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根据一短漫，当中练笔的。）

LAI濑

白雪

一   
      我跟在和月身后，两只眼睛望着和月乌黑柔顺的长头发.随着走路时身体的上下晃动，和月的头发可爱的摆来摆去，并且从头发上散发出洗发香波的清香味儿。
      和月突然转过头，两只隐藏在眼镜后面的大眼睛不安的瞅着我说“是不是很重？”
      和月说的很重的东西是指我手上提着的装满食物的大购物袋子，我碰上提着购物袋的和月后，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帮她的忙。
      我马上摇摇头，两只手配合的提着购物袋晃了晃，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一点都不重。”
      “马上就到我家了。”和月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去。和月的家离超市大约有十五分钟路程，道路从公园里穿过去，路两边栽种着茂盛的香樟树，路灯发出昏暗的灯光照亮路面，四周都没有人影，显得冷冷清清。我跟和月一前一后走在落满叶子的漆黑道路上，我寻思着要说些什么，不过一想到和月那害羞的性格，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因为和月准保只会害羞的点点头，简单的“嗯”“嗯”两声。
        到了和月家后，和月小跑着过去打开门，开了电灯。原本黑漆漆的像一只在夜色中静默的巨兽的房子突然从肚子里亮起了灯光，我没有进去和月的家，在门洞里把购物袋子递给和月。向里张望，可以看见房子出乎意料的大，客厅里摆放着皮革沙发，墙壁上挂着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房子干净整齐，地板擦的闪闪发亮。
       和月把东西提去厨房放好后，跑出来说“进来坐一坐，喝点东西吧。“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很想进去坐一坐，但也只能拒绝和月。和月失望的摇了摇头。
       从和月家出来后，我感到心情愉悦，身体也像是一下子少了许多重量，变得轻飘飘的。我在心里暗暗想道，今天说不定是我跟和月之间的契机，如果能好好抓住，或许能跟和月成为恋人。
       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条昏暗的街道，偶然偏过头去，看到街对面有一位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女正走向路边的街头旅馆。望着他们我想起了早上看过的女子高中生援交现象越来越普遍的新闻，看来新闻有时候也会报道一些确有其事的东西。
       一辆大卡车呼呼的开过来，前车灯亮晃晃的照亮了周围的事物，原本因为夜色昏暗而看不清楚的少女的脸变得清清楚楚。少女也转过头毫不在意的借着车灯上下打量我。大卡车粗暴的开过去后，我耸了耸肩。少女的脸又隐藏进夜色里，我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
       第二天在上学的路上碰到和月，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后，并肩走去学校。和月总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即使我跟她说话她也不抬起头，长头发松下来，遮住了脸颊的半边，看不清和月是什么表情。快到学校的时候，和月突然抬起头望着我低声的说“昨天晚上的事情非常谢谢你，我一个人提回来肯定很困难。“
     “提不动的话就少买一点儿。“
      和月的脸变得通红，不好意思的说“因为超市限时大减价，一下子就买多了。”

二
      我坐在椅子上翻看新出版的漫画杂志，田山冷不丁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恶狠狠的望着他。田山穿着自己修改过的校服，头发剃得短短的，耳垂上虽然打了耳洞可是没带耳钉。即使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他也只是无所谓的混蛋似的笑笑。
      田山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你知道隔壁班的白雪吗？“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位长相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放下漫画杂志，向田山点点头。
      田山凑到我耳边兴奋的说“来的时候，白雪就坐在我旁边啊！我们的手臂都紧紧挨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我冷淡的应了一句。
     “你怎么一点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
       田山神情古怪的望着我说“那个可是白雪啊！长的可爱，性格又好，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暗恋她。”
     “跟我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田山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一本正经的说“对不起，我忘记你喜欢和月了。“我下意识的向和月的位置看去，和月正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写着什么东西，她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腼腆的对我笑笑。
      快要上课的时候，我去上了一趟厕所，从厕所出来后，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走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走到楼梯口那里，白雪突然从楼梯里走过来，拦在我身前。
     “你能跟我来一下吗？”白雪笑着说。白雪的脸很可爱，微笑时就更加的美丽了。
      我点点头，跟着白雪来到教学楼的楼顶。楼顶上空无一人，乌云低沉沉的压在头顶上，初春陡峭的寒风呼呼的吹着。
      白雪望着我说“没想到春人深更半夜了还会在大街上游荡。”
      我紧了紧衣领，不让寒风灌进内衣里，一边说“你不也一样，半夜了还跟中年男人在一起。”
     “那个是客人的要求啊！没办法的事情。”白雪苦恼的撅了撅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她把双手扣在身后，身子前倾，扬着脖子望着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我摇摇头说“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春人，你的想法还不是一般的单纯啊。”
     “你是为了什么才做那种事情的？”我放低了声调问她。
     白雪重新挺直了身子，转过身去，神情哀伤的瞭望了一会儿城市的远景，微微转过头来侧望着我，若无其事的说“钱啊！没钱用了，因为需要钱才干这种事的，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三
     白雪虽然没说过要我替她保守秘密之类的话，不过关于她的事情我还是对谁也没有说，而且虽然她说了是为了钱才干的这种事，我却不怎么相信，总觉得有什么隐情在里面。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不过几天时间，这件事情就被我抛之脑后了。
     可能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我跟白雪之间的关系变得熟悉了许多，白雪经常会趁着人少的时候跑过来找我说话，有时在路上碰到了，也会结伴一起去学校。
     放学后，因为我跟和月是值日生，所以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我们两个还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天色渐渐变暗，夜色像薄纱似的盖下来，校园像是坟墓一样一片寂静。打扫的时候，我时常会停下来，望着和月。和月神情专注的挥动着扫帚，仔细清理污渍。因为过于认真，和月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值日结束后，我跟和月两个人并肩走在昏暗的道路上，经过超市的时候，我对和月说“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喝的。”
    和月抬起头，向我点点头。
“要喝什么？”
“红茶” 和月简单的说。
我去超市买了两瓶红茶，递了一瓶给和月，和月接过后，取出粉红色的钱包，拉开钱包拉链，一边说“是五块钱吗？”
“不用了，这次由我来付钱，下次值日的由你付。”
和月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向我点点头，拉上钱包拉链，重新将钱包放好。和月扭开瓶盖子，优雅的将瓶口放到嘴唇上，周围虽然很安静，但是我几乎听不到和月喝红茶时发出的声音。
过了超市，没走多远，就到了公交车停靠点。公交车还没来，我跟和月两个人便一起坐在金属椅子上。站牌发出的微弱的灯光淡淡的打在和月身上，和月的侧脸在光晕里显得又美丽又亲切。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车上没有多少人，和月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公交车发动后，和月贴着窗玻璃微微挥动手臂向我告别。我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情绪目送着公交车消失在夜色里。等我回过神后才发现白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
“你怎么在这里。”我吃惊的望着白雪。
白雪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趣盯着我的说“原来你喜欢和月啊？”
“你认识和月？”
“小学里，我们好歹也是同班同学，虽然关系不太好”
“原来如此。”
白雪在我身边坐下来，手掌撑着椅面，身体向后倾，两条修长美丽的腿直直的伸着，侧着头望着我说“你跟和月在交往吗？”
“没有。”我摇摇头。
“打算什么时候向和月告白呢？”
我也思考过什么时候跟和月告白这件事，虽然现在就想跟她说我喜欢她，但是总觉的时机还没有成熟。我没有回答白雪，扭开手中拿着的红茶饮料的瓶盖子，呼呼的喝了一大口。
“难不成，你根本就没打算告白？”白雪一副吃惊的表情望着我说“和月虽然性格内向，内心可是相当敏感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的，好的。”白雪微笑的点点头，从我手中抢过红茶，一点也不在意的直接喝了几小口。
之后我们俩都缄默不语，安静的等待着公交车到来。白雪仰头望着天空，突然赞叹的说了一句“好美啊！”
我也好奇的抬头望着天空。今夜天空万里无云，晴朗澄净，无数的星星点缀在幽深的夜空里，一条璀璨明亮的银河直贯南北。

四
情人节当天，校园里洋溢着一种温馨的气氛。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女孩子们手捧着巧克力，或高兴或兴奋或害羞的将它送给自己心仪已久的男孩子。田山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受女孩子们的欢迎，跟往年一样，田山今年也收到了一大堆巧克力。望着田山因为巧克力太多而苦恼的样子，我倒是有点羡慕他了。
我内心里期盼着收到和月送的巧克力，于是朝和月的位置望过去。和月似乎也在望着我这边，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触碰在一起，和月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慌忙收回目光，抓起笔，在课桌上打开的本子上胡乱的写起来。我从和月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要送我巧克力的迹象。
到了下午，田山收到的巧克力可谓是大丰收，课桌里都要放不下了，这恐怕是田山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田山只好手上捧着一堆巧克力，走过来对我说“放不下了，春人你的课桌是空的吧，借着放放。”
“丢掉不就好了。”我冷漠的说道。
“每一份巧克力都是一个女孩子得心，我怎么能随便糟蹋别人的心呢？”田山夸张的摇摇头。
我感到内心又失落又悲伤，一点儿也提不起兴头搭理田山，从椅子上站起来，无精打采的走出教室，一个人来到教学楼楼顶。春日的寒意还没消去，楼顶上刮着大风，空气冷冰冰的。我大口大口呼吸，希望借由刺骨的寒风把满腔的阴霾洗净。
白雪突然从楼梯里闪出来，望着我说：“刚刚看你往上面走，就跟过来了。”
白雪今天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鲜艳的牡丹色围巾，围巾的牡丹色跟天空云层昏暗的颜色调和在一起，显得又温暖又美丽。
“你是来看我失落的样子吗？”我有点生气的说道。
白雪微笑着摇摇头，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用礼物缎带装饰的非常漂亮的小盒子，双手捧着递过来。
“送给你。”
“什么东西？”我疑惑的望着白雪。
“笨蛋，当然是巧克力啊！”
“送给我吗？”我有点吃惊，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第一次看到的那个跟白雪在一起的中年男子的模样，脱口道“算了，反正你也是随随便便的送了许多男人。”
白雪把盒子收回去，仰着脖子笑起来，笑的两只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摇摇头说“只送了春人一个人呢！像我这样的二手货，清仓甩卖都卖不出的呀！果然春人也不愿意要呢！”
白雪一副大笑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眼角里却忽隐忽现的闪着泪光。
我从白雪手里一把夺过巧克力盒子，尴尬的说道“谁，谁说我不要了。”
“记得要在和月看到之前吃掉哦。”白雪开心的摇摇手，扭头走了。
我握着巧克力盒子，站在寒风中，呆呆的注视着白雪的背影。
放学后，和月好像故意似的等我一起回家。两个人一起走到公交停靠点前面的超市那里，和月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自然的望着我。
“怎么了？”我担心的问。
和月摇摇头，表示没事，之后扭扭捏捏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只普通的小纸盒子，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那个，这个是巧克力，想要送给春人你，是，是，是自己做的，所以味道，不是，不是很好。”
望着和月小心翼翼捧着的巧克力，困扰我一整天的苦闷心情一扫而空，我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的幸福世界当中。我迫不及待的从和月手中接过巧克力，激动的说了一句“我真是太高兴了。”

五
     天空黑沉沉的，冷风一个劲儿的直往人脸上吹。我跟和月两个人坐在公园路边的亭子里。雨是突然下起来的，豆大的雨滴以让人猝不及防的惊人姿态落在大地上，周围响起一片哗啦哗啦的落水声。我百无聊赖的望着前方，世界在雨水的帘子里模模糊糊，偶尔会有撑着雨伞的人，趟着雨水从亭子前经过。
     我略微偏过头去望了望和月，她还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雨丝儿随风飘进亭子里，和月的头发上沾上了点点水珠，她的两只眼睛出神的望着远处的什么地方。
     我移动了一下位置，向和月靠近了一点，两个人的手臂之间变得只有一条细线大小的缝隙，和月轻柔的呼吸声我仿佛都能从哗哗的雨水声中辨认出来。和月形状姣好的耳朵随着长发的飘动像个小精灵似的顽皮的若隐若现，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和月的耳朵出了神。
雨又大了一点儿，世界在磅礴的大雨中更加隐秘，除了面前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蜿蜿蜒蜒的小路和近处枝叶茂盛的大树，其他一切景物都只剩下依稀难辨的轮廓。和月回过神来，眼睫毛紧张的跳了跳，转过头来望着我，她不敢直视我的视线，略微低着头，看着我的下巴。
和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因为无法忍受徒然降低的温度，和月在说话之前冷的打了个寒颤。我连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和月身上。
“谢谢。”和月红着脸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我的外套披在和月身上，原本肩膀的部位现在滑落到胸部位置，衣服下摆耸拉着抵在椅面上。我第一次惊奇的发现，和月原来这般娇小。
和月动了动身子，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春人，你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呢？”和月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要说什么事吗？确实是这样的，我打算向和月告白，但是面对着和月却怎么也没办法开口。这个时候，我的手不经意间跟和月的手碰在了一起，像是鼓励似的，和月的手并没有移开。受到这种鼓励，我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你”这句话已经在脑海里打转，但是嗓子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我喜欢你”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我只是微笑的向和月摇摇头，一直到雨停了，与和月分开，我也没能向她告白。第二天我得了感冒，头疼欲裂，身子酸痛，窝在被子里不想出来，到了下午，身体才有所好转。我睁开眼，苍白的天花板首先出现在视野里，之后看到的是冰冷的房间摆设和干巴巴的门扉页。在脑海里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内心里一阵懊恼，要是我能告白，让和月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但是无论如何后悔也是无济于事，我哀伤的叹了一口气。
从走廊上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房门打开，母亲走了进来。
“春人，你的电话。”母亲的声调里充满了催促，她身上围了一件只在料理腌菜时才会围着的条纹样式围裙。
我艰难的从被子里爬出来，随便的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去接电话。我拿起话筒放在耳边，贴着话筒的皮肤传来冷冰冰的触感。
“你好。”我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春人，我是和月，病怎么样了。”那一头说。
我握着话筒的手下意识的紧捏了捏，从喉间涌起一阵窒息感，我短促的咳嗽起来。
    “喂，喂，春人，你怎么了，病还没好吗？”
    “白雪，托你的福，病越来越严重了。”咳嗽停下来后我说。
    “这么快就知道是我了啊！”我仿佛看到了白雪皱着眉，撅着小嘴的失落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我问了田山。”
    “田山啊！”今天早上确实给他打过电话，叫他帮忙请假。
    “春人是因为把外套给了和月才生病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田山说的，和月告诉他了。”
    “哦”我将话筒换到另一边。
    “真羡慕和月。我说啊，春人顺便也跟我交往吧。”
    “什么？”
    “我的话，会附带许多赠品的哦。”
    “赠品？”
    “比如说，上面跟下面的嘴随时随地任你享用。”
     我感到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脸颊通红，火辣辣的。我摇了摇头，故意拉尖了声音，生气似的说“真是的，胡说什么呢？”
     那边爆发出恶作剧得逞时的愉快笑声，白雪压住笑声说“好了，特效药已经给你了，要马上健康起来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放下话筒，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白雪的话久久的在我耳边缭绕，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白雪一丝不挂的雪白身子。
     白雪打来电话后，我的内心里升起了另一种期盼，期盼着和月能给我打电话，不过直到夜深入睡时，这个期盼也没有实现，我才意识到我并没有告诉过和月我家的电话，当然我更没有告诉过白雪。

六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再也没有跟白雪说过话，遇上了也会远远绕开，冷漠的装作不认识她。现在想想我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白雪，看不到她那总是微笑，偶尔落寞的脸，心里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失落。
上课时，我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伏在课桌上，田山碰了碰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去，他一脸担心的表情望着我，用眼神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向他微笑的摇摇头，重新伏在课桌上。老师的身影在视野里晃来晃去，讲课的声音似乎是跨越了相当长的距离才传到耳朵里，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有一次田山问我“你跟白雪在交往吧？”
“没有，怎么可能。”我立马摇摇头。
“和月呢？她怎么办？”
“都说了没有啊”
“鬼才相信，脚踏两只船可是不行的啊！”
虽然我从来没有跟白雪成为朋友的念头，但是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关系却变得非常亲密，以至于引起了别人的误会。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内心里隐隐浮现起担忧，这担忧却出乎意料的快的成为了现实。
“春人，其实你在跟白雪交往吧？”和月以近乎悲鸣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把白雪约到教学楼楼顶，楼顶上照旧的刮着陡峭的寒风，白雪的小嘴里呼呼的吐着白气。在高远的暗灰色天空下，白雪的身影散发出一种孤零零的凄凉气息。
“真少见呢！春人竟然会自己过来搭话。”因为寒冷，白雪将两只手深深的插进上衣口袋里，她的额头上有一小块地方贴了白色的医用纱布，用胶带固定着，我仿佛闻到了药水的刺鼻气味。
“你那个怎么回事？”我盯着白雪的额头，一边问她。
“这个啊！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白雪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手，拨弄头发，想用刘海把纱布遮掩住，不过却是徒劳无功，无论多少次用刘海遮住纱布，下一秒又会被风吹开，白雪无奈的重新把手放回口袋里。
“比起那样的事，春人有什么话要说？终于想和我交往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猜错了吗？那么是被和月说了什么了吧？”
望着白雪，原本考虑好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苦恼的皱着眉头。
“中了，看春人的脸就知道了。”白雪高兴的笑起来，转过身背对着我，抽出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开口道“不是很好吗？就开始真正交往吧！春人反正也不会告白的。”
“我的话，不行吗？我想我们的话会很愉快吧！一起上学，放学绕去哪玩玩，休息日约会，到了晚上做色色的事，然后边说着明天见边挥着手。真美啊！真耀眼啊！呐，春人。”白雪转过身重新面对着我“你认为这样子怎么样啊？”
白雪是在认真的向我询问，我也没有被欺骗的感觉，但是大脑像是被低温冻僵了似的，我几乎不经思考，脱开而出这样的话。
“一直，一直，一直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我犹豫不决，才耍我的吗？这样很开心吗？”
白雪走过来握着我的手，平静的说道“因为春人很温柔，所以最喜欢你了，真的哦！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想法，我知道许多，春人真的跟其他人不同呢？我明白喜欢的感情，但是这样肮脏的我，现在到底还能喜欢谁呢？真的没有想过呢。”白雪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温热的泪珠子一滴一滴接连不断的落在手上。我第一次发现白雪有如此悲伤的表情
“呐，春人。”白雪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微笑着说“一次就可以了，即使是同情也没关系，那样的话我……”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多么无情。

七
     火车开出了黑漆漆的隧道，一刹那间明媚的阳光照进车厢里，使所有的事物都熠熠生辉。我手掌托着下巴，久久的凝视窗外的景色。
     城市单调死板的建筑群早已不见踪影，铁路两边是绿油油的稻田，每当春风吹过就会浮起一阵一阵绿色的波浪，更远的地方是灰绿色的丘陵，在亮晃晃的阳光照耀下，像是黏稠的冻汤，几只黑色的大鸟追着火车飞得又高又急。
     这样明媚的春日景色勾起了我无限的思绪，我又想起了那天空永远灰沉沉，无时无刻不刮着寒风的初春和总是坚强的笑着的白雪。回忆起以往的事情，我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了解白雪。
     白雪对谁也没有说的搬家了，原因是一直住院的母亲去世了，本来就是母子家庭，母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所以被远房亲戚接走了。白雪怎样艰难的在活着呢？即使这样她还是微笑着，还是想跟普通女孩一样喜欢上别人和被别人喜欢，就算偶尔真的承受不住了，掉了眼泪也会马上就微笑着擦掉。白雪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
     白雪离开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认真的对待朋友，努力学习，跟和月的关系一点一点平稳的拉近，但是似乎有什么地方变质了，偶尔也会想起白雪，她的那张可爱美丽的脸，我至今也能清晰的记得。
     我一直都没跟和月表白，并不是害怕，而是丧失了原来要跟和月成为恋人的那种期盼，我觉得一直像这样呆在和月身边也不错。
     时间时而缓慢时而迅疾的流逝着。初春的低温一去不复返，每一天都是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温吞吞的和风裹着满处盛开的花的芳香拂面而来，沁人心脾。
     我从冰箱里拿饮料的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盒子，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白雪在情人节那天送给我并嘱咐我“要在和月看见之前吃掉”的巧克力。我并没有吃掉而是一直放在冰箱里保存着。我小心的打开盒子，从里面掉出一张纸片。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道“春人，你能给我打电话吗？当然，不打的话也没关系。”纸片下角有白雪写下的手机号码。
     我几乎飞奔去电话机那里拨打纸片上面的电话，嘟嘟声后传来的却是已经停机的冰冷语音。我却并不失望，放下电话后我微笑起来，因为我感受到了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和溢满全身的喜悦之情。
“我果然是个‘春人’呢！不过不要紧，白雪，我想我会很轻易的就找到你的。”我自言自语道。
在中途的一个小站下车后，搭乘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白雪现在居住的小镇。小镇四周被群山环抱，中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缓缓流过。按照从白雪以前领居那里得到的地址，我来到白雪的家，按过门铃，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白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腰上围着大一号的难看的围裙，呆呆的站在玄关处，吃惊的望着我。
我对她笑笑说“我回来了。”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再打开时，白雪已经解了围裙，换上一件干净漂亮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打理过了，柔顺的披在肩上。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