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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ridersy 于 2014-4-3 17:1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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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贮古想华》
12月25日的早晨，爱丽丝和平时一样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洗漱过后难以自制地对着镜子发起呆。伸手抹了抹仍然迷蒙的双眼，一时竟愣愣的出神。或许如大部分低血压的人一样，刚刚起床的时候都会觉得头脑不大清醒，一时间思绪飘飘荡荡的，却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嗯……”爱丽丝按住了额头，微微地呻吟道，似是想把思绪整理出来，好回忆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通思考很快就被打断了，她随意地转头，然后看到了那幕让她无法不发呆发蒙的情景。
为什么幽香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呢？
爱丽丝从没有打算过要写日记的原因在于她并不需要为自己的记忆提供书面证据，因为魔法使有着无限的生命足够她无数次重复翻阅自己曾走过的日子。可只有这一刻，她突然想要抱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好去日记本中搜寻那份被掩藏的记忆。
是什么时候和幽香变成这种关系的呢？与这个眼睛像红玉一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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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想起初相见那日的早上阳光明媚，她如往常一样带着人偶军团散步在魔法之森冷清的林道间，搜寻着难得一见的魔术药材，随意行走间，远远望见了一片布满向日葵的园地。
或许那里有罕见的药材？鬼使神差地，向着那片园地走去。
踏进耀眼的金色花田的那一刻，爱丽丝就感觉这个领地里所有的太阳花都在向自己涌过来，这些沉默的植株们气势汹汹地包围了她。还没完全弄明白怎么回事，或者为什么，她就被地上横生的藤蔓拉倒在地。手一松，人偶们已经掉在了地上，跌落到一株太阳花的根茎边。另一株姿态优美的太阳花缓缓垂下，过于纤长的枝条无声无息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呼吸了。
在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她毫不犹豫地在花田中操纵起人偶军团。
上海枪盾英格兰掷弹蓬莱魔炮齐齐施展，大地轰然崩陷。
爱丽丝站起身，看着自己四周根茎外露东倒西歪的太阳花，淡然地拂去自己裙摆上沾着的灰——她本是想这样做的。结果在她还没站稳的时候，就被人从背后突如其来地轻轻一扯，整个人跌入了陌生的怀抱里。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在我的花田里捣乱——”
清冷的声音在爱丽丝的耳边响起，她因为过度的惊讶竟一时忘记了反抗。
“——咦，不是人类，也非妖怪……魔法使吗，真是稀客呢……”
这片花田有主人？爱丽丝微微思索，该为刚才的破坏行为道歉吗，可话说回来，明明是那些植物先攻击过来的。
未待反应，只觉一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微微上抬，然后双唇贴合——竟是被偷吻了。
“！？”爱丽丝这才抬眼，便见着那一双深邃似谷的瞳眸。
“想要告诫以后不要随便进来花田的话，起码要留下一点印象深刻的惩罚才行吧。”
那名女子不紧不慢地说着，一手悠闲地撑着伞，一手牢牢地将爱丽丝禁锢在怀里，再次俯身向下，舌尖探向锁骨处。
爱丽丝被迫以屈辱的姿势蜷缩在花之妖怪的怀抱里，竟是无力做出一点反抗，实力的差距是何等的明显，操纵人偶的魔力线被阻断，对身体的掌控权也全部丧失，她只能死死地咬牙想要制止身体的颤抖，最终却因力气不尽，只能发出小动物般浅浅的呜咽。
——原以为花田的主人会是个浪漫又温柔的人，哪知道会是这般恶劣而又邪魅的妖怪。
所幸女子并没有进一步的玩弄，终于是放开了爱丽丝，将她轻轻推开，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女子的口吻着实凉薄，“下次的话，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事的程度了。”
爱丽丝握拳按住胸口，本想斥责两句，可抬头突然见着女子的模样，却是一句责备也说不出口了。
女子那双赤红赤红的眼瞳里似是有水波流转，光彩耀丽地将人吸引进去无限沉沦。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不能和她有交集。
直觉如此强烈地警告着爱丽丝，她匆匆拾起自己的人偶，一路小跑着向花田外走去，悄悄回头观望女子的动作，后者站立于耸立并凋败的太阳花的背景之中，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神情淡漠，绿色的头发微微摆荡，不发一言。
“至少……”爱丽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片花田养的都是毒花吧，腐蚀了她的理智，明明已经走到了花田的边缘，可她停下了逃走的脚步，转身询问，“……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倒是让女子一愣，一时没有回应。
风起花动，卷散两人之间的残枝落叶，阳光柔柔地洒下，像是要搅碎甜腻的蜜糖般，辉耀出斑驳的光彩。那淡漠的表情，与那孤寂的身影，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深深的印在了爱丽丝的心里，无论经历何事，都不曾逝去。
“四季的花之领主——”终于，那名女子淡淡笑道，开口回应，“——风见幽香。”
“风见幽香，我的名字是爱丽丝，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爱丽丝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虽然是那些暴走的花先攻击的我，不过擅自进入又弄坏了你的花田，我很抱歉……”她咬了咬嘴唇，“……我会再来的，那时向你正式地赔罪。”
说完这话，她便紧紧地抱着人偶，一路奔跑离开。
过了许久。
在魔法森林之中，爱丽丝背靠一棵大树，急急地喘气，面容红地好似烤熟了的地瓜；而在太阳花田之中，风见幽香静静地收起手中阳伞，波澜不惊的脸上却难得地有了一丝触动。
两人都不会知道，此时的她们，都是各自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压抑着剧烈炽热的心跳，皆是痴痴愣愣的思考。
“这样子，算是一见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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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她看上了我哪里……不对，我当时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拉回思绪，爱丽丝面朝镜子端详跟随了自己多年大概以后也不会改变的脸，精致的脸型配上海蓝色的眼睛，理性睿智的表情写满生人勿近，简直和出自自己手里的人偶们一样。魔法使绝大多数都是喜欢独处的，正如自己和红魔馆那个七曜的书呆子，某个黑白的野生魔法使可是另类中的另类……右手托着下巴上扬，逐渐用力，为什么每次幽香见着自己就总喜欢用这种动作反反复复观察这张脸然后笑得一脸暧昧，每次下巴都咧地快要翘起仍乐此不疲。
“真是无趣。”原本抿成一条线的双唇上下开合，吐出一连串音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一成不变的表情。
“爱丽不喜欢的都送给我好了。”
发呆的瞬间一个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爱丽丝后背紧绷，不自觉的做出吞咽的动作。成熟女子的身体只穿着当作睡衣的白衬衫，她能感觉到背后两团不一样的柔软，耳根处一丝丝涌上血色最终红了个彻底。僵硬着动作从镜子看有绿色短发的女子迷恋似的从肩一路嗅到脖颈，伸手挑起自己的头发，就和以往的一样。
她什么时候醒来的？爱丽丝说不出的懊恼。
“这张脸就像人偶一样可爱呐……”风见幽香眯着眼睛，隐隐约约能看见深沉得看不见底的暗红，“但是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爱丽，倔强又不得不屈服……”
又来了……爱丽丝心里叹气……无奈却又不忍打断，或许正是喜欢这种调调呐……又强势又温柔的风见幽香……恰如最终导致她们变成这种关系的，昨天发生的那场变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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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认识并不代表关系立刻就能亲密无间，相识是开始，相处是过程。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如果是以前，那么时光流转，年年往复，生活平淡，倒也无甚变化。
可现在，慢慢地，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每每去往一次太阳花田，用操纵人偶的丝线帮折断的花枝绑起重新嫁接，回去时带走一株奇异的花卉，七色的魔法使与四季的花之领主，本都是淡漠的人，却在逐渐地接近彼此。
第一年间，变地可以更自然地交谈；过了十年，变地可以更随意地调侃；过了百年，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日子。
可是，双方却一直都没有正式地说出口，说要与对方做朋友。
不是不够熟悉，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两个单纯而又羞涩的傻瓜。
已经记不得这是相识后的第几个年头，从妖怪的大贤者八云紫那里打听来的传言，在魔法之森的深处发现了奇异的花卉，若是能采摘来当做礼物，一定会让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破解开冰封的面容吧。
于是说走便走，魔法之森的深处虽然从不曾进入过，各种危险层出不穷，但靠着人偶军团的强行推进，一路倒也不曾耽误，只是终于找到那朵奇异的花卉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消耗了太多的魔力。
那守护花卉的妖精，乃是迄今为止都不曾遭遇过的强敌。
第七次被藤条击打回地面的时候，爱丽丝知道自己已然没有取胜的希望：人偶消耗殆尽，身上落下好几处伤痕不说，单看护花妖精摆开的荆棘阵势，就知道这次没有善果。
真是糟糕。她居然还有空闲自嘲一番，这次怕是逃不回去了。不知道幽香在太阳花田里会等多久，然后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麻烦的魔法使频频去叨扰呢？
守护妖精尖啸着发动了最后的攻击，爱丽丝闭上了眼睛。
就在下一刻。
踩着藤蔓的花之领主从爱丽丝身边“刷”地一声溜过去，生生地把她吓了一跳。睁开眼，只见风见幽香回头朝她轻笑一笑的当口还不忘轻轻摇摆手中的阳伞，轻松拨开敌人的藤条刺击。幽香一手扶住爱丽丝，面容淡然的像个精致的人偶，却又华美端庄地让人挪不开视线。
彼此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爱丽丝先开了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为我美丽娇弱的花朵遮风挡雨。”
“……多事。”
其后的战斗本可称为华丽非凡，但在爱丽丝的记忆中不过是几句符卡宣言，她唯一能记着的仅是幽香扶着自己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把那朵奇花摘下。
只是花之领主还不忘抱怨几句。
“那个千年老妖怪十句话里可有一句话是真的？她的说辞，你居然也信。”
“我只想采来这朵花，然后亲手交给你。”
“傻瓜。”
“你不喜欢吗？”爱丽丝靠在幽香的怀里，不答反问。她气息虚弱，抬手将那朵异花递上。
“喜欢。”风见幽香毫不迟疑地接过花朵，却是仅仅看着爱丽丝说，“喜欢到无以复加。”
对幽香而言，一朵奇花异草，不过是花些许时间便能弄来的凡物。可少女的心意，却是千年时光也不一定能求得的珍宝。她不是阡陌上的浮云，却是境界里的流风，坐着仰望天空的一时三刻，朝日染红霞，晚风浸藓香，她已然婉约，在每一次相谈相交时呆呆地一笑，便足够美过花开茶靡了。
“喜欢就好。”爱丽丝淡淡笑道，“我累了，想睡一会。”
“睡吧。”幽香低头轻抚爱丽丝的头发，“我送你回家。”
幸福的分寸正好，忧愁的浓度适中，眨眨眼已是暮色，微微笑迎来初晨，太阳花散落在美到绝伦的下一秒，少女浅眠在爱至铭心的这一刻——且吟且徘徊，光影不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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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送我回家，你倒直接住下来了，还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再一次拉回思绪，爱丽丝不得不轻声叹息。
“又有什么不好，要不要继续昨晚的事情？”幽香的话语笑意满满，天气略显阴沉，她抬手轻轻一个响指，房间里的蜡烛尽数点燃，随后欺身上前，抚摸过少女的脸颊，“反正今日是12月25日，人类间的诅咒节日，我们也出不得门。”
“圣诞节是诅咒节日？”
“短命的人类却渴望着永远，这不是诅咒又是何物？”
爱丽丝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调笑着的大妖怪。对方玩弄着自己耳畔的一缕金发，妖媚的双眸溢着笑意：眸中的深意不言而明。
随后唇边感受到温润的交叠。
四季的花之领主解开发带，在柔顺的绿发倾泻而下的瞬间，在烛光与短发交织的朦胧阴影里完成了这个吻。
这个吻极其熟练，极其温柔，仿佛两人长年守望的恋人，于风雪之夜归来时献予的温柔。
爱丽丝没有抗拒，亦或说是相当配合。她们之间的默契令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双方不约而同地加深了这个吻。
温度在上升，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金发与绿发在床铺上交织。凌乱的衣衫掩不住重叠的倩影，圣诞夜的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天地间只有两人无言的喘息。
这是太漫长太漫长的等待。人类永远无法理解长生者牢记痛苦的千年守望，但是她们彼此将永远记得互相的姓名；七色的魔法使可以不改掉脸红与爱哭的习惯，但是擦干眼泪之后四季花之主的字典里没有孤单。哦这是谁在向谁询问？不，她们不需要答案，因为她们就是彼此的全部生命。她们也不需要誓言，因为彼此已将身心夺去。她们的恋情生于花海之中，纵使长生者熟知这个世界乃没有一字之诚，可是她们仍将永远会与彼此为伴与彼此相随，不需以虚妄的契约之名。所以请接受这份爱意吧我的爱人，有些人生来便互相吸引，她们的相识相知相处相随将超越须臾与永生。
迷蒙之中的爱丽丝轻挑着嘴唇回应着幽香的吻，恍惚之间却又坠入了梦境中的梦。
那些过往的过往的生命，逝去的逝去的时光，总是能够把活着的人轻易割伤，可你我不会那样。爱丽丝在朦朦胧胧中用着最后一丝理性想道，我会与你共度余生，你会为我承担风雨，只要你不要再哭着对我讲，梦到自己孤单一人，独守花田，最后长眠于回不去的地方。
浓重的睡意再次幽灵般地袭来，爱丽丝轻轻抱紧了怀里的女子——后者同样温柔地搂紧了她——之后两人一同沉沉地沉入没有风暴雷霆只有大片大片向日葵的花海汪洋。
光阴的指针从未凝滞不动，只是圣诞夜的召唤尚未到时间咏唱，此时此刻这对恋人还在把彼此当做全部的世界与生命。
千年的故事之中，一切尚未发生，一切已然结束。
因为这里是，众神眷恋的幻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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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3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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