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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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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幻想系】眼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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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0 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幕  梦的伊始

    人类总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纠结于事物的好坏,不断探取世界奥妙的同时还渴望着平凡的生活。于是有了这么一个团体的出现--教会:他们自称神的代言人,带给了人们信仰、判断好坏的准则、 甚至恐惧时都可以祈祷的上帝。在这个教皇的话比国王更深入人心的年代,有别的信仰或是做出与神教诲不符之事的人便成了异教徒,其下场不是囚禁就是被残害。但此中仅有一物,对待方式极其残忍,人人见可诛之,并以酷刑示众--被诅咒之血。
    面对教会的势压,国王成立了骑士团,青年们几乎无一不梦想着成为其中一员,抛开铠甲上徽志的荣誉不谈,光是用手中长剑守护心目中的公主就让人心动不已。骑士团的任务是维护秩序和保卫城镇。但比起邻邦,城外的凶兽更让骑士团头疼,虽有弱小的被人们赏养利用,但也存在拥有灵性,懂人类语言的兽神。但有一种比兽神更稀有的存在--拥有诅咒之血。
   

“听说上午会有火刑”刚清晨,零散的人群中便有人谈论。
“火刑啊,好久没听到了,知道是谁吗?”
“能化为人形的狼神和他的妻子”怕被什么听到似的小声说道。
“狼神?真有那东西存在啊,亏他们能抓住”
“好像是自愿的”
“啊?”
“那家伙在兽神中也是上位呢,在城里捣起乱就算骑士团也没办法吧”
“那......”
不用听都知道要问什么,迅速答道“为了孩子”
“!”
“与人类女性,他妻子所生的孩子”
“诅咒止血...吗”忌讳与难以置信瞬间浮现,扭曲着脸。
“教会答应赦免孩子,除非兽性大发上街道咬人,但不会被承认是神的信徒吧。是好是坏呢?”若有所思的脸上隐隐露出伤感。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是因为诅咒之血而恐慌吗,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我吗,我可是辗转各个城镇,歌颂美与传奇的风一般自由的吟游诗人”不惜加上各种形容词的男人欢快的说。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说罢便失去兴趣般匆匆离去。
还真是相当顾忌呢,这么想的吟游诗人开始寻找下一个讲述的目标。
    正午,伴着好似要奔往太阳的火红,教皇宣布了赦免令......
   
    几天过后,城镇的角落一所破旧的茅屋中。
“那个...爸爸妈妈呢”男孩瓜子脸上那双湛蓝的眼睛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们去寻找不让你受欺负的方法了”年迈的声音透着慈祥。
“可是...可是都已经两天了”
“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路途艰辛而不能带上你,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大手轻揉着头,抹去滑下的泪水。
“...”
“现在由我来照顾你,要听话哦”
“不...害...怕...吗...这个”抽泣着说的同时指着自己的耳朵。
    那是一双带着白色绒毛长在了头顶的耳朵,此时正失落的耷着。
“还真是可爱呢,摸起来也相当舒服”大手又再次动了起来。
僵硬
瞪大了眼睛的同时连抽泣都停止了。
“只有爸爸妈妈这么说过呢,别人都说这是诅咒,还用石子打我”低下头又开始哽咽。
“这么说,我也可以当你的亲人了吧”
短暂的沉默后“可...可以叫你奶奶吗”
“当然”将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
    明明受到委托时还很不情愿,出于那对夫妻对自己有恩且临终之际才勉强答应,但什么时候变得真心想去守护,教会的做法是对的吗?就算是被称为狼神的男人也救过自己的命,只因为是异神就要被杀害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呵护这孩子的成长。
“你叫什么名字”
“苍”
“就只有一个字?”有些意外。
“嗯,爸爸起的,妈妈有时候还因为这个和爸爸生气呢”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偷偷地笑着。
“你头发的颜色吧”
“是啊,爸爸还骄傲地说,作为他的孩子就要用发色决定名字,还说那些变不成人的都不配拥有,对了,爸爸叫赤呢”兴奋的说完又失落的低下头。
“怎么了?”仔细看不仅是头发,连眉毛也是苍白色。
“别人的头发都拥有颜色,只有我是这样,果然是因为诅咒吗?”
“傻孩子,宛如夜中星闪耀的颜色,一定是受到了神的祝福”
    或许是哭累了,苍在怀中沉睡,嘴角勾起的是这几天第一次的微笑。

    破空声--是石子吧,苍这么想着的同时加快脚步躲过。人是有带头者就有跟随者的生物,不仅小孩就连大人也停下脚步加入这“正义”的队伍,叫骂声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吹口哨的想必是在挑衅吧,可能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苍身后居民的房门开了,一个与苍年龄相符身穿练功服长发散乱的小女孩睡眼惺忪的站在那里。
    被吵醒了吗,石头可不长眼啊。一瞬间苍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不经思考身体便退了回去...
“你...你流血了...啊不...谢...谢谢帮我挡下石块”
“你在误会什么啊,我可是来诅咒你的”坏坏笑着的同时还故意扇动了下耳朵。
    效果好极了,女孩未清醒的大脑彻底拒绝了思考,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那非人的耳朵出神。
“不要和那该死的东西说话”一个男人从屋里冲出,把女孩抱了回去,使劲摔上了门。
    不知是巨响震到了那双灵敏的耳朵还是心的紧缩,苍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还好及时,那么清秀的脸被砸坏就不好看了。奶奶要醒了,赶快去买面包吧”苍加快脚步至终没看人群一眼......

“还真是便利呢,不用排队,下次铜币也不用带了,怪不得妈妈一直不让我出来买东西”想着哄散的人群和用面包砸到自己脸上的老板,苍自言自语道。
    回到家,奶奶果然已经醒了,但引人注目的不是苍手中的面包,而是在苍白上更显惊心的一片殷红。
“苍!你去哪了!”语气中带着责备。
“奶奶,我买了面包,刚出炉的,快趁热吃吧”
奶奶深深叹气,完全无法生气,错就错在那年幼的身躯离流淌的是被诅咒之血。
“又被欺负了吗”拨开因血黏在一起的短发,发现伤口不是很深。
“没事的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被你爸爸听到可是会伤心的,都八岁了还会摔跤”不忍说穿,用布子擦拭着血渍。
苍调皮的伸了伸舌头。
“苍,吃完面包给你个好东西吧”
语音刚落,苍便一跃而起,掰一半面包两三口吞下,然后鼓着腮帮一脸期待的望着。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奶奶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有趣的孩子”转身掏出一顶帽子。
一顶没有任何装饰的纯黑色筒帽,从线上不难看出年代久远但保存很用心。
“这是当年织给你爷爷的,现在归你了”
苍没有伸手去接。
“想要新的吗”
“不,爷爷不是已经...妈妈说不能拿别人珍贵的东西”
“珍贵的东西就要送给珍视的人啊,苍,有它遮住头发和耳朵你就可以出去玩了”
    苍眼前一亮,夺下帽子戴在头上,因为有点大,恰好连眉毛也遮住了。
“谢谢奶奶,那我现在就出去了”说着的同时已经往门外跑了。
“真是活跃的孩子,可惜不能陪他太久了,但愿以后不要憎恨这个世界啊”尾音慢慢变成叹惜,奶奶自言自语着。

    也不知是个子太小不会被看到脸还是从来没被认真看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啊”苍瞪大了眼睛看着忙碌的人群。
    直通城门的主街道两边因商会规定而只卖单一种类物品的商店叫卖声络绎不绝,其中掺杂着因讲价而与店主争辩的顾客。铁匠铺前光着膀子也如水洗般挥舞着铁锤的师傅,随着锤子敲击而飞射的火花,被师傅怒吼着跑来跑去比苍年长一点的学徒,街道上巡视的骑士团,手捧一本大书不断放声宣读的传教士,在门口招揽顾客的酒馆看板娘,还有一个手拿竖琴专往姑娘们身边凑得吟游诗人。从未听过的声音、从未见过的事物使帽子下那双耳朵都在颤动。
“喂,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要不要一起玩啊”从苍身边跑过的一群小孩中有一个问到。
“...”跑开
    仅仅是隐藏了特征,就见到了在梦中都无法想象的世界,甚至还有邀请他的玩伴,一切都太过突然,苍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世界,选择了逃跑。

    接下来几天苍不断在城中游荡,感受着不属于他的世界,也经常与那个小男孩相遇,终于有一天在城中的角落。
“不要再跟着我了”苍对着背后空无一人的废弃街道怒吼着。
“呃...我只是在意”走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玩弄着手指的小男孩。
“还是不要靠近我的好”
“果然你就是那个白色的家伙吗”异常肯定的语气。
“...”摘下帽子,展现的是不曾在爸妈和奶奶面前展露的坏笑“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诅咒之血哦,知道的话就赶紧走开”
“以为我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被这么简单吓到吗?”
“!”
“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跟着你好几天,觉得你没有教会说的那么可怕,我身上也没发生什么”无比坚定的双眼盯着苍
    相对的,苍眼神游离,如何也无法正视那双黑色的眼睛,吱唔了半天转身又要逃跑,苍转身的瞬间感觉被什么拉了一下,天地反转了几圈身体就动弹不能了--手臂被拉到背后按倒在地。
“就知道你要跑”
“放开我!放开我!我...我...我...我可是吃人的”张大嘴露出了前面一排狼牙
    男孩短暂的吃惊后变成一脸嘲笑
“想吓我就别张太大啊笨蛋,后面和人一样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呜...”把脸转回地面
“会被欺负的”又小声说道。
“嗯?”
“被看到和我一起也会被欺负的,你不应该见到那样的世界”好像和自己无关,面无表情的说道。
“......森恩·奇·洛德”男孩亚麻色头发短到露出头皮,黑色的眼睛中透出沉稳,看着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
“?!”苍对于这样的回答一头雾水。
“听到别人的名字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吧,没人教过你吗?”
“啊?啊...我叫苍,不对,现在不是在说这个吧”
“苍?有趣的名字,喂,我说,你的世界我没兴趣,但...想看看我的世界吗,城镇里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抓着苍手腕的手变成邀请的姿势。
    苍一直想却不敢与人类亲近,害怕会有人因自己而变得不幸,面部表情复杂的变化着
“如果...如果...”
    下定决心,咬牙说道
“如果明天上午在这儿还能见到我的话”说罢便趁机掀倒骑在背上的森恩逃跑了。
坐在地上的森恩对着跑掉的苍喊道“喂!把帽子戴上!”
    慌张的背影又是一顿手忙脚乱,还差点摔了一跤。

    晚饭后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奶奶,我有个问题”
“终于想问了吗,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对着吃饭时都心不在焉的苍说道。
“我可以接受别人的邀请吗?”是怕听到与希望中不同的答案吧,说得很慢。
“为什么不可以呢”很轻松的口吻
“会给接触的人带去不幸”
“你不会自己也相信教会的话吧,而且,我很幸福”看着苍“只因有你”
    每一句话都触动了苍的心弦,眼泪无声的流下。
“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要去睡觉了”又喜又羞的苍整晚都在床上辗转。
    天刚蒙蒙亮苍便去了约定的地点。是怕迟到吧,早早的等在那里,靠在树上,或许是太过无聊,或是昨晚的困魔来袭,苍睡着了。

“喂,你一直这么毫无防备吗”
“因为知道是你来了”苍依然闭着眼。
“骗人,你又没看”
“是脚步声,你也太小看我的耳朵了”
“脚步声?能分辨出是我?”
“当然,每个人体重、习惯使脚步声都不一样。前段时间某人还自以为藏得很好,而那脚步声我听得都快烦死了”苍睁开眼睛走了过来。
“就算现在很期待?”学着苍的坏笑。
“!”
“早就来了吧,很期待听见都快让你烦死的脚步声吧”看着苍朦胧的眼睛就知道睡了很久。
“...你!...我想咬你”
“教会看到会被带走的哦”
“呜...我投降”
“以后就叫你苍了,说不定咱们意外合得来”
“合得来才怪”苍终于有机会发泄之前被捉弄的不满
    看着这样的苍,森恩哈哈大笑起来,而苍却一脸为难。
“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苍拉着衣角。
“只要笑一下就可以了”
    苍照做了一下
“苍,你是不是女孩啊,笑得那么腼腆”
“我...果然想咬你”
    苍追着森恩跑出了废弃的街道。


                       第二幕  美似昙花

    转眼五年过去了,苍早与森恩亲密无间,也学到了许多新的东西。
“还记得当年那个女孩子吗?”森恩看似无意的问道。
“女孩子?”
“就是你帮着挡石头那个,除了她你还接触过谁,不是还远远的望见过她好几次吗”
“她怎么了”
“没听说吗,十三岁就当上了正游击士,人们都夸她是练武的天才”
“睡觉都穿着练功服的人不可能只因为是天才”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嘛”森恩很有深意的笑着。
“只是第一次被道谢,多看了几眼而已”
“是,是,就当是那样吧”
    森恩趁着苍要发火前赶紧又说到。
“提问:游击士协会是什么”
“你每天都要问些无聊的问题吗”苍一脸不耐烦。
“为了你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必要知识,请回答问题”
长叹一声的苍回答道
“游击士协会是不同于骑士团的民间组织,加入的人可以在协会公告板上接受居民贴上去的各种委托,见习游击士只能接受城内的委托,而正游击士便能以小队出城”
    苍得意的看着森恩却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猎手呢”
    被这样问到
“呃...”抓了抓帽子下的耳朵
“猎手可以说是游击士的分支,专门接受游击士也无从下手的猎杀任务,因为其危险系数极大,所以猎手不属于游击士协会,死生不会负责,但因为极高的报酬,总有人去尝试,对吧”森恩看着苍说出最后两个字。
“被发现了吗”苍不好意思的说道。
“谁告诉你的,会死,你知不知道”森恩表情异常严厉。
    发现了森恩一开始就要问这个的意图,苍只好坦白。
“医生告诉我的,奶奶的病越来越严重了,需要钱......只是抓只老虎的幼崽啦,我很机灵的,没关系”苍想以笑容糊弄过去。
“那个肥的像猪的家伙?一定是看你没钱想打发你而随口说到‘去接公告板上的猎杀委托吧’之类的,对吧”
“难道不是真心帮我?”
“只有你能这么想了,总之,不许再去了”森恩已经想到了那肥猪看见一袋金币会是什么表情,无奈的捂着脸。
“看,那不就是她吗”看见救命稻草的苍赶紧转移了话题。
    随着苍的手指看去,女孩穿着一身怕碍事而没有一点装饰的衣服,过肩的金色双马尾不断翻飞着,手中长棍被舞的呼啸,抹、搅、劈、捅、冲、挑,每一招式的衔接都异常流畅,秋天的落叶也随着长棍时而聚拢、冲散,时而腾起、荡开。
“像跳舞一样呢”苍看的眼睛都直了。
“狼的发情期不是在冬季吗”森恩贴着苍的耳朵说道。
“才不是狼!”
    苍的喊声使女孩也注意到了这边,直径走了过来。
“森恩...不会暴露身份吧”
“你还没帅到一眼被记住的地步,放心吧”
    走进的女孩打断了两人的低语,仔细的打量着苍,好一会儿后伸手就要抓苍的帽子。
“你!你要干嘛”惊吓的苍立马跳开。
“啊,抱歉,一时出神,我们是不在哪见过”女孩期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歉意。
“没没没,绝对没有”刚说完就被森恩用胳膊肘捅了一下。
“把帽子摘下来让我看看呗”女孩又要伸手。
“你...”
    森恩赶紧用手捂住苍的嘴,说道
“他头上有伤,不能着风”
“可是真的好像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啊,人们都说他死了,难道真是这样.....”
“请问你找的是谁”森恩问到
“是一个头上...呃...头上...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到一半女孩就跑掉了。
“没有头发和耳朵就判别不了吗,苍,她对你印象不是很深哦,看来你不会是她的心上人了”
    没有搭理森恩的俏皮话,苍说道
“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能认出我来,从第一眼开始”
“不认识哦,随便一问你就自己承认了”
    苍连四肢都有了无力感,狠狠瞪着森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森恩看着这样的苍反而笑了出来,拍了拍苍的后背。在苍还想着反击森恩的话时,钟声响起了,这意味着一天的终结,店铺纷纷关闭的同时酒馆迎来了生意的高峰期。
“都这么晚了,森恩,我要回家了”一瞬间别的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嗯,愿奶奶早日康复”
“谢谢”
    苍的奶奶早在一年前便卧床不起,医生说是从没遇见过的疾病。
“奶奶我回来了,今晚咱们喝菠菜汤”
“回来了啊,苍,又是看病又是买菜,钱是从哪来的,不要干什么危险的事啊”衰弱的声音让人听得心痛。
“没事的奶奶,我给森恩家帮忙赚的”
“森恩啊,你能遇上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嗯,我去做饭了”
    不一会儿,苍端着碗和油灯回来了,家中显得空旷是因为能卖的都变卖了,苍在奶奶身边坐下。看着奶奶苍的双手便忍不住颤抖,勉强想要微笑的脸显的格外僵硬。
“不是苍的错哦”轻易就能猜到苍在想什么。
“医生都说是从未见过的怪病,那...那...那一定是诅...”好像说完最后一个字就会崩溃一样,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没有这回事哦,我的父亲也是这样过世的,并不是因为你的到来”摸着苍的头发“还是那么舒服,又快长到肩膀了啊,苍,吃完饭奶奶再帮你剪一次发吧”
饭后     
“奶奶,站着...不累吗”
“吃了菠菜啊,坐好”
“是...”
    帮苍剪发的次数已数不清了,双手还是那么轻柔,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缓慢和颤抖。
    咔嚓...咔嚓,窗前月光下,晶莹的泪滴,飘落的长发......

    教会说,人死后会有灵魂,视在世间的表现而上天堂或下地狱,但对世间有执念或者有想守护的人便可在墓上种树,灵魂会附在树上而见证世间或守护某人。
   
    不知是过了几周还是几天,只知道那是一个大雨过后的黄昏,夕阳余热蒸发的水气因临近夜晚而变成水雾。城外不远处有一片森林,树林异常茂盛,苍正只身跪在那里,全然不顾在滴血的双手--刚挖了坑填上,不忘在其中放上树籽。
“奶奶最后的愿望还是为了我吗”
    月亮不断的升高,苍的脑海中不自主的闪着过往的一幕幕,从最一开始的被寄托到昨夜奶奶说出最后的愿望,以及上午森恩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时无意提起他父母早已死亡的事实,苍从哽咽变为哭泣在变为哭喊变成嚎叫,心中积压的感情还是无法宣泄。
    苍猛的吸入连肺都要炸裂的大量空气--停顿,想要对天发泄出所有不公与不甘一般,仰天长嚎----嗷呜...那是一声狼啸,悠远、空明。城中烛光四起,城外鸟飞草动......
   
    惊醒的森恩看着窗外骚动的骑士团和一个个伸出窗外的脑袋低语道“不会是苍那家伙吧...”正懊悔自己不知道苍并不知情却说出他父母的事时,发现一缕金色从眼前晃过[那女孩还没放弃啊,是想杀了苍吗,还是...看来得多留意她下]思想飞快转着的同时,身后的黑影中有什么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深山中,头般大小的绿色眼睛在苍的长啸后睁开了......
   
    苍并不知道此时发生的一切,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堆在那里,两眼空洞的望着地面。
    突然,深沉的男音和着如母子温情般的竖琴声传来,不顾苍的质疑,独自唱着:
“一夜云厚月高,
风--卷起你发梢。
轻轻扬起的尘土,
来自那座座沙丘。
哀愁,
两道清流,
打湿了衣袖。
不要再颤抖双肩,
落叶抚摸你额头。
奔跑吧!
就算看不清前方的路,
因你已没了归途。
那一声断肠的狼啸,
是发泄你的不甘吗?
诅咒之子啊,
你的世界,
不会太过无聊”

    苍瞪大了眼睛看着树杈上靠着树干的男人,他身穿白色红边的衣服和一条深绿色的裤子,值得一提的是衣服后面长至地面,前面从腰部开叉,呈三角形分至脚的侧面,显得不羁,一头金发更是凸显出性格,此时正随意的抚摸着琴弦,闭着眼,好像在回味自己的即兴之作。

“再不回答问题,我就...”情绪极不稳定的苍眼中红光一闪而逝。
“还要问我是谁?在城中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吗”男人回头时稍稍歪向一边对苍浅笑着。
    惊恐
    苍每次也仅仅是在远处看见他到处沾花惹草,他的视线一次不曾停在苍身上。
“你竟能认出我”
“在城中就算扫一眼也要记住每个女孩的脸,记错的话下次就不会搭理你了哦”骄傲的说出引以为豪的特技。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你多会儿来的”苍对自己的耳朵很有信心,可这次却没有察觉。
“一直在呐,从你出城开始”看到苍微微弯腰的动作,男人跳下树。
    果然,察觉到危险的苍向男人窜过去,挥舞的左拳就要砸到他脸上时,他动了,从苍的左侧转身闪过,伸出右臂勾住苍左肘,再转身腾起靠向苍的后背,借助冲力把苍压倒在地左臂掰至背后。
“太性急会被女孩讨厌的呦”
“你要怎样”苍恶狠狠地说。
“我?还没想好啊,看见你就跟过来而已啦”闭着眼,连眼睛都弯了的微笑“要不要和我去出游啊,顺便还能教教你拳脚的使用”
“出游?使用?带上我?为什么”
“作为吟游诗人在这里已经呆的太久了,带上你是突然的想法,试试你那种叫声能不能驱散狼群,教你功夫是为了防身,外面很危险,我可不想歌颂哀悼,问完了吗,毛头小子”
    解释完像是做了世上最麻烦的事,失去笑容的脸上显出不耐烦,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想帮一把这个命运坎坷的少年而留在这个城中七年,想来想去归为了随性,如果不去随心做事,就会失去创作的灵感,使诗有了拘束。
    看苍没有回答的意思男人自嘲的吹了个口哨,起身准备走开时说道
“后天我就打算离开,会在城门口等至正午”
    恢复平静的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
“我叫苍,请问怎么称呼”
“斯通,斯通·淼”回头看了一眼苍
“刚才对不起,我会考虑的,谢谢”
    叫斯通的男人听罢再没回头的走掉了,随意的挥了下手。

“呐,森恩,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颜色”
    次日晚上,苍把森恩从睡梦中拉起,来到一座沙丘躺下。
“把我叫起来就因为这无聊问题的话,打你呦”
“我的就如这片夜空”
“不是还有月亮”发现异常严肃的苍,森恩也认真起来。
“喏”苍抬了抬下巴。
    看不见星空的夜,秋风吹过一片乌云挡上了本就有些朦胧的月亮。
“太阳就快升起了”森恩看着乌云苦笑起来。
“我可不喜欢等待”
“看来你有打算了?”
“我...打算出去游历”回头望向森恩
    看着苍坚定的眼神,森恩再次望向夜空。
“想好了就去做吧,过段时间我也打算开始行商,想找我就给商会写信,不过我更希望你能经常报个平安”
“嗯...看来我还不是一个人”
“我可以理解为是在撒娇吗”
“我可以咬你吗”
“这个坏毛病你还没改啊”
    不约而同的浅笑。风好像更大了一点......
   

    正午的阳光本应充满活力,却因秋风略显冷意,飘卷的落叶展现的是另一番美,城门前零散的人群带着各种神情,期待、失望、兴奋、疲惫,也不乏负伤者,还有一人很是出众,倚在城墙上吹着长笛。
“会的还不少嘛”苍走去搭话。
“乐器要随心情而换啊,看样子是打算出城了?”
“嗯,但我现在是来送行的”
“哦?不和我走吗?”斯通感到吃惊和不解。
“对,我们之前并不熟知,我也没听说过吟游诗人还会收学徒,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意图而想收留我,如果是单纯的怜悯...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弱小,我,要自己去游历”
    斯通听罢缓缓的收起笛子,脸上充满笑意,背上行囊就要往城外走去。
“有趣的小子,是叫苍吧,不要死哦”
“你担心的应是重逢的贺词”
“提供上好麦酒的话”笑意更浓的斯通挥手而别。



                              第三幕  你是谁?

    雷欧特位于南北交界处,草木干枯的深秋,野兽因缺少食物而变得狂躁,所以苍决定往南方走,听森恩说那里四季如春,是躲避寒冬的好去处。回望着度过了十三年的雷欧特小城,苍感到有些不舍,但为了不产生留恋,甚至没与森恩道别。
    城外没有路标,但临近城镇时会看到由商人的马车长年压出的小道,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在城外迷路,商人和吟游诗人绘制的地图也无法保证精准,按地图走就算走进野兽的肚子也不足为奇。苍索性没有带地图,背向喧闹的城镇,徒步无人的荒野,勇往直前。
“啊~~”许久不曾迎风抖动双耳的苍舒服的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知走了、跑了多久,已看不见城镇的影子,听森恩说往南走会看到海,沿着海岸线走就能看到下一个城镇。东面是一片原始深林,是人类不能涉足的危险之地,因为存在有不能与野兽相提并论的兽神。听起来似乎不难,在平原容易判别方向,但山区呢,苍此时正望着一处绝壁发呆,回想着绕了几个弯,改变了几次方向。‘大概还向着南方吧’这么想的同时感觉身后气氛不对,回头望去,与苍对视的是一只在树干上屈身要蹿下的豹子。
    跑,惊起了一身寒毛但顾不上惊讶,脑中的想法仅是怎么甩掉它,在平地自然无法与豹子的速度相比,所以苍见山坡就直接滑下,或手脚并用的攀爬。豹子不是能长时间奔跑的野兽,苍以此激励自己。当出现一片森林时,苍心中燃起了希望,飞快爬上一棵树,用脚不断踹着也往上爬的豹子,几经尝试,豹子呜咽的在树下转了几圈后走开,苍伸手去擦额头上的汗水,并保持这个动作僵住了--豹子在另一颗不远的树上出现,一场树干间跳跃的追逐赛最终以苍的失足告终,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身上不知划开多少口子,摔下时为了不伤到腿脚而支撑地面的双臂也无法抬起,来不及察看是错位还是骨折,继续跑着......
    太阳都将落山,不能停下的意志也在喉中一甜后被喷出的鲜血淹没,双脚再无法支撑身体,跪地后仰面倒下望着夜空,手脚无法使用,只有眼睛不安的游动,前所未有的死亡感强烈充斥着大脑。
“它这么卖命,也是快饿死了吧”缓缓进入视线的是嘴角挂着流淌的血,摇晃走近的豹子。
“我...就要死了吗”极度的恐慌使意识都变得模糊。
    豹子张开嘴,冲着苍的脖子咬下......
    没有听到悲鸣声是一瞬间就咬断了气管吧,贪婪吮吸着顺着牙齿留下的鲜血来补充丧失水分的苍此时眼中微微泛着就算在黑夜中都能看到的红光。
    就在豹子咬下的瞬间,苍拼尽全力用腰部挺起身子,先一步咬住了对方脖子。现已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抵挡不了风的寒冷,死神还未离苍远去,汗水浸湿的身体此时正凉的吓人,压在苍身上的豹子也不再散发热量,这样下去迟早会冻死吧。
    还好不是骨折,发现手臂已没了疼痛感,苍略显安心,借助地面归原了错位的双臂,如果当时只用一只手早就断成几节了。又是一阵寒风,苍拼命撑着想要闭合的双眼,睡过去就无法再醒来了吧,得快点取暖才行,相比之下,不断刺激着胃的饥饿感已不算什么。
    豹子那一身毛皮在城中可以卖到一个非常好的价钱,如果有商人看到苍现在的行为一定会抱头痛哭吧--苍正用前面那一排狼牙疯狂的撕扯着...
“要是尾巴再粗点就完美了”用豹子毛皮和树枝编制了一身勉强能称之为衣服的东西,苍正把豹子尾巴往脖子上绕,然后直勾勾的看着豹子残骸,行囊早已跑丢,渐渐暖和的身体终于注意到不停抗议的胃。大概是想着就连人类都能吃生肉,自己怎么说也有一半是野兽,吃一点也可以吧。缓缓地爬近,用鼻子嗅了嗅,张大嘴,闭了眼一口咬下,粘稠的液体伴随着异样的柔滑感传入口中,扭动头部,好不容易扯下的肉块在口腔中弹动时,苍再忍不住厌恶感和恶心,早已空荡的胃不停抽动着,吐出的只有少的可怜的酸液。苍含着泪,就这样吃了吐,吐了再去咬,不知持续了多久,仅能看到第二天在一旁抢食满地肉片的乌鸦,一堆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碎骨......
    站在附近唯一一座山峰上的是位少年:苍白色短发上竖着一对同样颜色的毛绒耳朵,湛蓝的双眼来回眺望远方,脖子上绕着豹子尾巴,豹皮简易编制的衣服只遮掩了身体多半部分,但从露出的地方就能看到大量伤痕,带着与穿着和头发、脸上血迹所表现出的勇猛相反的哭腔,没出息的喊着
“这是哪啊!!!”
    先找水吧,如此想的苍向着树木延伸的方向前进......
    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来这般寂寞,仿佛身在轮回的殿堂,走下去,生命便会终结,停下,则思想被抽光。还好有眼前飞过尘土,告知时间并未停滞。不曾想象有谁帮忙,那是不被允许的愿望。黑的夜把危险蕴藏,不想身首异处就别睡的安详,警觉的双耳在风中都能惊醒,故意睡在容易发现的地方,用来临的野兽一饱饥肠,需要打斗时难免受伤,就算濒死也不会被谁拥入胸膛,舔舐伤口后自己爬起来,软弱意味着死亡。不需要关心和怜悯,那是太过奢侈的愿望。
   
    不知不觉间冬天也来临许久,积雪快没了膝盖,没有遮挡的野外又刮起了暴风雪,苍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皮,只剩下双眼露在外面,远远看去就像个挂满冰锥的毛球在雪地里蠕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也会有生物吗,苍远远看到两道像是在往这边移动的绿光。会是什么呢,还是看错了?闭眼缓解视线时感到两股热流迎面扑来,苍惊讶的睁开双眼,再次被笼罩在火山般喷出的云雾中,却也因此发现了瞬间就跨越百米的绿光所有者--体型如大象般正抖动着鼻孔的麋鹿,头上树杈般的鹿角有其半个身子大,最细的地方也比人的小腿要粗。
“汝身上怎会有赤的味道?”声音中带着愤怒,连天上的雪花都震散了。
    苍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正捂着耳朵,拼命抑制着内心发出的恐惧,那是兽神散发出的气势,在其身旁就会产生臣服的想法。
“汝...”话停顿时向苍扫动了头上的角。
    那样范围的攻击根本无法躲开,苍只好在角间闪避,想用手撑住分叉来跃进空隙时,被由下至上挑飞。
“死吧”兽神抬起一只前蹄,向苍踩了下去...
    在空中翻转的苍一头雾水,想起刚刚兽神提到的赤,难道是父亲?不再看已在眼前的蹄子,而是望向兽神,拉下只露了双眼的头巾。
    ‘咚’,大地都为之颤抖,蹄子周围的土地如失水般龟裂,雪荡开个圈。
“看来赌对了”苍吐了口嘴里的血,从地上爬起,自嘲般的苦笑起来。
“汝...半人?”兽神显得很惊讶。
“如果您口中的赤是狼神的话,我是他儿子”
“赤之子?难怪,已经这么大了啊,苍”
“您认识我?”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
“吾与汝父已是故交,换个地方说罢,抓好”用嘴将苍甩至身后,跑了起来。
    现在苍明白了为什么闭眼的时间其就能出现在眼前,那速度仿佛能将灵魂抽离身体,跃起落下时,身体便竖直飞起,眼皮不死劲闭住就会被风吹开,雪打在脸上的感觉也不弱于石子。
‘阿嚏’那样会留下阴影的事不知持续了多久,苍此时正坐在山洞的火堆边,冻僵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怨恨的看着对面留着白色胡子的老爷爷。
“啊,抱歉抱歉,好久没背人跑了。让吾想到了赤幼时,表情都一模一样,赤还在吾背上咬了一口,哈哈”从现在的兽神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气势。
“您是...”苍不停揉着双颊,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叫赫爷爷就好,赤也是这么叫的”
“赤怎么让汝独自出来了,吾听到了长啸,却又有点不像他,汝吗?发生了什么”
“父亲...死了”苍露出哀色的点点头后说道。
“什!”绿色眼中流露出的神情不仅仅是惊讶,还有意料之中。短暂的平息后,眼中只留下怒火。能杀了赤,难道...从极寒之地追来了,不可能啊。“汝可知死法?”否定了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后问苍。
“父亲是...为了我能被教会接受...自愿死的...还有母亲也是...”苍浑身颤抖着,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继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了我被接受而去送死,以为我就会快乐了吗,根本不是这样,被扔石子才是无所谓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啊”面对尊长的老人,又被问起父亲的事,心中无数遍盘旋的疑问一泄而出,声音从细语慢慢变成了带着质问的怒吼。
“苍,想听听汝父的故事吗”赫爷爷像是终于想通了,和蔼的笑着。

                            间幕  咬合,命运齿轮
   
    森恩·奇·洛德,是洛德商会的下任会长候选者之一,说到洛德商会就不得不说下洛德家族,一个出现十年后就成立了商会的家族,在森恩爷爷当会长时,国王赐其家族一奇字,加封为普通贵族。
    苍离开雷欧特的第二天。
“终于打算接手了吗”一直想让森恩积攒经验的父亲欣慰的说。
“有了理由”
“哦?让厌恶计划的你努力的理由,能听听吗”
“不是厌恶计划,是家族的手段,至于理由,那还用说吗”森恩甩动着身后的尾巴。
“原来记着身份啊,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说。
“用积攒的钱救助困难的人,让人们认同不好吗,用些肮脏的手段和近乎威胁的方法...我不喜欢”
“没用的,亲眼看过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你就明白了,况且这个计划不仅是为了家族,是咱们这一类,不能失败,对了,你要行商是吧,可以,不许暴露身份,啊,不,不要让活人知道就行了,一直忍着没告诉苍这点值得称赞”
“不一定要当国王,达到目的就行了,我会让世人承认我们,赌上灵猴的智慧与骄傲”森恩捂着胸口做着最后的反抗。
“呼...作为父亲,我想支持你,但我现在是作为会长在与你谈话,不能让家族为之隐忍数百年的计划毁在我们这一代。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吧,我会决定是否援助你,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忙”从森恩进门至终,父亲都在批改文件,并未抬头。
“是,父亲”
    森恩体谅到已是最大让步便不再多说什么,从商会出来,开始为外出做准备。洛德商会主要势力分布在南方,中等以上城镇中都设有分会馆,森恩决定自己去北方打拼,为了应对路上遇到野兽或强盗,在游击士协会的公告板上贴了请求护卫的内容。
    第二天便有人揭下了委托的纸。
“波尔队长,30霍尔金币有点少吧,我们有4个人欸”游击士队伍中一金发女孩不满道。
“你不去就多了,10霍尔金币够我3个月花费的”被叫队长的中年男子打了下她的头。
“哼,我也没说不去啊”金发女孩嘟着嘴,跟着波尔来到森恩家门口。
“森恩先生在家吗,我是游击士协会的波尔·西纳,接受了您的委托”敲门时报上了自己姓名。
咔嗒,门开了。
看见开门的是位少年,继续问着“请问森恩先生在家吗,我...”
“我便是了,进来说吧”为了避免尴尬,森恩打断男人的话,并先一步往屋里走去。见身后没有动静便回头笑着说“不用这样惊讶啦,你身旁不也有一个同样年轻的游击士嘛”
“对,对哦,哈哈,真是败给你们年轻一代了”波尔不自然的大笑着,走进客厅。
“那么,关于委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邀请两位入座后,森恩直入主题。
“哦?先问的不是我们人员配备啊”
“那种无趣的问题还用问吗,我想没有队长会带着队员送死吧”森恩看向一旁的金发女孩。
“以后与你交易的人把你当做小孩的话,可要吃苦头喽”波尔捂住金发女孩的嘴,以她性格一定会发泄对森恩言外之意的不满吧,又赶紧说了下去“按照委托上说,在去伊亚的两天路上,伙食你会提供,到达伊亚后支付我们30霍尔金币,没错吧,如果在路上遇到意外使货物丢失了呢?”
“我相信游击士的信誉,拼死都无法保护的话,我没全力责怪”
“过奖了,游击士第十一小队接受这次委托”波尔说出第十一小队时显得有些自豪。
“不问有什么货物吗”森恩似乎明白了波尔的‘回礼’,两人相视笑着,在金发女孩发出‘你们咋不说话了’这样的疑问后更是笑出了声。
“愿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旅途,重新介绍下,我是森恩·奇·洛德”说着伸出了右手。
“波尔·西纳,以及”
“艾蒂雅·拉贡”女孩抢着说到,并先一步握住森恩伸出的手,不断加大手掌力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旅行很苦哦,做好心理准备吧”
“多谢美意”森恩还是那么从容,反而艾蒂雅手上吃疼缩了回来。
    波尔歉意的告别后拉着艾蒂雅的脖领走了,出门时艾蒂雅还不忘回头冲森恩做了个鬼脸。
    清晨,街道上出现了支引人注目的队伍,一位有着亚麻色短发的少年赶着与身形不符的马车,同样略显年幼的少女骑马伴其身侧,金色的双马尾配上修道服的话会更像位修女,前面的骑士身着铠甲,不,也许不能称之为骑士,因为没有象征骑士的徽志,而后面两位男子更像打杂的佣人,唯一不同的就是能从他们的表情中感受到钢锐之气。
    就这样,一辆马车、四匹马,大摇大摆的出城了,之所以说是大摇大摆是因为清晨的人不多,再加上市民们不自觉的为他们让路,甚至有个夸张的家伙在往后退时摔了一跤,惹得艾蒂雅放声大笑,又戛然而止是因为被前面的波尔回瞪了。
    走在城外的林间小路,艾蒂雅还在意犹未尽的谈论着方才的事,森恩则没少在一旁泼冷水,发现旅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说不定是因为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午后,闲散的阳光洒向大地,让人不禁想要打盹的同时使世界仿佛也变得明亮,从树林出来,忽然惊现一片地势略低的平原,枯草的黄色搭配着顽强植物的深绿、浅绿展现眼前,清澈的水中倒映着天空的蓝,以及天上飘过云彩,遮住阳光而使某片地区变成黑色也看的一清二楚,且除森恩五人外再无人影,天地一览无余,张大了嘴没发出任何声音的艾蒂雅是词穷了吗,随着波尔挥动马鞭,森恩和艾蒂雅俩人才因‘啪’的一声回过神来。
森恩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还是第一次出城啊,让人...心生向往”
“赶路吧,天黑前要找到好的露宿点”
    波尔这句话不是毫无根据,晚上是最危险的时候。一下午艾蒂雅的话都很少,只忙着看沿途的风景,傍晚在河边生气了火堆。
“你真的不要些干草睡一起吗”艾蒂雅问到。
“不必了,我在马车货台上睡就可以”森恩顾虑着尾巴说。
“随你,哼”把抱着的干草扔到一边后,跑走了。
    在森恩想着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的时候,远处看见这一幕的男人走了过来。
“很活泼的女孩吧,别看她那样,但很会照顾人哦,虽然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那堆干草可是她特地为你找的哦,边说着什么‘都不知道找干草,这回还小看我不’总之,好好相处吧”拍了拍森恩的肩膀,男人又走开了。
    在波尔说好轮流守夜后大家都各自躺下,却听见马车上发出了‘好硬啊’的大喊,蹿下个黑影抱起一旁的干草又蹿回马车。艾蒂雅在火堆旁一个棉垫子下捂着嘴颤抖着身子。
“你看起来很开心啊”往火堆里扔着柴火环视周围的波尔说道
“不,我睡着了”
“嗯,晚安”
    夜晚的寂静中只能听到微弱的鼾声、柴火的噼啪声和风吹过时草树的萧瑟声,但要是认为万物都因此沉睡的话,你就错了,波尔摇醒了每一个人,并递上一只火把。
“不要出声惊到它们”波尔捂住了艾蒂雅的嘴,从她的表情很容易看出被叫醒后想要发泄不满的情绪。
“是什么”森恩问道。
“还不知道,应该是狮群或狼群之类的,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波尔动作利索的从货台上拿出灯油,背向着河,在地上画了个把五人包围的半圆,用火把点燃。如果不能把它们吓退就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游击士们都各自掏出了武器,除艾蒂雅拿着一根长棍外,都是长剑。
“森恩就去马车上避一避吧”波尔看森恩也拔出了腰间的短剑说到。
“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就在森恩还想把玩下手中短剑来缓解气氛时。
“趴下,笨蛋”艾蒂雅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惊恐、紧张和一丝凶狠,声音中的焦急完全反应在了音量上,一个箭步冲向森恩,但比其还快的是手中长棍,落地的瞬间用了仿佛将整个身体都抛出的力度向森恩投出了长棍,除了一只脚支撑地面,整个人都与地面水平了,随后无法控制重心,双手单膝趴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艾蒂雅大喊一声,就算看见也躲不开吧,长棍带着撕裂空气般的声音从森恩头顶飞过,‘她要干嘛、她有这么大劲吗’,一声砸碎柔软物体的声音从封闭的空间发出,打断了森恩的思考,随后一只被从嘴中插入长棍的狮子直挺挺的撞在了森恩后背上。
“那群该死的家伙从河里上来了,保护好森恩,快”波尔带领着两人冲向了不断从河中蹿出的狮子。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快到马车上去”艾蒂雅飞快的跑过来抽出了长棍,不,应该说是甩开了棍上的狮子,转身、回手,又把一只扑过来的狮子砸向了地面,能听到头骨破碎的声音,长棍上荡出的血溅了森恩一身。
    森恩这才发现手中的短剑已经握不住,双腿不住的颤抖。挣扎着起来又被阻挡着狮子的艾蒂雅撞倒。
“你就趴着吧”艾蒂雅跨在了他身上,拼命挡着扑上来的每一只狮子,在差点被咬住棍子的狮子拉倒时,和森恩搭过讪的男子摆脱了周围的狮子赶了过来,帮艾蒂雅解围后把森恩抱回了马车。
“艾蒂雅也上去”波尔和另一个人也跑回了马车旁,发现艾蒂雅想去捡地上的长棍。
“对,对不起”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波尔三人不断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是奏效了呢,还是死了太多同伴呢,狮群也不再往上扑,慢慢后退跑走了。森恩这才发现喘着粗气的艾蒂雅汗流个不停,双手已经脱力到剧烈颤抖着,抱自己回马车的男人被咬伤了腿,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祝贺吗?
艾蒂雅发现了森恩的尴尬,强笑着说道“第一次出城就遭到狮群,害怕也是难免的嘛,没事的,不要小看游击士”
惊魂未定的森恩脑中一片空白,吱唔着回答了声‘哦’。
艾蒂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别再取笑森恩了,也不想想你第一次遇上袭击时,要不要我和森恩说说”
“别!波尔队长”着急捂波尔嘴的艾蒂雅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可能是想起了当时的事,波尔三人笑了起来,艾蒂雅红着脸坐在马车上撅着嘴,森恩也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
    次日黄昏,森恩一行人顺利抵达伊亚,他们的旅途也至此结束,该去各自会馆复命时艾蒂雅说到“下次见面时要自己跑回马车啊”
森恩无言的向前走了一段,突然大声喊到“艾蒂雅”她看向这边后回头说到“谢谢你”随后便消失在转角。
“什么嘛,现在才想起叫我的名字”小声嘟囔着。
    艾蒂雅返回雷欧特的路上,不断向波尔抱怨着森恩没来送行的事。  
    不知不觉,入冬也有了些时日,森恩不断向目标努力着,这一天,森恩推开门向着当地一个落魄的小商会走去,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抬头望向南方,自言自语道“苍,他怎么样了....”

“嗷呜”
    站在山顶上发出长啸的并不是狼,而是心情大好的苍,消除了心中所有迷茫,并有了前进的目标,因为昨夜这样的一段对话。
“汝父亦为半人”
“!”
“不必惊讶,赤是在狼群中长大,但开始也不被接受,兽神之间虽有不和,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憎恨着血统不净的汝等,认为兽神的尊严受到了威胁,诋毁汝等是人与野兽所生,但众所周知,人与野兽是生不下孩子的。记得曾有灵猴这样一个种族,不同于一般猴子,是个异常聪明的种族,而且象征兽神--化作人形这种事是非常普遍的,最致命的是他们把与人类结合当做光荣的事,激起了兽神们的怒火,誓将这一种族赶尽杀绝,好像只有少数逃进了人类的世界,至今已有数百年。不论他们,况且兽神也有感情,与人类邂逅生下孩子也不可避免,但都活的异常艰辛,不被世间一切所接受,到处流浪,直到赤的出现,赤的出现可谓是个奇迹,他是狼神与人类所生,与兽神相反,身体为人却可以变成巨狼,且异常强大,兽神们都是视强者为尊的,赤便一个个的挑战、战胜他们,让包括吾在内的所有兽神都接受了汝等的存在,并称之为‘半人’,从此,汝等半人能在各自族群中生活不被排挤,却也还是活得很辛苦,因为还是会被别的种群野兽袭击,汝等虽比一般人类灵活,但比起兽神还有些差距。赤知道在森林中生活的艰辛及因觉得被打败丢了颜面而仇视他的兽神,顾忌汝母子被杀害,从北方一路躲到南方来。吾以为,赤是因此才将汝带进人类世界的,用汝父的口吻应该是‘作为吾狼神的儿子,当然也能让人类接受咱这类存在’但汝父并没有这样说应该是更希望汝能幸福吧,这在他看来或许比那伟大的目标更重要。至于汝母,初来南方,也就是抱着刚生下的汝时有过一面之缘,是位杰出的女性,与赤一样深爱着汝,所以俩人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吧”
    回想完昨夜的对话,苍眼神坚定的迈出了前进的脚步,身后斗篷卷起片片雪花,目标:西面的万汀堡,眼中世界,定要之改变。

                          第四幕  青涩的爪,白色的塔

    兽神降临于世说不准是大自然的恩惠,因除灵猴那个奇特种族外,每个种族一般只有一个这样的存在,一个死去才会慢慢演变出下一个,这个过程很是漫长,因此没有兽神的种族也不在少数。
    兽神有别于一般野兽,它们可以统领、命令自己的种群,但不多加干涉,比如羊神不会阻止眼前正在追捕羊群的狼,好像是因为兽神间的一个约定。谁也不知道多会儿自己的种群中便没了兽神。他们同样不去干涉人类的世界,虽然兽神藐视人类的渺小,但人的数量众多,单一的人很容易害怕,抱成团却会爆发出惊人的勇气。
    人们比起听说更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兽神的存在,就算苍向人们说起那段经历也会被当成笑话一笑而过吧,除非苍向人们展露他的特征,他自身就比兽神更具传奇色彩,但那时还会有人在乎他说的是什么吗——诅咒之血,连与其说话都会被诅咒,没人想要靠近吧,毕竟让诅咒就会被教会当做异端处死。教会虽规定诅咒之血人人见可诛之,但没人敢去触碰那样的身体吧,更别说沾上那样的血,厌恶且惧怕着。就算是被赦免的苍人们也不会接受吧,人们只会认为是神的宽恕而不是消去了诅咒。
    告别赫爷爷快一星期,已能在地平线处望见拇指盖儿大小的万汀堡,苍不得已的再次带上斗篷的兜帽,为防止意外,还在兜帽下的头上包了层头巾。
至于为何只问了路而没有被带来,不单是因为苍心中留下的阴影,还因为赫爷爷不远被人类看见。给了苍一身衣服,就把苍像虫子一样轰走了。
    一阵狂风吹过,苍因缝隙间钻进的冷意打了个得瑟,看着不知放了多少年而被咬的满是虫洞的衣服,苍不禁苦笑起来,来兽神也会不好意思啊。刚紧了紧衣服便随风传来了一声野兽的怒吼,仔细一听,还伴着人类的粗喘。听惯各种野兽叫声的苍暗道一声不妙,便向声音源头跑了过去...
    在雪地里翻滚的是一只白色躯体上带有黑色条纹的老虎和一个...女孩子?!不,看起来更像是男孩子,没有女孩的头发会比眉毛还短吧,男孩双眼透着凌然,死死盯着老虎,双手握着的长剑拖在地上,双腿不住颤抖也不丝毫放松手握的力度,像足了一个就算丢掉性命也不会丢弃宣誓之剑的骑士。就在苍还在遐想骑士斩杀老虎的画面时,男孩终于甩不动剑被老虎扑倒。苍暗骂自己一声笨蛋,自己都举不动长剑,看着比自己还矮的小男孩怎么可能杀了老虎。就算有爪子和牙齿也要挖好陷阱并用自己当诱饵才杀的了那些野兽,但现在已顾不了这么多了,苍从雪地上窜起,挥舞着唯一可以当做武器的爪子扑了过去,老虎察觉到了苍从男孩身上跳开,苍趁机站到了男孩与老虎的中间,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只脚踏在前面,那姿势就像要用头和老虎对顶;展开双臂勾回手腕,双手呈爪缓缓屈伸着;向前引颈,变成吊三角形的眼睛像要喷出火,双眼间皱在一起的肌肉不停跳动着,完整展露出前面一排狼牙并微微张开,喉咙深处发出愤怒的低鸣。野兽间打斗比的就是气势,如果你能让对方害怕,就会逃跑,苍不止一次吓退过突如其来的野兽,但今天好像并非奏效。
    老虎带着怒吼冲了过来,苍不敢和其扑在一起撕咬,向旁边躲过却被随后的虎鞭抽倒在地,刚站起身就又不得不再次躲闪扑过来的老虎,但每每都躲不过虎鞭的抽击,几个轮回下来,苍便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身上一条条肿胀阵阵疼痛着,其间就算扑到老虎背上想用爪子刺瞎它双眼也办不到,还差点被翻倒在地而咬断脖子。回头看了眼瘫坐在地上还抱着长剑的男孩,苍一咬牙再次巧妙的扑上老虎的后背,一只爪子深深刺入抓住老虎的肩胛骨,用牙咬住一只耳朵,在被甩倒在地面时已用另一手从身后拉过斗篷套在老虎头上并打了结,用屈起的双腿猛地踹开回头就要咬过来的老虎。苍并不给老虎扯下斗篷的机会,在其身旁来回飞快的跑动,并用爪子在其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这一行为终于激怒了老虎,只要听到声音便不顾一切的冲撞过去,苍见状大喜,跳到男孩身边,把剑柄抵在地上举起长剑,吹响了口哨......

“你是万汀堡的”
“...”
    出现在这附近当然是万汀堡的居民,苍把他的沉默当成是问题太过无聊,继续问着。
“你怎么跑出这么远,我没赶来怎么办?”
“...”
    杀死老虎后,男孩兴奋的拂去长剑上的血迹,但看到苍,那神色又黯淡下去,此时更是低下了头,苍明白了小男孩的想法,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
“梦想是当一名骑士吧?”
“...”
    小男孩无声的往万汀堡走去,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见他不说话苍也不再多问什么。
    一路上苍显得很急躁,因为有个在意的事,想搭话却没有找到开口的话题,眼看离万汀堡越来越近,干脆直接问道“你是男孩女孩啊”
“...”小男孩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去。
“喂!你是哑巴吗?”
“...”
    恼羞成怒的苍带着报复的心理,从后面把小男孩拥住,双手使劲抓了几下。
“果然是男孩子嘛,女孩子都是鼓...鼓的”
    话没说完,苍就赶紧放开了双手,因为怀中的小男孩明显僵硬住了,就像被施了魔法变成了冰雕,缓缓转过来的脖颈仿佛都发出了‘吱拗’的声音,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双眼把吃惊的感情展现的淋漓尽致同时慢慢涌出泪花,没有留下的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咧大了嘴,双唇都颤抖成了波浪形。
    苍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一愣,但想到说不定可以成为交谈的契机,大家又都是男孩子,便一改想要道歉的话“你难道是女的?你又不会说话,没办法,我再亲手确认下好了”如果是只猫的话,身上的毛会全都立起来吧,小男孩带着这种感觉慌张的想逃跑,却被苍按倒在雪地里,这场景不禁让苍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和森恩。但有一点不同,挥舞双手抗议的小男孩停止了哭喊,使坏的苍脸上失去了笑容,画面定格在苍一只手按住小男孩,一只手抬起的瞬间,一秒、两秒,苍默默的起身,到此为止了,那样的表情苍再熟悉不过。夺过小男孩手中的头巾重新戴好。
“你我从未见过”留下一句话后便不再理会小男孩,向着万汀堡快步走去。
    城镇大多建有城墙,为了确保进城的人中没有可疑的人或通缉的逃犯,城门前都设有关卡,骑士团的人在此盘查过往的人,轮到苍接受入城检查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当回头看见是喘着粗气从后面赶上来的小男孩后,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对方会告密,露出厌恶的眼神,甩开小男孩的手,把手伸向腰间布带里的赦免令时,小男孩羞愧的别过脸快速说道“他是和我一起的,不用查了”
“!”
“阿尔?!你又跑出去了?马上回去训练!”骑士声音中充满了不满
“是”小男孩说完死劲拉着苍跑进城里。
“等等!那小子是谁!阿尔!”发现俩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骑士默默的叹了口气。   
回过神的苍发现小男孩已经走远了,不满的小声说道“想些什么啊那家伙,不过声音还蛮好听的”
    漫无目的的扫视这未知的城镇时,眼球就像被吸住一样盯向远望一座小山上插入云端与云连成一片的白色圆柱形建筑。
“有人说那是圣者的居所,
有人说那是教会的牢笼,
月光下,
时常舞动的是天使还是恶魔。
不能接近的塔,
无法聆听的歌。
雷神曾将其化做一团炽火,
没有随火消失也不被知晓容貌,
少女?猜测,
夜影中出现的是公主还是巫婆,
等待相应的勇者。”
苍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呦,许久未见”欢快的与苍打招呼的是斯通·淼。
“啊...啊”
“苍真是冷淡啊,还是说把我忘了?”说完故意露出悲伤的表情。
“没,没有,只是吓了一跳,斯通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啊”
“...”苍盯着斯通中的双眼中充满质疑,仿佛在说不要拿你那些骗女孩的话糊弄我。
“不是很好吗~没地方去吧,来我家里吧”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起来,苍无奈只好默默跟上。

    斯通的家感觉比人更能彰显出随性,不,还是说成随便比较好吧,苍甚至怀疑这里真的有人住过。
“那个,我可以坐哪里?”
斯通不解的指了指房间中仅有的一张床“还有别处吗?”
    看着坐在床上的苍,斯通暗暗的叹了口气,原因很简单,一眼就知道行李被弄丢了,随手把备用钥匙扔向了苍,“除了床,这里随便你使用”
“可是...斯通...先生,这里除了床还有别的吗”
“...让我们来谈谈那个塔的事吧,看的出来你很感兴趣。”马上换了话题的斯通带着爽朗的笑容坐到了苍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苍原本期待的脸上慢慢失去了表情,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么我走喽,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的自己去买吧”扔下一枚硬币便出门了。

    望向远处的白塔,两个骑士把守在门口,看神情好像在打瞌睡,苍眼睛一转,悄悄的绕到了后面,说来也巧,不算太高的地方一扇窗户打大开着,再加上墙壁非常残破,想爬上去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就在苍跃跃欲试时,一道冰凉的触感出现在苍的脖子上。
“伯爵有令,擅闯此处者,杀无赦”
不用想也知道脖子上架着什么,苍一溜烟跑回了家。
“斯!斯通先生,你在家啊”刚做完坏事的苍开门看见一向很少回来的斯通吓了一跳。
    斯通保持着惯有的微笑拍了拍床,意思叫苍坐过去,但在苍看来却像是看穿了一切的说:来,坐这儿慢慢忏悔吧。
    苍不情愿的走过去坐下“对不起斯通先生,我还是去了”
斯通微笑的点了点头“没人会怪罪扑向火的飞蛾,别的呢”
“伯爵是很厉害的人吗?”
“当然,伯爵可是一城之主,在这里我们都要听他的,只有教会可以约束他,但如你所见,这里并没有教会存在”
“这不奇怪吗?”
“奇怪到这里的人对此都闭口不谈呐,我想和那座塔一定有关系吧,还有那场火灾。”
“但是要怎么调查呢,可你说的一样,靠近塔的人都会被杀死,要怎么才能去到塔里?”
“原来苍是这种遇到传说就要一探究竟的人啊,我们很有缘嘛~但是,牵扯上权力者的传说还是不要管的好哦,那些人都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你生死的,就像...你父母那样”斯通一扫之前的轻浮,严肃的说道,为了让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把苍最痛恨的事提了出来。
“我...知道,可是...我在塔下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被那样关在塔里不是太可怜了吗,说不定她也和我是...是同样的,我想改变这个错误的世界,这或许是个机会!”
    听完苍的话斯通微微一惊,先不说如传说一样有女孩被关在其中,苍要改变世界?无论谁听到了都会嗤之以鼻吧,但面前的少年眼神是那么坚定“苍,变强吧”盯着苍的双眼,斯通如此这般的郑重说道。
    短短几秒的对视后斯通一把拉起苍向门外走去。
“斯通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武器店,去挑选一件适合你的武器”

    太阳在天空中慢慢划过一道弧线。
“下一件...”斯通单手捂着头看都不想看那拿着战斧转到停不下来的苍。简单的三个字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弓箭差点射到老板,匕首偏要扔着用,双手剑能举到身后,单手剑又执拗的不选,说是常用来装架子,刀总没问题了吧,竟又嫌只有一面的刃。看向丢掉长柄战斧的苍又把手伸向棍、枪之类的长兵器斯通就头疼不已,要怎么教那小子自己也不会的东西啊。
    突然,苍眼睛一亮,跑向角落。
    看到苍拿起的东西,斯通的眼角又是一阵抽搐——短剑,长约正常单手剑的一半,却没有单手剑一半的杀伤力,说它轻吧,还不如匕首灵活,可谓不伦不类,但对于没学过剑术的人来说,挥舞起来不会有单手剑那么大的破绽,也不像匕首那样极其需要速度和精准,所以除了弓箭手会佩带用来应付近身战外基本没人使用,啊,不对,偶尔有居民会用来分解牲畜。
“你...确定选这个了?”
    苍吧短剑在两个手中扔来扔去,非常肯定的说到“嗯,我要两把”
“......随你吧”斯通像是放弃了一样,把钱放到偷笑的老板手中,转身就走了。
“呃...斯通先生,这个武器不好吗,你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苍抱着两把短剑从后面追了上来。
好?当然好了,好到不用费劲教了,可看着选到心仪的武器而兴奋的苍,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一把需要天赋的武器”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苍反而更兴奋了。
“...”斯通无声的加快了脚步。

    翌日,断断续续的悲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斯通先生...好痛苦”全身负重的苍跑了不到一百米,躺在地上连翻身都做不到。
“不是说要教我使用武器吗,怎么跑来做体能训练。”
“啊?哦”偷偷笑着的斯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只需要学会匕首和剑的基本招式就好了哦,力量和速度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觉得训练的强度应该比人类高,所以,加油吧”斯通哼着歌走了。
“感觉斯通先生怪怪的”苍小声嘀咕着,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半夜醒来的苍发现斯通还没有睡,在油灯下不断翻着不知从哪拿来的书,不止一本,两边都堆得高高的,忽然听到斯通少有的抱怨“根本就没有嘛”
“没有什么?斯通先生”苍揉着睡眼问到。
'啪'重重的,合上书的声音“没,没有你事,请继续睡吧”
没有多想的苍道了晚安便沉沉睡去,在梦中梦到了变成坏蛋嘴脸的斯通先生,奸笑着对苍说“做好觉悟了吧”想到这儿,苍不禁打了个冷颤,咬牙站了起来,做着挥拳踢腿这种简单动作的身影在林间'舞'动着...
    一天的世间,斯通只在中午的时候去给苍送了个面包,“不要偷懒哦,你会死的”对于这句话苍还没什么反应,但下一句却如坠冰窟“晚上自己走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与其说是在走,用蹭来形容就再合适不过了,倒也不用担心鞋底会破,毕竟是铁的,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被沙袋缠满了全身,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对于这些目光,苍胸中有些苦闷,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事,不同的是这些目光中并没有恶意,有好心的人跑过来想要帮忙,但都被苍婉言回绝了,真正让苍在意的是途中想趴在一棵小树上休息下,反而把其压断了,苍吐着舌头在人们的惊呼和评论中靠着墙往前蹭,但对于人们指指点点的挥手的动作,苍的身体下意识的一抖,短暂的失神眼睛又恢复了焦点,再次往前挪动的身影仔细看去会发现缩紧了些,不过是或许连苍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程度。
    晚饭苍是趴着吃的,单纯的因为抬不起手臂。
“还真是难看呐,啊~啊~就算用濒死狗狗的眼神看我也不会让你脱掉哦”斯通翘着腿倚在床上,抿着杯中的红酒。
苍空有一腔怒火却没有力气释放,闭了眼,翻个身便沉沉睡去。
斯通抿完杯中的酒后走到苍身边,用脚轻轻推了苍几下,见其没反应才蹲下身解开所有沙袋,用手按遍所有骨缝骨节,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又把沙袋都系好,“连脱臼都没有,真不愧是兽神之子吗”说罢拿起怀竖琴就出门了,至于他去哪干什么去了,谁又知道呢?

一周过后,家中打水的事就交给苍了。
三周过去,斯通指着远处的高山说‘你的午饭在上面’。
两个月过去,斯通让苍出城抓野兔。
五个月过去,苍开始抱怨,说斯通根本就没有教剑术,因此苍的训练除了平日的之外有多了双手挥剑各一千次。从此苍再不敢多说什么。顺便一说,斯通每天晚上都会在苍睡的半死的时候检查苍的全身,发现不对便上药或是接上脱臼的关节,没事的话就再加上一点沙子。
在七个月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小插曲:“斯通先生,沙子好像多了好多”“不,是你胖了”“都挡视线了,你以为我没发现吗”“哼,谁让你长个儿了”“...”这时沙子的重量已是最开始的一倍。
第九个月的时候,斯通悄悄把沙子换成了铁砂,以2:1的比例,早上睁开眼的苍坐起一半又重重的倒了下去,“怎么,吃坏肚子了?”“斯通先生...你干了什么”“把沙子给你减少了啊,这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有没有轻松点?”“...”
一年说慢不慢,说快却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其中苍吃得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论生病与否,甚至新年庆典时斯通都不曾给苍放过一天假。
在一年两个月零二十三天时,斯通察觉到苍的身体到了极限,时至今日,苍身上的负重已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斯通仔细一想也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有一开始的四、五倍了吧,现在光是解开苍全身的沙袋都要出一身汗,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再系上去。
   
    清晨,苍睁开眼看见斯通死死的压在自己身上。
“别动!苍!”
“怎、怎么了”
“慢慢起来,然后慢慢适应身体,记住,是慢慢”
苍疑惑的转了下眼睛“啊...斯、斯通先生,我...我的腿没了”
“在呢...”
“胳、胳膊也没了”
“在呢!!自己用手摸”不爱解释的斯通显得不耐烦。但看见苍像初会走路的小孩一瘸一拐的样子,又‘噗’的笑出了声。
“斯通先生我感觉不到它们”
“过两天就好了,毕竟你经历的并不是正常的训练”   
苍立马害怕起来“不正常?什么意思”
“一般人从小练到三十岁的水平你只用了一年多,不停加负重这种乱来的方法换成常人早就残废了,就算是你这副身体,现在也是极限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那么...”短暂的停顿“该道别了,小子”
苍还没想清楚不正常的原因,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苍彻底懵了,这才发现斯通不知何时已收拾好行李放在了门口。
“斯通先生你去那里?”苍惊慌的怔在了原地。
“随风漂浮的叶不知道自己将会停在何处,而且,不会带你哦”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苍哭啼的喊道“你走了,每天晚上出门赚钱的事我怎么报答啊,教导我的事我怎么报答啊,每天晚上细心照料的事我怎么报答啊,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我怎么...报答...啊,师傅”飞扑到斯通身上的苍控制不住力量,斯通抱着苍倒在了地上。
“我可不曾教你剑术,别突然这么亲切啊,小孩就是小孩”这么说的斯通眼中也闪过一丝晶莹。
“我问过武器店的老板了,短剑根本没有剑术”
“都知道了啊,臭小子,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原来是我喽”轻轻踹开鼻涕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的苍,斯通拿起包向门外走去“别给我丢脸哦,小子”
“你担心的应该是对我的贺词,师傅”破涕而笑的苍抹着眼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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