙发上站起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然后眼前的景象让我越来越吃惊了,一个大大的银色旅行箱就放在房间的正中央。悦子她连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
「我说要沿着马来铁路去旅行。对方就说要陪我一起到吉隆坡。这边也开始越来越冷了,我觉得这种时候正适合去东南亚那边悠闲的旅行」
「悠闲,你准备去多长时间」
「一个月左右吧。我打算是年前就回来的」
悦子说着就从抽屉里取出了护照还有药盒。「抱歉呢,小茜。明明你正在忙着写论文,我却一个人悠闲的一个人跑出去玩」
「这倒是无所谓.....
本身就是我借住在她的家里,从正式开始写论文的时候开始,我就更受到悦子的照顾了,这些我自己当然清楚,所以没有办法特别强烈的表示反对。「新加坡的那个人,是女的?男的?」
悦子转过身靠近我,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颊,「小笨蛋」她笑着对我说。
「是女的哦。不过我们只是朋友」
当我我内心怀疑的还是,是真的么。自己到底天真到什么程度啊。明明就还有其他更值得怀疑的事情。
当晚。就像是瞅准了我关灯的时机,悦子钻到了我的被子里。平常,我们都是在悦子卧室里那床大被子里睡觉的,但是自从开始写论文之后,我用的就一直是铺在自己房间里的被子了。
「不会很挤么。还是去小悦的房间吧?」
「不了。这里好暖和,而且我也已经困了」
悦子把身子向我靠了过来,透过睡衣,在我的小腿附近感受到了她指尖冰冷的触感。我们两人抱着对方,躺在同一床被子里。就记得当时自己抱住的悦子的腰,是那么的纤细。
「悦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去更大一点的医院看看吧。医生这么说了?」
「哎呀,不是的不是的」
明明说自己困了,悦子说话的声音却很清晰。「我之前不是去的坡道那边的前田医院,而是新宿的T医大医院哦。抽血检查什么都有好好的做了,前天医生跟我说的结果。也就是在胃壁完全恢复之前,要控制饮酒之类的」
「这样么。那就好。」
我慢慢移动自己的手掌,轻轻拍着悦子单薄的后背。「就算是出去旅行也不能太放松哦。啤酒还有重油重辣的东西都不要沾。啊,腹带带了么?虽然不是很清楚那边的气候,但如果空调太厉害的话也一样会冷吧」
「简直跟妈妈一样」
「是小悦太让人担心了吧。这段时间你明明都不怎么精神,现在却突然又说要出去旅行」
「才没有」
在昏暗的房间中,悦子眯着眼睛看向我。「『太过放松』这种词①,现在的年轻人应该都不会用这个词了吧?」
「真是的!
我嘴上说着,就装作睡觉的样子背过身去。只是因为空间狭小所以很难完全背过去就是了。
「晚安。明天你一个人去机场么?」
「嗯。因为是『轻松』②的箱子,我一个人也拉的动,而且我数准备叫个出租车的」
对了,在写下这些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悦子会管那种带轮子的旅行箱叫做『轻松』。而她管那种老婆婆推着买菜用的,像婴儿车一样的小推车也叫『轻松』。
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在写下这些的时候,自己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悦子的声音。文章,还真是奇怪的东西呢。仿佛是能够连接过去和那个世界的咒文。
「到了那边记得联系」
在昏暗的房间中我感受着悦子的体温,小声的呢喃着。
「是是」
「就算是在旅行中,也要不要忘了给我写信还有打电话」
「小茜,你还真是喜欢担心呢」
悦子她把额头按到了我的背上。我们就像是书上说的,躺在海滩上晒太阳的海豹那样,并排躺着,度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站在玄关门口,目送着悦子拉着轻松箱走在大路上。在拐角的地方悦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像我挥手。而我也同样向她挥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悦子。她的脸上带着笑容。
之后我们还通过几次电话。内容大概都是些「我到新加坡了」,「顺利的跟朋友再会,还在酒店的游泳池里游泳了」,「从明天开始就要去坐马来铁路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会没办法跟你联络」。虽然我每次都会询问她,身体状况怎么样,但悦子的回答一直都是「没事没事」。
现在回想起来,她所打来的电话中完全没有那种旅行该有的「气味」。如果是在海外的话,那么空气中肯定会充满大街上嘈杂的声音。但是电话的另一边,悦子的身后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因为一狠心,住了比较好的酒店」悦子是这么解释的。
那个时候,持有随身电话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而且也没有邮件什么的。在外国乘坐铁路移动的悦子,我根本就没有可以跟她取得联络的办法,精神完全没办法集中到论文上。就算是去图书馆或者大学,只要内心一想到悦子可能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打来电话,自己就会想要赶快回去。说起来那个时候无人接听的电话还都是录在电话机附带的小磁带中呢。最近这二十年技术的进步还真是惊人。平常的话还只是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这些都被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随着时代的变化,通过邮局邮寄信件逐渐被传真取代,现在都变成电子邮件了。那些出生在江户时代,比较长寿的人甚至还能完整看到用快马送信被一步步转变成了现在的电子邮件。感觉在这二十年间,技术进步了能有三百年。
.......我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不不,我当然还记得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要把这些写下来实在太痛苦了,一不小心就逃避到了别的话题上。
自从她说去做马来铁路了之后,我们的联系就中断了,我在不安中度过了两周。终于,悦子打电话回来了。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冬季清晨。
「你现在在哪里?」
我向她询问。
「天国」
悦子的声音是那么的遥远,但是话语中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笑意。「一个像天国一样的地方,南方蓝蓝的海洋。还有大量的鱼在海里游来游去」
不用担心,悦子对我说。我马上就会回来。
我静静的等待着。肯定,有些晒黑的悦子,会带着跟家里挂在墙上的那些装饰差不多的,照片还有贝壳之类的特产回来吧。但是,时间又过去了一周,悦子还是没有回来。
我开始感到不安,还去向很多人询问。话虽真么说,但我跟悦子共同认识的,也就只有书店的人。悦子的朋友,书店的社长也非常担心。他似乎连悦子出去旅行了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听到我找他咨询,
「最近,都没有看见她,我还在想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说,顺便还四处去调查。但是,却完全没有找到有关悦子的线索。
悦子到底去了哪里呢。她又是从什么地方打电话过来的呢。然后又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的内心充满了担心和不安,论文什么的都已经无所为了。我还在玄关的门前,贴上了给悦子的留言,「马上就会回来,请在屋里等一下」,我每天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四处游荡。寻找着悦子,新宿还有涉谷到处都去。但是不管怎么寻找,也还是没有找到悦子。
自从悦子出发去「旅行」,时间已经过去了超过一个月,转眼马上就要到年关了,终于,悦子的哥哥从自己家里过来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悦子住进了都内的医院。因为胃癌,虽然做了手术,但是已经太迟,一周前她就去世了。
简直无法相信。我知道悦子跟家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哥哥,所以坐在起居室沙发上那个五十岁后半的男性是否真的是悦子的哥哥,以及他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都心存怀疑。就算他真的是悦子的哥哥,也不能否认他是为了让我个跟悦子分手而故意来骗我。
我已近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下去了,悦子的哥哥见我陷入了沉默,他对我说。
「想要多少」
过于唐突的话,让我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则是继续说下去。「悦子已经把遗言放到了律师那里。内容是,股票和现金归我和母亲所有,这个家留给你。现在因为葬礼才刚结束情况还有些混乱,但手续之后肯定还是要办的」
就算他这么说,也只是让我的内心更加混乱。悦子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在我的内心一点实感都没有。
看着我一直保持沉默,他的哥哥大概认为,我是个头脑不怎么聪明的女性吧。比起对只与女性恋爱的悦子感到同情,更多的应该是对自己妹妹跟这样的女人「同居」而感到生气,轻蔑,想要敬而远之吧。他没有碰我端出来的茶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我还会联系你的。不过我先说明,家里的人都觉得,应该把这座房子拆掉,土地转卖出去。如果你想要按照她的遗嘱要求这座房子的话,那么我们也会通过法律去争取,还请好好的考虑清楚」
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的时候,我终于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子。
包裹在悦子最后一次睡过的被子当中,就像悦子哥哥所说的那样,我开始考虑了起来。
悦子已经死了,这大概是真的吧。为什么,悦子什么都没有告诉我。遗产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想要。也不想被别人问,「你想要多少」这种问题。
咕噜咕噜咕噜,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海中翻滚,我就这样在被子中蜷缩着过了两天,既睡不着觉也吃不进东西,只是偶尔会起来上个厕所或者喝口水。当然,我既没有哭,也没有笑。就像是一尊没有表情的石像,只是躺在被子中而已。
第三天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浴室中把身体清洗干净。然后,我去找书店的社长,把事情告诉了她。当然,社长也是一脸惊讶,默默的听我说完这一切。突然听说自己多年的朋友去世了,应该没有人会不吃惊吧。
我不知道社长是怎么分析从我这里听来的情报。但是最后,社长这么对我说。
「那么,野野原准备要怎么办」
那个时候,我内心才真切的感受到,悦子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或许只能搬出去了吧。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悦子一直重视的那些植物,还有那个家就会消失。我不想看到事情变成那样。
那之后,社长马上就开始联系所有跟悦子有关的人。而我,也寻找着悦子遗留下来的信,开始跟她的朋友还有认识的人联络。在家中寻找的时候我才发现,悦子的房间早就已经收拾的非常干净了。大概,在她出发去「旅行」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吧。笔记还有信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好了放在抽屉里。我委婉的向他人传达着悦子已经去世的消息。
悦子的朋友还有熟人,一个接一个的前来拜访。还收到了很多从国外的联络。老幼男女,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最年轻的,是车站前鱼店家的小女孩。只有五岁。悦子每次去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友好的和她说话。她的父母也跟一起来了,他们带走了悦子一直很珍视的迷之木雕(应该是非洲的民间工艺品?)还有悦子种的兰花。
最高龄的,是菲律宾的老婆婆。「都已经八十岁了,居然还会收到这么悲伤的通知」信上用英语写着这样的内容。是她的孙子代笔替她写的。我从悦子的首饰盒中,选了一个串琉璃的项链和玛瑙的胸针,通过邮递的方式寄给了他们。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分发了悦子的遗物给来访者们。阳光房中的植物,还有悦子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那些奇妙的东西,渐渐的减少,它们全部都被交给了会认真保存它们的人。
在空荡荡的家中,只有我一个人静静的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悦子大概是因为顾虑我,所以才什么都没说,静静的从我面前消失,虽然理性上思考能够理解。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她的死一点实感都没有。潜意识中总是情不自禁的向玄关走去,心想着她会不会一脸平常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那么走进来。
过了两个月之后,她的哥哥打电话来了。
「我什么都不要」
这是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只是,请告诉我悦子的墓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过了几天,一张朴素的明信片就寄了过来。上面简短的写着灵园的名字,还有希望我在四月之前从屋里搬出去。
悦子她被埋葬在东京郊外一座大型灵园里。那并不是她家族的墓。在那崭新的墓碑下面,就只有悦子一个人。我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围巾一直裹到下巴,站在她的墓前。
埋在地面上的墓石。外国的电影中不是经常会有么。就是那个将已故之人喜欢的诗刻在上面的,像金属板一样的东西。上面刻着悦子的名字、出生的时间,还有死去的时间。
我低头看着那黑色的石板,
「你真的在这里么?」
我低声呢喃着。当然没有人回答。我虽然献上了鲜花,但是却没有点上线香。因为悦子不信仰任何宗教。坐落在山丘上的灵园中,吹过了寒冷的风。树叶飘落,景色非常凄凉。
既然你没能进入家族的墓,像这样一个人沉眠于此的话,那么就由我来照看吧。悦子的这座坟墓,就有我来照看。这样也好,因为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也能跟你一起,待在这里。
我想,这样或许也好。悦子不相信死后的世界。坟墓什么的,有没有对她来说都无无所谓吧。只不过要是跟完全合不来的家族,一起待在同一个石头下的狭小空间里头,果然还是会觉得痛苦吧。像这样悠闲的,单独一个人,对悦子来说或许反而比较好。这么一想,我感觉内心有了些许的安慰。像猫或者象那样,在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的时候一个人悄悄离去,感觉确实很像是个性高傲的悦子会做的事。
花,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悦子已经死了。内心的某处一直在想,或许某天,就会在什么地方的街角突然遇到她。不,或许我只是在内心这么期望着吧。
悦子肯定会说着,「好久不见,最近好么?」跟我打招呼吧。或许还会邀请我一起去喝茶什么的,两人说着在互相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各自都做了些什么。然后,面带笑容的道别。「那就再见了,保重」,定下之后再见面的约定。
我心中甚至觉得死亡就会是这个样子的。
就算是现在,一想到悦子最后对我展露的笑脸。她在街角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我那个时候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要永别,那表情,仿佛就像是在期待着下次再见。并不是来世再见,也不是说自己今后会在别的什么地方活着的意思。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好好的表达出来,「只是还没相见而已」。就像是在出生之前,我们还没有相见那样,跟死去的人也是,感觉就只不过是还没想见而已。
从灵园回来之后,我离开了家,没有拿任何跟悦子相关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还会再见到她,所以不需要这些有形的东西。悦子给我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记忆。那些记忆会永远存在于我的心中,在我喜欢的时候,我随时都能把它们取出来,眺望,倾听。所以有形的东西,我不需要。
只是,准确来说,我还是从她的哥哥那里收到钱了。由他的部下带过来,强行放到我这里的。三百万圆。一想到对方要拿这些当做抚慰金我就非常生气,想要强行返还回去,但是,书店的社长却不知道为什么阻止了我。
「野野原小姐,钱还是收下比较好。小悦她本身是想要把那个家留给你的吧?但是你却离开了。就算只事土地金的一小部分也好,你还是收着吧。毕竟那个家族也不可能会全部给你」
话这么说倒也没错。我后来用那笔钱作为本金,,跟大学的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小的编辑部。是一家通过取材,编写报道,制作书籍还有杂志的公司。
研究生论文?我姑且还是写出来,提交了。因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为悦子失踪的事情而担心。因为这个原因,也因为自己的实力不足,论文写得非常惨不忍睹。不过总算还是拿到了及格分,我一点都没有要继续进修博士的打算。虽然有些迟,但是我非常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不适合去搞研究。
开办编辑部倒是进展的很顺利,虽然繁忙,但也能赚不少钱。因为那个时候,经济状况还是一片大好,有很多人都在从事自由职业,觉得就职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再考虑都行。各行各业都一片大好。我也开始了在现在这间公寓里的生活,从早到晚,几乎不休不眠的工作。
在那之后过了五年,我将编辑部全权转让给了一起工作的朋友,作为自由工作者独立了出来。虽然觉得要是再继续待在编辑部里,像那样工作下去的话人就要死了,但是独立出来之后,接不到委托生活就没办法继续,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繁忙。不过能有这样的生活也挺值得庆幸的。我也不年轻了,虽然想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去,但是「孤零零」还真是挺难的。
我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全部都要感谢悦子。悦子,还有她留给我的那三百万。
悦子的墓,我每年都会在她的忌日前后去一次。大概是悦子的其他朋友也去了吧。每年,墓前都被摆满了鲜花。
结果到最后,我都没有哭。
因为悦子对我说过,不要担心。我马上就会回来。
虽然去新加坡乘马来铁路旅行的事情是骗我的,但是她说马上回来这句话,我想应该不是在说谎。悦子是真的准备要回来。所以她才会去医院。
因为悦子绝对不会背叛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所以没有什么好哭泣的。
那个家被拆毁的时候,我没有去看。因为我不想看到。我不知道现在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那个家现在还在那里,还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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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因为附件文件夹的原因,这封邮件你没能收到怎么办。但是,那样或许也好吧。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把悦子的事情转化成有形之物。感觉心里突然就舒畅了。明明这些都跟你毫无关系,我却还是通过邮件发给了你,要让你觉得困扰了的话那还真是抱歉。
野野原茜
*-*-*-*-*-*
①野野原茜之前那句话用了个比较旧的语法,还有下面日本因为辞书大部分由民间出版,再加上出版物众多,导致语言演化速度相较于其他语种要快不少(一般认为,如果一种语言被分割在了两个不相往来的区域,那么百年左右就会演变成两种不同的语言,方言实际上就可以认为是演化中的语言亚种。只是现在因为网络的关系很难再见到这种情况,而且因为中国的网络兴起,中文的演化速度其实也挺快的),这种做法虽然可以加快语言的进化,但同时也造成了比较多的‘死语’。
②她给这个带滚轮的箱子起的外号,直译过来的话应该是‘空荡荡’。

 楼主| 发表于 2020-5-28 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Re:值得一提的东西.....。其三
日期:201042612:22:36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啊啊,野野!
你的语言,你的声音,全部都传达给了身处遥远棕达的我。你写给我的邮件,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里现在是四月二十五日,周日的深夜。抱歉,一直没有办法给你写邮件。棕达国内现在稍微有点不稳,所以大使馆这边也很忙。最近发生了很多日本那边的报道上没有写的,小事件。关于那些,我之后也会写给你。
看了野野发来的邮件,复杂的感情在我内心翻腾。各种各样的感情,有悲伤,也有喜悦。但是最强烈的,应该是嫉妒吧。悦子到底给野野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到底有多么重视野野。然后,野野又是如何,深爱着悦子。这些都清晰的传达给了我,所以我会嫉妒。
我比不上悦子。我想要更加的去爱野野!要是当初的我能更珍视你就好了,就像悦子那样。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要是能更长一些,等到我们都长成了大人之后还继续待在一起的话,那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呢,现在的我总是情不自禁的去思考这些已经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啊,我也感觉到了自豪。野野果然是知道爱的。我所爱的人,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人。通过你,我再一次知道了悦子的事情。我很自豪。因为野野。因为悦子。还因为,爱着野野的自己(我很无耻吧。因为很羞耻,所以这句话只能小声的说)。
也是要反省。感觉我这个恩,每天都过的浑浑噩噩的,对周围的人和物,还有爱,都有些过于迟钝。
野野,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不知为何,现在的我感觉内心很满足。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代我告诉悦子。是她给了我思考这些的契机。现在的我,变得能够向周围传播自己的爱了。感觉自己内心的什么东西受到了净化。如果没有这些的话,我们没有办法生存下去。内心也不会抱有希望。
看了野野发来的邮件,我就像是洗净了被阴云遮挡的目光,能够用充满希望的内心去重新看待周围的一切了。
啊,「洗净被阴云遮挡的目光」,这句话本身是棕达这边的谚语。因为发音很难,所以自己说的时候总感觉有点不太对,不过斯莉还是听出来并告诉了我这句话的意思。听她的解释,感觉意思比较接近「虚心坦怀」。「从各式各样的烦恼中解放出来」其中有着这样的含义。
因为棕达这边有很多尚未铺装的道路,灰尘非常大。稍微被风一吹,首都达塔就会飘起漫天的沙尘,看起来就像是染上了淡茶色的晚霞一样。而且因为空气湿度比日本低,这样的状况会更加严重。鼻子、嘴巴、眼睛里全都是细小的沙尘,每次从市场回来之后,洗手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连眼睛之类的其他地方起洗一遍。所以,
「这句话说,深有体会」
斯莉听到我这么说之后,
「太太,这句话不是那个意思哦」
她笑着对我解释。这我才知道了这句话正确的含义。
我想应该是来自『Amazing·Grace①』吧,「虽然过去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现在能看见了」里头不是有这样的歌词么。当然,原因是由于神的恩赐。棕达的国民大约有九成左右都是基督教徒,所以我想,「洗净被阴云遮挡的目光」会有这句话,多少也是受到了一点宗教的影响吧。
虽然据斯莉所说,这句谚语的发源是「棕达这里,一双美丽的眼睛,不论男女都被看做是美型,善良的象征」
「美丽的眼睛,指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眼白的部分没有血管浮现,或者眼瞳完全漆黑,这种感觉?」
「说的也是呢,不过最重要的应该还是曲线吧」
「是指眼睛的外形?」
「不。眼球的曲线.....,应该说是张力或者强度吧。从侧面看的话,眼球外形所绘出的弧度,看起来要像『新月②』那样」
斯莉指着路上经过的人跟我举例,「只是几乎没有人能达到这样的标准,硬要说的话就像那个人吧」,「还有刚走过去的那个男性也是」,虽然在市场上的时候看了几个例子,但是到现在我还弄不太明白棕达人所说的,「如新月一样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而且,把眼球的轮廓当做是判别美的基准这种事,也太细致了,感觉都跟恋物癖差不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说的「脚型很漂亮」,「鼻梁挺拔」,仔细想想不也差不多么。
感觉话题跑偏了。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什么来着的。虽然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达出来,如果现在我们能再会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再像当年那样,把那股热情、信赖、还有爱付诸实践么?
嗯,肯定就像是埋藏在沙土中遗迹那样吧。就算是将遗迹从沙土中挖掘出来,遗迹也还是遗迹,纵使能看出当年的光辉,但却再也无法取回往日的风采。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是通过电影,或者CG技术,暂时还愿当年的景象而已。
我的内心还是会不断回想起来,那座埋藏在沙中的遗迹,你所构筑起的神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再次回到那里。挖掘出坚硬的的砂石,就算是指甲剥落也无所谓,我想再次回到那座遗迹,躺在冰冷的岩石地板上。你是如何碰触我的,又是如何在我耳边低语的,就让我怀抱着这些回忆,沉睡吧。
*-*-*-*-*-
①说‘奇异恩典’这个名字应该大家应该就都知道了吧。
②原文实际上是‘三日月’,一般大部分都会翻译成新月,但实际含义跟‘新月’略有不同,‘三日月’这个词的限定范围要比新月小很多。
*-*-*-*--*
送信人:Nonohara Akane
标题:ReRe:值得一提的东西.....。其三
日期:201042617:11:23JST
收件人:Isozaki Hana
花,发生什么事了?你发给我的邮件,好像从中间断掉了。
我偶尔也会,去探寻内心中的遗迹。跟你一样,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石地板上。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些与你一起度过的时间,渐渐的地板就变热了。在我的神殿里,如果扫去沙尘的话,现在还能看到尚未褪色的壁画。
野野原茜
*-*-*-*-*-
送信人:Isozaki Hana
标题:抱歉!
日期:20105219:24:48JST
收件人:Nonohara Akane
野野原茜樣
哎呀,野野,抱歉!
上次,我好像不小心摁到发送的按钮上去了。本身我只是想把写的东西先保存下来,邮件虽然用起来很方便,但是也有不便的地方呢。
我真是的,到底在邮件里头写些什么不明所以的东西啊。真是羞耻。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真的非常感谢!.....我,是不是有点双重人格的感觉?还觉得自己给你发了一封像诗一样的邮件,一整周都在兴奋。
那边现在是黄金周吧。不过因为野野是在家工作的,所以跟你没有关系啊。还是说,你去了东北的渔村,又去见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们了么。
黄金周什么的,我这边当然没有,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每一天。现在是周日。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轻松的坐在电脑面前。
因为失误发给你的那封邮件,因为在写的时候棕达这边的时间已经超过了零点,日期都变成了周一。想要赶紧去睡觉,但是忍不住又想写下去,结果就变成了「深夜情书」那种莫名其妙的内容。只是不小心稍微碰了一下按钮,邮件就非常干脆的发送了出去。电子邮件真是讨厌。如果是用书信的话,只要站在邮筒旁边等待取信的回收车,还有办法把丢进去的信再取回来。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曾经跟你写过的那些信(准确来说,是满满的塞在纸箱中的「山」)被我再次拿出来看了一遍。第一分别的时候,我还给你的那些。第二次分别的时候,你又给了我的东西。我们至今为止所交换过的全部信件,现在还在我手边保存着。
虽然跟着丈夫的调职,我也在跟着到处跑,但是这个箱子我一直都非常珍重的呆在身边。也是因为这样,这个由信组成的山跨越了大海,现在在棕达这里。我久违的打开箱子,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高中,大学时候我们的笔记,当时的我们还真能写出这样的信呢。好怀念。
然后,我就看到了曾经自己写在纸上的「写信真是好急人啊」。虽然都是我自己写的,「要是有更快捷的通信手段,能让写出来的东西一瞬间就传到对方那边就好了」。「这种事情也只有超能力者才能办到吧」我当时还这么说。
真是好好笑。二十年前左右还认为只有超能力者才能办到的事情,现在的我们居然就理所当然的使用着。甚至还会抱怨。「邮件真是不方便。只是不小心错摁到了送信的按钮上而已,就丝毫没有挽回的办法」。还真是奢侈的烦恼呢。就算是技术进步了,但是人类自己却一点都没有进步。总是在不停的犯错。
上回的邮件有些诗的感觉,是因为我自己内心也不知道,要怎么写才能把自己的想说的东西传达给野野。
我想我的内心应该非常动摇。看了野野发过来的邮件,嫉妒悦子跟野野的关系。或许我自己心中还有一种你我之间的爱是永远的错觉。所以才会感觉被你背叛了。
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早就已经化作了记忆,作为遗迹被埋藏在内心的沙土之中,这些我都明白。就像是宝物那样,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挖掘出来,永远的沉睡在那里。
野野,我啊。都没怎么跟丈夫在一起睡过。我们这样的夫妇,大概没有多少吧。
我并不是说我们的关系不好。丈夫也没有过在外花心之类的事情。而且就算想要花心也很难,丈夫还有工作,必须在世界各地到处移动(而且每次在外赴任我都会跟着),他大概根本就没有跟异性去做些什么的时间或者精力吧。啊,要说同性的话,我想应该也没有。因为我自己有过经验,知道恋爱的对象并不仅限于异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麻烦。因为一旦认定伴侣花心了的话,就必须同时警戒异性和同性。
丈夫跟我就像是战友一样的存在。在晚饭的餐桌上关系良好的说着当天发生的事情,如果某一方陷入危机的话(像是吃坏肚子之类的)另一方会全力守护。在这异国他乡,信赖是相互的。不管是大使馆的职员,家里的帮佣,还是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只有从心底里互相信赖,相互理解,大家才能共同生活下去。
这样的情况,只是在日本生活的话应该不会遇到吧?如果跟丈夫吵架了,就跑出去见朋友,背后说他的坏话。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就稍微对丈夫抱怨几句。「那样不行的话就这样」,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地方都可以逃避呢。
但是,丈夫跟我不一样。丈夫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很少会跟别人抱怨。如果说一个人从来不向别人抱怨,那是因为他没有朋友。最好的例子就是我。我也跟他一样生活在棕达,能够用日语交流的朋友一个都没有。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跟丈夫商量,互相分享着痛苦和喜悦,夫妻共同解决事情。
所以说我们即是战友,也是同志。
丈夫很忙,因为精神集中在工作上,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精力来做爱吧。那么,我呢?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状况就好了呢。
迟迟没有孩子,跟丈母娘的关系不好,也没有想要跟丈夫上床的欲望。丈夫似乎也站在他的角度,顾虑着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之间构筑起了这种战友一样的关系,「没有就没有吧,没有也挺好」他用这样的话让我安心。虽然没有互相确认过,但是我想,丈夫他肯定也有着跟我一样的想法。
但是啊,野野。老实说,我完全感受不到刺激。激烈的感情,全部都在跟你恋爱的时候用光了。所以,就算没有跟丈夫做,内心的想法也只是「无所谓」而已。
我也不是孩子了,我当然知道,并不只有仿佛要将人燃烧掉的激烈感情才能称之为是爱情。我跟丈夫之间,现在确实存在着平静而又安稳的爱。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爱。但是,在我的心中有一座被埋藏在沙砾之下的遗迹,一直在冷冷的向我投来激烈的目光。
现在的你,在狭小破旧的家里,点燃了暖炉的火。认为那一团温暖的,静静燃烧的火焰就是爱。但是,真的么?你应该也明白才对。沉寂在你心底里的我,只有那沉寂在遗迹中的记忆,才是你人生中唯一的真实。而现在的你,正在拼命的向暖炉中添柴,努力维持着那小小的火焰,但是你真正应该维持的东西,是那如今被砂砾所掩盖的爱,它现在正在你心底的遗迹里,沉睡。
我听到了声音。野野的声音?我的声音?过去我们所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是我很清楚,那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的东西。
救救我。好痛苦。我知道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再也没有办法取回,心中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在吹过遗迹的冷风中颤抖,为了驱散寒冷,拼命的向暖炉中加柴。维持着自己跟丈夫那,平稳、温柔的爱。
简直像个傻瓜!「夫妇不就是这样的」「那不就是幸福么」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根本就没有切身体会过。那股激烈的,令人发狂的,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破坏掉的感情。跟那个瞬间相比,平稳、信赖、还有温暖的爱根本就狗屁都不是。
这么一想,我是不是欲求不满?因为丈夫什么都不向自己索求,所以感到不安?不对!跟丈夫没有关系,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很满足。我根本就不想性交。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不想让野野抱有无谓的期待,我就在这里明说吧,我没有跟你再次坠入恋情的想法。要让我再体味一遍那样的痛苦,开什么玩笑。
我啊,野野。自从爱上了你之后,我似乎就没有办法再爱上其他人了。而且现在就算面对的是你,我大概也没有办法再展露出从前那样的爱了。大概是自己内心中的什么东西已经被消磨掉了吧。
如果长时间没有人去使用的话,水井不就会干涸么?我的爱也是一样。我内心的爱,已经被那掩盖在沙尘之下的寒冷遗迹给吸走了。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无」。
所以,看了野野的邮件之后,虽然内心会嫉妒,但同时我也安心了。你那口充满爱的水井,似乎并没有干涸。你还能爱上我以外的其他人。那成为了支撑你活着的希望。我也想要拥有。纵使我这么想。但是,肯定做不到吧。
作为爱的替代,我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你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惊讶吧。总有一天我会写出来。就像是面对神父告解那样,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并不是想要寻求原谅,只是为了让我自己能明白这一切。
想到这封邮件或许会被丈夫看到,我就稍微有点犹豫。但是,我还是寄出去了。这次我没有摁错,我会这么做全部都是出于自己的意志。
磯崎花
追加。结果到最后都没有时间来写棕达的现状了。现在棕达这边,感觉随时都像要发生小冲突的样子,稍微有点不太安稳的感觉。因为内战,那些被刻在人内心的怀疑还有不信任,只需要一点契机就会不断扩大。希望一切都能平稳的结束。

发表于 2020-5-30 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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