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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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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初校][山口升][零之使魔][第7卷][银色的降临祭][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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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xxholic 于 2009-6-13 20:2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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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者 逍遥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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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 : ヤマグチノボル
插画:いとうのい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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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人物介绍
露易兹·弗兰索瓦兹·鲁·布兰·德拉·瓦里埃尔
使魔:平贺才人(平民)  
年龄:16  
身高:153厘米(5')  
三围:76/53/75  
喜欢的食物:浆果派  
兴趣:编制(但是水平很差)  
特殊技能:骑马  
讨厌:青蛙和齐儿可  
称号:零之露易兹
魔法属性:虚无  
故事的女主角。有着夹杂金色的粉红长发、茶褐色的眼瞳。在特雷丝特因东北拥有领土的名门拉.瓦里艾尔公爵家的三女儿、特雷丝特因魔法学院的二年级学生。因为魔法糟糕而总是被同学取笑。她的每次施法都以失败告终,因为零成功率和零属性,她被戏称为“零之露易兹”。实际上是少见的“虚无”。   

平贺材狼
平贺才人是故事的男主角,从地球的日本东京来到故事里的世界。在他被露易丝召唤出来的时候,才人正在秋叶原维修他的手提电脑。突然才人面前出现一个通往故事所在世界的入口,当他用手触摸这个空间时即被吸进去。初时,才人完全不知道发生甚么事,而且他和那里的人也语言不通。后来露易丝觉得才人很烦,试图向他施以令他沉默的魔法,虽然施咒失败,却意外地使他能够听懂对方的说话,就像能自动翻译一样;并且使露易丝那边世界的人,能够听得懂才人的语言。才人手上的印记是卢恩字母的 Gandalfr,以平假名写出来是“ガンダールヴ”发音为Gandāruvu。他的印记使他有能力随心操控所有武器,包括剑、火箭炮(正式名称为:M72反战车火箭炮)、零式战机。  
露易丝买了一把看似毫无价值的剑给他,但其实那把剑是拥有知性的“智慧之剑”(Derflinger),那剑在过去6000年都是由Gandalfr所使用的。  
为才人配音的日野聪由于同样为《灼眼的夏娜》中的坂井悠二配音,才人和露易丝经常被动漫迷跟坂井悠二和夏娜相提并论。  
年龄:17  
身高:172厘米(5'8")  
喜欢的食物:串烤鱼贝汉堡  
兴趣:上网  
特殊技能:玩动作游戏  
讨厌:体育老师  
武器:智慧之剑(デルフリンガー, 智慧之剑)  
迪尔夫林卡(デルフリンガー, 迪尔夫林卡 CV:后藤哲夫)  
才人平时用的长剑,有自我意识的智慧之剑(インテリジェンスソード, 智慧之剑)。因为表面破烂不堪,露易丝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就买下了,并且送给才人当配剑。被才人称作“德鲁”,自己则以“伙伴”称呼才人。很喜欢说话,但当被放入剑鞘时就不能说话,动画中则没这个规定。  
好像知道不少有关“虚无”等传说的事,但自己却说因过了太久而遗忘了。六千年前“纲达鲁布”〈Gandalfr〉左手所用的剑,据说那时纲达鲁布右手拿着另一把长枪。


谢丝塔
学院里服侍贵族学生和一切杂役的女仆,在故事刚登场时与大部分的平民一样畏惧者贵族,在目睹才人再与基修的决斗中英勇的表现,不但有了不在对贵族畏惧的勇气,也因而对才人产生了爱慕之心。  
谢丝塔的祖父佐佐木武雄是二战期间日本海军少尉,在执行任务期间因不明原因连同所驾驶的零战一起被传送到哈尔克基尼亚这个世界来,在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后在零战迫降的村落落地生根终老,也因此谢丝塔可说是日本与特雷丝特尼亚的混血儿。  
谢丝塔的本性善良温和,但只要牵扯到与才人恋爱有关的事物,就会展现出平时没有的积极甚至可以称之为激烈的性格,由于身材不输给丘鲁克,且因有日本血统和日本女性的外貌,在思乡情结的才人眼中特别有亲近感觉,也因此在众女角中一直被露易丝视为强大的竞争对手。  
使魔: 没有  
年龄:17  
身高: 162 cm (5'4")  
三围:83/60/85  
喜欢的食物:核桃面包  
兴趣:Nap  
特殊技能:烹饪  
讨厌的事物:多足生物  

塔巴莎

塔帕莎是一个少言的少女。她是露易丝和齐儿可的同学,亦是齐儿可的好朋友。在整篇故事中一直读著一本书。塔帕莎是她的别名,其真名为夏洛特。塔帕莎的父亲是戈里亚国王之弟,原为戈里亚王位正统继承人,但在塔帕莎年幼时被刺杀。她的专长是风系魔法。  
使魔:斯尔菲德(风龙)  
年龄:15  
身高:142cm(4'8")  
三围:68/49/67  
喜欢的食物:Hashibami草色拉  
兴趣:读书  
特殊技能:掷骰子  
讨厌:幽灵  
称号:暴风雪  



齐儿可·奥古斯都·菲列特利加·封·安哈尔特·查伯斯特
露易兹的同学,但和露易兹的关系非常不好。查伯斯特家和瓦里埃尔家可以说是世仇,查伯斯特家的人似乎世世代代都夺走了瓦里埃尔家人的恋人。拥有像燃烧般火红的头发和瞳孔,褐色的皮肤。独特的美貌引来了不少追求者,自己也有近一打的恋人,但却倾情于才人。本来在自己的祖国哲曼尼亚读书,后来以“厌烦了在家被父母劝亲事”为由来到特雷斯特因魔法学院留学。和塔帕莎性格迥然不同,却是要好的朋友,常常照顾著她。  
“齐儿可”(Kirche)在德语中象征“教堂”({{lang|en|Church),而名字的其他部分也许源自叶卡捷琳娜大帝 。  
使魔:法拉姆(火蜥蜴)  
年龄:18  
身高:171 cm(5'7")  
三围:94/63/95  
喜欢的食物:Baked Bird of Paradise  
兴趣:玩拼图  
特殊技能: 奏竖琴  
讨厌:下雨和露易丝  
称号:微热  
魔法属性:火  


基修

露易丝的同学。尽管爱上了蒙莫朗西,却是个花花公子,总是不能决定自己喜欢谁。总是带著一枝艺术气质的玫瑰花在身边, 花茎同时也是他的魔杖。他相当宠爱他的使魔--一只名为维儿丹蒂的巨大老鼠。而他拥有这样的使魔正表示,他的专长是土系魔法。  
He is named after Antoine V de Gramont, Duke of Guiche, a French military figure.  
使魔: 维儿丹蒂(岩鼠)  
年龄: 17  
身高: 175 cm (5'9")  
喜欢的食物: Soúffle  
全名: 基修·杜·格拉蒙  
称号: 青铜  
魔法属性: 土  


蒙莫朗希

路易丝的同学。
最擅长水属性魔法的贵族,被称为「香水的蒙莫朗希」。
好像是torisutein学院中贵族气度最为高贵的人。
年龄:16岁
身长:166/B80,W58,H79
喜欢的食物:蛙梅蛋糕??蛙苺のケーキ
爱好:制作魔法药水
拿手的技术:游泳


安丽埃塔

托里斯汀的公主。她被她的子民们所爱戴,同时她也是露易兹的老朋友。后来,在阿尔比昂的王子遭到暗杀后,她成为了托里斯汀的女王,并且下定决心要从阿尔比昂的侵略中保卫托里斯汀。
她的名字来源出自于Henrietta Anne,英国王子查理一世的么女,同时也是查理二世的姐妹。
使魔:没有  
年龄: 17  
身高: 158 cm (5'2")  
三围: 84/59/85  
喜欢的食物: Horn-sheep Soup  
兴趣: Disguising  
魔法属性:水  
特殊: Dancing, especially to the melody of "Fairy's Lunch"  
讨厌: 谎言

[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8-10 01: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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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3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一次性一贴发完吗..我才知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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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者:暂时未知
校对者:逍遥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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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降临祭
第一章
两个人的温度差
一头偏桃色长发的少女,仅仅用薄薄的披风包裹着的身体,横躺在床上。
她正是被称为“虚无之路易丝”的露易丝.弗朗索瓦斯,而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王军的几个幕僚而已。
现在是年末,也就是维恩之月的第二周。按照哈尔吉尼亚的气候来说,这时依然是相当于秋季……在帐篷中还不算很冷。冬天要等过了年之后才到。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能不怕着凉做出这样性感的打扮。
在用一块布铺在禾草堆上做成的简易床铺上,露易丝咬着小指头,一脸没趣地皱起了眉头。
她的这种举止,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可爱。在那宛如陶瓷娃娃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不满的桃色,露易丝坐起身子,抱住了膝盖。
她的这种举止,有着神一般的可爱。感情马上表露在脸上的露易丝,无法把内心的动摇完全隐藏起来。这种不安让露易丝的少女气质发生了某种程度的脱胎换骨,轻轻地缠绕上了一层名为性感的香水。
露易丝的双手正无所事事地抚着披风之下的细长双腿。
手指摸到脚趾,然后又回到了膝盖位置。
露易丝在不知不觉之间做出了如此具有诱惑力的举动。甚至还把裹着身子的披风轻轻向上拉起,显露出双腿,以及虽纤细却性感的大腿——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举动。
披风之下就是她的肌肤——那是在情欲驱动下变得极富魅力的少女肌肤。
也就是说,她什么都没穿。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露易丝在睡觉的时候只会穿一件睡衣。因为她忘了把睡衣带来,所以只有用披风来代替了。
要是穿了内衣的话,露易丝是睡不着觉的。
尽管露易丝这种性感可爱的姿态正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魅力……但很可惜的是,同在这个帐篷内的另一个人却没有察觉到。
裹在露易丝卷在身上的披风背后,描绘着托里斯汀王家的百合纹章,这跟学院里穿得不一样。为了区分敌我而画上的这个纹章,正清晰地表明了这个地方是战场。
身为女王陛下直属女官的露易丝被分配了自己个人专用的帐篷。在军港罗塞斯,类似宿舍的建筑物很少,所以这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待遇了。在被魔法灯照亮的帐篷内部,摆放着用布盖在草堆上做成的简易床铺、折叠式的餐桌、放置衣物首饰的小柜子,还挂着一个用于呼唤从兵的铃铛。在战场上,这些帐篷内的日用器具也可以算是相当豪华的一类了。
在这样的帐篷角落里,才人一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情绪相当低落。
“喂,才人。”
没有回答。
露易丝坐起身子,再叫了他一声。
“喂,要睡觉了,快过来。”尽管露易丝边红着脸边这么叫他,但还是没有回应。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了,明天我们还要早点起来去视察前线,你还是快点睡吧。”
即使如此,才人还是没有回答。这个来自异世界的露易丝的使魔,如今正一脸沉郁地盘坐在地上。他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了,露易丝回想起令才人变得如此低落的那一次作战,不由得胸口隐隐作痛。
一周前,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的联合军成功占领了这个亚尔比昂的港镇。因为亚尔比昂军的主力都被吸引到了北方的港镇塔尔尼斯,所以在罗赛斯只保留有五百人左右的守备队。为数六万的登陆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溃了守备队在罗赛斯布下阵营。
在实施诱敌作战的时候,路易丝的“虚无”发挥了威力。
虚无咒语“幻象(Illusion)”,是能够创造出巨大幻影的咒语。
露易丝使用“幻象”魔法,创造出即将在塔尔达尼斯上陆的联合军的幻影,让正奔赴罗赛斯迎击的敌军马上回头。
可是……为了让路易丝她们到达塔尔达尼斯,却必须付出某种牺牲。那就是搭载于亚尔比昂征伐军总旗舰“维先达尔”号之上的第二龙骑士中队。
正是多亏了他们牵制敌军,露易丝和才人所乘坐的零战才能成功逃过了敌方龙骑士部队的追击。
作为此次作战成功的代价……第二龙骑士中队全灭了。龙骑士虽然很贵重,但比起在敌方领地上陆时所可能发生的损害,这也可以算是很小的牺牲了。指挥官获得赞赏是理所当然的,同时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对于参加了那次作战,亲眼看见他们全灭那一幕的当事人来说,却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想。
露易丝注视着这样的才人,撅起了嘴巴。
当然,那的确是很令人伤心的事啦。
在上陆的时候,也同样有人牺牲,战争是必然会附带死亡的,要是对每一个人的死都加以悼念的话,那简直就没完没了。
在哈尔吉尼亚中,战争是几乎每年都会发生的。
对露易丝来说,死亡虽然是令人悲伤的事,但同样也是很接近自己的存在。
露易丝站了起来。只有淡淡的魔法灯光照射着的房间内显得颇为昏暗。这样子的话,即使披风有什么地方没有盖住,也不至于会被看到身体吧。
露易丝紧紧地握着披风的下摆,以抱着自己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身体前。她走到了才人身边,从身后向着抱膝而坐的才人说道:“提起精神吧。”
“嗯。”才人无力地嘀咕道。
“不过,也没办法啦,毕竟在眼前发生了那样的事……虽说都是为了执行任务,但是……”
才人的情绪真的很低落。露易丝这时才想起,那些少年的年纪跟才人差不了多少。
才人他……一定是把自己投影在他们身上了。这个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的,来自异世界的善良少年,是由于把自己投影在他们身上而受伤了吧。
就像往常才人对自己作的那样,露易丝觉得这次应该轮到自己来安慰他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露易丝也蹲了下来,跟才人背靠背地坐着。(见插图)
“那个……虽然说这样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残酷……但是比起那些人死去的事,更让我感到伤心的是看到才人你这么消沉啊。虽然总觉得自己很不应该这样想,但事实的确如此。大概是因为你就在我身边的关系吧,我真的感到很伤心啊。”
才人缓缓地回过头来,静静地注视着露易丝。
“死亡虽然让人伤心……但那也是名誉的战死啊……名誉的……他们是为了伟大的胜利而死的。所以,如果为此悲伤的话,他们就太可怜了……”
“那种事……你是说认真的吗?”
他感觉到说出这种话的露易丝有点不对劲。
“当然不可能是认真的啦。不过也只能认真了,现在可是在打仗啊。”
露易丝的右手放开了披风的下摆,然后在转过身来的才人额头上慢慢抚摸着,用手指擦过他流下脸颊的泪痕。
才人摇了摇头,哭了出来。
“我……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与其说是无法承受悲痛,倒不如说是无法原谅。
为了任务而死,为了名誉而死。
那种感觉,他完全无法想象。
露易丝难道不明白吗?
他想起了柯尔贝尔老师写的那封信。老师曾经说过,不要习惯死亡。不要习惯于杀戮。
自己当时就想,怎么可能会习惯啊?
露易丝看着才人的那副苦脸,心里不由得感到难受起来。刚才说的话并不是骗人的,虽然为了那些牺牲了的少年感到悲伤,但他们毕竟是为了祖国的胜利而死的。
自小受着贵族教育长大的露易丝,与在和平地球上的日本长大的才人之间,有着明显的温度差。
露易丝觉得看到才人意志消沉的样子更让她难受。比起哀悼死者,她更希望能抚平生者的悲伤。要说才人的眼泪是一种温柔,那么这也许可以说是另一种温柔吧。
露易丝想到——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才好呢?要怎样做才能安抚受伤的男孩子呢?
还有……
要是那个女仆的话,将会怎么做呢。她稍微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想象力。
她一定……会运用自己身体的温暖吧,那个平民就只会使这一套了。
这样子想着想着,她突然就变得气愤起来。
那、那种程度的事,我不一样也能做嘛!
回想起那一次被他推倒,脖子上被吻了好几下的事,露易丝马上红起了脸。
因为那时候只不过是他一时兴奋(露易丝心里这么认为)的冲动行为,所以露易丝还没有原谅那时候的才人。那当然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
他说喜欢自己什么的,也一定是因为想干那样的事而已。一想到这里,内心就涌起了一股激烈的怒气。然后,她甚至连自己也无法原谅了。虽说是因为受到了他当时那种气势的影响,但那时候的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间放下了挥起来的手。
那就是……也就是说……
可是,露易丝又在心底里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并不是意味着我接受了他。
因为是他太硬来了嘛,只是不由自主,嗯,是不由自主。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不由自主,但露易丝还是红着脸抱紧了才人。拥抱使魔这种事,本来是不应该有的行为,因为彼此身份有异啊。嗯……让他也坐到餐桌旁就餐虽然可以说一种慈悲,但这样子抱着他的话已经不能说是慈悲了。
露易丝摇了摇头,心想我到底是怎么了。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心跳速度正在逐渐加快。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就像要把无情的战场空气溶化掉一样。
然而……即使是这样,才人也依然无精打采。
这样是不是还不够呢?
仅仅抱紧他的话是不是还不行呢?
希望他快点恢复精神,这并不是因为喜欢他什么的。不过呀,要是使魔这副模样的话,就会对以后的任务造成影响的啊。
露易丝想起了以前雪丝塔曾经装成要擦汗的样子,故意让肌肤从衬衫的缝隙间透出来给人看。露易丝也打算努力去学着做做看。她实在是非常努力,连贵族的尊严都放在一边,试着从缝隙间露出来给他看。虽然对这个使魔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打败仗。不过,才人的视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想起了自己现在的打扮,在披风下面就是自己的肌肤。
身上没有穿任何内衣。
露易丝深呼吸了一下,只是一点点而已,要是这样子能稍微安抚一下才人的悲伤……那不是有一试的价值吗?
不行啊,露易丝。
还没有结婚就给人家看自己的身体怎么行?
如果把他当成使魔看的话还好……不过现在又怎么样呢?
要是让他看了的话就糟糕啦。
到时候就只能跟他结婚了啊。
规矩就是这样子的啊。
我要结婚吗?
跟谁?
跟这个使魔?
怎么行!不可能!他可是从异世界来的平民啊!
脑袋一下子沸腾起来,仿佛快要爆发了。才人茫茫然地看着那样的路易丝,眼睛里没有浮现出任何感情。
呜……这下子连露易丝也变得心酸起来了。
她很想为才人治愈这份悲伤。
才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呢说起来他虽然说过喜欢我什么的不过那么说的目的都是为了我的身体吧可是我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样的魅力啊啊烦死了啦!
露易丝越想越混乱,脑袋似乎真的要爆发了。正当她缓缓地松开用双手按住的披风时……
正当哀悼死者的温柔,还有安慰生者的温柔……这两种温柔要发生接触的时候……

轰嘭——!
一阵突如其来的烈风把帐篷吹飞了。
“怎、怎么了!”
“什么啊!”
才人和露易丝同时大叫起来。
看来是有什么东西在帐篷的旁边着陆了。
仔细一看,那原来是一头风龙。
其背上可以看见龙骑士们的身姿。
“敌、敌人!是敌人!”
才人慌忙抓住了剑。这时候,在风龙背上的男人探出脸来,向才人低声说道:“噢,你是……”
看到他的脸之后,才人马上就瞪圆了眼睛,愣住了。
“啊————!”
坐在风龙之上的人,竟然是一直被认为是全灭了的那些龙骑士。
才人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低声说道:
“……为、为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
小胖子龙骑士开口说道。周围的骑士们都似乎很难为情地低下了脸。
“有话之后再说吧。那、那个……打扰了你们,真对不起。”
小胖子队长以一种害羞的口吻说道。
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披风的露易丝正愣愣地倚在才人身上。
露易丝慌忙用力把才人踹了出去,大叫道:
“我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干!”
也许是这两种温柔的温度差引发的奇迹吧。
本来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龙骑士们,一个不缺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除了乘回来这里的那头龙之外,龙骑士们失去了作为他们坐骑的那几头龙……但是不管怎样,他们总算是全员平安回来了。
才人和露易丝在感到喜悦之前,已经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为什么……”
“不,那个……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看到骑士们突然归队,身处龙骑士大队总部帐篷中的大队幕僚们全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从他们全灭的那天算起,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而且这里是敌方的地盘——亚尔比昂大陆,他们的身还已经被认为是绝望了。
统领三支龙骑士中队的第二龙骑士大队队长吉努梅尔伯爵首先是张开双手迎接了奇迹般生还的勇者们。
“不过也好!总之,能活着回来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简直是奇迹的生还啊!”
帐篷中马上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在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才人和露易丝身旁,露出羞涩表情的少年龙骑士以响亮的声音说道: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而且连身上的伤也全部治好了啊。”
一个骑士重新打量了一下平安生还的这些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是的。”
“是敌人为你们疗伤了吗?”
“不……不知道。总之我就先把自己所体验到的经历说出来吧。”
身为队长的少年骑士开始向帐篷里的人们作报告。
被一百骑以上的敌方龙骑士包围了的第二龙骑士中队,受到了敌人的魔法攻击,被一骑一骑地逐一收拾掉了。
几乎全员和骑乘的龙都同时受了重伤,在往地面坠落的过程中失去了意识。
“那么,意识恢复之后呢?”
“那时候,我已经跟大家一起坐在风龙的背上了。随着风龙一路飞来,就到了这个罗赛斯港。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一周了,嗯。”
“你是说,你们失去了从被击坠那时开始到今天为止的记忆?”
龙骑士们不禁面面相觑。
“是的,完全没有。”
“喂喂,难道你们丧失了一个星期的记忆?”
“正是如此。”
龙骑士们一脸羞愧地点了点头。
“残存下来的那一头风龙是谁的呢?”
长官询问道。
一名龙骑士举起手,说了一句“是我的贝亚尔”。他正是双胞胎其中之一的少年。吉努梅尔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当时状况如何?”
“被敌人包围的时候,我自己比龙更先受到重创,肩膀上中了魔法导弹……贝亚尔大概为了让受了重伤的我逃跑吧。于是它就装成被打伤的样子,逃到了低空处。”
他的语气似乎带有一点惭愧。这是因为其他的龙骑士在自己和龙都受了伤的情况下也依然坚持着战斗。
“既然处于无法战斗的状态,那么脱离战场就是理所当然的义务,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听到大队长这么说,少年的表情马上明亮了起来。
“谢谢您。”
吉努梅尔摸了摸自己的上唇胡子。全员平安无事回来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怪异之处也太多了,总是难免让人起疑。
到底是谁救活了这些身受重伤的龙骑士,还帮他们疗伤,让他们乘上存活下来的唯一一头风龙,飞到罗赛斯来的呢?
敌人一定会为了确认被击坠的龙骑士而进行过一番搜索。可是他们却逃过了搜索,平安无事地归还了。
很有可能是敌人的圈套。
吉努梅尔命令龙骑士们排成一列,然后让部下们使用探测魔法,对那些归还的少年骑士们全身上下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因为他觉得有可能是敌人用魔法操纵着他们。
可是……结果却完全没有问题,少年们身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受到操纵的迹象,而且也没有其他要询问他们的事了,所以吉努梅尔催促他们退场。
“龙存活下来的你就归入第一中队的指挥吧。剩下的既然没有了龙,就没有办法了。噢噢,对了。”
吉努梅尔把视线转向了仿佛完全被当成局外人的似的呆站在那里的露易丝。虽然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但听上头说她是王室派来的、懂得使用某种特殊魔法兵器的女官。对她要郑重其事地以礼相待——这个指示已经由总司令部下达到全军了。
“在龙得到补充之前,你们就充当拉.瓦利埃尔小姐的护卫吧。那么,你们可以下去了。”
离开大队总部的帐篷后……第二龙骑士中队的小胖子队长马上向才人低头行了一礼。
“现在我们就归入你们的指挥下行动了,请多多指教。”
才人一边用手擦着眼睑,一边抱住了他的身体。
“我还以为你们死了。”
“不……说起来我还忘记了一件事呢,可不能那么轻易就死掉啊。”
“忘记了一件事?”
才人愣着脸问道。
小胖子龙骑士微微一笑。
“我还没有向你们自报姓名呢。我是托里斯汀龙骑士、卢涅.冯克,请多关照。”
才人也自报了姓名。
“我叫平贺才人。”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卢涅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才人也以快要哭出来的脸笑着叫道:
“那么我们今天就大喝一顿吧!庆祝你们平安归还!”
一行人来到了露易丝的帐篷,宴会就在这里开始了。大概是为生还感到高兴吧,大家都使劲地喝,很快就醉倒了。
不知不觉地,最后依然能保持清醒状态的人就只有才人和卢涅两人了。
因为刚才被风龙吹飞了,帐篷顶部开了裂开了一道口子。从那道裂缝中可以看到星星,也能看到月亮。夜晚的空气透了进来,稍微有点寒意。才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也没想到你会那么消沉啊。不,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卢涅以凝重的口吻说道。
“都是因为你们,我的使魔一天到晚都无精打采的,真是糟糕透顶啊!”
刚才露易丝这样子狠狠地责备了他们一番。他们听了这番话,就说“真是个怪家伙!”然后一个个都大笑起来。才人完全不明白他们大笑的理由何在。
那样子大叫了好一会儿的露易丝,如今已经把脑袋枕在才人的膝盖上呼呼大睡起来了,大概是喊累了吧。
“我这样子意志消沉很奇怪吗?”
听才人这么一问,卢涅微笑道:
“那不就没完没了了吗?”
“没完没了?是什么意思?”
才人反问道。卢涅直接拿起酒瓶,喝下了一口葡萄酒,胖胖的脸颊上已经被酒染上了红晕。他沉声说道:
“现在可是在打仗啊?要是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死了你都一个一个为他们伤心的话,那不就没完没了啦?”
“我们可不是素不相识啊,也跟你们说过话。而且要是有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死掉的话,那当然是会伤感的吧!是你们的想法太怪了!”
才人也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酒。卢涅露出了有点认真的表情说道:
“我们并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而去送死的,我们保护的是我们的作战,以及我们自身的荣誉。”
“是什么意思啊?”
“那时候,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们护送到塔尔达尼斯去’。保护这次作战成功也就是保护了全体王军,也就相当于誓死向陛下奉献忠诚。只要向陛下奉献了忠诚这一点得到承认,家名也会得到提升,就算我死了,名誉也会留存在世的。”
“简直是疯了。”
“喂喂,你不要乱说话!也许因为你是平民所以不知道……不过对于贵族来说,所谓的名誉,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真是的,幸亏我不是什么贵族啊。”
“的确是呢,与其生于像我这样的下级贵族家庭,倒不如生为平民更过得舒适!”
“下级贵族?”
“没错。跟那些什么侯爵伯爵之类的大贵族不一样,我们可是每一代都靠着那少得可怜的俸禄过日子……没钱的话就不能装饰门面,也不能耍帅气。要是不想这样的话,就只能在战场上努力,争取获得上面的承认。如果在战争中立下功劳的话,就有可能获得领地的赏赐,所以大家都发疯了似的拼上了性命啦。根本没空去顾虑生死的危险……呼……”
才人稍微闭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可是啊,要是死了的话不就全都完了吗?为什么你们这些贵族可以随口就说出去死啦名誉之类的话来啊?你们不是傻瓜吧?”
可是没有人回答。仔细一看,原来卢涅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
“咕噜……”
“……什么嘛,竟然光把自己的话说完就睡了。”
真是的,所谓的贵族可真是一帮任性的家伙。露易丝也是这样。自己明明说过“一定要帮你寻找回去的方法”,可是战争开始后她却把心思全都放到这上面来了。
自己竟然陪着那样的露易丝干到这份上,难道是脑子有问题?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拼上性命去战斗的呢?
脑海里浮现出几个理由。
希望为可怜的安丽埃塔尽一份力。
为了保护一直关怀自己的雪丝塔的故乡。
可是,其中最重要的理由……是担心露易丝。
恐怕就是这样吧。才人一边看着睡在自己膝盖上的这位桃色头发的少女一边想道。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她,因此总是放不下心来。
露易丝好可爱,很想摸一摸她。可是,现在只能忍耐了,因为大家都在这里。
啊……可是自己的这份心意会得到回报吗?
这份感情会不会有结果,恐怕就只有神才会知晓了。
地球的神,或是异世界的神……到底问谁才能得到答案呢?
想到这里,才人马上就摇了摇头。
我是傻瓜吗……怎么考虑起这样的无聊问题来了?
就在这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刚才露易丝说过的话来。
“死亡虽然让人伤心……但那也是名誉的战死啊……名誉的……他们是为了伟大的胜利而死的。所以,如果为此悲伤的话,他们就太可怜了……”
他对这句话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不自然感。
同时也感觉到睡在自己膝盖上的露易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明明就近在眼前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他完全不知道当中的理由。
呼……睡吧……才人由得露易丝枕着自己的膝盖,自己也躺下身子睡了起来。
仿佛安慰着烦恼多多的才人一般,两轮明月正闪耀出皎洁的月光。


第二章
妖精
今天是龙骑士们奇迹般的生还后的第三天,卢涅和才人他们一直在帐篷里面喧闹着。
自从那次酒宴以来,卢涅他们的第二龙骑士中队的队员们每天都在露易丝的帐篷里胡混。所谓的护卫只不过是于幌子,实际上则有着别的理由。
“为奇迹的生还干杯!”
才又以半醉半醒的表情说出了今天第十七次的“干杯”。
“干杯!干杯!”
因为喝醉酒连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的龙骑士们也应和道。于是大家又把满满的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活着真好啊!还可以这样子喝酒!”
担任卢涅的副官的少年——红头发的亚修.彭德尔顿说着就随手挥了挥魔杖,生成一阵小旋风来搅拌葡萄酒。身为贫穷贵族家三少爷的他,老是以一种吝啬的方式喝酒——先用水把葡萄酒对稀,然后再喝下去。所以他偶尔也会像这样子用魔法来搅拌酒杯。
那对引人注目的双胞胎龙骑士,名字就叫做吉尔伯特和赛弗林。有着柔软的偏白色金发和如少女般可爱面容的这两人,出身于一个没落的贵族。他们笑嘻嘻地互相往对方的酒杯里斟酒(他们其中的一个不是并入了第一龙骑士中队吗?BYtest_type)。
除露易丝外的全员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不……其中有一位似乎有什么烦恼,一直在沉思的少年。他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费尔南。才人向他敬酒的时候,他也只是摇摇头,看来他内心一直怀着某种烦恼。
这时,小胖子卢涅抱着装满了一大麻袋的什么东西回来了。
“第二龙骑士中队队长!卢涅.冯克!现在归还了!”
“辛苦你了。”
坐在正中央的才人挺起腰板装模作样地说道。龙骑士们似乎觉得很可笑,马上爆发出一阵笑声。
在帐篷的角落里抱膝而坐的露易丝,只能苦闷地看着这一幕。
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他们简直是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房间了。护卫只是一个借口,他们大概是为了喝酒才到这里来的吧。这里的话也不会被长官看见,可以为所欲为了。
露易丝恨恨地咬着嘴唇。当然了,他们死里逃生毕竟不容易,稍微喝点酒庆祝一下的话也还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呢……
他们可是每天都是这样子啊!每天!而且是从早到晚都是这样子!
而且这些家伙完全不懂得保持房间的整洁!露易丝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酒瓶、鸟骨头、吃剩的残渣等等都散落一地,呈现出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要是去警告他们的话,虽然也会得到一句“明白了!”的爽快回答,但也只是那样而已。没有人去收拾那些垃圾,结果垃圾就越来越多。同时露易丝内心的焦躁感也与日俱增。
最不可原谅的就是才人。还以为他会代露易丝警告一下他们几个,谁知道那个傻瓜还自己带头喧闹起来,现在已经登上最高领导者之位了。简直是愚不可及的将军,跟他还真配呢!露易丝一边这么想,一边叹了口气。
“快报告战果~~~~”以为自己真的当上了将军的才人说道。卢涅唰啦唰啦地打开了麻布袋。
“熏制火腿、肉干、香肠……还有酒!”
看到从仓库里顺手牵来的这些食物,众人都马上发出了欢呼声。
“现在我要向贵官授予勋章~~~~”
可是他手上什么却没有勋章,正当才人感到为难的时候,有人把什么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那是一块纯白色的、轻飘飘的布片。
“这、这是什么?”
察觉到了那物体究竟为何物的露易丝慌忙站了起来。
“喂喂!那不就是我的内衣吗!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哎呀,因为它掉在那里了!”把它交给才人的亚修这么说道。
“这、这这里、还有很多很多啊?”吉尔伯特和赛弗林打开了露易丝的衣物柜,以颤抖的身体叫嚷道。
“这可是最好的勋章啊!”龙骑士们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无耻!你们真是太无耻了!”红透了脸颊的露易丝用酒瓶狠狠地揍了打开衣柜的吉尔伯特和赛弗林的脑袋一下,又拿起鸟骨头扔向在地上在地上笑得滚来滚去的卢涅,把这帮喝醉了酒的龙骑士一个不剩地踢飞了。
最后,她抬脚向着才人的跨间猛踢了一下,然后骑在他身上,勒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嘛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啊!你只是个使魔!明明只是个使魔!明、明明只是一条狗!笨狗!只是条笨狗!”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样,看来这回她已经气得忍无可忍了。
“说起来,你是她的使魔呢。”卢涅等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才人的脸,又再次大声哄笑起来。
“使魔竟然会是人,这事还真够怪的呢!”
卢涅他们“啪!”地拍了一下手掌。于是,他们的使魔就拍着翅膀飞了进帐篷里。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风”系统的魔法师,所以大多是长者翅膀的生物。猫头鹰、雄鹰、大型蝙蝠……还可以看到鹫狮和鹰马的幼体等等幻兽的身姿。
“所谓的使魔就事指这样的东西啊!啊哈哈哈!”
“不过,召唤魔法‘summon servant’是不会挑选对象的啦!”
卢涅一边笑一边走近露易丝说道。
“可是你啊,瓦利埃尔小姐。你就好啦,早知道我也把恋人召唤出来就好了。使魔和恋人是同一个人,那不正是魔法师的理想吗?”
龙骑士们马上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哪里是什么恋人!蠢材!你们真是一群笨蛋耶!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亚修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意,说道:
“可是,那时候……你在这里……嗯……”
“用披风裹着一丝不挂的身体靠在他身上。到底在干什呀!”
露易丝从脸颊到耳根都红透了。
“下流!无耻!男人的脑袋里就光会想这些东西!”
露易丝用毛毯盖住了头。
无论怎么劝她说她也不出来,看来是在耍脾气了。
“糟糕了,惹怒她了么?”
卢涅他们有点担心似的低声说道。然后,众人又一齐看了看才人的反应。
这时候的才人……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正在为什么事烦恼。
我们实际上也并没有做过什么。
现在……唔……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虽然感觉上已经发展到超越了使魔和主人的关系……
可是真的有所发展了吗?
虽然那次在小船上我们差点就成事了,可是露易丝后来却跟我说那次不算数。到底露易丝对我有什么想法呢?
实在令人在意。
“我们没有恶意的,你也要好好道个歉哦。”
“啊,嗯。”怀着复杂无比的思绪,才人点了点头。
卢涅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
“她说我们下流。”
“没有办法啊,我们虽说是贵族,但毕竟带着‘下级’这个前缀啊。”亚修说道。
“而且我们全都没有爵位嘛!跟拉.瓦利埃尔小姐比起来,即使是被说成是下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哈哈!”吉尔伯特和赛弗林互相对视着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才人心想。就读魔法学院的子弟,在贵族里面也是属于那些大少爷大小姐的阶层。先不说露易丝,基修和蒙莫兰希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有钱,但也应该出身于相当有名的贵族世家吧。而且听说基修的老爸还当过元帅呢。所谓的元帅,应该是军队里最有权威的人吧?
露易丝跟着帮家伙的差距大概也有私立名门学校和无名公立学校那么大的差异吧……虽然这个比喻不太贴切。
啊啊,所以我才会对这帮家伙报有亲近感吧,才人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卢涅说过的话。
他好像说过,下级贵族为了出人头地,就只有在战场上立功。才人不由得对卢涅他们心生怜悯,酒醉也开始有点醒了。
“呼……虽然大家一齐喝酒也很开心,不过我真想快点立下战功啊!”
卢涅说道。
“当然了!我也很想让上头的大人物知道,就算龙骑士中队失去了翅膀也是很有用的啊!”
“啊哈哈!”吉尔伯特和赛弗林笑了起来。
“啊啊,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到伦迪纽姆收拾亚尔比昂军呢?已经登陆了十天了啊!”
亚修一脸没趣地说道。
的确是这样。联合军登陆了十天了,却似乎还没有进军的意向。看来他们是打算等亚尔比昂发动进攻的时候,在罗赛斯附近进行迎击……可是亚尔比昂军却完全没有要攻过来的迹象。
这时候……也许是龙骑士们的愿望感动了上天吧,一名少年兵来到了他们的帐篷里。
“龙、龙骑士大队总部传令召见各位。”
那是一名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他看到这些态度恶劣的年长贵族大白天在这里喝酒,不由得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大队总部?吉努梅尔大人找我们这些失去了龙的龙骑士有什么事啊?”
卢涅语带讽刺地说道。
“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来传令的……”
“大概是会给我们什么任务吧?”听吉尔伯特这么一说,众人都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同时开始整理起身上的衣着。
可是……对龙骑士们来说很可惜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可以立功的机会。快步赶来的卢涅等人,一看见在帐篷里打着呵欠的吉努梅尔伯爵,就知道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因为上次我忘了制作报告书了,你们再把身还时的事情说一说吧。”
才人和露易丝也跟他们一起来了。毕竟他们是“被护卫”的身份,也不能跟他们分开。      卢涅等人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开始作报告了。内容几乎就跟上次说的完全一样。
被击坠后,浑身都受了重伤……一个星期后,恢复知觉时全员都已经坐在龙背上了。
这的确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在哈尔吉尼亚以魔法进行的战争中,也经常会发生许多预料不到的事情。因为是战争时期,所以也不可能腾出时间去顾及这些问题。
可是,露易丝却很很认真地听着他们说的话,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正当众人以为报告就此结束的时候……
一个少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那正是平时老实乖巧的费尔南。他一脸怃然的说道:
“那、那个……”
“怎么了,费尔南,想去厕所吗?”
亚修给他开了个玩笑,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
“不、不是!是报告!别捉弄我啊!”
看到平时老老实实的费尔南这时候却一脸认真地说起话来,大家立刻闭上了嘴巴。
“那、那个……上次我因为不能判断那是梦境还是现实,……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不过冷静一想的话还是……不过那个……”
“怎么了?报告的时候就要简洁地说出来。”吉努梅尔说道。
“是、是的!以下是我的报告!在坠落的时候,我被甩离了龙背……在地上躺了一段时间。就算想动,身体也不听使唤……意识逐渐变得朦胧了。我当时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子死去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
吉努梅尔似乎毫无兴趣地催促道:“看到什么啦?”
少年似乎很难启齿地低声说道:“是妖精。”
“什么妖精?是水的妖精么?不,那应该是精灵吧。”
“不是的!并不是那种飘忽的东西!是更漂亮一点的……对了!是风之妖精!”
“风之妖精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啊。跟精灵不一样,所谓的妖精都只是传说中的生物而已。”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只能说那是妖精……”
“是长什么样子的?”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性,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全身都闪着光芒。那绝对就是妖精!是古代的妖精啊!”
听了费尔南这句话,众人都开始嘲笑起他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
“跟我的金发相比的话,到底谁更美呢?”
响起了一个清澈通透的声音。那声音的美妙,几乎让人难以在一瞬间内判断出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年走进了帐篷。才人和露易丝的视线都被那位美少年深深的吸引了。第二中队的龙骑士们都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
“你想让我们说你的金发更美么?罗马里亚人。”
“你们也差不多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我叫朱里奥.塞萨雷。”
从名字上来看,他似乎是个男人。那位自称是朱里奥的美少年龙骑士以优雅的姿势向吉努梅尔行了一礼,报告道:
“第三龙骑士中队完成巡哨任务回来了。”
吉努梅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中队已经接班了么?”
“是的。”
“那么,你们就休息吧。”
“明白了。”
那是一种不像是骑士的轻柔举止。
然后,朱里奥又环视了一下帐篷内部。才人突然感觉到一种像以前遇到瓦尔德那时候产生的生理性厌恶感。唔唔,这家伙真惹人讨厌。
总之他就是一个美得让人吃惊的帅哥。基修虽然也算是美少年,不过级别完全不一样。几乎能让人误认为是女人的、富有魅力的细长嘴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影子。戴着小鹿皮革做成的白色手套的细长手指正忧郁地抚弄着头发,环视着帐篷内的众人。
才人在他拨弄头发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实。
那位自称朱里奥的少年,左眼虽然跟露易丝一样是茶褐色,……可是被头发遮住的右眼却是清澈如水的碧绿色。也就是说,左右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才人以为是光线明暗造成的错觉,于是一直盯着他看。朱里奥察觉到才人的视线,马上就露出了微笑。
“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很稀奇吗?”
“不,没有……”才人不由得红起了脸。什么啊!对方可是男人啊!才人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被人家这样子盯着看的话,我会害羞的哦。”
嘴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表情上却完全没有半分害羞的神色。相反,他还露出了微笑,看来是在欣赏才人的反应。真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才人心想。
“听说这是因为虹膜有异常啦.你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是使魔才忍么?”
“是才人。”
听了他自报姓名后,朱里奥马上以夸张的动作挺直了腰板,优雅地行了一礼。
“实在抱歉,我真是太失礼了!我是罗马里亚的神官朱里奥.塞萨雷,以后请多多关照……人类成为使魔毕竟是很罕见的事呀,所以我一直都很想见你一面……哎呀,这位是……”
发现了露易丝的存在之后,朱里奥马上摘下了耍酷的面具,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那是宛如一轮盛开的鲜花般的、让人感觉到纯真的朴实笑容。`
“你就是瓦利埃尔小姐吗?果然像传闻中一样!多么美丽呀!”
露易丝一时间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朱里奥突然拿起她的手,在上面吻了一下。
才人马上颤抖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在吻谁的手啊!?很抱歉,那是我的……主人。
不要紧,不要紧的——才人开始自我安慰起来。那个露易丝被这样子突然吻了一下手,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嘛。肯定马上会拳打脚踢,最后还会酿成流血事件!才人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两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跟他的预料相反——
“真是会说话的人呀。”露易丝垂下视线看看斜前方,害羞地红着脸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才人的额头马上冒出了冷汗。
这反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又回想起上次遇到瓦尔德那时的一幕。想到露易丝对美男子没有抵抗力之后,才人差点连胃液也要反吐出来。
“实在抱歉!我是为了寻找比罗马里亚更美的东西而参战的!我就是为了跟你这样美丽的人相遇而存在的!太美妙了!”
这讨好人的恶心奉承话简直已经远胜基修了。才人的肩膀马上颤抖了起来,同时他也感到很气恼,这露易丝竟然对那装模作样的家伙没有半点怒意啊。
“神官可以这样子随便触碰女性么?罗马里亚人都是这副德性……”
才人还没开口,亚修就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替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看来第二中队的家伙也不怎么喜欢朱里奥。
“为了参战,我已经从教皇那里获得了暂时还俗的许可了。”
“这只是你的诡辩而已。”
“请用灵活应变来形容好么,这可是出家人的特权啊。不过你说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小姐,刚才有多失礼了。毕竟我依然是僧人的身份,是不允许触碰女性的人。”
他像是开玩笑似的向后跳了一步,接着又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向露易丝行了一礼。“不过……神虽然是普照大地的伟大存在,但是同时也有着偶尔闭上眼睛的慈悲胸怀。我期待着能再次跟你见面的那一刻。”
简直是装模作样到极点了。
可是……他的这种举止看起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基修虽然也是个喜欢装模作样的美少年,可是他太过于扭捏作态,显得有点傻里傻气。可是这家伙完全没有缺陷,跟给人一种冷冰冰感觉的瓦尔德相比,这家伙带有一种奇妙的随和感。才人凭着自己的本能感觉到——
这家伙很受女生欢迎。
而且他受欢迎的程度还非同小可。
接着,朱里奥又换上了一脸认真的表情。这种变化的速度之快,给人一种“能干的男人”的形象,实在可恨。才人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旁暗自咬牙切齿。
“言归正传吧。你刚才说见到了妖精么?”
费尔南点了点头。
“啊,嗯。”
朱里奥指了指摊开在桌子上的亚尔比昂大陆地图问道。
卢涅回答道:
“好像是……进入大陆后飞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地方……”
他用手指着地图的一角。
朱里奥似乎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桑戈达斯附近吧。”
这时候,吉努梅尔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有空的话就去照料一下龙好了。”
朱里奥摊开双手,留下一句“你们不用照料龙,真是让人羡慕呀”的讽刺之言后,就转身走出了帐篷。气死人了!失去了龙的第二中队队员们个个都憋了一肚子气,恨恨地注视着朱里奥逐渐离去的背影。
“那个光会耍酷的混蛋是谁?”
从龙骑士大队总部出来之后,才人如此问道。卢涅马上摆出一副露骨的厌恶表情,说道:“是从罗马里亚来的神官啦。明明是出家人,却来这里学人家当龙骑士……真是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罗马里亚?”
才人一脸茫然地问道。
“你难道连罗马里亚也不知道吗?”
卢涅惊讶地反问一句,才人只好摇了摇头。并非出生于这个世界的才人,对国家和地名之类的一窍不通。不过要是说自己是从异世界来的话,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麻烦,所以他只好把专门为这时候准备的借口说了出来。
“我是从那个、东方的……罗帕.亚尔.卡利埃来的啊。”
“噢噢!你原来是从那个一年到头跟妖精对着干的土地来的吗!?”
以前曾经有人惊讶地跟他说出“你是穿过那妖精族居住的地域来到这里的吗!”之类的话。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妖精族似乎是一种可怕的好站种族,而且跟人类的关系非常恶劣。“所谓的罗马里亚,就是有着统括哈尔吉尼亚所有寺院的‘宗教厅’的国家。该怎么说呢,在某种意义上,那是一个有许多态度比贵族还傲慢的神官的国家啦。”(……梵蒂冈?BYtest_type)
“罗马里亚的那帮傲慢神官,老是仗着自己是侍奉神的身份在这里耀武扬威。”
明明不是贵族,态度却如此嚣张,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么……
“神官也会使用魔法吗?”
“怎么可能!”其中一个贵族叫道。
“如果是出身于贵族世家的神官的话,由于继承了贵族的血统,那自然会使用魔法……如果是平民出身的话,当然就不行啦。”
“朱里奥是出身于平民的。”其中有人插嘴道。
那家伙原来不是魔法师么。
“为什么那样的家伙能骑上龙?而且好像还说是什么中队长啊?”
“那家伙虽然是平民,但是却非常擅长骑龙。”
其中一人以很不服气的口吻说道。
“他明明不是什么魔法师,却说什么‘能听到龙的声音’。虽然没人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啦,。”
“所以他就这样被吉努梅尔伯爵看中了,还当上了第三中队的队长。虽说第三中队是外国人的部队,但这也已经是破格提拔了!神官竟然当上骑士中队的队长,那不是害我们龙骑士中队成了其它部队的笑柄么!”
当才人他们在刚走出帐篷的地方谈的正起劲的时候,一个拿着魔杖的将校就走过来赶他们了。
“喂喂,别聚在这样的地方谈话!挡路!挡路!”
才人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
“我们会瓦利埃尔小姐的帐篷里去吧。现在那里已经是我们的老巢了。”
这时候,才人想起了露易丝的事,于是回头看了一看。
露易丝正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脸上露出一副好像在做梦似的表情。
才人开始起疑了。
为什么露易丝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后,他又想起来了。
唔——难道是那个朱里奥么?
是那个美少年龙骑士?
不,他是神官,应该叫龙神官吧?
啊——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了!
总之她刚才一脸通红的样子……
才人的内心开始涌起一股猛烈的醋意。
只不过是被吻了一下手就乐成那副模样!这是什么女人嘛。花心鬼!花心鬼!——明明不是恋人,但才人却在心里一个劲地骂着她。
什么“真是会说话的人”嘛!只不过是被称赞了一下就露出那副表情!
而且我已经把“喜欢你”说了出口,向她表白了啊。
这不是已经产生差距了么……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在他这么想的瞬间……
才人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然后,在跟卢涅他们开酒宴的时候闪过脑海的疑问——“露易丝和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终于得到了解释。
以前在露易丝的老家时,自己明明向她表白了喜欢她,她却说什么“是忠诚的体现”。
关于这句话……再仔细想想看啊——
当时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了,一切都匆匆忙忙的。而且还以为大家都死了,弄得很伤心,连想这些事的时间都没有……
再仔细想想看啊——
那该不会是被甩了的意思吧?
虽然一直都安慰自己说“那是一种接受自己的说法”……但再仔细想想看怎么样?那种说法根本就不能算是接受啊。
什么叫做“忠诚的体现”嘛,完全是莫名其妙。
也就是说……
我是被甩掉了啊。
才人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仿佛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似的,“啪”地跪下了膝盖,摇了摇头。看见才人这副模样,卢涅开始不知如何是好了。
“喂、喂……才人?”
可是处于这种状态的才人已经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了。
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自我世界”。
在绝望之后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愤怒”。
也就是所谓的“因爱成恨”了。
啊啊,因为她说要参加战争我就乖乖地陪她来了,可是这个女人却把我甩了。
我明明帮了她这么多次忙,还拼上性命去为她战斗,她却把我甩了。
混蛋!他就这样……把、把把把把把把把我甩了!
轰隆隆——!对露易丝涌起的怒气在才人心中卷起了激烈的漩涡。就像从火山口喷出来的熔岩流一样,男人脆弱的感情开始喷涌而出。
平贺私立法庭马上开庭,在两秒钟内作出了判决。
被告——女王直属女官,露易丝.弗朗索瓦兹.卢.布朗.德.拉.瓦利埃尔。
法官——我。
判决——有罪!Guilty!绝无任何轻判的余地!
法官评语。
一般来说,男人如果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奉承一下也要说句“我也喜欢你哦!那么我们就从做朋友开始吧!”之类的话,这是社会上的规则。
可!是!她——!
什么叫“忠诚的体现”?
什么叫“可以让你随便摸一个地方?”
那不简直就像一条被主人允许“吻手”的哈巴狗吗?
我是狗吗?我不就是狗吗?啊,对了,我是狗。
可是现在还要说什么狗吗?现在也应该没必要再当狗了吧?
接着,他又想起上次在帐篷里露易丝的打扮。
当时自己以为卢涅他们死了感到很伤心,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但当时她可是用披风裹着一丝不挂的身体啊。这、这个女人一定是把我当傻瓜了!她难道不了解被甩的男人的心情么?
真是让人恼火。
平贺法官根据男女恋爱游戏法第三条,要求对被告处以以下刑罚。
刑罚——无视。
我不再跟她说话。
才人无视露易丝的存在,自顾自地走了起来。
话说从龙骑士大队总部的帐篷出来之后,露易丝对刚才听到的报告以及美少年的事感到在意,有点心不在焉。
(614吃醋的话就狠踹才人胯间之后拖走再虐待,可是才人吃醋的话就只能发发脾气抗议……唉……BYtest_type)
不知为什么,她对此非常在意。
看着他的话,内心就会涌起一股奇怪的不安感。
就因为他是个令人心动的美少年?
也有这个原因。露易丝毕竟也是个花季少女,当然不会讨厌美少年了。可是,她也并没有思想单纯到单凭这个标准来挑选恋人的程度。总之自己心里也许……已经住进了一位少年,自然不可能因为“长得好看”这个理由就把对象换成别的男孩子。不过要是住客干出一些彻底激怒房东的事情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种不安的感觉,是本能向自己发出的某种警告。
这种本能性的不安感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其中一名龙骑士目击了“妖精”的那件事。虽然以“他在做梦”来一笑了之的话非常简单……但他们实际上却丧失了整整一周的记忆。虽然别人都说反正他们也平安回来了,就没必要去在意那种事,但露易丝却感到很不满。
所以就说那些粗枝大叶的军人真惹人讨厌,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要是逐一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事的话,大概是不可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吧。
就在考虑着引起这种不安感的原因时……露易丝突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才人好像打算要走了啊。
而且还完全无视露易丝的存在。
不知有什么好笑的,他跟那帮龙骑士少年正在捧腹大笑,把露易丝扔在一旁,又开始商量喝酒的事了。那个笨蛋总感觉举止有点夸张,就像在故意大声笑出来似的。
把我扔在一旁说笑话?
又开始商量喝酒?
什么嘛!什么嘛!你们别太过分了啊!
“喂,等一等!”
尽管露易丝这么喊着,可是才人却没有回头。难道听不到我叫他?于是她又大声喝道:
“才人!等一下!你这家伙应该好好领着主人回到帐篷去才对啊~~~!”
可是才人依然无视她的存在。
咦?为什么?为什么啊!
才人甚至没有回头,彼此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应该……是能听到的。
在露易丝心中开始,对才人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面对自己在意的对象(虽然露易丝死也不会承认)做出如此的举动,桃色长发的少女一下子就爆发出了她的怒火。
可是也不能责备露易丝“心浮气躁”。人一旦坠入了爱河,就会因为一些细微的事情而感到喜悦或悲伤。由于露易丝并不承认自己“恋爱”,因此她的矛头就自然百分之百地指向才人的人格了。那家伙竟然把我气成这样子,不可原谅!——她心底是这么想的。
喂!你知道前一阵子害我担心担心了你多久吗~~~~!?明明是这样,现在又来无视我的存在么~~~~!?
你这家伙明明说过喜欢我,现在为什么又无视我的存在~~~~!?
露易丝握紧拳头,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头,还不住地跺着脚。
卢涅发现了露易丝在那里乱发脾气,就凑近才人耳边说道:
“她不是你的主人么?怎么好像在生气啊?你不管她真的不要紧吗?”
于是,才人看了看露易丝那边。
露易丝正在发怒,现在还拼命地跺着脚来发泄情绪。
被使魔无视就发脾气了么,真是容易猜透的家伙。反正我就只是个使魔啦,我知道我知道。
嗯,的确是这样,毕竟你是贵族大人嘛,怎么能跟使魔谈恋爱呢。
才人这么想着,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他很想大叫一声“我被甩了”,然后让卢涅他们好好安慰一下。
可是才人还是忍住了泪水,仔细一想的话,露易丝毕竟是个孩子,是个任性的贵族小姐。
要温柔地对待她才行。
才人紧握着拳头,抬头仰望着夜空。
群星在闪烁着光辉……非常美丽。
两个月来散发出艳丽的光芒……就如梦境一般。
噢,月亮啊,星星啊,请把我这丑陋的妒嫉心彻底洗净吧。
对,毕竟我是个男人啊。
只是因为被甩了,就在这里耍脾气无视她……这样还是不太好。
于是,才人想到这里,就在脸上勉强挤出了僵硬的笑容。
我是男人、男人、男人!他一边颤抖着冒着冷汗的身体,一边拼命在心底里说服着自己。
所以,他自以为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向露易丝说道:
“……好啦,露易丝,快走吧。”
这时候,令人惊讶的是——!
露易丝把脸扭向了一边。
“你应该说‘请让我送您回去’才对吧。”
她鼓起两腮,环抱着双手,脸则朝着一旁。
这、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太过分了!竟然对被自己甩掉的男人如此冷漠,真是过分的女人。
平时的话,才人对露易丝的这种态度是不会生气的。
只是……这一次他对露易丝产生了一种异样感。
我已经这么努力了,露易丝到底对我有什么看法?
所以,他才会对露易丝的态度作出了过度的反应。
才人马上转过身去,大步大步地走了开去。
“请让我送您回去?开什么玩笑。你就一辈子站在那里好了。”
卢涅等人很担心似的看着才人和露易丝……但最后还是跟在才人后面走了。
最后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露易丝不由得怒气冲天,浑身颤抖起来。
她向着才人离去的方向大声怒骂道:
“为什么放下我不管!快来迎接我啊!”
然后她又等了一会儿。可是……他没有回来。
这、这这家伙怎么这样我行我素!
露易丝这回真的是被彻底激怒了。
现在明明是我对战场感到不安的时候啊……
我还得立下功劳才行啊……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来帮忙的嘛?
才人那家伙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那种事情。
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上、上次他还兽性大发想要把人家的第一次夺走呢。
不过,那也不要紧。虽然不好,但还是算了,我原谅你。男孩子就是喜欢那种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虽然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你。不过,如果只是稍微做一点点的话……
想到这里,露易丝又猛地甩了甩脑袋。
所谓的好奇心可真是麻烦呢。不行,还是不行。
说真的,当时心里想的是“如果真的是喜欢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可是,什么“喜欢”嘛,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要是喜欢的话,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简直是莫名其妙。
而且你还不是对那个女仆下手了么。
你绝对跟其他女孩也是这么说的,笨蛋。一定不止女仆一个吧。才不管你呢!
也亏你有胆量大声对我说“喜欢你”啊。
不可原谅!骗人的家伙!讨厌你!讨厌死了!
已经受够了——露易丝低声沉吟了一句,咬紧了嘴唇。


第三章罗马里亚的神官
  
  托里斯汀·格尔马尼亚联合军上陆后布下阵势的地点——港镇罗赛斯,就位于亚尔比昂的首都伦迪纽姆南方三百里格的地方
  (一里格的路程换算成才人原来世界的距离单位,就基本上相当于一公里左右)。
  上陆后,联合军预料敌军将会展开反击,于是在军队成功登陆后,首先就构筑了一个以罗赛斯为中心的圆型阵势。
  但是……亚尔比昂军却没有进行反击。
  由联合军总司令官——德·坡瓦奇将军等人组成的征伐军首脑部都感到非常意外。他们本来早就以遭到敌军反击为前提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他们打算在罗赛斯附近进行决战,一举歼灭敌人的大军,然后一口气向伦迪妞姆进军。
  也就是说,他们制定的是短期决战计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维持六万大军,就需要大量的兵粮。另外,为了咏唱唱力魔法所必须的秘药(尤其是治疗时的水系统魔法需要秘药),以及火药和大炮用的炮弹之类的军需物资也是必要的。这些东西都必须从本国运送到前线部队那里去。
  在敌人的地盘里展开持久战这种事,就只能用恶梦来形容。以托里斯汀的国力是不可能进行持久战的。
  被幻象吸引到达塔尔尼斯的亚尔比昂军的主力舰队,现在已经转向固守于伦迪纽姆了。
  敌军看来是避免进行决战。也就是亚尔比昂空军所受到的打击比想象中还要大。要是被控制了空中的优势的话,就不可能掌握战斗的主导权,所以亚尔比昂军才放弃了反击吧。
  联合军正在准备向亚尔比昂发动进攻。
  虽然并没有因为预想落空而发生了什么损害,但是由于为了进行决战而布下了庞大的阵势,因此而多花费了不少时间,联合军就这样子浪费掉了一周半的兵粮。
  不得不实行短期决战的联合阵,只准备了六周的补给物资,要是这些东西都用光了的话,就必须用船从本国运送食物和火药。对仅仅是为了编成远征军就已经几乎耗尽了财政的两国来说,这是不太希望发生的事态。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联合军登陆亚尔比昂大陆已经过了八天了。今天……为了商讨今后的征讨作战方案,联合军的首脑们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王立亚尔比昂空军司令部,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空军总部,以及现在的托里斯汀·格尔马尼亚联合军总司令部——在一年内三易其主的罗赛斯空军基地,里面有一座由红砖砌成的历史悠久的建筑物,这里是这座建筑物的二楼大厅。
  背靠着窗户,坐在圆形会议桌上座的人,,正是联合军首脑部的德·坡瓦奇将军。他一边轻抚着美髯,一边倾听着在会议上分成两派的意见。
  主张按照当初的原定计划速战速决的是格尔马尼亚的将军——哈登贝格侯爵。他一边晃动着结实粗壮的身体和帅气的八字形白胡子一边说道:
  “进军吧。进军!进军!我们现在只剩下四周半的兵粮了啊!总之我们就娆过中途的城寨和城市,向着伦迪纽姆进军吧,幸好我们完全控制了上空。我们已经说诏要在始祖普里米尔降临祭之前了结这场战争而带兵来这里,如果过了降临祭的话,士兵们的士气就会下降的啊!”
  他所主张的是富有格尔马尼亚将军风格的火焰般的勇猛进击。
  “在哈尔吉尼亚的历史里,难道存在过说要在降临祭之前结束就真的如期结束的战争么?”
  从眼镜之下的眼球里放射出冷光,对哈登贝格将军的主张作出反驳的人,正是参谋总长温普芬。他是一个给人以冷漠感觉的四十岁男人。
  “既然那样的话,我们就开创先例好了。”
  哈登贝格侯爵狠狠地瞪着温普芬说道。
  “包围了伦迪纽姆固然是好,可是让我军背对着中途的城寨和城池……这实在不能称之为上上之策。而且进军的话,输送褕给物资的线路也会随之延长。要是被敌人从中间切断补给路线的话,我们就只能投降了。所以,虽然麻烦,但我们还是应该慎重地一步一步走,逐个攻破中途的城寨和要塞才是正路。”
  “你知道攻破一个城镇,一座城池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吗?补给路线?我们只要在降临祭之前攻陷伦迪纽姆就行了!”
  “正如侯爵所说,我们不是控制了空中吗?攻城时的损害应该可以控制在最小限度吧。在降临祭前攻下伦迪纽姆?你还在说这样的梦话吗?”
  哈登贝格侯爵露出一脸轻蔑的表情说道:
  “……看来如果系统是半吊子的‘风’的话,就会马上吹起胆小之风呢。”
  “我想总比整天威势十足,可是一下子就烧完的‘火’好上几倍吧!”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些胆小的托里斯汀人什么叫勇气吧。”
  “我们没必要让野蛮人来教我们礼仪做法。”
  他们同时拔出了魔仗,这时候,总司令官德·坡瓦奇插嘴道:
  “我们自己争斗起来有什么用!侯爵!侯爵!格尔马尼亚的勇气就请你在战场上显示来上吧!温普芬!你想让我们蒙羞么?”
  两人终于冷静下来了。
  “总之我们必须承认当初的计划被打破了。在决战中击溃亚尔比昂军的主力,然后乘势向伦迪纽姆进击。拿下克伦威尔的首级,在白色大堂上升起百合旗……看来完全按照计划进行的战争骂然是不存在的啊。”
  他们计划在打倒亚尔比昂革命政府后,就在安丽埃塔的名义下进行亲政。当然,领土也会割让一部份给格尔马尼亚。之后就是找出亚尔比昂王族的幸存者将其推上托里斯汀统治者的王位,让王位制得以复活。虽说要找出亚尔比昂王族的幸存者,可是在革命战争时期这些幸存者已经基本上被处死了,所以最后大概也只能随便找个贵族充当王族,然后再将其推上王座了。
  德·坡瓦奇摇了摇头,把这种想象赶出了自己的脑海。
  那并不是现在应该去想的事。现在应该想的是,要怎样做才能把固守于伦迪纽姆的敌军切底击溃。
  德·坡瓦奇咬紧了嘴唇,不管如何,这场战争关系着自己是否能出人头地。
  要是不在这场战争中取胜,就不能当上元帅。
  要是以一场决战来定胜负的话该多好啊……德·坡瓦奇不由得对亚尔比昂军心生怨恨。为什么克伦威尔一直躲在伦迪纽姆里面不出来反击?
  自己的国土正在被敌人蹂躏啊!
  既有对阁僚的体面问题,也有面对贵族的威信问题,而且应该还要考虑到民意啊!
  到底他们打算干什么?
  同盟军的将军和参谋总长一脸担心地注视着他陷入沉思的身姿。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后,德·坡瓦奇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虽然没有了决战,但是我们也必须执行计划。因为无论如何,我们也必须在伦迪纽姆的宫殿上升起女王陛下和皇帝陛下的旗帜。不过,要是一气呵成地向伦迪纽姆发动进攻的话,那实在是过于危险了。然而反过来说,如果一座座城池去攻打的话,这场战争恐怕得耗费十年的时间。”
  侯爵和参谋总长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德·坡瓦奇指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用指敲了一下连接罗赛斯和伦迪纽姆的直线上一点。
  “桑斯戈达城,这座古都是有名的观光名胜景点之一。我打算攻下这里来作为向伦迪纽姆进攻的据点。我们先把五千兵力留在罗赛斯以保障补给路线和退路,剩下的就参加攻城战,空军则全力支持这边的作战。当然,如果敌人出动了主力军的话,那就将这场战役发展成决战。”
  侯爵和参谋总长都露出一副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这个作战计划虽然是个模棱两可的折中方案,但是却并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桑斯戈达是个大城市,同时也是各城市的集结点,只要攻下这里,就能方便地对周围的城市和街道进行监视。就算在降临祭过后还没分出胜负而进入了持久战的状态,以大城市为据点的话也比较方便行事。
就在作战计划定下来的那一瞬间,门被敲响了。
“是谁?”卫兵询问道。
“是我,女王陛下的女官,拉·瓦利埃尔。”
德·坡瓦奇向卫兵扬了扬下巴,示意开门请她进来。虽然他并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小女孩参加军议,但她毕竟是女王陛下的女官,而且还是传说中的“虚无”继承者,也不能对她失礼数,要是惹她不高兴的话可就麻烦了。
德·坡瓦奇只把露易丝当成自己的“棋子”……不,甚至只把她当成一种“道具”。
“噢,是‘虚无’小姐么,我应该已经为你准备了豪华的帐篷,那些麻烦的事就交给我们军人,你就在那里休息好了,有必要的话我们会叫你来的。”
露易丝看到周围都是一些大人物,不由得胆怯起来。可是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话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于是她股起勇气开口道:
“那、那个……”
“怎么了?啊啊,你在达尔塔尼斯的确是值得颁发勋章呢,真不愧是‘虚无’,干得非常好。各位!请鼓掌!”
“啪啪啪啪”,会议室里响起了毫无气氛的掌声。
“我会向王室提出申请颁发勋章的申请的。”
“不,不是的,那个……”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德·坡瓦奇的口吻混入了一丝不高兴的味道。
光有勋章的话还不够么?这小丫头竟然这么贪心!
有着强烈欲望的人,通常都会有一种坏习惯,就是以自己为标准来衡量别人。德·坡瓦奇以为露易丝还想要高级一点的奖赏,所以感到很不愉快。
“不是的。那个,我并不是为了要勋章而来的。那个,关于那些生还的龙骑士……”
将军们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了那个在三天前生还的龙骑士中队,点了点头。
“啊,那个怎么样了?”
“那个……虽然很值得高兴,但是不觉得那样很奇怪吗?坠落之后过了一个星期,而且还是毫发无损的归还了……在加上他们根本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啊?”
“的确是呢。”
将军们似乎很不耐烦似的随便应道。那种态度就好像在说:你就是为了这样的是来打扰军议的么?
“场所就在桑斯戈达周边,我觉得有必要进行一番调查。”
露易丝这么一说,将军就挥了挥手。
“啊,知道了知道了。那是我军进军路线附近吧。我们会编成一个搜索小队来查明这个谜团的。”他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语气上根本就没有要去搜索的意思。
“我看多半是撞到了脑袋,或者是被妖魔之类的骗了吧。”
“……也没有人报告说看到了妖精。”
“那可真是个亲切的妖精啊。”
当中有人这么一说,会议室马上响起了一阵哄笑声。看来谁都没有在意这件事。很明显,十名骑士所经历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打算去深究。
“怎么能这么说!如果那里隐藏着重大秘密的话怎么办?也许对战局也会有所影响的!”
“小姐,那的确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很难想象那对大局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们是没有空闲去顾虑那些小事的啊。”
“可是……”
这时候,德·坡瓦奇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补充道:
“正好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协助调查,你愿意做吗?”
看着从红砖砌成的司令部走出来、仿佛是被赶出来似的露易丝,在建筑物入口处的等着的才人和卢涅等人马上跑了过去。
“怎么样了?”
露易丝“哼”地把脸扭过一边,大步大步地向前走了起来。
才人也不禁哼了一下鼻子。从昨天开始就基本上没有跟露易丝说过话。自从昨天中午在龙骑士大队的帐篷前扔下露易丝一个人的那时侯开始。两人就笼罩在一片显恶的气氛当中。
才人他们在露易丝的背后走着,跟她隔了好一段距离。
“嘿,我们现在就好像跟在公主殿下后面的一帮侍从呢。”卢涅以讽刺的口吻说道。
然后,他用小声凑近才人的耳朵嘀咕道:“我稍微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你们俩是国立魔法研究所的研究员吧?”
“国立魔法研究所?”才人愣愣地注视着卢涅的脸。这时候,其他的少年骑士们也似乎很感兴趣似的一个个凑了过来。
“那个飞行机械也是研究所做出来的吧。”
“听说还搭载了超新型的魔法兵器哦?”
“上次你们的任务,就是让那魔法兵器在达尔塔尼斯发挥威力,借此把敌人吸引过来的诱敌作战吧?”
少年骑士们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很有兴趣地向才人问道。他们似乎把露易丝和才人都当成魔法研究所的研究员了。那也难怪,毕竟知道露易丝的“虚无”秘密的人就只有一部分将官而已。
在城下镇的话虽然可以用奇迹之光来搪塞,可是面对贵族就无法用那样的借口来掩饰了。现在大概是用“魔法研究所的新型魔法兵器”这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来作为官方解释了。
也许是听到才人他们的对话吧,露易丝马上站住了脚步。
“唔!”才人他们也立刻紧张起来,同时停住了脚步,而且不知为什么,全员都摆出了立正的姿势。面对露易丝那快要迸出火花的气势,全员都被压倒了。也许应该说,真不愧是公爵家的三小姐吧。
露易丝没有回头,只是以清澈的声音说道:
“不是的。我们可不是隶属魔法研究所的研究员。我是女王陛下的直属女官啊。”
才人开始焦急起来了。喂!笨蛋露易丝!虚无不是秘密吗?要是事情传了开去被敌人知道的话不就麻烦了吗?会被人盯上的啊!正当他这样子慌乱不已的时候——
“我们是王室直属的新兵器开发部门‘零机关’的成员啊。”
咦?才人不由得愣住了。什么是零机关?从来没听说过。
“真、真的吗!好厉害!”
“虽然不太明白,但听起来似乎是很厉害的机关呢!”
“你们听好了,这个可是秘密机关,不能对任何人说哦。在那里开发的魔法兵器,比魔法研究所开发的那些要厉害很多的啊!你们要是敢说出去就马上死刑伺候!”
“知、知道了!”
“我向始祖发誓,绝对不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他们喝醉了酒变得自以为了不起的时候,就一定会对其他人说的吧。
说他们护卫的是名叫什么“零机关”的新型魔法兵器。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绝对不会想象到竟然会有虚无的存在吧。
原来如此啊,才人心想。有人随便放出一些谣言,然后由本人去否定这种传闻。接着就说出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真相”,让好奇的眼光从真相上挪开。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非常巧妙的情报操作手法。
才人不由得跑近露易丝,凑近她的耳朵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厉害的谋略?很有两下子嘛。”
“……我只不过是照着公主殿下的命令书里写的说出来而已。有关‘虚无’的事情是只有小部分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她就让我这样说了。”
“你——!那样的话你怎么不先告诉我啊?那样我就可以到处传了嘛。”
“你不懂演戏,当然不行了。而且你还是傻瓜啊!”
接着,露易丝又“哼”地把脸扭过一边,大步走了起来。
“你的女似乎彻底生气了呢。”
卢涅低声沉吟道。
才人用讽刺的口吻说道:“哼,平时都是那样子的啦。”
听他这么一说,露易丝马上回过头来。
“我对你们生还回来的理由感到在意而提出进行调查的建议,没想到却被驳回了,我只是对这个感到气愤而已。什么叫平时都是那样嘛!”
 “你平时不都是处于‘气愤’状态的吗?”才人反驳道。
  露易丝以冷冷的眼神盯了才人好一会儿。
  “怎、怎么了嘛。”
  露易丝哼了一下鼻子就转过身去,又一声不吭地走了起来。才人也想起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彻底无视她的存在,于是也背过了脸。
  话说露易丝的目的地,并不是才人他们的帐篷。
  “那家伙到底打算去哪里啊。”
  穿过了并排着巨大铁塔的码头……走过了工厂的熔矿炉……来到了一个原本似乎是用作教练场的大广场。
  “这不是我们的队么?”
  卢涅说道。这个地方正是昨天也来过的龙骑士大队总部的帐篷至于为什么要跟其他帐篷分开、孤零零地在这个偏僻角落里架起来,只要一看周围就可以明白了。
  周围有二十几头风龙被栓在木桩上,正“嘎嘎!”“哇哇!”“咕咕!”地叫个不停。多半是因为这些叫声很烦人,而且也比较危险,所以才会在这个远离其他队的地方设营吧。
  有一个人正在照料这些风龙。
  那正是身材修长、样子俊美的罗马里亚神官……朱利奥。
  就好像爱抚着恋人一般,朱利奥轻抚着一头钻进了饲料桶的风龙脖子,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向龙说着些什么。露易丝径直走到了那朱利奥的身边,看着这一幕的才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他马上就追了上去,卢涅等人也紧跟在才人后面。
  “塞萨雷先生。”
  一听到露易丝叫他,朱利奥的脸马上就泛起了灿烂无比的笑容。
  “哎呀哎呀!”他以夸张的动作走近了露易丝,再她手上吻了一下。
  “请先让猫头鹰或者鸽子来通知我呀,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主动去迎接你了。”
  “不,我是找你和那头风龙有点事啦。”露易丝说道。
  “我和风龙?”
  “我希望你现在能载我到天上飞一会儿。”
  朱利奥也不细问当中理由,就以满面的笑容行了一礼。
  “没想到有这样的好机会来让我为你这样美丽的人效劳呢!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是那么糟糕呀!这实在是让我喜出望外!”
  “什么啊,那家伙的反应!这可不是在演戏啊!”
  才人以苦涩的口吻低声说道。
  “罗马里亚人就是这样子的啦。”同样是一脸苦涩的卢涅答道。
  “要飞到什么地方去呢?”
  朱利奥这么说的时候,才人不由自主地忘记了要无视她的誓言,抓住了露易丝的肩膀。
  “喂,露易丝。”
  “什么啊,别妨碍我,自己到一边凉快去吧。”
  才人深呼吸了一下,说道:
  “你要飞的话,就用我的零战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拜托这娘娘腔……不,什么罗马里亚的神官大人啊。”
  “哼,我就是讨厌跟你一起啊。”露易丝若无其事地说道。
  “啊?”
  “脑子又少根筋,又不温柔,又不会体谅人。而且还满脑子都想着那些奇怪的事。想、想的都是那些下流的事情,而且还来者不拒……”
  “除了少根筋以外,都跟飞行没有关系吧。”
  “那么我就老实告诉你吧。要坐在人家身后的话,自然是帅气一点的男孩子好啦。”
  露易丝这么一说的瞬间,才人的身体马上僵住了。
  “……你你、你说什么?”
  才人马上冷汗直冒地说道。露易丝用手指着才人:
  “哎呀,怎么啦?吃醋了么?你是傻瓜吧?你到底是在跟谁比来吃醋了呀?你是拿这位几乎等于美男子代名词的罗马里亚神官大人,跟你这把狗和鼹鼠加起来除以三乘以四再减五而捏成的脸相比,然后就吃醋了么?你这不是很奇怪吗?你不是傻瓜吧?死了不是更好么?”
  “你、你……”
  才人陷入了缺氧状态,只剩下嘴巴在一张一合地动着。嫉妒的火焰正激烈地燃烧起来,就像要把他整个身体都烧成灰烬一般。
  “真不巧耶。那么我现在就要跟帅气的神官大人去执行任务了,你就给我好好打扫一下帐篷吧。毕竟是你们自己弄脏的嘛,你要给我擦得闪闪发亮哦。还有洗衣服。”
  然后,露易丝最后又伸了伸舌头,向才人做了个鬼脸。
  跨在风龙之上的朱利奥向那样的露易丝说道:
  “已经准备好了,瓦利埃尔小姐。”
  “等一下!我马上就来!”露易丝马上纵身跳上了风龙。
  “请抓紧一点哦。你是托里斯汀的宝石,要是一个不小心让你掉下来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外交问题啊!”
  “哎呀,你真会说话!”
  露易丝的脸上浮现出才人从来没见过的超级豪华笑容,用手臂环抱着朱利奥的腰间,然后得意地拨了拨头发。
  风龙开始用力地拍起翅膀。地面上立刻扬起一阵尘土和风沙,才人他们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他们张开眼睛的时候……风龙已经飞上了高空,很快就飞得不见踪影了。才人整个人像是愣住了似的,一直目送着风龙的背影。
  “那家伙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话!那是什么态度!”
  才人把背上的德尔弗伦格拔了出来,在盛怒之下胡乱地挥舞了起来。卢涅等人慌忙从才人身边走开,茫然地注视着他发狂似的举动。
  “好久不见啦。哎呀,怎么说呢,搭档你也真是辛苦呀。”
  “那是什么意思!”
  “可是啊,那家伙,我总觉得有点可疑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说到那个地步!”
  “难道是错觉么……哦,搭档你没有在听啊。唔,不过也无所谓啦。”
  跨在风龙背上的露易丝俯视着地面。只见地上的人和帐篷越来越小,发现才人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自己,露易丝的脸上又浮现出了超级豪华的笑容。看啊!那个蠢货的傻瓜脸!怎么啦?这回知道吃醋的滋味了吧?
  接着,露易丝又一次向着地面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么,我们飞到哪儿去好呢?”
  听到从前面传来的声音后,露易丝这才回过了神来。
  “嗯,那个……”正当她思索着应该从哪里说起的时候——
  “我们要到哪儿去侦察呢?”朱利奥又问了这么一句。
  “你、你怎么知道是侦察任务呢?”
  “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啦!毕竟是由单骑执行的任务嘛!不过,这也太过分了啊。”
  “怎么了?”
  “竟然让像你这样的身为魔法研究所研究员的重要人物去负责侦察工作!这实在太过分了!侦察之类的,一般来说不都是派使魔去做的事吗?”
  露易丝用左手紧紧握住了《始祖的祈祷书》。为了防止弄丢,她用革做的绳子将其装订好,像书包一样挂在肩膀上。
  “上层部正在做试验呢,他们想试一试我持有的……那个,‘魔法兵器’到底能有多大的效用。他们一定是打算把它投入到所有的任务里面去吧。”
  “所谓方便的东西,其实就是最麻烦的东西呢。”
  “的确是呢。”露易丝也点了点头。
  露易丝逐渐体会到,就连自己拥有的传说中的“力量”,也只不过是国家和军队组织这个巨大装置里面的一个小齿轮而已。能有多大的用处?能够用在什么地方?怎么样才能让它对自己有用?那些将军之类的大人物,都是以这样的目光来看待自己。
  那里并没有介入自己意志的余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在这里,自己并不是露易丝·弗朗索瓦斯,而仅仅是“虚无”的代名词而已。
  不过,也许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样。为了向一直以来把自己当傻瓜看的家人和同学还以颜色,自己同样也是在利用着“虚无”……
  正当她这样子沉思起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笑声。
  “那么,要去哪儿呢?”
  “啊,对不起!是桑斯戈达城!”
  “那是一座古都呀,我听说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它在战争中被破坏啊。”
  正当露易丝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朱利奥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
  “你不用在意的,现在是战争时期,我对此也非常理解。只不过,我毕竟是个神官啊。”
  他那充满魅力的微笑,拥有一种让人为之着迷的吸引力。露易丝不禁脸红起来了。
  “说、说的也是呢。”
  朱利奥依然回头看着露易丝,还慢慢地把脸凑近她,说道:
  “你真的是非常漂亮呢,瓦利埃尔小姐。”
  露易丝稍微后仰了一下,掩饰般地说道:
  “你、你为什么从罗马里亚来这里呢?明明不是同盟国啊……?”
  “是义勇军啦!虽然规模很小。现在的亚尔比昂对哈尔哈吉尼亚的所有国家来说都是一颗眼中钉,打倒王制,然后由贵族们建立共和制?要是让他们干出那样的事就不得了啦!那所谓的共和制,无论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个恶梦。即使是由教皇大人统治的罗马里亚也不例外。”
  “我对政治方面的事不太明白。”
  “我们还真投契呀,我也对政治没多大兴趣。那么让我们来说一些更有兴趣的事情吧。嗯……”
  “是什么呢?”
  “怎么样才能长成像你这样如妖精般可爱的女孩子呢?”
  被对方以认真的表情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露易丝不禁低下了头。
  “别说那些不正经的话了,要好好看着前面。要是弄错了方向不就麻烦了吗?”
  “没问题的。刚才我已经给亚兹洛作出指示,告诉要它飞到桑斯戈达了哦。”
  露易丝不禁露出怪讶的表情。这个神官应该不是魔法师才对。也就是说,先不说身份上的问题,在能力上应该是跟平民无异的。就算是魔法师也好,要跟使魔达到心意相通,也需要花费相当长的岁月……
  一个不是魔法师的神官,能跟并非是使魔的幻兽心意相通?真的会有那样的可能吗?
  看到露易丝愣愣的样子,朱利奥笑着说道:
  “就像你能操纵研究所的魔法兵器那样,我也能使用神的奇迹啦。”
  “你别开玩笑。”
  神的奇迹?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所谓的神只不过是形式上的存在而已。绝对不可能对这个由魔法支配的世界造成影响。
  “开个玩笑啦!对,是开玩笑的!我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更能理解幻兽的感情罢了!对吧,亚兹洛?”
  风龙“嘎”地叫了一声,逐渐提高了飞行的速度。
  大约飞行了一个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桑斯戈达城的上空。
  在建造成圆形的城墙内部,并排着一座座由各色砖块砌成的房屋。这是一座人口接近四万的大型城市。
  “飞低一点吧。”
  朱利奥点了点头,降低了风龙的高度。可以看见街上的人们正在向他们招手。大概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吧。朱利奥微微一笑,向风龙嘀咕了几句话。亚兹洛交互拍着双翅,以一种奇妙的动作摇晃起身体来。
  “在干什么呢?”
  “是在模仿亚尔比昂产的风龙动作啦。亚尔比昂的风龙就是以这个‘舞蹈’来寻找伴侣的。亚尔比昂的龙骑士则是利用这一点来识别敌我。”
  “你的亚兹洛是亚尔比昂产的吗?”
  “怎么可能!这是我教它的呀!”
  “你……还真是厉害耶。”
  露易丝不由得感到佩服。即使是魔法师,要教会龙做这样的动作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总之你就快调查敌情吧。”
  露易丝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街道的情况。在报告的时候,她打算用“幻象(Illusion)”魔法来向上层部提供一个鲜明的影像。幻象魔法“Illusion”是可以把咏唱者所看到的情景从记忆中提取出来进行再现的咒语。
  这种“Illusion”的使用方法,是参谋部作出的指示。他们马上就把露易丝的“虚无”应用于军事之上了。在理解了任务内容的同时,又感觉到自己完全被当作道具来看待,内心不由得一阵刺痛。
  然后,她察觉到一群昂首阔步于接上的大怪物。
  “是兽人鬼。”
  “是啊,总感觉没看见有人类的士兵……该不会是我多心了吧?”
  那并不是他多心。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的都是一些兽人鬼和托罗尔鬼之类的大块头亚人。虽然可以看见指挥着他们的魔法师……但却完全看不到人类士兵的踪影。
  “那些家伙把亚人也找来当兵了。可是……也亏他们能指挥这么凶暴的兽人鬼呢……”
  “一定是有什么窍门的啦。真是的,身为神的虔诚仆人的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魔法师做的事啊。”
  露易丝开始集中精神,把眼前的光景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虚无”系统的魔法一旦被大规模使用,精神力再次积聚起来就得花费相当长的时间。由于前几天才刚用过一次,所以也许不能把过于大规模……大范围的实景转化为“幻象”。
  “在街道上再转一圈吧。”
  “也许很快就会有危险了,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法不可能坚持很久的。”
  每隔五分钟就让风龙跳一次亚尔比昂式“舞蹈”的朱利奥低声说道。
  “我需要正确的情报,为了弥补咒文不足的部分,剩下的就只能写在纸上了。”
  露易丝冒着危险,一边在街道上空飞来飞去,一边把街道的情报写在羊皮纸上。她打算以这些笔记和“幻象”魔法,尽量把正确的情报带回去。看着露易丝这副模样,朱利奥笑着说道:
  “你其实并不只是想让他吃醋吧?”
  “呃?咦——?你在说什么嘛!”
  “是因为没有武器太危险了吧。并不是你……而是你的那位使魔。危险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是任务啊。不过,也不能让他冒这种过于无谋的危险。不是吗?不管怎么样,你就算是很生气也好,脑袋里也依然保持着冷静思考的部分。大概是因为你是女孩子吧……”
  “我完全不知道你说什么。”
  露易丝红着脸,以掩饰的口吻说道。
  “那辆飞行机械已经没有弹药了,秘密兵器也已经用掉了。仅仅是飞得快的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为什么知道?”
  “我那时候也同样乘坐着‘维先达尔’号。因为我很好奇,所以就调查了一下停在甲板上的那辆飞行机械。那东西做得还真是精致呢!实在让人佩服!”
  “好奇心会惹来灭顶之灾的哦!”
  露易丝稍微用警告式的口吻说道,朱利奥大声地笑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跟那些只想着自己的将军们不一样,我绝对不会利用你,也不会陷害你……嗯,已经没有时间了。”
  “还不行,再过一会儿。”
  “不行啊。”
  “这是命令!”
  “有敌人啊。”
  朱利奥扬了扬下巴。只见一个风龙中队的九匹风龙正向着这边急速降落下来。
  露易丝马上呆住了。
  “快逃!”
  “……唔,不行了。看来我们是谈得稍微起劲了一点呢。”
  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朱利奥小声说道。由于占据了上空,敌方的速度要比己方快,就算尽全力来飞也不能完全甩掉对方。
  注视着来势汹汹地向自己这方降落下来的风龙,露易丝不由得颤抖了起来。看来她一心想要得到将军们的承认,而在这里逗留了过长的时间。她紧咬着嘴唇,对膨胀起来的“死亡”可能性感到无比的恐惧。
  她甩了甩脑袋,想要挥去这种恐惧感。想个办法……用“虚无”来反击对方。到底能使是出多少次“爆破(Explosion)”魔法呢?精神力……相当低,规模也很小,真的能顺利命中吗?
  正当她考虑着这些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朱利奥的指示。
  “露易丝你擅长骑马么?”
  虽然他突然直呼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她一脸讶异地点头道:“啊,嗯……还好吧。”
  “那么你就用力抓紧我吧!就像赛马的时候跨过栅栏和草丛那样!亚兹洛!”
  风龙“咕咕”地小声叫了一下。然后就向着敌人猛烈地加速飞去。
  “喂喂!等一下!怎么冲过去了啊!你不是不会用魔法吗!?”
  朱利奥径直向着敌方的龙骑士中队冲去,露易丝不禁发出了尖叫声。
  “等一下!啊!对方放出魔法了!呀啊啊啊啊啊!”
  九骑龙骑士一个接一个地放出了魔法。冰刃和火球等等接二连三地向这边飞来。正当露易丝想要使出魔法的时候……却被朱利奥喝道:“不要放开手!”
  马上就要被敌人的魔法打中了……就在这么想的瞬间,风龙却做出了出乎意料的动作。它扭动着身体,就像在空中跳起了舞蹈似的,把敌人的魔法一一避开。
  实在难以置信,那种敏捷的身法简直很难让人相信那是一头风龙。面对他宛如小鸟般的轻盈动作,敌人也似乎大吃了一惊,在一瞬间放缓了速度。
  “喷火吧!亚兹洛!”
  吼吼——!从风龙的嘴巴里喷出了跟火龙无异的烈焰。其中一骑龙骑士被喷了个正着,向地面坠落了。
  然后在擦身而过的当口,风龙用利爪把另一骑的翅膀撕裂了。于是,那一骑的目的地也变成了地面。
  露易丝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光景。
  风龙竟然会喷出这么厉害的火焰!到底是怎么回事!
  数量减少为七骑的龙骑士马上转身,再次向这边飞来。
  真不愧是亚尔比昂的龙骑士。
  虽然在一瞬间内对朱利奥的风龙举动吃了一惊,但敌方似乎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尽管己方被击坠了两骑,却依然毫不畏惧地往这边冲来。
  看来是采取了分散包围的策略。
  他们是打算慎重地塞住所有退路,然后再慢慢收拾这只笼中鸟吧。
  朱利奥的亚兹洛若无其事地逐渐进入了敌人的包围网中。敌人们似乎是对亚兹洛心存警戒,都跟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时候,其中一个敌人冲了过来。
  就在亚兹洛把注意力转向那个敌人的瞬间,后方的另一骑立刻飞了过来。前方的敌人似乎是诱饵。
  “后面!后面!”
  露易丝虽然马上大叫起来,可是朱利奥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浅笑,继续追着那个充当诱饵的敌人。
  跟在身后的敌人大概是以为诱饵顺利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了吧,追得越来越近了。
  在正后方追赶着的敌人使出魔法攻击的同时,亚兹洛的身体马上扭动了一下。那敏捷的动作,简直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以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腾避开了敌人的攻击之后,亚兹洛马上喷出了火焰。
  刚才发动攻击的亚尔比昂龙骑士一下子就被火焰击中,往地面坠落了。
  露易丝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身手,完全没有多余成分的风龙的动作。
  “龙、龙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说话的话会咬到舌头的。”
  朱利奥的声音充满了沉着冷静。
  被干掉了三骑之后,敌人的气息马上就变了。感觉到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气,露易丝不由得缩起了脖子。包围网逐渐缩窄,敌方全骑一同发起了突击。
  瞬间,露易丝的视野不分上下左右地摇晃了起来。就好像杂技师手里拿着的球一样,身体在空中被甩来甩去。她连闭上眼睛都忘了,只是拼命的抓紧了朱利奥。
  只见亚兹洛每扭动一次身体,敌人的风龙就在它的喷火和利抓之下蒙受重创。它避开敌人攻击的动作,直接就转化成了攻击动作。
  仅仅是用了四秒钟的时间,冲过来的六骑龙骑士都被尽数击落了。
  “完了,我们回去吧。”
  就好像在路边安抚小孩子似的,朱利奥以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道。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敏捷的动作,就好像风龙和驾驭者彼此融为一体似的。
  不,仅仅是那样的话也许还不能完全说明亚兹洛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
  “我只是把龙本身具有的能力发挥出来罢了,其他人都让龙做了过分多余的动作,仅此而已。”
  朱利奥毫不在乎地说道。为什么并非是魔法师的他,能当上第三中队的队长呢?……这个问题,露易丝现在总算明白了。



第四章秘书与皇帝

在亚尔比昂首都伦迪纽姆的白色大堂里,正展开一场关于出击的激动争论。
被露易丝的“幻象”魔法吸引到达达塔尔尼斯的亚尔比昂军,失去了在上陆的边缘上痛击敌军的好时机。要是能按照原计划在罗塞斯迎击敌军的话,那么把敌军直接从亚尔比昂大陆赶回哈尔吉亚大陆也并非不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敌人已经完全完成了上陆,在据点布下阵势,如果我们主动发起反击的话,那就跟自杀没什么分别啦。”
在大约坐了十五人的圆形会议桌北侧,一个年轻的将军以憔悴的表情说道。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剩下的四十艘亚尔比昂空军舰队,在前几天的舰队决战中已经被击沉了一半,剩下的船只也受了严重的损伤。能够出击的船舰甚至不足十艘。
与此相比,托里斯汀。戈尔马尼亚舰队虽然被击沉了十二艘,还有八艘受了严重损伤,但依然有四十艘可以参加战斗。制空权可以说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握住了。
此外,亚尔比昂军的兵力也有所减少。在塔尔布败战时失去了整整三千大军,前几天的败北也令全军的士气有所下降,甚至还出现了叛离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四万几千左右的兵力,已经完全没有了革命时的气势。
面对掌握了制空权的敌方六万大军,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动攻击的。
坐在会议桌中央的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议会议长兼初代亚尔比昂皇帝――克伦威尔,成为了在座所有人的责难视线的集中点。
那是因为他的多次谋略都以失败告终,而且还反被敌人成功登陆。
可是,克伦威尔却轻描淡写地抵受着众人的视线......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实质上掌握了亚尔比昂军主力部队指挥权的霍金斯将军开口说道:“命令全军掉头的事是卑职的失误,就因为这样,我们失去了在首战歼灭敌军的好机会,实在没有辩解的余地。”
“我军已经变的残破不堪了啊。”克伦威尔却面露微笑地说道。
“俘虏魔法学院的子弟作为人质的作战也以失败告终了。”
明明失败了,他却没有半点愧疚的样子。
“谢菲尔德小姐。”
站在克伦威尔身后,一身黑色装束的秘书谢菲尔德点了点头,把写在羊皮纸上的报告书读了出来。
“突然出现在达塔尔尼斯的‘幻影’,在上空游弋了十三小时,之后就突然消失。”
“那只不过是制造幻影的卑劣魔法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效果却非常明显。”
霍金斯闭着眼睛说道。被幻影所迷惑,让军队掉头......也就是发挥了跟数万大军无异的威力。这绝不能单单以一句“只不过是区区的幻影”来小看。
“说实话,卑职实在对敌人感到恐惧。除了达塔尔尼斯的幻影之外,敌人还会使用多种未知的魔法。比如在塔尔布战役中把我军舰队全数摧毁的魔法之光......”
克伦威尔向谢菲尔德点了点头。
谢菲尔德用一种像是在寺院里唱赞歌的声乐队般的响亮声音,再次把羊皮纸上的报告读了出来。
“敌军......按照目前状态来判断,敌人应该事不能再使用在塔尔布歼灭我军舰队时用的那种光芒了。”
“是因为什么?”
“如果要使用的话,在前几天上陆前的舰队决战时就该用了。”
“暂时保留实力的可能性呢?”
“敌军要是在那场舰队战中战败的话,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能使用的话,他们绝对会用上那‘奇迹之光’的。可是,敌人却进行了通常的舰队战。虽然敌众我寡,我军舰队依然事败下阵来。”
“在陆战上赢回来就行了。”克伦威尔接着说道。
听了他这句话,参谋总部的将军站了起来。
“阁下,参谋总部已经推断出敌人的攻略预定地点为桑斯戈达城。这里......”他一边用魔杖敲着桌上的地图,一边说明道。
“是各街道的结合点,也是一个重要的大都市。作为证明这个推断的论据,敌人在这附近的侦察活动也比较频繁。前几天也来一骑估计是负责侦察的龙骑士,并且与我军龙骑士进行了交战。我们应该把主力部队配置在桑斯戈达城,然后布下阵势来迎击敌军。”
其他的将军们都开口表示赞同。这确实是很正常的作战方案。
可是,克伦威尔却摇了摇头。
“主力部队还不能调离伦迪纽姆。”
“难道您打算坐以待毙吗?”
霍金斯像是对着一个不肯让别人没收他玩具的小孩子似的,以包含了责备的目光注视着克伦威尔。克伦威尔再次摇了摇头。
“将军,桑斯戈达城就算落在敌人手上也是无所谓的。”
“您是说要主动把策源地双手奉送给敌人么?敌人一定会在大都市里补充兵粮,大概还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啊。”
“我不会给他们兵粮的。”
“要怎么做?”
“把居民的粮食全部没收。”
霍金斯马上说不出话来了。该怎么说呢......克伦威尔似乎是打算利用桑斯戈达市的居民。
“到时候,敌人就只能把自己的少量粮食分给居民们吧。这是个拖敌人后腿的好方法,比起展开防卫战遭受兵力上的损伤要聪明得多。”
“要是敌人见死不救怎么办?会出现大量饿死者的啊?”
“那是不可能的。没关系,就算敌人见死不救,也只不过是一个都市而已。在国家面临危机之际,这也是微不足道的牺牲罢了。”
这些冷漠的话,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他曾经身为一名司教。可是,他的预测却非常正确。
联合军并不是为了跟克伦威尔交涉而发动起征伐战争的。他们是为了废除克伦威尔的地位,支配这个地方而来。因此,他们十有八九要考虑到战胜后民意问题,会向居民分配粮食的吧。
可是......万一我方获胜的话,该怎么办好呢?搞不好恐怕会让一个大都市揭起反旗,由事物引发的仇恨事非常可怕的。
“您打算让整个一个大都市变成自己的敌人吗......不管怎么样,那样还是会留有后患的啊。”
“你知道我为了什么才把亚人作为先遣队配置到那里么?只要把这些事都归咎于他们的独断行动就行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克伦威尔非常擅长跟亚人交涉。知道了派出亚人先遣部队的用意并非是通常的军队作战,而是为了实施这种谋略的将军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领导者不仅背弃条约,多次用姑息的手段实施其计划,最后甚至还要用卑劣的手段来背叛本国的民众。
“同时,我顺便也会在桑斯戈达的水里设下陷阱。”
“难道在水道里用毒吗?毒之类的东西,马上就会流走的啊?”
“这并不是毒,而是‘虚无’。”
“没错,这一定会演变成有趣的事情吧。只不过,在发挥效力之前,要花费相当一段时间。”
然后,他站了起来......高举着拳头说道:
“诸位,马上就到降临祭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阻止敌军的前进!在降临祭结束的同时......孤的‘虚无’和交叉的两把权杖将狠狠地向狂妄自大的敌人施以痛击!”
噢噢!戈利亚就要出动了么!会议室马上沸腾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军前进的时刻!为的就是彻底粉碎骄傲自大的敌人!我向诸位保证!”
感觉到会场的气氛开始激昂起来后,克伦威尔大步大步地走向展望台。会议的将军和阁僚们都纷纷站了起来,跟随在他的身后。
“让我们全体阁僚一起激励一下各位忠勇的士兵吧!”
来到了展望台的克伦威尔等人,马上就被一阵欢呼声所包围了。
在过去为了等待觐见国王而设的宽阔中庭里,站满了向克伦威尔奉献出狂热信赖的亲卫队士兵。
数千人的欢呼声在周围回响。克伦威尔以挥手回应了他们的呼声。
“敌人在我们的祖国上陆了!诸位!孤现在向身为勇敢革命士兵的你们提问!这是我们的败北么?”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热烈的欢呼声包围在克伦威尔的四周。
“没错!这并不是败北!绝对不是!我现在向诸位作出胜利的保证!从无能的国王手里夺取了王冠的忠勇无双的诸位,我向你们保证!骄傲的敌人一定会在降临祭结束的那一刻崩溃!他们已经激怒了神灵!大家要知道!大家要知道!能够领导迷途的哈尔吉尼亚的,就只有我们这些被神选中了的亚尔比昂之民!正是为此,始祖才把力量托付于我――!”
在展望台之下,并排着几个战死的士兵。
克伦威尔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戒指。
于是......已经死去的士兵马上苏醒,还走起路来。
“各位!只要有孤的‘虚无’在,我们就不会败北!相信孤吧!相信祖国吧!相信被始祖选中的我们的力量――‘虚无’吧!”
“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虚无!”
“没错,就是‘虚无’!”克伦威尔又一次举起了他的拳头。
“始祖与我们同在!不用害怕!始祖与我们同在!”
中庭里的狂热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克伦威尔大声喊道:
“革命万岁!粉碎骄敌!”
那股狂热气息甚至传递到了展望台之上。
“革命万岁!粉碎骄敌!革命万岁!粉碎骄敌!革命万岁!粉碎骄敌!”
“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
“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万岁!”
“神圣皇帝陛下万岁!”其中一个阁僚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神圣皇帝陛下万岁!”
无止无尽的欢呼声在空气中回响。
在这次狂热的觐见之后......
克伦威尔在以前作为国王寝室使用的巨大房间里,正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体还不住地颤抖着。
谢菲尔德就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克伦威尔,低声说道:
“很精彩的演说呢,司教大人。”
被以“司教大人”这个过去的名衔称呼的男人,就像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似的,跪在了谢菲尔德的脚下。
刚才现露出来的那副充满威严的面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害怕得浑身发抖的三十岁男人,一个只不过是司教的瘦弱男人。
“噢噢噢噢噢!小姐!谢菲尔德小姐!那位阁下真的会派兵到这个令人忌讳的国家来吗?虽然我不是学刚才的将军说话......但是我!我真的很害怕!我这个瘦弱无力,连魔法也不会使用的普通男人实在感到非常害怕啊!”
面对那样的克伦威尔,谢菲尔德就像用安抚小孩子似的口吻说道:“你在说什么呀。事到如今才说害怕!在那个酒馆里说‘想当个国王试试’的人可是你自己啊。就是因为被你这句直率的话语感动了,我的主人才把这个白之国亚尔比昂交给你了啊。”
“我只是区区的一介司教,大概是我的梦想太过于远大了吧......在你和‘那位阁下’的劝说下,我获得了安德瓦里戒指,集合起对王家不满的贵族,开始对害我蒙羞的亚尔比昂王家实行复仇......到这里为止还是很开心的,我实在很快乐,简直像是在做梦一般。”
“那不是很好么。”
“噢噢,即使仅仅只是这个漂浮在空中的大陆,对我这个小人物来说就已经足够有余了......为什么还要去进攻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呢?”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哈尔吉尼亚必须融为一个整体才行。只有收复圣地,才是唯一遵从始祖和神灵意志的事啊。”
“我也只不过是个圣职者之中的小角色,虽然我的确曾经梦想过收复圣地......”
“那么你就继续梦想下去吧。”
“担子实在太重了!敌人已经攻了进来!敌人踏上了我的国土!敌人为了把我像那个国王一样吊死而攻了进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请你确切地告诉我这并不是噩梦吧,小姐......”
谢菲尔德笑着在克伦威尔的面前蹲下,注视着那副淌着眼泪的脸。克伦威尔也抬起了头,谢菲尔德托起了他的下巴......低声说道:“别依赖我。”
“呜......!”
至今为止的彬彬有礼和温和举止都彻底消失了,谢菲尔德一下子露出了类似猛兽类的表情。
一头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暗般的浅黑色长发随风飘动,下面的眼睛闪耀出诡异的光芒。注视着她眼睛的克伦威尔,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做了一个普通神官就算转生一百次也不可能实现的甜蜜美梦......事到如今还说不想做噩梦?‘我的国土’?就算在这个贫瘠入洗的白之国里,也没有哪怕是五十平方毫米那么丁点(小人物:看样子两边的度量衡差不多是一样地。。。)的土地是属于你的。”
“实,实在非常抱歉!”
克伦威尔一个劲地在谢菲尔德的脚下磕头,还伸出舌头来舔谢菲尔德的鞋。
“请原谅我......请,请原谅我......啊,唔......请原谅我......”
“把安德瓦里戒指交出来。”
克伦威尔战战兢兢地把套在手上的戒指交给了谢菲尔德。水之精灵的秘宝,可以给死者赋予虚伪生命的魔法戒指......
克伦威尔回想起当时为了从水之精灵手里夺取这个戒指,自己跟眼前的谢菲尔德,还有戈利亚的魔法骑士一起远赴拉格德里安湖的那一天。
这件事的开端,是在酒馆里进行的一番闲谈。当时自己为了运送某样东西而来到了戈利亚王国的首都吕特斯......
克伦威尔在酒馆里请一位老乞丐喝了一杯酒。
“司教,作为你请我喝酒的谢礼,我就送你一件你所希望的东西吧。你说你想要什么?”
听老乞丐这么说,克伦威尔开玩笑似的说道:
“这个嘛,我想当个国王试试。”
“你说国王么。”
身穿长袍,用风帽盖住脸的乞丐笑着说道。
“恩。”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当然,他只不过是打算开个玩笑而已,纯粹是酒席上的戏谬之言。根本就没有当真。
可是第二天早上......眼前的这个谢菲尔德就来到他借宿的旅店找他了。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来让你变成国王,跟我来吧。”
身为地方司教的自己的人生,就从那一瞬间开始,以猛烈的势头描绘出了另一条轨道......
谢菲尔德很爱惜地抚摸着手里的安的瓦里戒指。
戒指上的宝石闪耀出诡异的深蓝色光芒。
“你觉得积蓄在这个戒指里的力量是什么呢?”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能让尸体复活,那的确是事实。至于是“虚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就不得而知了。
“对不懂使用魔法的我来说,实在无从得知。当时不是你让我把这种力量称作‘虚无’的吗?”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风石’吧?”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那是为了让那些在空中飞的船浮起来而必须的物质。被认为是积蓄了“风”之力量的魔法石。在亚尔比昂也有无数可以发掘出风石的矿山。
“这也是跟那个相类似的物质。”
“那么,这并不是‘虚无’了?”
“没错,这并不是‘虚无’。‘风石’还有这个‘安德瓦里戒指’,都只是支配这个世界的力量源泉的一点一滴而已。这个是被称为原住魔法的魔法源泉的物质,虽然也有各种不同的称呼。贤者之石,生命结晶......从历史上来说的话,可以称的上是‘虚无’的敌人......”
“您的知识之丰富,实在让我佩服不已。”
“所以每使用一次,它的魔力就会一点点地被消弱,变的越来越小。你看。”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的确,看起来是比以前小了一点。
“总的来说就是原住居民的‘水’之力量的结晶体。只是,蕴藏在里面的魔力,其凝缩程度跟那些随处可见的风石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是一种非常珍贵的宝石。因此它才会成为由水之精灵守护的秘宝......安德瓦里戒指,也就是前文明的秘宝。”
谢菲尔德静静地注视着戒指。
霎时间......她的额头突然发出了光芒。
那是从内溢出来的光芒。
第一次看到这种光芒的时候,克伦威尔也吓了一跳。只要碰到这个安德瓦里戒指,谢菲尔德的额头就会发光。
人的额头会自己发光吗?
尽管他这样问,谢菲尔德也没有回答他。这个神秘兮兮的女性从来不会把那些重要的事情,最关键的事情告诉他。她只会给自己下达命令。
谢菲尔德轻轻的用那块宝石抚摸着克伦威尔的脸颊。
“噢......噢噢噢噢噢噢......”
克伦威尔抽搐似的颤抖了一下。安德瓦里戒指正在微弱地震动着。仅仅是碰了一碰,就好象一阵电流流过似的感觉。
刚刚碰到谢菲尔德的手,安德瓦里戒指就醒觉了......就是这样一种震动。
“你知道水的力量有什么特征么?”
“是,是治愈伤口......”
“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事实而已。‘水’的力量是掌握身体的构造。包括人的心。”
“......啊,恩......”
“让尸体动起来什么的,也只不过是这个戒指拥有的其中一种能力而已。”



第五章桑斯戈达的古都
在离桑斯戈达城的城墙大约一里格的突击始发点上,德.维努伊佑大队的三百五十名士兵,正等待着发出进攻信号德号角声响起。
今天是登陆后的第十五天,联合军终于要展开攻势了。
率领第二中队的基修,如今正浑身颤抖地注视着笼罩与晨雾之中的桑斯戈达。
“中队长大人。”
守侯在身旁的中队副官尼可拉向基修沉声说道。
“怎.怎怎.怎么了?”基修以颤抖德声音反问道。
“你的魔杖掉地上了。”
基修马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
只见那里正躺着自己那根玫瑰形状的魔法杖。他慌忙捡了起来,一边拼命保持着脸上的严肃神情,一边把它插在自己胸口的口袋里。
“中队长大人。”
“怎,怎么了?”
“虽然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先去一下小便比较好啊。”
基修马上瞪着尼可拉说道:
“我已经去了!”
“那就好。”
尼可拉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微笑。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据说敌人的大炮已经在前几天的舰炮射击中几乎被全数摧毁了,而且配备在街道上防卫的就只有亚人部队了!”
“亚..亚人非常凶暴,身体又巨大......”
“不过,却是很容易让对手掉进陷阱的对手哦。”尼可拉注视着前方说道。
基修看了一下这位抗着火绳枪的小个男人。这是自己第一次参加的实战,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他这么一想,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比任何大块头男人都要高大的多。
“可是......到底要从哪里入手发动进攻呢?这个城市的周围都被高高的石墙包围着......”
听了基修的问题,尼可拉点了点头。
“马上就会有人为我们‘开路’的。”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列舰队出现在上空。十几艘战列舰并成一排,开始向着城墙发射炮击。面对漂浮在空中的战舰,敌人根本是无计可施。
轰隆――!轰-!轰隆――!伴随着滚滚烟尘和震耳的炮击声,城墙开始崩塌了。在突击始发点上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哗然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在炮击攻势下,城墙上出现了好几个崩塌的区域。
接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群泥做的巨大人偶。
“这一定是三角级的魔法师做成的人偶了。”
基修自言自语。身为“圆点级”魔法师的自己,根本做不出这样巨大的泥人偶。他满怀感叹地抬头望去――虽然跟过去在托里斯汀城下闹得满城风雨的“土块之芙卡”所操纵的泥人偶相比的话要小点,但也还是很巨大的。那些身高几乎有二十米的泥人偶,踏着“轰隆,轰隆”的沉重步子,逐渐走近那崩塌的城墙。
泥人偶的背后都各自竖起了制作者所属家系的旗帜。基修发现了那些旗帜中有自己熟悉的纹章,不由得大声喊叫起来。
“哥哥!那是哥哥的泥人偶!”
原来那正是格拉蒙家的旗帜,那一定就是隶属于王军的二哥了。飘扬在背后的旗帜上,“玫瑰加豹”的格拉蒙家纹章正在闪闪发光。
这时候,“咻”的一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向着走近城墙的泥人偶飞了过去。啪!其中一个泥人偶的腹部马上被打穿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那泥人偶马上失去了平衡,崩落在地面上。那种银色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对准了走近的泥人偶飞来。有好几个泥人偶都被其击中倒下了。
“那到底是什么?”基修沉吟道。
“是巨大的弩车啦。”尼可拉马上作出了回答。
“恐怕是由那些兽人鬼操纵的吧。那是一种有三米长,能射出巨大箭矢的强弩型武器。要是人类被它打中的话,一定会马上碎成几块的。不过,这也不是用来打人的东西啦。”
基修怀着不安的心情注视着哥哥的泥人偶。人偶的脚边插着箭,幸运的是,泥人偶依然没有倒下。
看到基修这副模样,尼可拉问道:
“中队长大人是格拉蒙家的人吗?”
“我是最小的儿子。”听到基修这么回答,尼可拉马上张大了眼睛。
“那就是元帅的......!真吓我一跳!怎么你会到我们这下三滥的铁枪大队来呢?只要借助你父亲大人的名义,那不管是近卫骑士队,还是一流的连队参谋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入了吧?”
“要是用了父亲的名义,那就不能算是我的功劳了吧?”
基修注视着前方说道。尼可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微笑着拍了拍基修的肩膀。
“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哦,小少爷。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不立功就不能回国啦!”
没过多久,龙骑士的部队也来了。他们对准了被运送到城墙上的弩车,有的施放出魔法,有的则让龙喷火,弩车马上沉默了。
幸存下来的泥人偶总算走到了被刚才的舰炮射击打垮的城墙之前。接着,他们就开始着手清除那里的瓦砾了。
“他们是在制造入口啦。”
自己一众人接下来要从那个地方冲进城里了。基修不禁全身打起颤来。
“你在发抖哦?”
“......虽,虽然我很想说这是兴奋的颤抖......不过大概是因为害怕吧。恩......”
“恩,老实也是好事,光是逞匹夫之勇是没办法立功的。不过要是过于胆小的话也是不行。总之就请交给我办吧。”
尼可拉向跟随在身后的士兵――大约有一百人的枪兵举起了手。另外有五十人左右的短枪队做他们的护卫。这个总共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的中队,就是从属于基修的部卒。
“添子充弹――!”
于是,枪兵们就慢吞吞地往抢里填进了子弹和火药。
“中队长大人,麻烦你给这里点点火吧。”
尼可拉拉一束火绳递向基修。基修点了点头,向那些火绳施以“着火”的咒语。吱吱吱......伴随着火绳燃烧的声音,一股焦臭味道弥漫在四周。尼可拉把士兵叫了过来,让他扒点着火的火绳分派给其他士兵。
“这是中队长交给我们的火绳!要注意别弄熄了哦!”
返回来的则是一阵没有什么干劲的应答声。
轰隆――!泥人偶们把城墙推翻了。就在这个时候,尼可拉戳了戳基修的腰,说道:
“中队长大人,我们去吧。”
基修一边颤抖一边举起魔杖,叫道:
“格,格拉蒙中队前进!”
老枪兵们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候基修才发现,上前突击的好象就只有自己这一队!上面还没有下达突击的命令啊!
“喂,我说副官......”他刚想说出埋怨的话,可是尼可拉却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已经开始前进的队伍是无法让其停下来的,只有就这样继续向前走了。
几秒钟后,从身后的队伍中也传出了“突击!”的号令声。
就像汹涌的波涛一样,士兵,骑士等等都向着这边涌过来。
“我们毕竟全都是老兵啊,要是不提早出发的话,就赶不上了。”
大概是因为提早出发的关系吧,基修的队伍最先来到了其中一个城墙的破裂口。可是却有数个骑士追过了基修他们,冲进城里去了。
“明明我们是最先到的啊!”
基修一边说一边就要冲进里面去,可是尼可拉却一把拉住了他。
在下一瞬间,刚刚冲进去的那些骑士竟然连同马匹一起飞了出来,极其凄惨地摔在基修他们的面前。原来在城墙的那边,手拿着大棍棒的兽人鬼们正等着那些头脑简单的傻瓜自己送上门来。
体重足足有人类五倍的巨大巨型怪物――那帮兽人鬼发现了基修他们,马上就要向他们冲过来了。基修想起那次跟大家一起去寻宝的时候,也曾经被这些兽人鬼袭击过。那时侯自己的青铜人偶也被他们修理得残破不堪。
一阵恐惧涌向他的心头。
“开枪!开枪!快开枪!”基修慌忙大叫了起来,尼可拉迅速作出了反应。
“暂时还不要开枪!中队长大人!用咒语把最后面的家伙绊倒!快点!”
于是,基修就按照他所说的那样,挥了挥人造玫瑰花。从地面伸出来的手抓住了最后面那个兽人鬼的脚。
咚!在狭窄的城墙裂缝正中央,兽人鬼摔倒了。
“第一小队!以先锋集团为目标!射击――!”
尼可拉马上就下达了向走在最前头的兽人鬼进行集中射击的命令。
三十人左右的枪兵同时向着最前头的那只兽人鬼开枪射去。兽人鬼马上就被射成了蜂巢,走在最前面的几只兽人鬼倒在了地面上。后面的集团被倒在前面的兽人鬼挡着路,动弹不得。尼可拉没有放过这个时机,立刻下达了命令。
“第二小队!射击――!”
虽然兽人鬼就算吃了少量子弹也可以若无其事地挥舞起棍棒,但是在极近距离一下子吃了几十发子弹的话也是受不了的。
跟在后面的兽人鬼打算逃出去,可是在狭窄的城墙缝隙中,最后面的那个兽人鬼已经被基修的魔法绊倒在地,想动也动不了。前面则被己方的尸体塞住,正当他们磨磨蹭蹭地想要跨过尸体冲出去的时候,却遭到了剩下的枪队的同时射击。
最后剩下的少数几个兽人鬼也遭到了短枪队的突击,很快就被干掉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二十多只兽人鬼的尸体,基修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好,好厉害......”
尼可拉一边叫枪兵闷再次填充上子弹,一边露出了微笑。
“因为这些家伙的脑袋非常简单啊,只要一发现敌人就会径直冲过来的。”
经验丰富的佣兵副官笑着拍了拍基修的肩膀。
“中队长大人,看,这就可以领头功了。”
就是这样,基修所率领的残兵大队表现出令人意外的默契配合。而另一方面,也存在着完全没有默契可言的“征伐军的王牌”。
那就是露易丝和她的使魔了。
桑斯戈达城就建设在一个稍高的山丘上。周围被圆形的城墙所包围,里面则建造有五芒星形状的大路。传说这里是始祖第一次在亚尔比昂大陆上建立的都市,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呈现出美丽几何学图案的就只有那五芒星的五条大路,内部则有着无数的复杂小路和杂乱无章的里巷。跟哈尔吉尼亚随处可见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露易丝正在一条小巷里拼命地跑着。在她的身旁可以看见手握着德尔弗伦格的才人。进行了各种乔装打扮的龙骑士队的众人则跟随在后。
在他们身后,有十匹左右的巨大托罗尔鬼和长着粗大獠牙的奥古尔鬼追赶着――两者都是有着五米左右身高的巨人。
幸亏这里是狭窄的小巷子,托罗尔鬼们似乎很局促似的走着。由于他们是一边破坏突出来的墙壁和窗户一边追赶,所以很花时间。如果这里是开阔的原野,露易丝她们肯定会被马上追上的。
要问露易丝为什么会在桑斯戈达城里这些迷宫一样的小巷里逃来逃去的话,就要从她们接受的任务开始说起了。
大致说明一下的话,她们的任务是跟突击的主力部队相呼应,从反方向的另一侧潜入城内。
这样做的原本用意是利用“幻象”魔法创造出虚幻的大军,让敌人发生混乱......
“为什么你要突然间大叫起来嘛!喂!”
露易丝一边跑一边大叫道。
在三小时前,他们乘着夜色潜入了这座城市。
“我不是说过吗!不管看到什么也不能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喂!”
“可,可是......那太大了啊!那个什么托罗尔!什么奥古尔鬼的!”
露易丝的虚无魔法需要花费相当长的咏唱时间。
正当她在街道的一角假装在路上传教咏唱起咒语的时候......一个负责警备巡逻的亚尔比昂贵族走过来询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参加始祖巡礼之旅的人,这次来到了这个古都桑斯戈达。我们祈愿亚尔比昂获得胜利,现在正向上天祈祷啊。”
尽管卢涅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番话,但是负责警备巡逻的魔法师却露出了怪讶的神色,问道:
“你们......该不会是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派来的间谍吧?”
露易丝马上用力地摇了摇头。
卢涅也跟着摇了摇头。
接着,才人发现了站在那个魔法师身后的巨大托罗尔鬼,不由得大叫起来。
“好大!这到底是什么!?”
魔法师马上把脸凑近了不由自主地大喊起来的才人,
“很少见的生脸孔啊......”
被怀疑了,才人这么想着,摆出了立正的姿势。那个魔法师仔细的前后打量了才人一番。
“我问你,指挥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第二军的将军是谁?”
才人马上慌了。
将军!?我哪里会知道那种事!他看了看周围,只见大家的额头都冒着冷汗。糟糕了,任务的成功与否就全看自己的回答了。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将军的名字。
敌人的魔法师把脸凑了过来,狠狠地盯着他说道:
“怎么了?不知道么?你连守护这个地方的将军大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么?你真的是亚尔比昂人?快说啊!”
才人的脑子马上陷入了混乱。陷入了混乱之后......脑海里就一片空白了......
“德川家康。”
他作出了这个回答。说起将军的名字,他就只知道这一个了。
“什么德川家康嘛!是哪里的人!你怎么就不能说一些更恰当的答案啊!”
露易丝一边跑一边叫道。
“那也没办法啊!我只知道这个!”
“算了,这个就先不怪你!”
不,虽然这都是他的错,不过没办法了。露易丝继续说道:
“你怎么不像平常一样干掉他们啊!才那么几个家伙!”
才人回答了“德川家康”的时候,那魔法师马上“啊?”地楞了一楞,然后大叫“可疑人物!”,跟托罗尔鬼一起向才人发起袭击。
才人本来想挡住他们的攻击......可是却被托罗尔鬼一下子击飞。
巨大亚人的惊人力气,即使是钢达鲁乌也难以承受,而且对方还有近十只这样的家伙,就算不能干掉他们,也应该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然而今天才人的状态却跟平常不一样。
“怎么了,搭档。我怎么感觉你没什么干劲啊。”
在接住敌人的攻击之际,连德尔弗伦格也这么跟他说。后来勉强靠着卢涅他们的魔法掩护击退了敌人,总算逃出来了。可是,基本上都是“圆点级”的龙骑士们很快就用光了魔法。
在四处乱逃的过程中,追兵越来越多了。沿路的居民都打开窗户,很担心似的注视着这群猎物。
没过多久,从街道的另一侧传来了爆炸声。主力部队的攻击开始了。
“攻击开始了!”
露易丝紧咬着嘴唇。自己一行人的任务本来是为了辅助主力部队的攻击而在背后对敌人进行扰乱......现在却失败了。
“总之这都是你的错!”
她向着身旁的才人怒骂道。
“真是的,到底是怎么了啊......”
才人很不甘心地沉吟道。
身体一点都没有变轻。
如果是平时的话......只要手里握着“武器”,身体就会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盈,手和脚都会按照内心所描绘的轨道来行动......现在就好象被橡皮筋绑住了似的浑身不自在。
当然,要是跟没拿武器的才人相比的话,现在的动作速度显然更快,也具备战斗的能力......但是却没有气势。这样子是不可能跟魔法师和怪物作战的,只有逃命了。
“我说你啊,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刻什么都干不了嘛?”
就在露易丝以焦躁的声音叫嚷的瞬间,从前方的街角处冲出了一群兽人鬼。
后面是托罗尔鬼,前面是兽人鬼。
完全被对方夹住了,而且没有反击的手段。
卢涅擦了擦嘴唇,说道:
“至少我希望能在天上死去啊。”
“也许我们就那样子坠落而死会更幸福呢......”
前后两方都被敌方的亚人夹住了......正当众人以为要命绝于此的时候......
轰隆隆隆隆隆――!前方的兽人鬼集团突然被烧起来了。
“是龙骑士!”
卢涅等人大叫道。才人也抬头向天空望去。
之间从空中降落下来的龙骑士队一边让龙喷火一边施展魔法,一下子就把敌人驱散了。
“是第三中队的人!”
只见身穿白色服装的朱利奥正骑在带头的风龙背上,总数为十骑。其中五骑攻向托罗尔鬼,剩下五骑则降落在才人他们周围。
“快坐上来!”
朱利奥叫道。才人和卢涅等人慌忙跳上了龙背上。确认了全员都坐上龙之后,朱利奥又再次让龙升空。
“我刚才正好在上空看到你们正被敌人追赶,所以就赶来了。”朱利奥说道。
露易丝按着胸口舒了口气,然后向朱利奥道谢:
“谢谢你,真是得救了。”
“不用谢啦。”
露易丝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我们......执行任务失败了......真糟糕......”
朱利奥指了指地面。
“不用在意的,看来对大局也没什么影响啊。”
托里斯汀.格尔马尼亚两军的势头非常猛烈,从这里也可以看到,仅由亚人组成的亚尔比昂军似乎对这种街道战感到很不习惯,巨大的身体也毫无用武之地,只是在一味后退。
“可是,不管是上次的侦察任务,还是这次的诱敌任务,他们这样使唤你也未免粗暴了一点吧......”听朱利奥这么说,露易丝不禁低下了头。
“大概他们只把你这个可爱的女孩看做是‘道具’吧,军人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坐在露易丝身后的才人以充满讥讽的口吻说道:
“你不也是军人么?”
“我不是军人,是神官啦。”
才人反思了一下朱利奥所说的话。虽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是他说的话倒挺有道理的。
“的确,我也是这么想的。”才人点头道。
“我说露易丝,真的没问题吗?我看还是跟他们提一下意见的好吧?那些将军多半是误会了我们什么都可以干了啊?”
可是,露易丝却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什么都能做。”
才人再次感到说出这句话的露易丝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沉默了起来。
从攻击开始时算起,格尔马尼亚.托里斯汀联合军总共花了一周的时间,实现了对整座桑斯戈达城的完全掌握。
行动中所受的损伤非常轻微。巨大的亚人们在为人类而设的街道上毫无用武之地,结果就一个接一个被收拾掉了。
能够如此顺利地实现占领,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居民们的协助。被没收了所有粮食的居民们对亚尔比昂军恨之入骨,于是有很多人都反过来协助联合军了。他们把亚人们所潜伏的建筑物通报给联合军,甚至跟他们共同战斗。
在年末的维恩之月第四周中间的因格之日,联合军将在桑斯戈达的中心广场作出“解放”宣言。
这一天,以市长为首的桑斯戈达的市议会议员和市民们,还有托里斯汀.格尔马尼亚联合军的首脑部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登上设置在广场中央的高台,向市民们发表讲话的人正是联合军总司令官德。坡瓦奇将军。
“我在此庄严宣布,桑斯戈达城解放了。同时我宣布,桑斯戈达市议会可以在托里斯汀与格尔马尼亚政府的监督下,形式限定性的自治权。”
对现今的亚尔比昂政府抱有不满的居民们马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面对如此情景......才人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左手。
右手则握住了德尔弗伦格。
于是......左手的印记就发出了朦胧的光芒,但是却没有以往的耀眼感,就好象电池没电一样。
“真没气势呀,搭档。”
德尔弗伦格低声说道。才人也点了点头。
“状态很差。”
自从上次诱敌作战以来就一直是这副模样。身体很沉重,动作也迟钝了起来,使不上劲。
“到底我怎么了呢......”才人在话语里混入了叹息。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纲达鲁乌的力量就取决于内心的震撼。现在搭档你的心没有了震撼,也就是说,你完全没有干劲。”
“为什么啊?”
“谁知道。我看搭档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吧?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搭档你自己的内心问题啊。不过,依我看来的话......”
德尔弗伦格突然颤动起身子来。
“一定是因为跟那个贵族丫头的感情进展不顺利啦。我应该跟你说明过吧?感情的震撼――那就是纲达鲁乌的力量源泉啊。现在你对自己的主人抱有疑念,正在怀疑她是不是值得自己保护的主人。那样自然就不可能会有感情上的震撼了,也当然使不出力量来。”
“......”
“所谓的魔法师和使魔,就是这么一种关系。只要互相信赖,威力就会倍增。要不是的话,就算说什么传说也只会变成骗人的鬼话啦。”
才人茫茫然地思索了起来。
这样下去的话,我不就不能战斗了吗?
脑海里闪过了一丝不安......
不过,还是算了吧。才人侧眼瞥了一下自己的主人。
露易丝一直在跟那个罗马里亚的神官说着话。
尽管才人看着她,她却没有向才人看一眼。这一幕情景,比上次看到她跟瓦尔德互相背靠背的时候更让才人感到灰心沮丧,压在他肩头的是一股异常沉重的无力感。
怎么说呢......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就算露易丝被他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才人的内心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想法,沉陷在心底的某种东西正如此向他诉说着。
这么一想的话,才人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那种深沉的无力感逐渐向全身扩散开来。
高台上的大将军正在拼命地发表他的演说,说什么“现在的亚尔比昂已经跟战败毫无分别”,什么“我军获得胜利已经不可动摇的事实”之类的长篇废话。
这些话从左边耳朵流进来,又马上从右边耳流了出去。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种地方战斗的呢?
如果是前一段时间的话,这种理由是非常明确的。
是为了露易斯。
对,是为了露易丝。
看着她就会心动不已地女孩子......
不过,要是被那样的女孩子拒绝了自己的“喜欢你”呢?
露易丝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如果她并不“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身边?
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吗?
不......是自己的内心一直在拒绝这个理由,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那么就别想好了。
然后,才人又莫名其妙地变得越发伤感起来,对露易丝的这种态度更感到无法原谅了。
另一方面,在稍微离开一点的位置上,跟朱利奥正谈的起劲的露易丝其实也是心不在焉。视线一直在看着朱利奥。他有着让人心动的美丽容颜,恐怕世界上没有女孩子不会不对他动心吧。
可是,内心的视线却落在使魔的身上。露易斯偶尔会用侧眼瞥一下他的样子。才人看着自己这边,很无奈似的叹着气。
哎呀,吃醋吃的这么厉害呀。
明明是使魔,也会在这里吃醋呀。
哎呀,哎呀呀呀呀呀――露易丝不由得在心底里唱起了凯歌。
虽然很想大笑起来,但还是拼命地忍住了。
活该!
这下你就可以体会到我平时的感受了,你就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露易丝在心里自言自语起来。
“瓦利埃尔小姐。”
“啊,是的!怎,怎么了呢?”
朱利奥微微一笑。
“抱歉,我被点名了,要稍微走开一下。”
“咦!?”
朱利奥穿过人潮,来到了高台上的将军面前。桑斯戈达市的女孩子们看到了朱利奥的美貌,都纷纷发出了叹息。那个士官先生好帅哦!我看那位不是士官,应该是神官大人吧?脖子上还挂着圣具呢。诸如此类的谈话声也从人群中传出。
仔细一看,站在德。坡瓦奇将军面前的人并不只朱利奥一个,还有几个贵族。
确认了贵族们集中到自己面前之后,将军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
“恩――现在我就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伟大的勇士。他们在这场解放桑斯戈达城的战斗中,立下了毫不逊色于传说中的勇者的功勋。虽然也不是说这场胜利完全是靠他们的努力得来的,但确实是功不可没。因此我将在这里以大将的权限,向他们颁发附杖白毛精灵勋章。”
接着马上响起了一阵掌声。
负责叫唤名字的士官叫出了受赏者的姓名。
“德.维努伊佑独立枪步兵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基修.德.格拉蒙!”
“是,是的!”
露易丝不由得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
“基修?”那果然是她在魔法学院的同班同学基修的身影。
“他和他的中队勇敢地打响了这场战斗的第一枪。在那时侯,他们也立下了歼灭一个兽人鬼部队的战功。之后他们更顺利地执行了制压任务,解放的建筑物多达数十所。请大家向他和他的中队鼓掌!”
台下马上响起了盛大的掌声。基修脸上浮现有点害羞的笑容,低头让将军把勋章挂在脖子上。这时候走出来一个跟他的脸非常相象的青年,紧紧抱住了基修。四周也传出了“听说那是格拉蒙元帅的小儿子哦!刚才出来的这个是次子......”“哎呀,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呢!”等等的议论声。
露易丝不由得感到好笑。那个傻瓜基修竟然得了勋章?哎呀呀,要是蒙莫兰希知道了的话会怎么说呢?也许会稍微对他刮目相看吧?
抱着他的那个人似乎是他的哥哥。
哥哥也来为你祝福,不是很好么。露易丝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她不由得羡慕起基修来。
竟然能立下大功,还得到了自己亲人的祝福......
虽然露易丝也立下了远胜基修的大功劳,但那却是不能公诸于世的机密事项。
可是,等这场战争结束......恢复和平之后......就应该可以把自己向祖国付出的忠诚之心,以及自己立下的辉煌战功向家里人报告了吧。
那样的话,家里的人也应该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可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现在就绝对不能中途犯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何细微的失误对自己的立功造成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露易丝就对才人的失误感到在意了。潜入街道的诱敌作战就因为才人的关系而失败了。她用侧眼瞥了一下才人。
即使是传说中的力量,关键也是要看怎么样使用它。如果用法不当的话,就会像上次那样,很容易就陷入危机,希望才人能变得更慎重一点。露易丝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些事。


第六章休战
这里是托里斯汀的首都托里斯塔尼亚。十七岁的女王在执务室里闭着眼睛,正在向上天祈祷。在没有了多余装饰的执务室之中,空气也变的格外寒冷。
就好象灵庙一样。
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全身穿着黑色礼服,用面纱深深盖住脸面的安丽埃塔正双膝跪地。眼前有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装饰着一个小小的始祖普里米尔像。
始祖像。那是描绘始祖普里米尔降临于哈尔吉尼亚时的姿态做成的像。
他的双手就像正在打开门似的向前大大张开,是个抽象型的雕像,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像人的身姿。原因就是人们把正确描画始祖形象的行为视为对始祖的不敬。不过,话虽如此,实际上也根本没有人知道始祖的准确容姿。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进了正在默默祈祷的安丽埃塔耳中。
“陛下,是我。”是枢机卿马萨林的声音。
于是,安丽埃塔拿起了身旁的魔杖,想要咏唱出“解锁”魔法......可是她马上又摇了摇头,把魔杖放回到桌子上,站起身子来,用手打开了门锁。
走进了安丽埃塔的执务室后,马萨林皱着眉头向她谢罪道:
“哎呀,原来您正在祈祷吗?实在多有失礼了。”
“不要紧。”安丽埃塔答道。
“反正我是打算从黎明时分一直祈祷到夜晚的。无论你什么时候来都一样。”
马萨林以冷峻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主君。自从向亚尔比昂发动征伐战争以来,安丽埃塔一整天都在祈祷这个传闻原来是真的。
安丽埃塔以辩解般的口吻说道:
“我这个无力的女王,除了祈祷之外就做不了别的事了。“
“还要穿着全身的黑衣服......吗......?陛下还是穿白色更合适啊。”
“现在是战争时期,倒下的将兵一定不在少数。我现在是在服丧。”
“马萨林困惑地移开了视线,然后向安丽埃塔报告道:
“昨天,我军已经完全占领了桑斯戈达城。这样的话,我们就确保了向伦笛纽姆进军的据点。”
“这是个好消息。请以我的名义向德.坡瓦奇将军发去祝贺之辞。”
“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个......”
“是坏消息吧。”
“正是如此。联合军提出了补给兵粮的要求,我们有必要立刻送过去。”
“按照预计,应该还能坚持三个星期的吧。”
马萨林一边看着手上的报告书一边说道:
“桑斯戈达城的粮库全部都空空如也,据说是亚尔比昂军一点不剩地全部带走了。所以有必要给居民们布施粮食。”
“难道敌人的粮食很紧缺吗?”
“不,恐怕是为了给我军制造麻烦吧。他们预计到我们会向居民提供兵粮,于是就把居民的粮食全部没收了,说白了就是要拖我们的后腿。”
“如此残忍的事......”
“因为这是战争。”
安丽埃塔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你安排了。”
“明白了。可是......我们也差不多该担心一下国库了。”
“财务卿呢?”
“正在跟戈利亚的大使进行会谈。”
“戈利亚?”
“是申请向他们贷款。战争是非常花钱的事情啊。”
安丽埃塔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她以苦涩的声音说道:
“只要战胜就可以了。对,只要战胜就行。然后我们就用亚尔比昂的钱包来还钱好了。”
“关于我们得到那个钱包的日期,看情况大概要稍微推迟一点了。”
“是怎么回事?”
安丽埃踏的脸上马上笼罩了一层阴云。
“敌人向我们提出休战的要求。”
“要休战?期间是?”
“从后天开始到降临祭结束的这段时间。因为在降临祭举行的期间,按照惯例是要休战的。”
降临祭大约要持续十天,是哈尔吉尼亚最大的庆典。由于降临祭是从新年第一天开始的......所以现在离开始之日已经不足一周了。
“也就是要连续休战两周的时间?不行!不管是不是惯例也好,这个绝对不能同意!而且跟他们这些单方面撕毁条约的无耻之徒谈休战什么的,根本就不可信!那帮无耻的家伙还袭击了魔法学院,想要拿贵族子弟来当人质啊!怎么能跟如此卑鄙的家伙......”
魔法学院是在征伐舰队出发后的第二天遭到袭击的。虽然值得庆幸的是学生们都平安无事,可是在镇压行动中却出现了数名牺牲者。
“虽然不值得得信任,但是我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运送兵粮过去才行。在这段时间里就只能按兵不动了。”
“那样的话就用剩下的这一周时间攻陷伦迪纽姆好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才送去了那么大规模的舰队和那么多的兵力啊!?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才出动了‘虚无’这个王牌啊!?”安丽埃塔边说边逼近了马萨林。
宰相向情绪激动的女王劝说道:
“陛下,士兵和将官都是人啊。如果勉强让他们作战的话,就一定会在别的环节发生问题。虽然我也明白陛下希望尽快做个了断的心情......但在这一点上,还是请您作出让步吧。”
安丽埃塔这才回过神来,垂下了脑袋。
“......我说得太过分了,请你忘掉我的话吧。大家已经干的很不错了,对吧。”
“那么我马上就作成休战条件的草案吧。”马萨林站起了身子,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说道:
“陛下,战争结束之后,就请您脱掉黑衣服吧,跟您太不相配了。”
安丽埃塔没有回答。
就像一个温柔的父亲似的,马萨林说道:
“请忘记吧。永远服丧下去的人,光有您的母后一个就够了。”
枢机卿离开之后,安丽埃塔就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啊啊,我怎么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竟然用‘虚无’来称呼露易丝?”
“......过于强烈的目的,是会把重要的人也变成道具的啊。”
与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之间的停战协议生效后的第三天,在桑斯戈达城里――
在联合军接受的某个旅馆的房间里,露易丝正抱着身子坐在暖炉前。
还有四天就到新年了,到时候始祖的降临祭就要开始了。
明明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街道上却弥漫着一片喜庆的气氛。不,也许正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所以才更想要热闹一番吧。对于居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亚尔比昂居民来说,这一年来恐怕是没有多少日子能够安心的吧。
这段休战期间就好象是来自始祖的礼物一般,无论是桑斯戈达的市民,还是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的士兵们,都似乎打算开开心心地度过这段时间。
怀着兴奋的心情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衣服。
由于是离地面三千米的高空,亚尔比昂的冬天来得很早。而且因为它是个浮游大陆,冬天来得也很突然。
身体纤瘦的露易丝非常怕冷。第一次体验到亚尔比昂的冬天实在不是那么好受。于是,她就用毛毯裹着身子,在燃起了红红炉火的暖炉前不停地发抖。
这时候,露易丝察觉到才人在远离自己的地方摆出正坐的姿势,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于是就向他发话道:
“那里很冷吧,来暖炉这里不好吗?”
没有回答。什么嘛!露易丝开始来气了。同时,她又想起才人在上次战斗中的糟糕表现。
“喂,才人!你听到没有?你在那里会感冒的!要是下次你再像上次那样没半点干劲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哦!你要随时保持最佳的身体状态才行!这可是使魔的义务啊!”
还是没有回答。才人坐在床边,从刚开始就一直背对着露易丝,正拼命的干着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嘛?”
露易丝依然用毛毯裹着身体,向才人那边走去。只见才人正拿着葡萄酒的软木瓶塞不知在干什么。
“我说你呀。”
露易丝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看他做什么,可是才人却“嗖”地把东西藏了起来。
“让我看看嘛。”露易丝一把推开了才人,而才人也很顺从地被她推开了。
只见纸上有许多细小的软木瓶塞碎片。
“这是什么?”
才人一言不发地继续摆弄着瓶塞。他用指甲一点一点地把瓶塞弄碎,看来他是闲着没事可干,就用指甲在瓶塞上划来划去。
......好阴暗。实在太阴暗了。光是看着他这样子也会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快别弄了啦......真是的......也太阴暗了吧......”
才人低声嘀咕道:
“我就是阴暗。”
“讨厌的使魔!”
“我是鼹鼠嘛。”
鼹鼠也来啦。露易丝并不喜欢这样的态度。男孩子就应该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做人。
她这么一想,就越发焦躁起来了。
“什么鼹鼠嘛。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然后,她“咚”地一下子把才人撞了开去。才人马上就躺倒在地上了。
“你快说些什么来反驳啊!快点,快点快点!鼹鼠!鼹鼠鼹鼠!”
露易丝不停用手指戳着才人的脸。这时候,才人的双眼马上盯住了露易丝。
露易丝的肩膀不禁抽搐了一下。那是因为她感觉到发怒的才人可能会飞扑过来的缘故。讨厌,我又会像上次那样被他推倒吗?这个笨蛋使魔会不会边说着“你别太过分!我现在真的发怒了啊!混蛋!”之类的话,一边扑过来,向我袭击呢?讨、讨厌啦......呀......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全身颤抖起来。
怎么说呢,在某种意义上,露易丝也许是为了这个才故意挑拨他的。虽然她本人是死也不会承认这一点啦。
然尔,才人却一声不啃地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你、你去哪里啊!”露易丝似乎感到很意外地问道。
“散步。”才人简短地回答后,就径直走出了房间。
露易丝又拖着裹在身上的毛毯走到暖炉前,像只猫一样蜷缩着身体。这时候,靠在墙边的德尔弗伦格向露易丝说道:
“冷漠的女人。”
听他这么一说,露易丝就从毛毯里钻出头来,说道:
“什、什么嘛......这不都是那家伙不好吗!一天到晚都无精打采的......”
“你以为搭档他是因为谁才变成那样子的啊?”
“我、我怎么知道!”
露易丝像是要掩饰似的大声叫到。
“那么我告诉你好了。搭档他以为已经被你彻底甩掉了啊。”
听了这句话,露易丝马上就咬紧了嘴唇。
“那、那当然了嘛!那家伙是使魔,我可是贵族耶!”
“说真的?”
露易丝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显露出纯粹少女一面后,露易丝又摆出了耍脾气的表情。
“是、是那家伙不好嘛!那么冷淡对待人家,又放着我不管,还跟别的女孩......”
“你说他干了些什么呀?要是你亲眼目睹了他干了些什么的话就另当别论,可是那个女仆只是说‘帮我把纽扣解开了’而已吧?你这样就说他见异思迁,也未免太任性了点吧?“
“呜......”
“嘿,所以你就故意把帅哥亲热的场面给他看么。不过,我看也做得太过火了吧?光是让他看的话也算了。可你还说了很过分的话啊。什么‘要坐在人家身后的话,自然是帅气一点的男孩子好啦’之类的......”
露易丝不由得低下了头。
“当然,无论怎么偏袒他也好,那个罗马里亚的神官也的确比他帅气。光看脸就已经没法比了。用在天上飞的生物来举例,就好象苍蝇和凤凰一样。用在地上爬的生物来举例,就是臭虫和狮子。用在水里游的生物来举例,就是水蚤和天鹅。”
“......你也说的太过分了吧?”
“唔......总之光看脸的话就是这样啦。可是搭档他虽然很想去东方,但最后也还是陪着你来这里了啊。他不是跟你说‘喜欢你’向你表白了么?明明是这样,你却说什么‘忠诚的表现’,那不是很可怜吗?现在甚至在他面前挑选了别的绝世美男子,那不是太可怜了?难得搭档他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啊......”
露易丝听了这番话,整整脸红了五分钟。然后,她倚在窗边向外张望了一下,确认了一下窗帘后面,接着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桌子下面,确认了房间里的确没有人在偷听自己说话之后,就向传说之剑问道:
“喂,那是真的吗?他不是对谁都这么说的吗?到底是不是?”
“搭档他可是个很专一的人啊。不过信不信就随便你了。”
露易丝红着脸沉默了起来。
“真是的,只是因为状态不太好就对搭档恶言相向,你小心遭天谴哦。”
露易丝鼓起两腮,说道:
“知、知道了啦。我原谅他!这样就行了吧!”
“既然这样,你就去跟他道歉,稍微对他温柔一点吧。”
“我去道歉?为什么嘛!按道理应该由他来道歉......”
“要是平时的话还算是双方都有错,可是这次就应该轮到你让步了。毕竟你用那种态度对他实在太过分了啊。”
露易丝很不情愿地“呜呜~~~”、“啊呜~~~”、“唔~~~”地呻吟了一会儿――
“知道了!我道歉就行了吧!那就道歉好了!”
以一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想道歉的糟糕态度大声叫道。
可是,德尔弗伦格却以恐吓的口吻低声说道:
“可是,搭档这次可是真的生气了啊......也许他真的已经对你心灰意冷了呢。如果光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大概他是不会原谅你的吧。”
露易丝闻言,马上露出了一脸不安的神情。
“你担心么?”
“说、说什么蠢话!我才无所谓呢!谁也没有拜托他原谅我嘛!”
“噢,是么。”
德尔弗伦格沉默了起来。由于他之后就没再说话了,露易丝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没过多久,露易丝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她从堆在暖炉旁的柴堆里拿出柴枝,“嘶啦~~~~”地开始撕起柴枝的外皮。
“真是阴暗的消遣。”
“要你管!那怎么说才好嘛!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喜欢。”
“啊!?”
“我也喜欢才人!”
“那种事我怎么说得出口啊。”
“你讨厌他么?”
“也、也不是啦......”
露医丝开始扭捏起来了。
“那不就是喜欢了吗?”
“不、不是的!总之那种话我说不出口,也不想说,不应该说,不能说......也不喜欢!那样的家伙!笨蛋!破剑!”
“哎,你老是这个样子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再突然推倒你了哦?”
“那样最好。”
“真的?”
“当然了,开什么玩笑!真是的,竟然敢推倒主人,到底在想什么嘛!真实世风日下......”
“你不愿意被他推倒吗?”
“那当然是不愿意了啊!笨蛋!”
“啊啊,被喜欢的对象推倒自己,紧紧抱住的话,一定感觉很好吧......”
露易丝红着脸,低着头,小声问道:
“......那个......有、有没有别的说法啊?”
“你果然是想被推倒呀。”
“我、我才不想呢!少开玩笑!只是因为他没有精神的话,会对我造成麻烦而已,无精打采的纲达鲁乌根本就什么用也没有嘛,喂?”
“你‘喂’我也没用啊?”
“不管怎样,我是拉.瓦利埃尔家的三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能对那笨蛋使魔说喜欢他。而且呀,我根本就不是喜欢他,真的啊。那家伙喜欢我的话,也算了,我可以承认他。他只要好好拜倒在我裙下就行了。那不就够了吗?知道没有!?”
“知道啦......你这种倔强脾气真是麻烦死了啊......”
“总之我会用别的话来让他恢复精神的,你快告诉我好了。”
“抱我吧。”
露易丝慢慢站了起来,开始朗朗地吟诵出咒语来。
“不要把我熔掉,不要把我吹飞!”
“你少开玩笑,快点回答我,到底该怎么说?”
德尔弗伦格颤抖了一会儿,接着嘀咕道:
“留在我身边。”
“那是什么嘛?”
“我已经拼命去想了啊。作为我,作为一把剑,作为传说中的剑。”
“要是传说的话,就该想些好一点的说法吧。”
“不,这已经很好了。既可以传达微妙的心意,同时又能对其作各种不同的理解,可以保住自尊心。”
露易丝“唔......”地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似乎很有道理呢。没想到你明明是把剑,却能理解人类的微妙感情啊。”
“你以为我活了多少年啊。嘿,反正很有趣,我就帮一下你吧。不过在无关重要的时候,我就会干脆装不知道,因为太麻烦了嘛。好了,接下来就是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状况......”
露易丝跟德尔弗伦格商量了一会儿......定下了作战方安。
才人坐在桑斯戈达中央广场的长椅上,注视着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的士兵、以及桑斯戈达的市民们络绎不绝地在他的眼前走过。占领了这个城市的联合军士兵都摆出一副自豪的姿态,在街上昂首阔步。大概是因为进入了休战期间的关系吧,其中也有些喝醉了酒后得意忘形的士兵追逐着年轻女孩,结果被贵族士官痛斥一顿。
桑斯戈达的市民们脸上也没有身为战败国民的悲怆感。虽然说是己方的军队,可是看到那些亚人们在街道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无论是谁都不会感到好受吧。而且,现在掌握亚尔比昂政权的贵族派“光复同盟军”似乎并不是很受国民的欢迎。
再加上联合军向市民们提供了事物,所以他们已经把联合军作为解放军来看待了。
虽然一部分城墙被破坏,但是联合军在作战中也尽量避免了向市区内发动攻击,所以街道和市民们都基本上没有遭到伤害。由于和他们自己相关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再加上对即将开始的降临祭的期待感,所以市民们的脸上都自然地绽放出了笑容。
“唉......”才人叹了一口气。
在如此喜气洋洋的街上,就只有我一个是沉着脸的。
接下来我将会怎么样呢......才人注视着自己左手的印记,想到:嗯......这对我来说毕竟是过于强大的力量。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马上到东方去。而且,我想露易丝也不需要这样子的我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开了一个大洞似的,感到莫名的寂寞。然后,仿佛要填补这个空洞似的,乡愁随即涌上心头。才人回想起自己的故乡。在这个异世界的......一点也不熟悉的异国街头,乡愁突然见膨胀了起来。
正当才人沉浸在哀愁之中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叫出了他的名字。
“才人先生!”
才人一时间没有能认出那是谁的声音。那是一个本来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城市的声音。
在下一瞬间,才人就被那个人从背后猛地用力抱住,倒在了地上。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我好感动!好。感。动。哦!”
才人这才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欢喜得满脸笑容的雪丝塔的脸。
“雪,雪丝塔?为什么!?”
才人马上慌了。为什么雪丝塔会在这里?这里可是位于云层之上的亚尔比昂大陆啊。身为魔法学院女仆的雪丝塔是不应该在这种地方的。
“哎哟?雪丝塔,是你的朋友呀?”
从她的背后传出了一个粗重的声音。这样子的声音,说出了可爱的话语。
“斯卡隆店长?”
只见身上穿着尺寸刚刚好的革制衣服的人妖店长正扭着身子站在那里。在他所经营的托里斯塔尼亚的“魅惑之妖精”亭里,才人和露易丝整整打了一个夏天的工。在他的身旁还可以看到斯卡隆的女儿洁西卡。看到才人之后,她也不由得张大了眼睛。
“慰问队?”
在面向广场的咖啡厅,才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斯卡隆喝了口麦酒,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微笑着说道:
“对呀!在决定要给王军送去追加兵粮的同时,就组成慰问队了呀!因为一提到亚尔比昂的话......”
斯卡隆看着摆在桌上的料理,摇了摇头。
“料理很难吃!酒只有麦酒可以喝!女人让人受不了!这些都是出了名的啊!”
原来如此,看遍了这个广场,都找不到一家摆有葡萄酒的店子,有的都是茶和麦酒。
“亚尔比昂人是不怎么喝葡萄酒的啦。”斯卡隆补充说明道。
他喝了一口木制酒杯里的酒,又露骨地皱起了眉头。
“真是的!要是整天喝着这些糟糕的麦酒的话,讲究饮食的托里斯汀人是肯定受不了的!所以有许多加托里斯汀的酒馆都被派来这里开临时分店,所以我们的店子也被选中了啦。毕竟我们是跟王家有着深厚渊源的‘魅惑之妖精’亭嘛。啊啊,这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斯卡隆颤抖着身子说道。他带来的那些店里的女孩子们都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真是值得骄傲呢!Mademoiselle(法语,小姐的意思)!”
斯卡隆站在桌子上,抖动着身子摆出了媚态,才人看他那副模样,简直恶心得快要哭出来了。
“才人你......是当了士兵吗?怎么会来到亚尔比昂的呢?”
“不,也不是当士兵啦......”
“恩,也有些不能说出来的话吧。毕竟Mademoiselle也是男人,那些事我是不会过问的啦。”
你到底是Mademoiselle还是男人啊,说清楚点好不好?才人一边在心里这么想,一边暧昧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发现满脸笑容地坐在自己身旁的雪丝塔。
“可是,为什么雪丝塔也在一起呢?”才人问到。
“我们是亲戚呀。”
才人大吃一惊,马上注视着斯卡隆。这个可爱的雪丝塔、跟斯卡隆是亲戚?
“跟、跟那个店长......?”
“嗯,是母亲那边的......”
雪丝塔害羞地小声嘀咕道。
“难道才人先生今年夏天去打工的酒馆......”
“就是我们这里啦。所以我们才会认识的。”
洁西卡说明道。然后,洁西卡又转向才人。
“雪丝塔是我的表姐哦。没想到你们也互相认识呢!”
原来如此,说来两人都长着一头美丽的黑发。哎呀呀,世界还真是小啊――才人在心底里自言自语道。
雪丝塔似乎很难开口地说道:
“才人先生你们出发之后,学院就马上遭到贼人的袭击了。”
“呃?咦――?怎么?”
才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大吃了一惊。大概是考虑到军队里的士气,本国的新闻消息基本上都不会传递到战场上来。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躲在宿舍里发抖......不过,听说是一次相当大的骚动......而且还死了几个人。”
雪丝塔一脸悲伤地说道。
才人开始为留在学院的那些人担心了。“死了几个人”里面会不会包含有自己认识的人呢?
“到底是谁牺牲了呢?”
“因为我们是平民,那些详细情况我们都不知道......”雪丝塔脸带歉意地说道。
才人心想,但愿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吧......任何人死了都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如果那是自己认识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学院决定暂时闭校,直到战争结束为止。于是,我就在想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后来就决定到舅舅的店里帮忙......”
“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想邀小雪过来帮忙的啦。”
“所以,我就来到了托里斯塔尼亚的店子,却看见斯卡隆舅舅和洁西卡在收拾行李......还说要来亚尔比昂来......”
“于是你就跟他们一起来了?”
才人这么一说,雪丝塔就红着脸点了点头。
“啊,嗯......因为......”
“因为?”
“因为我想应该能见到才人先生......”
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洁西卡马上探出身子说道:
“咦?怎么怎么?雪丝塔和才人,难道你们俩有一腿吗?可是你好象跟那露易丝......”
洁西卡说到这里,雪丝塔马上眼睛一亮。
“瓦利埃尔小姐他还好吗?”
“啊,嗯。”才人点了点头。
然后是一片沉默。
洁西卡脸上露出笑容,凑近才人说道:
“你也真有两下子呢,我也许是看错你了呀。”
“不,没有啦......”才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嘀咕道,
“哎呀呀,露易丝也在这里吗?那就要去问候她一下了。”斯卡隆一边弄指甲一边说道。
另一方面,露易丝在旅馆的房间里听从了德尔弗伦格的指导,正展开着“让才人恢复精神大作战”。
按照德尔弗伦格的指示,露易丝让旅馆伙计买来了一堆道具。面对着这堆东西,露易丝开始耍脾气了。
“喂喂!你少捉弄人了!”
露易丝向着那把剑大叫道。
“我才没有捉弄你。要好好向搭档道歉的话,就只有这样子了啊。”
德尔弗伦格的声音显得格外认真。
“为什么我要打扮成野兽的模样嘛!我可是贵族啊,贵族!你知不知道!”
“就是你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不行啊。要道歉的话就只能自贬身份了吧?”
“所以就让我装成使魔的模样?”
“就是啊,这不是很好的战术吗?‘才人,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真对不起。今天一整天我就当你的使魔吧。’”
德尔弗伦格模仿着露易丝的声音说道。
“在这种状态下,你就试着说‘请你留在我身边’之类的话吧?搭档他那么单纯,我想应该会马上原谅你所有过错的。”
露易丝摇摇头说道:
“算了,退一百步来说,就算我真的要打扮成野兽来说出这句话也好。”
“嗯!?”
“可为什么要黑猫啊?真是莫名其妙!”
“现在最流行的使魔不就是黑猫吗?所以就要作黑猫打扮啊,这样容易理解嘛。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让人明白。”
看着摆放在眼前的黑猫扮装用的材料,露易丝马上红起了脸。
“那么,你就按照我说的那样加工一下这些材料吧。”
露易丝很不情愿地拿出了从旅馆借来的裁缝道具,开始用毛皮、革履、绳索等东西来制作德尔弗伦格所说的“黑猫服装”。
跟那些毛皮苦战了一会儿......黑猫的服装终于做好啦。露易丝的裁缝才能虽然等于零,但因为这是很简单的构造,所以总算是做的像个样子。
于是,把做好的服装穿上身,在镜子里映照出自己身姿的露易丝,就要亲眼目睹一下这黑猫服装的破坏力了。
“这、这是什么打扮!这么丢人的样子怎么能让人家看到!”
“这不是很合适么?”德尔弗伦格依然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耳朵是怎么回事嘛!”
露易丝手指着自己头上强调其自身存在的耳朵型物体,大声嚷道。那是一个把黑色的毛皮修剪成猫耳的形状,然后再装到发箍上做成的东西。把它戴到头上的话......哎呀,真不可思议!一对黑猫耳朵就出现在露易丝的头上了。
“这不是很好吗?”
“还有这身衣服算什么嘛!真丢人!太丢人了啊!”
露易丝指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姿,颤抖着说道。这种设计,实际上只是用黑毛皮把身体的重要部位遮挡住而已。
在胸口位置上缠卷着一条用黑毛皮贴上布料做成的环状布带,下面就穿着贴有毛皮的内裤。然后在脚踝套上袜子般的毛皮。
剩下的毛皮则被做成尾巴,悬挂在屁股的位置上。
“哎呀,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只完美的黑猫啊!”德尔弗伦格以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
“哪里嘛!看起来简直就像脑袋开花了一样!”
露易丝无奈地说道。早知道就不听这该死的笨蛋破剑说的话了!她不由得后悔起来。
“不,你的幼小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野性的魅力。我想搭档他恐怕会一下子就被你迷住吧。”
露易丝的身体马上停顿了一下。
“你试试用这种打扮来给他抛个媚眼吧?搭档他可能就在那一瞬间就向你扑过来了!”
“那、那个我才不要呢!开什么玩笑。”她一边在嘴里这么说,一边却在镜子前研究起姿势来了。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一会儿咬着手指妞妞怩怩,一会儿弯下腰来侧着脑袋,一会儿用双手支在床上回头往后看......露易丝就这样子不断尝试摆出这些父母看到一定会大哭一场的姿势。
“怎么啦,你看来很想让他飞扑过来啊?”
“不、不是啦!只、只不过是做实验、做实验嘛!看看是不是真的一下子能迷倒人!只是试一试而已!”
过了一会儿,露易丝似乎对某个姿势感到满意了。
“啊,这个不错,很可爱。”
到时候说的台词也已经想好了。告诉德尔弗伦格之后,也得到了“挺好的嘛”的赞同。
“好,就这样干吧!”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羞耻心又马上涌了上来。
“还、还是不行啊!不行!”
“刚才摆了那么多姿势,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可是......啊......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我是公爵家的女儿......又是传说中的魔法师......我想......还是不能做出这种事的。总感觉好象快要误入歧途似的......”
“真是的,你也太不懂事了。就是因为你那样子,搭档才会生你的气啊。”
“......呜。”
“别说了,你就先当一天傻瓜吧。对女人来说,这种魅力是很重要的啊。恩。”
“......可是。”
这时候,德尔弗伦格拿出了杀手锏。
“要是你老是装清高的话,就会输给那女仆的哦?”
露易丝的眉毛马上“唰”地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谁会输?”
“哎呀,就是要这样嘛!不愧是‘虚无’!”
“那当然了嘛。谁,谁会输给那个什么女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把开始被扭动了起来。
“哎呀,搭档他回来了哦。”
露易丝深呼吸了一下,站到了房门前面。
“要记住哦?贵族的小丫头。要舍弃自尊心,表现出魅力。知道没有?”
“知、知道了啦!”
在下一瞬间,门就被“喀嚓”的一声打开了。
露易丝红着脸闭着眼睛,半弯着腰,用双臂勉强推起那平平的胸部,左手拇指按在嘴唇下,右手则叉起来贴着腰部,喊出刚才跟德尔弗伦格商量好的台词。
“今今今、今、今天你就是我的主人哦,喵~!”
然后......露易丝开始窥探对方的反应。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近乎无限的时间在默默流逝。
什么嘛?不管我?无视?怎么回事?露易丝的脑袋里马上燃起了怒火。
“你总该说句话嘛!我明明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耶!”
这时候,露易丝张开了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才人。
“瓦、瓦瓦、瓦利埃尔小姐?”
映入她眼帘的,是满脸苍白、不停地颤动着身体的雪丝塔。
“哎呀,露易丝。你这打扮是怎么了呢?”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猫了呀?”
原来并不只是雪丝塔一个。不知为什么,连斯卡隆和洁西卡也来了。才人走了过来,在他们身后探出了脸来。
“久等了,我把酒拿来了哦。嗯?为什么大家都不到房间里面去呢?”
这时候,才人发现了黑猫打扮的露易丝。
“你、你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啊......?”
露易丝马上发出了惨叫声。
“讨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易丝也有可爱的一面呢。”坐在椅子上的斯卡隆小声说道。
“噗、噗噗、噗噗噗!”洁西卡捂着嘴巴,正在拼命地忍着笑。
雪丝塔看着从露易丝用的那些毛皮的多余碎片,“唔唔唔”地皱起了眉头。露易丝用毛毯盖着身体,躲到了床上不肯出来。
不管怎样安慰她说服她也好,她就是没有反应。
才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向德尔弗伦格问道: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那真的是个杰作啊......”
它这么一说,完全错过了更衣时机的露易丝一下子“啪”地抛开了身上的毛毯。依然以一身黑猫装束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柄剑,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床上。
雪丝塔狠狠地盯着那样的露易丝。
才人莫名其妙地歪起了脑袋。
看着窗外的杰西卡自言自语道:
“天气真冷,就好象快下雪的样子呢。”
“下雪的降临祭......哎呀,真是浪漫呀。”斯卡隆扭着身体说道。



第七章战斗的理由

绚丽的焰火绽放在夜空中。
在桑斯戈达城的广场上,张结着无数的帐篷,从帐篷之中传出了人们的欢呼声。
由于联合军驻扎在这里,所以这个一下子变得比平时拥挤了一倍的城市到处都是士
兵宿营的帐篷和临时搭建的帐幕。因为这个地方可以作为宿舍借用的建筑物也是有
限的,不可能完全容纳整个大军。向军队兜售物品的商人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桑
斯戈达城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而且,今天是宣告新年开始的亚拉之月的第一周第一天,热闹气氛更比平常高出许
多。

哈尔吉利亚最盛大的庆典,降临祭开始了。从今天开始的十天里,将会一直是歌舞
升平的狂欢时间。
露易丝和才人正在设置于广场上的“魅惑之妖精”亭的帐篷里喝着酒。周围还卢涅
他们以及第二龙骑士中队的队员们,另外还可以看到以基修为首的王军士官们的身
影。因为军队上层都对属下士官下达了禁止在桑斯戈达城的店里吃饭喝酒的命令。
要是喝醉了酒,跟这里的居民发生冲突的话就会难以收拾,而且人走得太分散的话
监视管理也很难进行。由于这个原因,从托里斯汀来到这里开临时分店的那些酒馆
几乎全部座无虚席。
自从被看到那身黑猫装束以来,露易丝除非必要,否则是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看
来她到现在依然觉得相当难为情。现在的她也是独自一人默默地像小猫似的舔着酒

由于露易丝并不习惯喝酒,所以一般只是往杯里倒一点点葡萄酒,然后用果汁啦蜜
糖啦等等彻底稀释了之后再喝。可是即使这样,她已经面带醉色,一片绯红了。
她侧眼瞥了一下才人的方向。
只见他正在跟卢涅和刚才重逢的基修等人一起喝着酒。
他脸上的表情和跟露易丝在一起的时候有所不同,看上去十分快活。看见他这个样
子,露易丝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量也越来越多。
露易丝眨着醉意蒙胧的双眼,举起杯子挥了起来。
“再来一杯—”
可是当她看到快步跑过来的服务生的时候,却把脸转了过去,然后打算叫另一个服
务生来倒酒。
“没有人来吗?快点倒酒啊。”
“我就是来看看您有什么吩咐的。”雪丝塔以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向露易丝说道。
“我可没叫你过来。”
露易丝狠狠地瞪了雪丝塔一眼。然后,用充满醉意的眼睛低声道:
“竟然追男人追到这种地方……简直是笨蛋嘛。”
露易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雪丝塔静静地凑近露易丝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小声
说了一句:
“今天你就是我的主人哦,喵~”
露易丝猛地站了起来,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然后她想起来了。现在不是和女仆争风吃醋的时候,而且,自己手上不是已经有战
果了吗。就让我告诉你吧—露易丝内心冷笑道。
于是她故作平静地低声道:
“我、我可是被他表白了哦。”
雪丝塔的眉毛跳动了一下,露易丝当然没有看漏情敌的这种反应了。毕竟她也是个
女孩子。这女孩子果然什么都没有得逞呢!我果然赢了!露易丝不禁暗自高兴了起
来,把手中的战果进一步扯大,向着雪丝塔继续攻击。
“没错,他说喜欢我哦。该怎么办呢,虽然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却这样跟
我说。明明只是个使魔,却神气得很呢。”
雪丝塔依旧满脸笑容地听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呢。”虽然她口中这么说,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而且,他还把我推倒了哦。当然我不会让他得逞了!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那
种人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反正那多半也是因为您向他施展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媚术了吧。”
雪丝塔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露易丝直直地承受着她的视线反驳道:
“你以为我是你吗!”
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沙啦沙啦,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到了帐篷上的声音。
“嗯?”
“雪!是雪呢!”外面传来一阵吵嚷。
果然,从帐篷的缝隙看去,可以看见雪花正纷纷扬扬地飘落。
“下雪的降临祭吗……”露易丝低声道。
雪丝塔则是一脸陶醉的表情—
“我一直梦想有一天能看见雪之降临祭呢……”
“是这样吗?”
“是的,因为,塔尔布那边连冬天也是很暖和的,一般不会下雪……”
雪丝塔的眼睛像小孩子一样闪闪发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帐篷外的雪。然后她察觉到
露易丝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不禁红了脸。因为这场雪,让她们
都清醒过来了。
露易丝用掩饰着自己难为情的语气说道:
“……不知为什么没心思跟你斗嘴了。我们俩休战算了吧。而且又是降临祭。”
“说的也是。”
“你也喝点酒吧。”
露易丝催促雪丝塔坐下。雪丝塔点点头,轻轻坐了在露易丝的身边。
看着露易丝给自己斟酒后,雪丝塔马上深深地低头致谢。
“干杯!”
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两人一起碰响了手中的酒杯。
“好好喝哦~”雪丝塔低声道,醉意开始染红了脸颊。
“竟然能得到贵族的小姐为我斟酒,真是太感动了。”
抬头可以从帐篷的缝隙中清楚地看见纷扬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舞而下。
“好漂亮……雪落在建筑物上……就好像糖果点心一样。”
雪丝塔满脸欣喜地说道。
“的确是呢。”
“这么美丽的土地,为什么人们会想到要在上面打仗呢?”
这么说完之后,雪丝塔猛然发觉自己失言了,连忙把脸转向露易丝。
“对、对不起……我并不是在责备瓦利埃尔小姐您……您只是为国家而努力战斗,
是这样吧。”
露易丝低下了头。
雪丝塔看着杯子底部的葡萄酒低声道:
“……说实话,我是很反对这种战争的。或者说很讨厌战争吧。会有很多人死去…
…到底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爸爸他说……这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钱。占领敌人的国家
,然后把肯听自己话的国王扶植上去。又或者为了让自己建功立业出人头地,是这
样吗?真的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在互相厮杀吗?”
露易丝陷入了沉思。周围的大臣可能会这样想。可是,安丽埃塔不一样。从小时候
就和她共同生活过的露易丝再清楚不过了。对于安丽埃塔来说,这场战争是一场复
仇。只是为了打倒夺走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可恨敌人而已。安丽埃塔心里想的一定就
只有这个吧。
看到露易丝一直若有所思,雪丝塔问道:
“那瓦利埃尔小姐您又是为了什么而在战斗呢?”
“我吗?”
“是的。”
因为想帮安丽埃塔复仇?有那么一点。不过,并非只是这个理由。
对于露易丝来说。这场战争是……
看到露易丝不说话,雪丝塔低下了头。
“我太失礼了。这不是我可以问的事情对吧。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从才人他们坐的那张桌子传来了怒吼声。
“真是的!你们这样子不是笨蛋是什么!?”
露易丝和雪丝塔吃了一惊,不禁回头看去声音发出的方向。
“什么!你说谁是笨蛋!干嘛说我是笨蛋啊!?”
基修站起来大吼道。
才人也站了起来,用手指指着基修说道:
“我是叫你们清醒一点!什么要在战斗中建立功勋,让蒙莫兰希刮目相看啊!笨蛋
!要是死了怎么办!?对于蒙莫兰希来说,那才是大问题吧!”
“你、你想要侮、侮辱我的行为吗!”
基修挥舞着手中的人造玫瑰花。看来他们是在吵架。跟他们两人一起来的卢涅等人
开始介入劝阻—
“因为你是平民,所以也许不太在意名誉这方面的事,不过……”
才人狠狠地瞪着这样说的卢涅他们,说道:
“真是的,什么时候都把名誉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不是笨蛋是什么。我说,龙骑士
中队,你们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一点也学不会害怕吗?太不正常了!为了名誉
连死都不怕?那样子算什么!名誉?为这种无聊的东西去死?我可是觉得你们所做
的是无聊透顶呢!”
“才人!”
这个时候……才人突然被人喝住了。喝住他的人并不是基修,也不是卢涅他们。只
见露易丝站在那里,全身因为怒气而不停发抖。
才人慢慢地转向露易丝。
“什么啊!”
“你快点给我道歉。向基修和卢涅他们道歉!”
“为什么?”
“我不容许你侮辱‘名誉’!”
露易丝一边颤抖一边说道。
她终于知道自己对才人感到生气的真正理由了。
知道了为什么会觉得才人不理解自己的理由……因为自己重视的东西,才人完全不
觉得有什么重要,所以自己才会感到生气。
对于才人的战斗态度……自己也并不是因为觉得他状态不佳而觉得不高兴。而是才
人老是说“任务失败了又怎么样?有啥要紧的”这种消极的话,才让自己禁不住发
火。
才人用不甘示弱的声音反驳道:
“不是还有许多其他更应该守护的东西吗?”
“那你说还有什么东西是应该守护的?名誉可是比性命更为宝贵的东西!要是失去
名誉的话,我就再也不是贵族了,也就是说我将变得不再是我。所以你别再在我面
前说什么否定贵族名誉的话了!”
露易丝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另一方面,才人也发觉到了。
他曾经见过露易丝这样的表情和眼神。那就是在当初快要被芙凯的巨大泥人偶踩扁
的时候,她曾经露出的表情。
那时侯她说过—“贵族就是指绝对不会背向敌人的人啊”。
才人在觉得那样子的露易丝给人的感觉很有气势的同时,也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
劲”。
原来如此……现在才人终于察觉到了。
想起了露易丝之前说过的话。
“死亡虽然让人伤心……但那也是名誉的战死啊……名誉的……他们是为了伟大的
胜利而死的。所以,如果为此悲伤的话,他们就太可怜了……”
才人终于发觉自己之前闹别扭的理由了。并不只是因为她对朱利奥过分热情,而冷
落了自己。
对于露易丝来说,比起自己,任务……也就是名誉会否更为重要?因为有了这份感
觉,自己才会那样子情绪低落。
所以刚才听基修那么一说,他马上就冒火了。
那算什么嘛。
名誉就那么重要吗?
“那么你……”
才人狠狠盯着露易丝。
“什么嘛?”
“如果有人命令你去死,那你就真的去死吗?就像这些家伙曾经做的那样?”
才人指着卢涅他们说道。
“不行是吧?那么你就别说这么神气的……”
才人还没说完,露易丝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会去死。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的声音中也带着颤抖。
“我说你啊……”
才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露易丝的语气已经是完全豁出去了。
“我、我的性命早就已经献给了公主陛下和祖国了。只要一旦有这样的命令,我会
很乐意舍弃的。”
看着这样子的露易丝,才人不由得气上心头。
别轻易地把死挂在嘴边啊。
柯尔贝尔老师的信上不是写着的吗?不要因为战争就习惯于死亡!才人又想起了那
次亲眼看着舍身赴死时回响在耳边的这一句话。
然后又马上生起气来了。难道名誉什么的在你心中真的比我重要吗!?
才人追问露易丝道:
“那么,我又怎样?”
“咦?”
“要是有人命令你去死的话,那我也要一起去死吗?”
露易丝露出困惑的神色,顾左右而言他:
“什、什么嘛……你就这么怕死吗?”
“当然怕啊!”
“胆小鬼!你看大家不都是视死如归地来到这个战场的吗?”
“我可没有那种觉悟啊!我可是被你硬拉着来的,不是吗?”
“谁也没有逼你!”
“可是你不是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给我吗!老是一会儿去这一会儿去那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在帐篷中吃饭喝酒的所有人都默默地
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那个……你们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被卢涅和基修这么劝说,露易丝总算回过神来了。她摇摇头,佯装出冷静的样子,
对才人说道:
“说的也是……在这里吵实在太难看了,好了,才人你也回房间休息去吧。不知道
什么时候又会有命令下来……可别又像上次那样半点派不上用场了啊。”
什么嘛……我不是还没有说完吗?你就这么在意自己的体面吗?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才人又察觉了一件事。
那是他一直以来都不希望知道的事……
到现在为止感受到的和露易丝之间的距离以及异样感,原来本质就是这个问题。
究竟露易丝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曾经考虑过的这个问题,和那种一样感联系在一起。
就像将军们……把露易丝的“虚无”当作道具使用一样……
自己对于露易丝来说,也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传说中的使魔纲达鲁乌。
只是为了守护正在吟唱咒语的主人而诞生的存在……
也就是说,是守护自己选择道路以及名誉的重要道具……
那样的话的确需要表示一下关心呢。所以才会偶尔说一下“你可以碰我”之类的话
作为奖赏吧。
“结果你和那些将军还不是一样!”
才人低声说道。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的‘道具’对吧?那也没错,谁叫我是使魔呢。”
才人说完,一把推开露易丝,迈开步子就向着帐篷外走去。
虽然露易丝大声吼着要他等一下,但才人却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坐在旁边的雪丝塔
站了起来,跟着才人追了出去。露易丝一把拿起葡萄酒瓶子,往杯子里灌,然后没
加蜂蜜也没有加果汁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在下着雪的大街上,才人漫无目的地大步走着。尽管桑斯戈达城被称为古都,但是
用于铺砌街道的石头十分整齐,没有裂纹也看不见缺口。虽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据说这里是一直保持着几千年前刚建成当时的样子。听说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
施下的“固定化”咒语的关系。
那是一个像雪一样洁白的城市。街道和外围的城墙,都有如空中飞舞而下的雪花一
般,放射着纯洁无垢的洁白光芒。
正当才人在这纯白的街上东逛西逛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才人先生!”
回头一看,只见雪丝塔正站在那里一脸悲伤地看着自己。她身上穿着跟魔法学院那
套衣服在设计上有所不同的围裙和黑色连衣裙,这种胸部稍微敞开的设计,恐怕是
“魅惑之妖精”亭的特色吧。
“雪丝塔。”
雪丝塔“嗒嗒嗒”地飞快跑了过来,握住了才人的手。
“下、下……”
她红着脸,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似的,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下?”
“下雪了,会感冒的……”
“感冒?那不要紧的啦……”
才人这么一说,雪丝塔就哗啦哗啦地哭了起来。
“不行。不能感冒的……”
路上的行人纷纷用好奇的表情看着两人,才人不禁慌了手脚。
“雪、雪丝塔……别、别在这种地方……”
“哎呀,别把女朋友弄哭嘛!花花公子!”
“怎么啦?女朋友从本国追到这里来了么?”
路过的士兵和居民纷纷打趣道。
才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雪丝塔,不管怎样,先换个地方吧……”
才人搂着哭得说不出话来的雪丝塔的肩膀向前走去。
根本就没有心情回去露易丝借住的那家旅馆,而大家也大概还留在“魅惑之妖精”
亭,因此也不能回去那里,而且雪丝塔又说她住的房间是和别人合住的,所以才人
他们只好决定去找另一家能让人安心住下来的旅馆。虽然要在塞满了士兵和商人的
街上找空房间十分困难,可是最后总算在破破烂烂的酒馆一楼找到了空房间,住了
进去。
“这种房间也要收一个埃克金币吗?”
才人一边抱怨着一边坐在了床沿上。由于没有窗户,所以房间内的光线很昏暗。雪
丝塔本来一直在抽泣,但才人不断摸着她的头,最后总算止住了哭声。
“对不起。”
雪丝塔咬着下唇说道。
“怎么了呢?”才人试着问道。
“我觉得才人先生太可怜了……明明已经那么拼命努力了,还被人说出这么冷漠的
话……所以……我突然觉得很悲伤……”
“我没事的。”
才人有点高兴地说道。
然后,雪丝塔开始颤抖起来。
没有火气的房间十分冰冷。才人站了起来,往暖炉里放上柴薪,接着就用租房时拿
到的火种点燃了暖炉。像火柴那一类方便的东西,在哈尔吉尼亚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才人蹲在暖炉边,呼呼地往里吹气,好让火把柴薪烧起来。这个时候……雪丝塔从
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才人一下子停住了呼吸。
“对不起……”雪丝塔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咦?不、没事的……反正我的钱也没有地方用……”
才人以为她是为租房的事感到不好意思,可是他猜错了。
“我追你追到了这里来……一定是给你添麻烦了吧。”
雪丝塔说着,抱得更紧了。
火逐渐蔓延上柴薪……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这个半是地下室的房间,在上半部有透光用的窗户,那里正对着人行道,可以看见
来往路人的脚和积雪。
“我没有觉得麻烦啊。”
“我好想见你。快想疯了—”
雪丝塔说着,声音又再开始哽咽了。
“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啊,我一想到要是才人先生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要是真
的有什么事的话,我就……我不要就这样和你分开……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跟着来呢
?我想了很揪然后,洁西卡她们说要来亚尔比昂这里……”
她说着说着,看来又说到了伤心之处了。
雪丝塔再次抽泣起来。
“我真的很想见你,能够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跟你说些什么
才好。我觉得我只要一开口就会停不住……要说的话太多了……太多了……”
雪丝塔把泪水浸湿的脸颊紧紧贴在才人的背上。
“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这样子哭真的对不起……”雪丝塔一再重复的说道

才人解开了雪丝塔抱在腰上的手,转过身去,用左手轻抚着她的头,又用右手的手指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我觉得才人先生你太可怜了……被人带到了这个异世界,明明一直任劳任怨地努力做事,却竟然还被人当作道具来看待,太过分了……那太过分了。竟、竟然把我重要的人……当成是道具……”
雪丝塔一边说着一边哭,抬头看着才人的脸。只见她慢慢地把嘴唇靠了过来……然后突然间好像察觉到自己要做的事似的,立刻又缩回去了。
才人情不自禁地用力扶着她的脸不让她退缩。不想就这样放开她。
雪丝塔察觉到才人手中的力量,就不再犹豫了,把手绕到了才人的脖子,直接把嘴唇贴了上去。
初次接触到的雪丝塔的双唇十分温暖。雪丝塔所有的一切都十分柔软。就像以前在厨房她经常拿给自己吃的新鲜出炉的白面包一样,触感柔软,散发着温热。
雪丝塔稍微把脸离开一点,用那湿润的眼睛看着才人的脸。然后再一次,深深地把嘴唇印了上来。她的体重压了上来,顺势把才人推倒在床上。
雪丝塔那头柔软的黑发在熊熊燃烧的暖炉火光衬托下不断晃动,轻轻地垂落在才人的脸上。
总是静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温柔女孩。
雪丝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解开了背上的扣子,准备脱掉上衣。
才人连忙叫等一下,可是说到一半已经给她的双唇堵住了。
她送过来的吻甜蜜而激烈,在才人开始神志不清的时候,雪丝塔红着脸把手伸向了胸部。
雪丝塔探出身子,像是要舔遍才人的嘴唇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把唇贴上来。
然后她轻轻地离开了嘴唇,低语道:
“我喜欢你。”
在熊熊燃烧的炉火映衬下,说出这句话的雪丝塔非常惹人怜爱,而且还很性感。那是上次一起洗澡的时候没有感受到的魅力。
也许那是“我喜欢你”这句话,以及接吻带来的魅力吧。
女孩子总是像火焰一样随时改变姿态。
才人从来都不知道雪丝塔原来还有这么性感迷人的一面。
可是才人还是死撑着不肯动,雪丝塔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撅起了嘴巴。
“洁西卡说过,一旦这样做的话就没有男孩子会按捺得住。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他的心目中就真的没有你的位置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
才人死命地忍耐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那么,请你碰我吧。”
雪丝塔说着就要拿起才人的手引向那从衣服之隙可以窥见的乳沟,才人不由得背过了脸。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看着这样的雪丝塔的话,一定会按捺不住的。
“你讨厌我?”
听雪丝塔这么一问,才人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才人用痛苦的声音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健全的男孩子,忍耐的滋味并不好受,都好憋死了。其实他心中不知道有多想抱紧眼前这可爱的雪丝塔……让她成为自己的人。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他就觉得好像在欺骗她,好像在欺骗某样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所以才人还是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样好像在欺骗……”
“欺骗?”
“嗯。因为雪丝塔你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人……这样子……那个……该怎么说……这样子在一切不清不楚的状态下,那个……”才人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种态度真的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吗?
雪丝塔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好像改变主意似的微微一笑:
“才人先生,你还记得吗?”
“……咦?”
“那个时候在塔尔布,你曾经说过吧?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总有一天要回去,所以不能对我承诺一些什么。”
“……嗯。”
“我说过即使这样我也不介意吧?我并不是在骗你。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雪丝塔……”
“我会等你。等到你喜欢我到觉得即使是骗我也要得到我的时候……也许那一刻永远都不会出现……不过我会等的。那样的话……你就对我……”
那样子说着的雪丝塔楚楚可怜,让才人情不自禁地把她一把抱住。
雪丝塔用小狗般的顺从眼神看着才人说道:
“仅仅是今天晚上也没关系,请你抱紧我吧……然后偶尔给我一个吻。这样子也不行吗?那样也会有欺骗的感觉吗?”
“接、接吻的话也太……”
“要是你不肯吻我的话我就脱衣服了。”
要是她真的脱了的话自己恐怕就真的忍不住了。
对于说出这番话的雪丝塔,才人根本想不到拒绝的理由。雪丝塔仰躺在床上,抬头看着才人。那不是她平时派送蛋糕和葡萄酒时露出的工作用的表情。那是一张毫无装饰的脸,荡漾着一种朴素的、令人怀念的气氛。
才人紧紧的抱住了这个说着喜欢自己的女孩子。
雪丝塔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那是跟露易丝不一样的、柔和而清淡的少女香味。雪丝塔紧紧抱住了才人,用撒娇似的声音说着自己的事。
说她小时候不小心在森林里迷路。
说她喜欢涂了果酱的煎饼。
说她在放假的时候几乎都在睡懒觉。
每当说完一个话题,雪丝塔就会把嘴唇贴上来。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雪丝塔交给才人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
“魔法药。是我用存起来的钱买的‘睡眠药’。”
“睡眠药?”
“是的。只要放进葡萄酒之类的饮料里喝下去的话,会睡得不省人事。”
“没有这种东西我也能睡着啊。”
才人这么一说,雪丝塔连忙摇了摇头。
“这不是给才人先生你吃的。”
“什么意思?”
雪丝塔放低了声音说道:
“如果、如果瓦利埃尔小姐她……要逼才人先生你干什么危险事情的话……你就让她喝下这个趁机逃走……”
才人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的……你不要笑啊……我是说真的……!”
“我想应该不会再有危险的事情让我们去做了。”才人说道。这场战争连战连胜,不知敌人的主力是害怕了还是怎么着,全都躲在首都里不肯出来……还听说有很多士兵中途倒戈了。无论是将军、士官、还是士兵都说,要打赢这场仗简直易如反掌。
“听说剩下的就只有攻下伦迪纽姆了。大家都说,敌人已经丧失了士气,很快就会结束战争的。”
虽然露易丝老是被投入一些危险的任务……可是上次也失败了,所以大概也不会有下次了吧……而且,现在甚至连露易丝也对我没有期待了,想想也知道将军他们不会把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了。
“可是我很担心。我弟弟……年龄跟我最近的那个弟弟也参军了,就在军舰上当兵。他说让我什么也不用担心,可是我还是禁不住担心。这么一想,就开始担心起才人先生来了,一旦开始担心,就坐立不安……”
雪丝塔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没事的啦。”
“……我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才人先生身上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所以我才……”
才人把雪丝塔抱得更紧了。
“才人先生……”
“你放心吧,雪丝塔。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等我们回到学院之后,你就再给我做炖菜吧。”
雪丝塔点点头,说了一声“是”,然后露出了微笑。
暖卢的火温柔地摇曳着。
窗外面堆着积雪,敞开着一片反射着月光的银色世界。
“……这是银色的降临祭呢。”雪丝塔小声说道。
“我看见大家都在又唱又跳的,降临祭到底是什么?”
“那是庆祝始祖普里米尔降临在这片大地上的日子。”
“今天的话好像是……新年是吧?降临祭是从新年开始的吗?”
“是的,始祖普里米尔降临到这片土地的日子,就被定为一年的开始。”
才人想起了露易丝。
她是始祖的系统魔法“虚无”的继承者……
既然她继承了那么伟大的人物使用的魔法……那么整天到晚想着名誉之类的东西,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吧。
此时的露易丝正在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间里披着毛毯,坐在那里等待着使魔回来。夜已渐深……可是才人却没有回来。
抬头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
堆积起来的雪在两轮明月的映照下,就像为街道披上了一层银装似的。
她一想到现在那两个人是不是一起看着这么美丽的景色的时候,身体就好像快要被那嫉妒的火种烧焦一般。
我不管了!—她低声嘀咕着,抱紧了膝盖。
这样子伤害自己的才人实在是不可原谅。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咚咚”地敲响了。露易丝抬起头—终于回来了吗?光是这么想,脸已经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了。
然而……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的,并不是才人的声音。
“是我,瓦利埃尔小姐,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那是罗马里亚的神官朱利奥的声音。
“怎么了?已经很晚了啊。”
“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
露易丝打开门,只见英俊的朱利奥正站在那里,面露微笑。
他走进房间,轻轻行了一礼。
“你想问什么?”
朱利奥一声不响地握住了露易丝的手。露易丝不禁全身一颤。
“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的。我只是对你戴着的这枚戒指有兴趣而已。”
露易丝马上警戒起来……可是又考虑到马上拒绝他的话反而会让人起疑,于是她主动伸出了手指。
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安丽埃塔送给她的水之红宝石戒指正在闪闪发光。那是用来阅读《始祖的祈祷书》的传说中的戒指……
“好漂亮的蓝色……你没有觉得这个很不可思议吗?”
露易丝想了一下。他到底打算说什么?
“为什么有着这么漂亮的蓝色,却被称为‘红宝石’呢?”
“这个……”露易丝沉默了。这么一说的确是有点奇怪。
“因为这个是被成为‘水之红宝石’的宝玉,对吧。”
露易丝马上大吃一惊,抬头看着朱利奥。
“朱利奥,你究竟……!”
“水之红宝石的话是鲜艳的蓝色,风之红宝石是透明色,土之红宝石是茶色……”
露易丝拔出了魔杖—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官罢了,是如假包换的罗马里亚神官。我可以给你看教皇的任命状。那么我继续说下去吧,为什么这些传说中的宝石会被称为红宝石呢……那是因为它们都和红色有关。传说这些宝石都是用始祖的血造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啦。”
“你知道得蛮详细的嘛。”
“当然了。罗马里亚多的是热心于研究的神学者。在那里会自然而然懂得这些学问的。你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再说回来,这些宝石很久以前,就由哈尔吉尼亚的各个王家中传承……水是托里斯汀,风是亚尔比昂,土是戈利亚……而罗马里亚则是‘火’。”
“然后呢?”
“身为罗马里亚神官的我,正在找寻‘火之红宝石’。正如其名字一样,是火一样红的宝玉啦。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不过那是最像红宝石的‘红石’。过去从罗马里亚被偷出……有传言说它就在托里斯汀,你有听说过吗?”
露易丝摇摇头。那样的宝石,她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
“你不是在说谎吧?”
“当然不是了。我骗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是吗,那就算了。”
朱利奥干脆地放弃了追问,然后一下子坐在了床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给我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
“我对你有兴趣。”
朱利奥露出了让人不禁心神荡漾的微笑。那是一个任何女孩子看了都会禁不住为之陶醉的笑容。不过,现在的露易丝没有欣赏这种英俊笑脸的心情。
“能不能迟点再说?我很累。”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哦。”
看到他这种充满自信的态度,露易丝不禁冒火了。
“你还真够傲慢的呢。”
“朱利奥?塞萨雷其实并不是我的真名。是很久以前罗马里亚还受着国王统治的时候,一个伟大国王的名字。”
“那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名字?”
“我是个弃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曾经是那里的孩子王,所以被人冠上了大王‘朱利奥?塞萨雷’这个名字,后来因为觉得麻烦,就干脆用这个名字来自称了。我的傲慢可是与生俱来的。”
“你能给我回去吗?”
朱利奥站了起来。
“用不了很久……你一定会对我感兴趣的。我可以跟你打赌。”
露易丝打开了门,朱利奥行了一礼之后走出了房间。
“……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傲慢呢?”
露易丝再次缩回床上,等待正使魔的回来。
可是那天晚上,才人一直都没有回来。



第八章戈利亚王
戈利亚王国号称是哈尔吉尼亚大陆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大概有一千五百万。同时也是魔法先进国的戈利亚,魔法师......也就是贵族的数量也非常多。而它的首都吕特斯,也是哈尔吉尼亚最大的都市。
在这个都市里,有一条名为西雷通向大洋的河流,中间夹着一个被称之为“旧街市”的大型河中沙洲,十分发达。不过,现在吕特斯的政治中心,却不在这个沙洲上。在河的左边......或者应该说是位于郊外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维撒提尔宫殿,那里才是现在的政治中心。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构造复杂的巨大庭院。这座维撒提尔宫殿里,集中了许多形状各异的豪华建筑物。而那些建筑物和庭院经由从全世界集中到这里的著名建筑师和园艺师之手,仍然在持续扩大。如同利用文化作为食粮成长的生物一般,这座维撒提尔宫殿正不断改变着它的姿态。
在维撒提尔宫殿之中,有一座特别大的建筑物。由于戈利亚王家一族都有着罕见的蓝色头发,所以这座起名为格兰.托罗瓦的宫殿就采用了蓝色的砖块来建造。
站在戈利亚王国一千五百万人之上的顶点位置的人,就生活在这座格兰.托罗瓦宫殿的最里面的房间中。
他就是戈利亚国王――约瑟夫。
在点缀着蓝色的头发和胡子的脸上,有着让见者震惊的美貌。高大匀称的修长身材,跟仿如雕像的美貌相映成辉。虽然年龄已达四十五岁,可是外表看起来就只有三十岁左右,给人的感觉相当年轻。
而这位美貌国王所钟爱的游戏,却是和他那美貌丝毫不相称的古怪东西。
他从一大早就叫来两个侍童,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最爱的游戏。
从缎子的另一边传来了贵妇人的声音。
“陛下......陛下!我找到您想要的东西了!”
约瑟夫用手撩起缎子,向着房间入口那边走了过去。只见庭院里站着一位犹如盛放玫瑰般美丽的贵妇人。约瑟夫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
“莫里哀夫人!莫里哀夫人!你真是最能理解我的人啊!”
这位叫做莫里哀的贵妇人把一个箱子递给了约瑟夫。
“请把他归入陛下您的军队里吧。”
约瑟夫的双眼放射出孩子似的快乐光芒,打开了箱子。
他注视里面放着的东西,脸上的光彩更加明显了。
“这......!这不是前卡贝时代的重装魔法骑士吗!你竟然找到了这样的极品!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莫里哀夫人!”
约瑟夫从箱子中拿出一个约有二十厘米高的骑士人偶,不断发出赞叹。
然后他拉起莫里哀夫人的手,把她带进了房子的中间。
“来来,我希望你看看这个!这就是我的‘世界’!”
看到那建在房间中央的大概十米长宽的巨大庭院式盆景,莫里哀夫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是按照哈尔吉尼亚大陆的地势建造的巨大模型。
“啊!好漂亮的庭院式盆景!好厉害哦!”
“是我让国内最好的工匠造出来的。光是造这个就花了一个月时间呢!”
“现在您喜欢玩模型了吗?终于厌倦了一个人下象棋了是吗?”
“不不不不,我没有厌倦啦。”
“哎呀,那么我可以问一下吗?有件事情我总是想不明白。究竟哪里有趣了呢?”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里没有对手,无论是敌人的旗子还是自己的旗子,都要自己去指派,这样子究竟哪里有趣了呢?”
“可惜的是,根本就没有可以跟我对弈的人啊。”
莫里哀夫人不禁露出了苦笑。眼前的这个国王虽然在美貌上得到了上天的恩赐,可是因为魔法方面并不擅长,所以很多人都对他抱有轻蔑的态度。甚至有人揶揄他天生愚钝。因此......他度过了一个说不上快乐的童年时代,开始沉迷于单独一个人玩耍的游戏。钟情于象棋也是其中一个。
“所谓的象棋,都是走一步对一步,总是按照固定的模式开始或者结束。但是,我想出来的这个游戏却不是一样的哦!”
约瑟夫指着那巨大的地形盆景说道:
“制作出现实的地形,然后在那上面放上棋子......缨枪队,弓箭手,火枪队,骑士,龙骑士,炮兵,炮龟兵,军舰......仿照实际的兵种造出棋子,然后这样子来作战!棋子的胜败用这个鹘子来决定!这样子的话结果就会出现‘不稳定’,从而产生像是指挥真正军队般的乐趣!”
莫里哀夫人虽然对这个自己所爱的国王说的这种战争游戏的乐趣完全无法理解......可是当她看到爱人的快乐表情,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了。
“那么请让我也加入陛下的亲卫队吧。”
“那实在太好了!我就命你为花坛骑士团的团长吧。你看,你手上已经有骑士了呢。”
约瑟夫往莫里哀夫人买来的锡制骑士人偶上亲吻一下,然后把它放在盆景模型上。莫里哀夫人恭敬地深深行了一个礼。
“陛下您要让我当在戈利亚王国拥有盛名的花坛骑士吗?我想大家一定会嫉妒我的!”
“让我们来为世界第一美貌的骑士团长干杯吧!”
约瑟夫拿起来放在旁边的杯子。侍童连忙跑了过来,往杯子里斟满了葡萄酒,然后把另一个也斟满了葡萄酒的杯子端给了莫里哀夫人。
“这个盆景游戏,也是由陛下您一个人来兼任敌我两边吗?”
莫里哀夫人一边优雅地品着酒一边问道。
“当然了,我不是说了吗?在这个哈尔吉尼亚没有人会像我这么擅长指挥了。我会自己制定作战计划......是那种巧妙而精密的作战计划哦!然后我就这样子接招,亲手把因为胜利而沾沾自喜的自己击溃......要让我来说的话,我就跟以这个盆景为舞台来进行戏剧表演的剧作家一样啦。”
“哎呀,这个盆景还真是造的精致呢!”莫里哀夫人一边仔细欣赏一边赞叹道。丘陵,山地,河流......地形的起伏造的十分逼真,甚至在都市或者农村的地方还造了小小的建筑物。而士兵的人偶就站在那附近。
“现在这里正在上演什么样的剧目呢?请给我也说明一下吧。”
“现在,蓝军刚刚占领了这个城市。”
约瑟夫用手指着一座有着圆形城墙的城市说道。
“然后,他们正在和守卫在这座城市里的赤军对峙着。”
他指着离开刚才那个城市一点距离,立着大型建筑模型的都市说道。那里放着大量的士兵人偶。仔细看的话,还有怪物和龙的模型,甚至由战舰形状的模型。
“好了,现在开始才是有趣的地方呢。蓝军正沉醉在胜利之中!而这边的赤军将会利用这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王牌’来一口气扭转劣势!”
真像个孩子啊――莫里哀夫人在心中想到。把内政和外交都晾在一边,只顾沉迷在战争游戏中的国王......城下的人都在这么说。这个传闻可以说是完全正确。
约瑟夫把耳朵贴在那个人偶上。
只见他似乎听的见人偶在说话似的,不断的点着头。
然后约瑟夫向着人偶大声的说道: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呢!这样子的话似乎有一场华丽的值得人期待的好戏看了!啊啊,缪丝!我可爱的缪丝!让我赞美你吧!不过,应该快结束了吧!毕竟想要的玩具也已经到手了,而且我也看厌了那个人偶了!我们还是快点来想下一个游戏吧!”
莫里哀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个正对着人偶说话的国王――看着这个要不是国王,或者要不是拥有着那让人刻骨铭心的美貌的话,自己就不会爱上的男人所作出的古怪行为,心里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经常被人拿来和优秀的弟弟比较......连王位也受到威胁......被卷入政治斗争的旋涡之中......这一切已经让约瑟夫的心扭曲了。
“陛下,陛下......啊啊,可怜的陛下......”
莫里哀夫人用有点戏剧色彩的动作抚摸着约瑟夫的额角,约瑟夫温柔地抱紧了她。
“哦......陛下......您实在太让我心痛了......”
“好啦,等我们看完局势的扭转,就结束这场对局吧。不过,为此我就要决定谁胜谁败了呢......”
一边看着那两个都市,约瑟夫小声说道......然后他叫来了侍童。
“摇鹘子吧。”
侍童点了点头,开始摇那两颗鹘子。约瑟夫看到摇出来的点数后,点了点头。
“哦哦,七吗!......真是微妙的数字啊!唔......这种情况下的话......”
静静地考虑了一会之后,约瑟夫叫来了大臣。
“大臣,马上下诏书。”
在缎子的后面出现了一个低着头的小个子男人。
约瑟夫用跟刚才叫侍童移动模型上的棋子一般轻松的语调向着那个大臣说道:
“召集舰队,把在亚尔比昂的‘敌人’赶跑!限你三天之内完成!”
“遵旨。”大臣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仍旧低着头退了出去。
莫里哀夫人惊讶地看着他们的对答,然后,开始簌簌发抖起来。
刚才的并不是盆景的战争游戏。
现在的他已经下达了现实中的战争命令了。
“怎么了,莫里哀夫人,你觉得冷吗?侍童给我往暖炉里添点柴。夫人正在发抖呢。”约瑟夫用和刚才完全一样的语气向侍童命令道。
“陛下......噢噢......陛下......”
“怎么了,夫人?出身高贵的戈利亚王国花坛骑士团团长要是这么胆小的话可不行啊?”
就在降临祭开始的那一天......在距桑斯戈达城大概三十里由白雪覆盖的深山之中,一行黑衣装扮的人正在前行。
“走山路么......还真是不习惯啊。”
这样低声说着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从他头上罩着的帽子缝隙中可以隐约看见他那精悍的面容。
此人正是瓦尔德。走在他身旁的人也同样戴着帽子。
他们是作为谢菲尔德德护卫被派到这里来的。
然而芙卡之所以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就觉得这个地名我曾经在哪里听过啊......玛琪尔达.奥布.桑斯戈达。”
瓦尔德用芙卡曾经用过的这个名字叫唤到。芙卡一边用一副早已经习惯的表情走着一边说道:
“真是让人怀念呢。我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踏上这一带的山路。”
“从哪里开始称做桑斯戈达?”
“从‘城’那边到包括这个山脉的一带吧。”
“你的家族也曾经拥有过相当大片的土地呢。”
“城市其实是由议会进行管理的,我们家只是空有其名的太守而已。”
“既使那样还是很厉害啊。”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带人进来这片我曾经被驱逐出去的土地呢,还真是讽刺。”
“虽然我也知道你的父亲曾经遭受亚尔比昂王家的侮辱......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从你的父亲手中抢走这片土地以及封号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没有乖乖听‘王室’的话了。”
“没有听王室的话?”
“没错。我的父王当时正侍奉王室的分家......他没有交出王室要他交出的东西啦。”
“哦......那是什么东西?”
芙卡恶作剧似的一笑,看着男人的脸。
“要是你肯告诉我关于你母亲的事,那我也可以考虑告诉你哦?”
这么一说,瓦尔德背过脸去了。
芙卡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说,加恩.杰克.瓦尔德,我和你的母亲,你究竟更喜欢哪一个?”
这个时候,走在后面的德谢菲尔德向两人开声说道:
“那个水源,已经接近了吗?”
芙卡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扒开地上的积雪......然后用手摸了一下底下的泥土。对身为三角级土系统魔法师的德芙卡来说,只要通过触碰就能明白泥土之中的情况。而且这是曾经生养自己的土地,简直就像自己的抽屉似的,有些什么东西也了如指掌。
“快到了。虽然不是所有水井的水源......不过‘城’中的三分之一的水井,应该都是从这里引水的。”
“已经足够了。”
他们一行人继续前进,穿过一段丛林后......到了一个开阔的山岩地带。
虽然这里也覆盖着积雪,不过依然可以从缝隙中窥见流淌着的水。因为这不断涌出的泉水的关系,中心处并没有冻结。
谢菲尔德从口袋中取出戒指。瓦尔德和芙卡都曾经见过这个戒指。
“这个......不是克伦威尔的戒指吗?”
芙卡低声道。谢菲尔德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属于克伦威尔的戒指。”
身为秘书,却竟然直呼皇帝的名字。瓦尔德和芙卡不禁面面相觑。
“你拿那个戒指,究竟要干什么呢?”
谢菲尔德微微一笑。因为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所以芙卡和瓦尔德都不禁觉的有点困惑了。
“这个安德瓦里戒指凝聚了名为‘先住’的水之力量......从成分上来说是和水之精灵很相似,或者说几乎完全一样。”
“哦――”
“水之精灵的身体被作为秘药的原料高价出售。水之力量可以掌控身体的构成......所以如果要制作操纵身心的药的话,这是必不可少的。”
“长篇大论就免了,说一下你究竟打算干什么吧。”
“这里面凝聚了水之力量......也就是说,光是利用这一点,要操纵一个城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谢菲尔德的额头开始反射出光芒。
这种光芒瓦尔德曾经见过。那个身为露易丝的使魔的少年,左手上也曾经放射出同样的光。而在那之后的一瞬间......自己的左臂就被砍落了。
谢菲尔德的额头上,从头发的间隙中可以看见发光的文字。那是古代的咒文印记。
瓦尔德眯起了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菲尔德没有回答。看来她正在集中精神。只见她把握着戒指的手伸向泉水之上。
慢慢地,戒指开始发光......然后开始融化了。
看上去......就好象是因为谢菲尔德身体散发的热量尔溶化掉了似的。
啪嗒,啪嗒――溶化的安德瓦里戒指的水滴不断落下......在流向桑斯戈达城的水源之泉上激荡起朵朵涟漪。




第九章败走
在持续了十天左右的降临祭的最后一天,清晨时分,表面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由于雪一直下个不停,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银妆素裹的世界。
两人一组的托里斯汀军巡逻兵正在巡视街道。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道:
“喂,在那边的不是洛萨连队的家伙吗?”
“是啊,那些家伙在干吗?”
只见人数大概在一个小队左右的人正集中在宿营前面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干什么。
“喂—”巡逻兵向他们叫道。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他们只是默默地继续行动。
“你们手上拿的……不是火药的袋子吗?”
其中一个巡逻兵有点惊讶地低声道。那东西无论人么看都像是装满了火药的袋子。
洛萨连队的士兵们正在把那些袋子往宿营里搬。
“喂喂,那个宿营可不是仓库啊!那可是纳瓦尔连队的士官借来住宿的地方,要是往那里放这么危险的东西的话,他们会把你们踢死的哦!”
巡逻兵走上前拍了一下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回过头来的那张脸让巡逻兵吓了一跳。那张脸目无表情,像是灵魂被人抽走了似的。
从那张脸上感觉出不祥预感的巡逻兵马上举起了枪。
“喂!放下袋子!快点放下!”
就在下一秒,其他的士兵已经迅速从皮带里拔出了手枪向着巡逻兵射击了。
另一个巡逻兵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惊叫着逃走,士兵们向着他的背后投掷短剑,正中脊梁,那巡逻兵啪的一声倒下了。
然后士兵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宿营里搬运装满火药的麻袋。
然后插上导火线,用打火石点了火。
数秒后,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点火的士兵和宿营一起被炸飞了。

在位于城市的一等地段的房子二楼大厅,把这里当作司令部使用的联合军首脑们,正在围绕今后的进攻战略进行会谈。
“到了明天休战期就结束了。补给物资的运输到今天晚上就会全部结束。”
总参谋长的温普芬一边看着羊皮纸卷上的目录一边报告说。
“那么总算赶上了。不过我还以为在休战期间,亚尔比昂那边会进行偷袭呢……”
“恐怕他们也没有这样的余力,不是吗?敌人的军队准备还没到位,有需要拖延时间。所以我才说我们应该趁早把他们……”
哈登贝格侯爵满脸不悦地说道。温普芬马上扫了他一眼正准备反驳,德?坡瓦奇介入了两人之间制止了。按照他的理解,最高指挥官的工作就是要成为下属将军们的倾轧的缓冲垫。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现在可是军事会议!”温普芬问道。
“王室有物件送到,是早上送过来的。”
拿进来的物件,是一个雕刻着王室纹章的豪华木箱。还附有一封信,信上有财务卿的印鉴。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德?坡瓦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紧紧握着信纸用力地读着,读完之后,用一脸兴奋的表情说道:
“财务卿阁下真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啊!”
德?坡瓦奇急不可待地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温普芬和哈登贝格侯爵也伸过头来看,看到出现在箱子里的东西之后,两人的眼睛同时瞪大了。
“噢噢噢噢噢噢—!这不是元帅杖吗!”
那正是在黑檀木上用金色雕上了王家纹章的十分有气势的元帅杖,打磨德十分光滑圆润,都快可以照出脸来了。德?坡瓦奇看着元帅杖,不禁欢喜地说道:
“听说前几天,我升任元帅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他在信中说‘用这支元帅杖做指挥,像之前一样节节胜利,把剩下的街道也拿下来’呢。财务卿还真是懂得理解人啊。”
虽然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联合军到现在为止还是次次告捷,战无不胜。敌军只能躲在首都里不敢踏出半步。无论是本国还是现场的指挥官都认为,包围首都取得胜利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于是财务卿就计划让德?坡瓦奇使用元帅杖指挥最后的决战。
“恭喜您,阁下。”哈登贝格侯爵和温普芬一起拍起手来。
“这个嘛……恐怕是要我们继续奋战下去吧。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大意,不能大意。”
德?坡瓦奇毫不掩饰那满脸的笑容,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轰隆—轰隆—”的爆炸声。
“什么事这么乱?”
德?坡瓦奇一脸惊讶地拿起元帅杖走近窗边。
窗外正对着广场,从一个角落跑出来一队士兵,正用手指指着这边比划着。
德?坡瓦奇一眼看到了他们穿着的上衣画着的大纹章。
“那几个不是拉谢努连队的士兵么?”
那是驻扎在远离此地的城市西侧的连队。他们其中的一个小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全副武装的……
哈登贝格侯爵也走近了德?坡瓦奇的身边。
“还有我军的士兵呢。我明明没有发出过任何移动命令啊……”
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就在这一瞬间……
士兵们同时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站在窗边的两人。
他们还没来得及躲避,士兵们就已经同时发起了射击。
德?坡瓦奇在人生中最后看见的是自己手中的元帅杖被枪弹射中,变成齑粉的瞬间。

看到站在窗边的德?坡瓦奇和哈登贝格侯爵被打成了蜂窝倒在地上,温普芬不禁大吃一惊,愣愣地呆站在原地。他完全没能够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下一瞬间,一个士官冲进了房间。
“是叛乱!发生叛乱了!!”
“你说是叛乱?!”
“洛萨连队,拉谢努连队等待驻扎在城市西区的连队,以及一部分格尔马尼亚军队发动了叛乱了!现在已经在城市各个区域和我军进行交战!这里也十分危险!”
士官发现了倒在窗边的德?坡瓦奇和哈登贝格侯爵,连忙转向温普芬立正道:
“请、请您下令吧!阁下!”

驻扎在桑斯戈达城的联合军很快就崩溃了。
由于这场完全出乎意料的叛乱行动,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甚至连叛乱的原因也搞不清楚。之前既没有收到关于士兵有所不满的报告,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内奸的行动。
可以说这场叛乱是“突然”开始的。
士兵们也穷于应对。因为那些叛乱军都是到昨天为止还一起作战的战友。
“射击!”
就算指挥官如此下令,王军的火枪兵也无法扣下扳机,弓箭手也无法拉开弓箭,缨枪兵也无法向前刺枪。
“……我、我们射不了……队长大人……”
“什么!你们是猪头吗!那些都是对王军举起叛旗的乱党啊!”
指挥官一边怒气冲冲地骂着一边准备向乱军吟唱魔法……然而却发现了站在前头的指挥官,连忙摇了摇头。
“马尔可!是我啊!我是莫里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向我们举起魔杖!?”
可是对方的回答却只有枪弹。正中脚下的子弹让队长缩起了身子,不禁连忙命令后退。
“可恶!后退!马上后退!!”
“要退到哪里才好……”
“这个我怎么知道!总之先后退!!”
上午,市内的防卫线彻底崩溃,到处都可以看到败走的王军。
然后……最令人担心的情报,终于由侦察的龙骑士报告上来。
本来一直躲在首都伦迪纽姆城内的亚尔比昂主力军开始出动。据说现在正在朝着这座桑斯戈达城进发。
把临时司令部安置在郊外的温普芬终于下了决策。本来他就是个跟勇猛无缘的、喜欢制定战术作战的参谋长。
“全军撤退到罗赛斯。这里已经保不住了!”
于是,指挥全军撤退的命令终于发出了。
一路连战连捷地走过来的这条道路,被在这场叛乱中减少到三万的败军再一次踏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疲累和绝望的神色。
有人说是德?坡瓦奇将军自己组织了叛乱军阴谋叛国,也有人反驳说不是这样,德?坡瓦奇将军已经战死了。有人说那些士兵是被未知的魔法操纵的,也有人说他们是被人用重金收买的,等等,各式各样,什么都有……在败军之中,真假混杂的流言在四处传播。
不过,不管是将军、士官还是士兵,比起那些流言,大家最为关心的都是能否继续活下去。在仓皇败退的他们的脑海中,有的只是动物般的求生本能。
除了叛乱势力之外,亚尔比昂的主力军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这个消息让混乱达到了定点。
狼狈的联合军拖着又细又长的队伍,争先恐后地踏上通往罗赛斯的街道一路败退。
其中,也有露易丝和才人的身影。
才人背着剑,尝试着向正默默走在自己身边的露易丝搭话。从降临祭的第二天早上,回到房间之后起,才人和露易丝基本上就没有说过话了。
所以这次可以说是十天以来第一次开口的瞬间……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令人心酸的话语—
“这究竟哪里算是名誉之战了?”
露易丝低下了头。
“你看看周围啊!”
骑着马的一队士官一边大喊着让开一边飞快地跑走了。一队步兵惊恐地纷纷让道。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火枪兵哪些是缨枪兵了。因为所有人都丢下了沉重的武器,拼命地往外逃。
“不管是谁,都只想到怎么让自己活下去。这些人直到昨天为止可都是不停叫嚷着什么王军胜利万岁啦,我军正义必胜啦,愿意为名誉战死啦什么的啊……”
露易丝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走着。
“希望基修、卢涅他们没事就好了……”
才人看着远方说道。
早上骤然听见外面大叫“叛乱!发动叛乱了!”,才人他们醒了过来。虽然来找他们的王军的使者把他们带到了临时的司令部,可是那里已经只剩一个空壳,全部人都早已自顾自逃走了。而至于颁发传令全军撤退的命令则是在此之后。
才人回头看了一下,他的后面跟着斯卡隆、洁西卡还雪丝塔,以及“魅惑之妖精”亭的女孩们。

发出撤退命令的时候,才人由于担心雪丝塔他们的安危,所以径直往“魅惑之妖精”亭跑去。如他所料,雪丝塔他们完全不知道撤退命令这回事,还在到处打听出了什么事。于是才人连忙带着对事态一无所知的雪丝塔他们还有酒馆里的人一起逃了出来。
“真不愧是名誉的王军啊。这样子把一直支持鼓励着自己的人们丢下只顾自己逃命,真是最高的名誉啊!”
露易丝继续默不作声地走着。
“明白了吧?所谓的名誉是根本不存在的。老师所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要说人身上有什么绝对性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努力活下去这个欲望。所以大家才会这么拼命地逃出来。”
才人一脸了不起地说着这些大道理。因为现在内心一片空虚,不能不找些东西来说。
“这真是耻辱。”
露易丝终于开口说话了。
“耻辱?我倒是喜欢这样子。比起那些大叫着什么名誉的胜利啊!正义啊!之类的人,这种方式要来得坦率,来得真实呢。”

以温普芬为首的径直到达罗赛斯的联合军,提出了撤退回本国的请求。然而对眼前这个事实仍然无法理解的王政府的回答却是“撤退不予许可。立刻详细说明情况”这一句简短的话语。
看来他们还无法接受联合军已经损失过半,德?坡瓦奇将军业已战死的事实。仍然在怀疑这是不是虚假消息。温普芬自己也不能责怪本国政府。即使是自己收到这样子的报告,恐怕一时半刻也未必会相信。
现在败军通通集结在罗赛斯了。
温普芬开始了和本国的交涉。
他一再强调这样下去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到退却的许可终于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天了。这可是十分宝贵的半天,对联合军来说甚至是生死攸关的半天。
就在败军开始乘船的时候……前往侦察的龙骑士带来了凶报。从伦迪纽姆出发的亚尔比昂主力军的追击,比预想中要早得多。
这样子下去的话……
“恐怕明天中午左右,敌军的主力就会开进罗赛斯了吧。”
下属的参谋们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解释着。
“要让全军乘上船的话,要花多少时间?”
兵站参谋回答道:
“恐怕要持续到后天早上。虽然说罗赛斯的港湾设施十分庞大,可是再怎么说也是军港,让陆战队上船的栈桥数量不多。”
温普芬抱着头,现在仔细一想的话,应该在和本国交涉取得许可之前就做好上船的准备的。然而温普芬却选择了明哲保身这条路,害怕因为抗命而被判罪。
“有必要把敌人的脚步延误一天。”
“让四万……不,包括我军叛变的军队在内的话就有七万……要让七万大军停住一天吗?我们现在哪里还有抵挡如此大军的部队?”
就算从上空用炮轰炸,战列舰队也已经全部投入撤退了,而且如果要面对分散前进的军势的话,战列舰所起到的作用不大。
就算想投入一定军队以赢得时间,眼前这些狼狈逃命的士兵已经大都把重型装备丢下了。
温普芬不断在思考。绞尽脑汁之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没错!就用‘那个’!”
“‘那个’是指?”
“我们手上不是有王牌吗!我们军队的王牌!现在不用那个还等什么时候呢!马上传令!”

露易丝接到传令是在等待乘船撤退的帐篷之中的时候。
时间已近黄昏。
“我吗?”
传令的士兵一副焦急的样子,就像已经体会到现时联合军所处的苦况似的十分焦虑。
“瓦利埃尔小姐!温普芬司令在叫你!”
到了这个时候,露易丝才知道原来总司令德?坡瓦奇将军和哈登贝格侯爵已经战死的消息。联合军的混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才人也跟着露易丝前往司令部。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受命令后从司令部出来的露易丝一片苍白。
“怎么了?他们命令你干什么了?”
才人问道,可是露易丝却没有回答。
只见她直直地看着前面……径直大布走向的是罗赛斯的郊外方向而不是刚才为止一直在等待乘船的帐篷方向。
她来到了原理街道的寺庙……然后从那里的马夫手上领过马匹。马夫向着露易丝低头行了一个礼,然后像是逃跑似的连忙向栈桥方向跑去。
才人一手抓住了正要骑上马的露易丝的手腕。
“喂!你要去哪里!那边不是出城的方向吧!”
“放开我。”露易丝用完全感觉不出生气的声音低声说道。才人从她那样子中觉察出不寻常的东西,大声吼道:
“说啊!刚才司令官命令你去干什么了!喂,你说啊!”
露易丝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咬着嘴唇。
才人从露易丝手中抢过命令书。羊皮纸上写着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还画着地图。
“我看不懂!这里究竟写了什么?!”
露易丝紧紧地咬着下唇。
“说啊!写了什么啊!!”
才人背上的德尔弗伦格代替露易丝读起命令书来:
“哦哦,原来你来负责殿后啊,这不是值得骄傲么!”
“什么叫做殿后?”
“哼哼,就是为了让主力部队逃出生天而赢取时间么。就是说让一个人去挡住七万敌军么,还真厉害啊!”
才人的脸上马上失去了血色。呆呆地沉吟道:
“那算什么命令啊?”
“指示得还蛮详细的嘛。呵呵。在距这里五十里的山丘上埋伏,向敌军发射‘虚无’吗?从陆路出发,尽量不让敌人发现,不过要在魔法用尽之前一直攻击下去,不允许撤退也不允许投降。哈哈—这不是等于街接到的‘死守命令’嘛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挡住敌人直到死。这就是命令的内容啦。”
“……喂,那算什么啊!开什么玩笑!”
才人一边说一边拽住了露易丝的肩膀。
“谁也没有说笑。这是现实。”
“什么现实!?你是傻瓜吗!?那些将军是在叫你去送死啊!完全把你当作道具了!不,连道具也算不上,是扔在路边个石头罢了!是石头啊!”
“那也没有办法啊。”
才人呆住了。
他看着露易丝的眼睛,不由得“啊啊……”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露易丝从他们相遇的时候起就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没错,即使是现在,露易丝还是希望受到别人的肯定,
之所以会受到家人的反对还仍然坚持参军……也不过是想要周围的人肯定自己罢了。
老是被人用“零”这个外号叫来叫去,被人看不起的露易丝。
那个时候……露易丝的梦想是想让家中的父母以及班上的同学承认自己。所以当初追踪芙卡的时候,她也是第一个报名。
不过,自从她那传说中的魔法系统……“虚无”觉醒了之后,就有所改变了。
她想要别人给予她某种更大的肯定。
才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恐怕连露易丝自己也未必清楚吧。
所以才会用这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
“你醒醒吧!你不过是在逞强罢了,不是吗?不就是因为之前在酒馆里说过什么死不死的话题吗?……我明白的啦,所以算了,你就别乱来了。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已经肯定你了。所以我们走吧,好不好?不要管这种命令,我们走吧。好不好?”
“你要我走去哪里?这里是敌人的国土啊!”
“别再逞强了!”
露易丝直直地看着才人,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是在逞强。要是我逃了会怎么样?我们这边的军队会全军覆没啊!你的女仆小姐,‘魅惑之妖精’亭的各位……还有卢涅和基修他们都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说不定会被杀掉,也说不定会受到侮辱。”
才人终于察觉到事态的严重,不禁哑口无言。
露易丝之所以下定了决心……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名誉。
“我也不喜欢死得一文不值啊。不过要是为了让大家活命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这件事……是真正意义上的名誉。我说,才人,你一直说所谓的名誉很无聊,一直不当一回事,可是,实际上还有这种‘名誉’的啊。为大家而死。这是至高无上的名誉,不是吗?”
才人被她这一番话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可是他还是拼命地继续尝试说服她:
“那么我也要死吗?我也得跟你一起吗?为了救这些人,你要牺牲我吗?”
才人以为她会说—你是我的使魔,那是理所当然的啊—可是露易丝没有这样说。
她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才人……然后摇了摇头。
“你还是快逃走吧,没有必要陪我。”
“你说什么?!”
“你的飞行机械应该还在维先达尔号上吧?你可以用那个和你的女仆小姐一起前往东边的世界。”
露易丝的眼睛湿润了,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你……你之前说过吧?—‘我是你的道具吗’什么的……真是笨蛋。要是找道具的话我也会找个好用点的啦。像你这种又麻烦又不听话,能叫做道具吗?你就是你。你有你要回去的地方。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男生,根本不是我的道具。”
“露易丝……”
才人闭上了眼睛。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阻止你。不过,你等我一下。”
“咦?”
“在我们的世界的话,这个时候是要干杯道别的。现在还有时间,不是吗?”
“嗯……是还有一点时间……”
才人东张西望地大量了一下四周,在寺院旁边的空地上发现了堆得像座小山似的补给物资。这些本来是要送往桑斯戈达城的,现在就只能胡乱地堆放在这里了。其中还有装葡萄酒的箱子。才人不由得想起老是抱怨亚尔比昂只有麦酒的斯卡隆的脸。
才人从中取出了一瓶葡萄酒。
“反正迟早都会让敌人拿去,那还不如让我喝掉的好。”
露易丝一直看着旁边的寺院,然后,把脸转向才人,脸颊开始染上了绯红。
“才人……”
“什么事?”
“如果我们要干杯的话……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可是露易丝的回答……却出乎才人的想像。
“我想举行婚礼。”
“……啊?”
露易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大声叫道:
“不要误会了!我才不是喜欢你呢!只是……我只是不想自己连婚也没结就死掉而已!我只是想尝一下结婚的滋味罢了!!”
那个寺院里空无一人。也许在联合军占领这里的时候,里面的神官已经全部逃走了吧。
两人把马栓在门边,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有谁打扫过,里面非常整洁干净。
透过雕花玻璃的夕阳,给里面蒙上了一层庄严肃穆的气氛。
在这静谧的空气中,露易丝站在了祭坛前面。
“说起亚尔比昂的话,就会让人想起婚礼啊。”
“不要让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好不好!”
“不过那个时候好像没有进行到底吧?”
露易丝点点头。“对。那时我没有说出誓言。”
“是吗……”
露易丝抬头看着始祖的雕像,在这庄严气氛的驱使下,她跪了下来,开始默默祈祷。
露易丝一边祈祷一边在想—
为什么我会想要举行婚礼的呢?
是不是我想要一个形式?
因为我和才人之间,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
结果我没能好好回应才人的表白,也没有可以让我回应的时间了。
既然都到了最后了,就让我的心意变得坦率一点吧。
可能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我才会提出举行婚礼的吧……
心绪万千,理不出一个答案来。
露易丝祈祷了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才人正端着盛葡萄酒的杯子。
“这杯子是哪里来的?”
“是放在祭坛上用来装饰的,虽然是神用的东西,不过应该不要紧吧。反正现在也是这种情况。”
露易丝微笑了一下,从才人手中接过了杯子。
“这是第二次了。”
才人说道。
“什么第二次?”
“我是说你对我笑。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才仅仅是第二次哦!你竟然会想跟我这种人结婚,肯定是哪里不正常。”
露易丝觉得很高兴。原来才人一直在认真数着自己笑的次数。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想试试这种滋味而已。”
可是这种话其实是自己最讨厌的。我总是这样子无法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样的自己最让人焦躁了。
而才人和这样的自己今天之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露易丝和才人碰杯。
“没法和你一起寻找回去的方法,对不起。”
“不要在意这种事。”
两个人一起饮尽了杯中的葡萄酒。
害羞和醉意,同时让露易丝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婚礼要干些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吗?弄得这么儿戏……”
“没关系啦,反正对象也是你而已……”
露易丝不知所措地握住了才人的手。
“我们要起誓才行。”
“不过那个不是要有神官在场才生效的吗?”
“不要老是抱怨啦,那你说该怎么办?”
才人定定的看着露易丝,说道:
“我喜欢你啊,露易丝。”
“什……什么啊……笨蛋……我们还是要说出誓言才行啊!”
突然被才人说“喜欢你”,露易丝不禁脸红得像热透了的西红柿,喜悦之情顿时涌向全身。
“我不是在说谎。我觉得跟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露易丝轻轻地低下头。要说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我、我也……”
就在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阵睡意袭了上来。
“咦……咦?我……”
那突如其来的睡意很强,眼前慢慢变得一片漆黑。
“你、在酒里……”
之后,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露易丝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也渐渐远去。
才人连忙扶住快要倒下去的露易丝,然后伸手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瓶子,那是之前从雪丝塔那里拿到的魔法睡眠药。
“真不愧是魔法,果然威力不同凡响啊。”
才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抱着露易丝往外走。夕阳已经落尽,夜幕开始降临。
“好冷啊……”才人小声低估道。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使魔先生—”
在寺院的门边,背靠着墙壁站着一个有着头发几近白色的金发少年,他正环抱双手看着这里。在不断西沉的夕阳照射下,蓝色那一侧的眼眸正闪烁着光芒。正是身为罗马里亚神官兼龙骑士的朱利奥。
“什么嘛,原来你一直在偷看么,这真是不敢恭维的兴趣呢。”
“真是的,要是想举行仪式的话就告诉我嘛,怎么说我也是个神官啊。”
朱利奥一直面露笑容地说道。
“那正好,露易丝就拜托你照顾了。”
朱利奥像是对待易碎物品似的,以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露易丝,回答道:“交给我吧,我会把她平安送上船的。”
才人挥了挥手,准备骑上马。
“谢谢,那么再见了。”
朱利奥马上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逃走啊。”
“方向搞反了哦,那边可是亚尔比昂军啊。”
“是吗?”
才人毫不介意跨上了马,朱利奥再次叫住了他。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才人从马上答道: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要去?恕我直言,你这样子过去就等于送死。你不是一直说为了名誉而战,这种话是愚蠢的吗?”
才人考虑了一下,开始不耐烦地皱起眉毛,摇了摇头。
“因为我说出那句话了啊。”
“什么话?”
“我说了我喜欢她。”
朱利奥大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你真像我们罗马尼亚的男人呢!”
然后才人沉着脸,环抱双手于胸前。
“其实,与其说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够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吗?”
才人的视线笔直地注视着前方,说道:
“我觉得如果现在我不去的话,我说的那句喜欢就等于是一句谎言了,我实在无法容许自己说的话变成假话,更无法忍受自己的感情变成虚假的东西。”
朱利奥把手指按在额头上,作出了头疼的动作。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
“虽然你不是贵族,我也不是贵族—”
“嗯。”
“可是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非常有贵族的味道。”
“你这算是在称赞我么?”
才人握紧缰绳,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开始沿着已经开始变得黯淡的道路,笔直地向前飞驰而去。
朱利奥一边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一边露出微笑,低声沉吟道:“你还真是太笨拙了啊,纲达鲁乌。”



第十章勇气的所在
在那幅地图上画着的小山丘上……旭日开始为黑暗带来光明。
视野开始慢慢扩大.眼下那平坦的美丽草原向远方无限延伸。
那是地图上记载的,位于桑斯戈达城西南五十里外的山丘。
经过一个晚上的奔跑,才人终于来到了这里。一种微妙的兴奋感包裹着全身。虽然经过了一整晚的马上狂奔,可是才人却觉得浑身的斗志和体力现在都随着这清晨的阳光慢慢恢复了过来。
在那朦胧的晨雾之种,慢慢地,慢慢地……伴随着缓慢的地响,大军出现了。
才人站了起来,伸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一路骑过来的那匹马的臀部。正在吃草的马突然受惊,向着才人刚才过来的方向一溜烟跑走了。
“你不用马了吗?”
才人背上的德尔弗伦格说道。
“那家伙也有生命,不是什么道具。”
“你还真是好心啊,搭档。”
才人问德尔弗伦格道:
“你之前不是说过,纲达鲁乌曾经单独一人消灭千人的军队吗?七万的话,我看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啦,可是所谓的传说,一般都是有所夸张的啦。那个你就别太期待了。其实嘛,是没有一千人那么多的。”
“……你这算什么嘛,竟然说谎骗我。而且既然骗了我,你就别告诉我真话啊,反正都骗了,就干脆骗到最后嘛。”
草原的地平线的彼方,已经能望见向着这边前进的大军了。虽说是七万大军,但由于不是横着排列,所以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多。
然而,实际上的确是有七万。
手执武器的士兵,使用强力魔法的魔法师、大炮、兽人鬼、托罗尔鬼之类的亚人、龙骑士……骑着幻兽的骑士。
才人用超越了恐怖的声音说道:
“唉……干嘛我非要冲进那个大军团里拼命不可啊……”
“你这是明知故问吗?因为我方的船要撤退,所以必须赢取时间啊。”
“不……其实我不是说这个……不过,算了吧。”才人叹了一口气。
“上次来的时候是被基修的鼹鼠救了一命,可是这次就逃不掉了。”
“是不行啦。不管怎样直冲进去就好了,这种情况不管从哪里冲入都是一样。还有,尽量看准指挥官来砍吧。只要收拾掉脑袋的话,身体就会跟着混乱,步伐也会停止,说不定真的能争取到一天的时间呢。”
才人点了点头,握紧了德尔弗伦格。
左手的印记开始发光。
“我说啊,德尔弗。”
“什么事?”
“我可以跟你说一下我小时候的事吗?”
“可以啊。”
“我曾经在一个车站见过一个老婆婆被小混混欺负,好象说是老婆婆撞到他们还是什么的。不过那时我还是个小鬼,想阻止也无能为力,所以一直只是在旁边看。那时的我想,要是我强一点就好了,不过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我真的变强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打赢呢。”
“的确是呢。”
“没错,现在的我是变强了。已经不能再找借口了。那时候的我因为没有力量,所以有借口不去插手。借口说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没有帮上忙。可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借口。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很“强”了啊。不管怎样,好歹也是那个什么“纲达鲁乌”啊,对不对?”
德尔弗伦格简短地附和道:“嗯。”
“不过啊……就算真的变强了也只是外面而已。其实我的内在可是一点也不强。根本没有任何变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纲达鲁乌啦,传说中的使魔啦,全部是突然冒出来的嘛。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情根本不符合我的性格。.说什么成为保护大家的盾牌之类的,我可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啊!都害怕到发抖了,我可不想死啊!可恶!”
“搭档,你真是个有义气的人啊!”
“这种性格只会吃亏啦,太亏了。”
才人不禁想,所谓的勇气,是不是那就是指这种东西呢?
“我说,德尔弗。”
“什么事?”
“我,会死吗?”
“大概吧。”
才人沉默了,德尔弗伦格想要鼓励似的说道:
“既然都这样了,就死的英雄一点嘛。”
“为什么?”
“不然太浪费了嘛。”
前方四百米左右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亚尔比昂军队的先锋部队了。
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不知道这种反应是因为纲达鲁乌的力量,还是才人个人的勇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才人向着眼前的七万大军直冲了过去。
在晨曦之中最早发现直冲过来的才人的,并不是先锋的搜索骑兵队,而是指挥后续火枪兵的士官的使魔猫头鹰。由于他本身并不信任骑兵,所以亲自进行了前方警戒。
通过猫头鹰的视野确认了情况后,他命令旗下的火枪兵立即装弹。因为平常行军时,火枪兵一般是不装弹的。
“……什么?只有一个人?”
他最初确定是一个人的时候吃了一惊,然而更为吃惊的是那个人的速度。
那不是人的脚可以达到的速度。
跟他同样采取了错误应对措施的,还有先锋的骑兵队。
由于速度估计错误,刚停下马就已经被对方闯入阵,只见骑兵们还没来得及举枪迎击,就已经纷纷落马了。
跌下马的骑兵唯一可以察觉到的就是单身闯入的敌人的脚步声。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在弹药还没装填好之前,敌人就已经出现在士官面前了。
那是一个手执大剑的人。
士官反射性地想要拔出魔杖,可是却被剑一把挑开,转眼头的侧面被狠狠击了一下,士官马上失去了意识。
然后接着发现这一情况的是通过上空的使魔得知有人接近的魔法骑士们。他们同时利用使魔以及自己的视线追随着才人的动向,接连不断地释放魔法。
风刃、冰枪、火球,接二连三地向着才人直飞过来,可是马上就被那挥舞的大剑吸收了。骑士们虽然大为吃惊,可是还是毫不畏惧地继续放射魔法。
枪士队长下令散开。然而就在他下令的瞬间,旁边掠过一阵风,风所及之处,魔法杖被削断了,肚子上被踢了一脚。肋骨断了,队长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很快就晕死过去了。
德尔弗伦格问继续往前冲的才人:
“你干嘛不杀他们呢?”
才人简短地答道:“我不是军人。”
“什么意思?”
“不管是己方还是敌军,我都不会把他们当成道具。”
德尔弗伦格听了,只有长叹一口气。
才人不断跳跃,飞奔,左冲右突,在敌阵内不断穿梭。
单枪匹马作战似乎反而更有利。
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敌人不敢发射火枪和投射武器。而且,能够追上纲达鲁乌速度的生物,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对方使出的魔法还是相当棘手。
不断发射过来的魔法,虽然暂时能以德尔弗伦格的吸收来应付,可是发射过来的量实在是非比寻常,开始有点应付不来了。
“呜!”
“左手?”
“嗯,不行……动不了!”
才人只有单手用右手握着德尔弗伦格,左臂上添了一道深深的灼伤,上臂附近已经有一部分炭化了。那是火球在极近距离爆炸造成的伤害。
可是尽管如此,才人还是不断地扑向敌人,在敌阵中横冲直撞。
由于魔法和缨枪的攻击……才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地遭受着创伤。
骑在幻兽曼提柯尔上的骑士队队长,踢了自己所骑的幻兽一脚,准备向前冲。可是却被横扫了一剑,他看见自己的曼提柯尔被击飞,在下一瞬间,自己锁骨也被击碎,跌倒在地面上。
指挥缨枪队的魔法师指挥官正准备布下缨枪阵,想要以下子把这个如风般迅捷的敌人包围住。
可是对方却跳过了缨枪阵,反过来用剑重重击中了队长的头部,队长立马晕了过去。
指挥弓兵队的年轻指挥官慌慌忙忙地下令发射弓箭,可是弓箭的速度根本追不上敌人,反而射中自己人,在混乱之中自己砸了自己的脚。
先锋队伍的混乱变得越来越厉害。霍金斯听到传达过来的报告后,不禁眉头深锁。收集到的信息真假混杂。
有的说,敌人是单枪匹马。
有的说,敌人是个魔法师。
有的说,是由数十骑组成的一支部队。
有的说,是妖精族的魔法战士。
有的说,是妖精族的一支部队,等等……
不过,身经百战的将军霍金斯马上就隐约感觉到敌人是单枪匹马的。
那是速度像风一般快的敌人。
那是力量像火一般强大的敌人。
那是像土一般毫不动摇的敌人。
那是像水一般随机应变的敌人。
“真是棘手啊。”霍金斯低声感叹道。
刚砍断看上去像是中队长的士官握着的指挥杖后,才人发现前面一群魔法师。既然被那么多魔法师包围着,那就说明……
“看来里面的人地位不低啊。”
德尔弗伦格说道,可是才人听见后连回应都做不到了。全身上下的无数伤口正血流如注,身体开始麻痹,似乎快要动不了了。
现在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要省下来。
为了尽量打倒多一个指挥官……
必须尽量扩大混乱。
这样子就可以拖延时间,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也要尽可能地拖。
这就是从露易丝手上接过的任务。
代替自己可爱的主人执行的任务。
才人向着看来是敌方大将所在的魔法师队伍直冲过去。
霍金斯一直凝视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那团风。
真的很快。
他拔出魔杖,吟唱起了咒语,一口气发出他最为拿手的风刃。然而……却被对方灵活地以跳跃避开了。只见对方举起剑,向着自己直冲过来。
霍金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身影,像是要把他烙印在眼底似的。
负责护卫的骑士放出好几支魔法箭,插进了那名剑士的身体。
明明中了那么多按理来说已经是致命伤的魔法箭,可是那阵风却依然没有停止前进。
剑士把剑向前刺出,似乎准备连同身体一起撞向霍金斯……
剑尖已经到了离霍金斯面前五厘米左右的位置。
霍金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凝视着那剑尖。
然而剑却没有刺上霍金斯的脸。
仿佛时间骤然停止了一般,剑士的动作停止了,霍金斯用魔杖拨开剑……剑士扑通一声倒向地面。
“阁下!您没事吧!?”
“霍金斯将军!”负责护卫的骑士们纷纷跑了过来。
“我没事。”霍金斯答道。
“战斗已经结束,报告损失吧。”
很快,损失报告就送上来了。那是完全想象不到只由一个剑士所造成的巨大损失。下级,上级加起来指挥官级的士官重伤者十四人。各类兵队伤者二百五十人。现在所看到的损失,从全军整体规模来看,还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遭受的影响却不小。
一开始过于大意的先锋队伍已经完全陷入混乱。在朦胧的曙光之中,甚至有些部队出现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情况。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由一个剑士单枪匹马造成的”这个传闻就像火一样迅速蔓延,在士兵之间开始了出现动摇的情绪。
先锋部队的指挥官一脸苦涩地报告道:
“恐怕要重新整顿好先锋队伍的话,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啊。”
而且,传闻不断在受惊的士兵中以仳传仳,可以料想行军的速度肯定会大打折扣。似乎士兵们都在害怕敌军手里还藏有像刚才那个剑士一样的“部队”。
来到霍金斯身边的副官低声说道:
“恐怕暂时不能恢复到至今为止的行军速度了。这样的话就等于浪费了半天……不,一整天的时间了。”
霍金斯点了点头。
他翻身下马,走近了那名倒在地上的剑士,确认了一下他的长相。
“他还是个少年啊。”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头发、长相和一般人有点不同的少年。
看得出他仍有着微弱的呼吸……不过身体所受的魔法攻击实在太多了。断气应该只是时间上的同颠吧。
霍金斯原本想要召水系统魔法师过来.不过他伤得这么重,恐怕也只不过是延长一点痛苦的时间而已。毕竟魔法也不是万能的。
霍金斯一边低头看着才人,一边低声说道:
“真让人羡慕。”
“啊?”
“竟然单抢匹马挡住了大军么……用早已消失于历史中的话来说,他就是‘英雄’啊。我也希望自己不星一个将军,而是一个英雄。”
霍金斯的声音里饱含着真诚。
副官也点点头。
“你说得对。这可是任何勋章都难以表彰的战果呢。令人惋惜的是他虽然是我们的敌人。”
“虽说是敌人……而且不是贵族……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向他的这份勇气报以应有的赞赏和敬意。”
“我赞成你的意见。”
霍金斯和副官行了一个最高级的亚尔比昂式敬礼。
“把他厚葬了吧。”
他向属下的士兵命令道。
就在这一瞬间……才人的身体一下子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
才人的身体以和来时同样的速度,转眼消失在附近的森林中。
在进入森林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人的身体又再扶“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声音在森林的暗影中响起。
那并非才人的声音,而是德尔弗伦格的声音。
“真是的……我上次搬动‘使用者’是几千年前的事了?虽说可以利用吸收了的魔法力量来搬动……可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力量呢。不管怎么,这样做太累人了,我不喜欢……不过,搭档,你这次伤得可够重的啊。”
才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半点动静了。
“我说啊,搭档,你听得见吗?既然你这么拼命,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吧。那个丫头啊,之所以穿那身黑色猫女装扮,并不是为了把你绑在身边,而是想让你把她推倒呀。”
德尔弗伦格等了一会儿。
可是不管怎么等,才人都没有回答。德尔弗伦格注入才人身体的力量解除了之后,才人手上的握力就马上消失了,手指慢慢地松开。
德尔弗伦格用有点可惜的声音说道:
“……嘿,已经听不见了吗……”
露易丝醒来后,察觉自己正在出航的莱得塔尔号的甲板上。
因为风掠过脸颊的触感,还是帆扬的声响,她才醒了过来。
马里科尔努和基修俯视着自己的脸。
“哦哦,露易丝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
看见同学们这样子不断地点头,露易丝用惊讶的声音问道:
“我……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出航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你睡在这里了。”
“……这里、是在船上?”
在察觉到四周不断移动的风景之后……露易丝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马上跳了起来。
“我、我必须要去阻止敌军!要阻止追上来的亚尔比昂军!”
马里科尔努和基修用惊讶的表情看者露易丝。
“阻止敌军?”
“没错!否则我军的撒退会赶不上的!”
“已经赶上了啊。”
“这是从罗赛斯出航的最后一艘船了。”
“……咦?”
露易丝不明所以地抓着甲板的栏杆往下看,只见脚下的亚尔比昂军大陆正在慢慢变小。
“怎么回事?那些追来的亚尔比昂军队呢?”
“听说就差那么一点,他们没有赶上啊。”
“太好了,太好了。多亏这样我们才可已平安回国。”
“不过在回去之后,还会有很多麻烦啦。”
基修和马里科尔努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两人一起笑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亚尔比昂军为什么会减缓了行军速度?
还有,为什么自已会睡在船上呢?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样更为重要的事情。
周围都见不到才人的身影。
露易丝在船上跑了一圈,在后甲板那里找到了雪丝塔她们。
“瓦利埃尔小姐……您醒了吗?”
“不要说这个了!才人在哪里!?”
雪丝塔的脸一下子煞白了。
“我也打算等瓦利埃尔小姐您醒了之后.好好问一下呢。才人先生不是和您在一起的吗?”
露易丝摇了摇头。看见露易丝充满不安的表情,雪丝塔的脸也越发越惨白了。
“瓦利埃尔小姐,才人先生究竟在哪里?在哪里?请告诉我啊!”
这个时候……背后传来士兵们的对话。
“我听乘别的船的纳瓦尔连队的朋友说,他看见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阻止亚尔比昂大军呢。”
“是不是真的?”
“是啦,听说那个人背上背着剑,骑着马,一直沿着街道的东北方向走去。那边就是亚尔比昂大军的方向吗?总之就是感觉很奇怪,所以他说会不会是那家伙阻止了亚尔比昂军队啦……”
“喂喂,不要说笑。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什么呢?”
露易丝走近士兵追问道:
“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士兵突然间被贵族搭话,也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是、是的。虽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别人的确是这么跟我说。是这样的。”
露易丝脸上完全失去了颜色,血色在一瞬间内从她的整个身体里退去了。那一定是才人。绝对不会错的。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使自己睡过去,然后弄到这船上来……然后独自一人去阻止亚尔比昂大军。
露易丝趴在栏杆上大声喊道:“才人!”
“瓦利埃尔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请你告诉我!告诉我!”
雪丝塔一个劲地追问着。
“才人!”
露易丝大喊着,跨过栏杆,想要跳向地面。
“喂!喂!你想死吗!?”
基修和马里科尔努看见了,连忙拉住她。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
“不行!下面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
“放我下去——!”
露易丝的哀号声,回响在逐渐远去的白之国亚尔比昂的上空。
到达了罗赛斯的亚尔比昂大军,正抬头看着天空恨得咬牙切齿。
就差那么一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联合军乘着战舰离开。
他们手上已经没有可以追击逃走舰队的船只了。
占领了罗赛斯之后,坐着龙轿过来的克伦威尔,走进了用红砖盖成的司令部……然后在邪里坐立不安地咬着指甲。
刚才,他已经拘禁了没有完成任务的霍金斯将军,遗送回伦迪纽姆了。
“为什么戈利亚没自派军队来援助我们呢?要是两国夹击的话,就可以把那些从桑斯戈达之城败走的联合军一举消灭了啊……”
他本来想向谢菲尔德小姐问清楚原目……可是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了。
克伦威尔被这种不安感压得几乎耍精神崩溃了。他害怕这场战争还要继续打下去.害怕自己的立场……就在他想着这些事.害怕得几乎要发抖的瞬间……
窗外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克伦威尔走近窗边一看——
只见天空中黑沉沉的浮着一群舰队。
耶不断翻飞的旗帜上有两支交叉的权杖……正是戈利亚的舰队。
克伦威尔欣喜若狂。
“哦哦!终于来了吗!果然不愧为大国戈利亚!究竟来了多少艘呢?不过……现在才来有什么用呢……敌人都已经逃走啊!”
克伦威尔不断地咬着指甲,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用那些舰艇追击已经逃走了的敌人吧!这样就好了!就这么办!得快点联系他们才行!”
正在他想到这个主意,打算召传令兵过来的时候……一名联络士兵飞奔进来。
“戈利亚舰队!已经到达了!”
“看就知道了吧!看就知道!孤也有眼睛啊!来得正好!替孤给戈利亚的司令官传话!就说……”
联络士兵打断了克伦威尔的话——
“从戈利亚舰队那边,有给阁下的传言过来了!”
“招呼?啊啊是这样吗!那位司令官还真是个礼貌周到的人啊!国王知书识礼的话舰队司令官也知书识礼!好!马上在这个门前生起议会旗!”
联络士兵点点头,说了一声“明白”之后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只见前庭的旗杆上,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议会旗正慢慢攀升。那之后,几十艘、或者说是上百艘战列舰,像是炫耀耶无比的默契似的,用十分迅速整齐的动作一字排开。
看上去就如同是检阅舰队是看到的光景。
究竟是什么形式的招呼呢?克伦威尔不禁兴奋地期待着……
只见无数人突然慌慌张张地惊叫着从舰前的门庭直往外跑。他们究竟怎么了?就像老鼠从船上逃生似的。
然后,克伦威尔再次抬头看着舰队。
近百艘战列舰的舷门,同时发出了强光。
那是克伦威尔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所见过的最美丽的景象。
几千发的炮弹,一齐袭向克伦威尔所在的红砖发令所。
发令所在一瞬同内就化成了瓦砾的小山。




终章
神之左手钢达鲁乌,是勇猛果敢的神之盾。左手握大剑,右手握长枪,守卫不断前行的我。
神之右手温达鲁乌,是心地善良的神之笛。操纵着世上所有幻兽,把不断前行的我送到无上地下海中。
神之头脑密斯尼特伦.是智慧的结晶神之书。凝聚着一切知识,给予不断前行的我以助言。
然后还有最后一人……就连记述其名也让我感到踌躇……
带领着四名下仆,我来到了这片土地……
在从外面传来的小孩子的歌声、以及铺洒进来的明媚阳光中,少女醒了过来。她有点慵懒地慢慢撑起了身体。一头耀眼的、像是波浪起伏的黄金海洋般的美丽金发,像是沙丘散开似的洒落在身体上。
那头发纤细得让人吃惊。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只有普通人头发的二分之一粗细。如此纤细的头发一旦动起采,似乎可以听见空气被柔和地搅动的沙沙声……而长发发射出来的阳光也让其周围显得特别炫目耀眼。
就如她的头发一般.少女的身体也十分纤细。
那是仿佛经过神之手精心雕琢过般的身躯,跟她那不足一握的腰部和身体的纤细形成鲜明对比的巨大胸脯,把薄绢质地睡衣高高托起。少女以这样只穿一件睡衣的引人遐想的姿态,轻轻打了个呵欠。
从她肌肤的光滑程度来看,年龄似乎是在十五六岁上下……然而那仿佛经神手雕琢的曲线玲珑的美丽身段,却给人一种猜不透她年龄的感觉。
少女伸手打开窗户,小孩子们径直跑了过来。
“蒂法妮娅姐姐!”
“蒂法姐姐!”
小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跑到窗前,向着这位被唤作蒂法妮娅的少女大叫道。
看来这位如精灵般美丽的少女,是这群孩子的偶像。
“哎呀,怎么了?杰克、萨姆、吉姆、爱玛、萨曼纱、大家都一起来了呀。我听到你们的歌声就醒了。你们又在唱那首歌吧,难道不会唱其他的歌了?”
“不会——!”
“那是蒂法妮娅蛆姐教我们唱的歌嘛!”
蒂法妮娅嫣然一笑。这些孩子就相当于她的弟弟妹妹……
她发现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孩子好象有什么话要说的表情。
“怎么了爱玛?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那个叫做爱玛的小女孩浑身颤抖着。
“那个……”
“不用害怕的,说吧。”
蒂法妮娅把手撑在窗沿上托着脸,用温柔的声音鼓励道:
“在森林里、在森林里……我去采草莓的时候发现的……”
“在森林里怎么了?”
“什么嘛!爱玛!有什么事的话应该先对我们说啊!”
“干吗不告诉我们啊!”
“因为、我很害怕……满身是血……呜呜……”
爱玛一睑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大家不要责怪爱玛了。爱玛,怎么了?告诉姐姐吧?”
“……有、有个、倒在那里了……”
蒂法妮娅的脸上一下子蒙上了阴云。
“又来了吗?”
孩子们吵嚷起来。
“一定是那个!是战争啦,战争!”
“对呀!”
孩于们纷纷点头道。
“因为今天早上.议会的军队走过那边的街道了啊——!”
蒂法妮娅在睡衣上披了一件外套.从窗口跳了出去。
“爱玛.在哪里?”
“在这边——”
少女在这个已经玩得跟自家后院一般熟悉的森林中跳跃着飞奔起来。孩子们跟在后面。
只见个少年倒在一棵粗大的树干旁边,背挨着树干。
蒂法妮娅蹲了下来,把耳朵贴近少年的胸膛。
“……还有呼吸。不过,伤得很重,要尽快处理才行。”
爱玛一脸担心地低声问道:
“蒂法妮娅蛆蛆,还能冶好吗?”
“笨蛋!”——其中一名少年大声吼道。
“怎么可能有蒂法妮娅姐姐冶不好的伤呢!你不是也知道吗?”
“先把他送到村里去吧。”
孩子们合力抬起了少年的身体,蒂法妮娅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
黑色的头发,穿着从没见过的衣服……
“是外国人呢。”
不过,看上去既不像是托里斯汀人,也不像是格尔马尼亚人。那究竟是哪里的服装呢?
难道是跟自己一样,有着遥远异国血统的人吗?
不——蒂法妮娅遥遥头,露出了微笑。与其说自己是有着异国的血绕……不如说是有着异界人的血统吧,蒂法妮娅在心底自言自语道。柔和的微风轻轻曳摇着她的金发。
耳边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晃动。
在这时候,可以看见她发际露出的跟普通人形状相异的尖尖耳朵。
(完)

[ 本帖最后由 逍遥紫剑 于 2008-6-16 13: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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