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09:10

[电击文库][镰池和马][贴吧转载]未踏召唤://Bloodsign 8(完)

本帖最后由 yxt0737 于 2019-7-21 22:33 编辑

书名未踏召唤blood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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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镰池和马
插画:依河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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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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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该死,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听见『那个』。」
连「比众神更高次元的存在」都能自由唤出的召唤仪式。在拥有如此技术的尖端召唤师当中存在著一名实力惊人的少年。
「不杀王(Alice(with)Rabbit)」城山恭介。
这名最强的少年召唤师有唯一的致命弱点。
那就是……少女口中发出的「诅咒之言」。
救我──
听见徘徊于生死交关的少女冥乃河彼岸所发出的这句话,恭介投身于召唤师三大势力激烈冲突的城市之中!
精彩程度不下《禁书目录》,鎌池和马使出浑身解数撰写的正统派新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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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09:12

序章

    嗨,大家好,我是被打败的女王!!

    哎呀,战败真是解脱的感觉啊。感觉所有的责任都被卸下来了!毕竟是兄长大人送给我的可爱礼物,唯有将它的最后一滴骨髓都吮吸干净,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啊。好吧,是时候给自己放一假了!

    兄长大人,你的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人类——并且是其中的一个个体——将我杀死了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依附在这渺小行星上的每一个愚昧大众的耳中了吧。我想这一定改变了什么。嘿嘿嘿~经历了改变的世界如何啊?一个我,纯白女王,被打败的世界想必是你的天堂吧,兄长大人?

    哦?

    嗯、嗯,嗯???

    兄长大人,在你内心的某处是否还潜藏着一种想法?表面上否定它的你的内心深处是否还藏有着一些希望呢?

    纯白女王还会出现在某事某处的希冀?

    那个最强中的最强还会出现并纠正这个改变了的世界(的希望)?

    嘿嘿嘿~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兄长大人。

    这一次我不会插手哦。

    我会在事前说好,但是你怎样理解都不要紧。我是认真的,还是仅仅是虚张声势?呼呼。我明白,确实只要是和你有关,我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但……没错,为了你,我大概做的太多了。要是你以为每当你需要我,我总是会出现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觉得是时候让你重新认识到纯白女王是多么稀有(的角色)。

    哭喊吧、哀嚎吧,尽情恳求吧!

    不过,同时在这个没有我才是理所当然的现实中坚强起来吧。明白了吗,我·亲·爱·的兄长大人?

    Fact:

    ·最强的位置永不虚席,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未必总是同一个人。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09:13

Opening X-01:叛逆期的开端

    “但这个(电影)不在七夕看,又有什么意义呢?对吧,狮虎?”

    “……我都说了,我没兴趣……”

    (Opening X-01 Open 08/03 20:05)- The Beginning of a Rebellious Phase

    今天是8月开始不久的8月3日。

    玩具之梦顶层公寓的大门刚刚打开。

    “嗨,我回来了。”

    讲着流利日本语的可爱少女的声音便飘了进来。她是奥莉维亚·海兰德。身材玲珑的少女今年大约12岁,她金色的长发扎成两条长长的辫子。她身着一件校服泳衣,戴着一件装饰领,然后系上一条沙滩巾,打扮成勉强能出门的服装。召唤师和依代的世界观越是偏离正常世界,他们在外貌服装方面的改变就更深一层,但这个少女同时还是位于东欧的F王国的王位继承人。不知是好是坏,人们总是喜欢将一些怪癖的行为归结于天才的表现。

    与此同时。

    “……”

    “啊,欧尼酱!”

    少女抱着的是一个名为城山恭介的高中生。被疲劳征服了全身心的他没有说一句话,一进入公寓宽敞的客厅便一头扎进大型沙发的怀抱中。在完美诠释了睡死成一团(sleeping like a log)的样子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头顶草帽,全身散发着夏日气息的12岁女孩无法接受,于是她扑到恭介睡倒的身上。

    双腿叉开,她一边对他说话,一边跨坐在恭介身上,小巧的臀部在他的腹部上上下下地一弹一跳。

    “来呀,一起玩呀!我们把所有你要做的都做完了,但我还根本没玩够呢!你不是在飞机上保证过,只要一做完工作,我们就会大玩特玩一通的吗!?”

    “咕哦哦……噢噢噢……”

    “凭什么拉着我就干你自己的事,你一满足就可以倒头就睡啊!?你今天太自私了,欧尼酱!!”

    但不管与他签下契约的爱丽丝(Alice)说什么,这个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的召唤师就只像僵尸一般地嚎叫。他怎么会就这样两眼朝天了呢?他就跟一个为了工作而废寝忘食,因而忽视了和家人一起度过周末的糟糕父亲一样。

    “哼。”

    奥莉维亚鼓起她的小脸,但僵尸依然是僵尸。他不打算挪动。但不知是福是祸,她是一个带有很强好奇心的少女,你也可以说她注意力的持续时间很短。她环视周围寻找还有什么能抓住她的注意力,马上她就找到了下一个玩具。

    “呜哇!狮虎,好久不见呀!”

    从名为城山恭介的一大块腐肉上爬下来,扎着两条辫子的金发少女的表情迅速开朗起来,她张开双臂,转向身长5米的怪兽。这个怪兽今天就吞噬了40千克——比奥莉维亚自身还要重——的生肉,但在少女的眼中并没有一点恐惧。白色的狮虎像猫一样蜷曲在房间的角落,于是她扑向她(狮虎)的脖子,用她的小脸在大脸上使劲摩擦。

    “咕,咕,咕,想我了吗,狮虎?”

    然后爱歌,召唤师,同时也是将这个5米野兽当做沙发的主人呼出一声恼怒的叹息。于是穿着白底绿条比基尼的少女说道:

    “**,你难道看不见狮虎连尾巴都夹起来了么?连耳朵也成飞机耳了。她现在在试图让自己显得渺小,因为她在怕你啊。”

    “诶,不是哦。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对自己的生命安危毫无顾虑的奥莉维亚轻轻咬着白虎的耳朵,但……

    “嗯……狮虎啊,你的味道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我走了以后就没好好洗过澡啊?”

    那个身长5米的身躯剧烈一颤,随即带着足以将爱歌也一起掀到空中的力度从地板上弹跳起来。

    没错,出于它们皮毛工作的方式,猫科动物通常都不喜欢沾水。你不能像给狗那样随随便便给它们洗个澡。

    “Rua!你可是女生哦,狮虎,我不是早就告诉你要打理好自己的吗!?看来需要全身都好好搓一遍了!!”

    “你又随便套用人类的逻辑了。这跟喜欢打扮她们猫的老太婆有什么区别?可是话又说回来,狮虎的味道开始……也是真的。”

    狮虎带着幼猫般湿润的眼眶抬头看着她的主人,不过既然爱歌也支持这个意见,那她是在劫难逃了。这个怪兽可怜兮兮地畏缩着,但少女们紧紧抱着她的脖子,把她拖向极其宽敞的浴室。

    “突然想起来,绿姐在哪里?我们来这里就是请她给我们做饭来着。”

    “那个老女人就一直带着这幅死样,一天到晚啰嗦毫无意义的股价。所以她现在大概就在哪个房间里,蜷成球待在那吧。”

    “诶?那我们吃什么啊!?我原本还想着能吃到绿姐的中国料理呢!”

    “保鲜膜和冰箱对我们御宅一族来说可是两项伟大的发明哦。再加上微波炉。”

    奥莉维亚和爱歌已经穿着泳装了,所以她们没必要在更衣室脱掉衣服。她们立即将通往浴池的门完全打开,随即发现了一具溺水的尸体。浴室里的浴缸有小泳池那么大,双目无神的绿娘蓝将头挂在浴缸的一角,身体如同水母一样铺洒在水里。

    “股-股票。我、我可爱的皮包公司……”(Ant:可自行百度“皮包公司”的意思)

    少女们无视了这个死目的老太婆,抓起淋浴的花洒。

    此时狮虎全身的每一根毛都是炸立的,但是爱歌和奥莉维亚齐心合力,用猛烈的水流将她全身都无情地浸湿了。

    “哗!洗澡舒服吧,狮虎!?哗,哗!!”

    “冷,水还没热……”

    标注着“猫用”的洗发(毛)露、沐浴露和护发(毛)素一字排开,象征着爱歌货真价实的名流级水准。爱歌压下按压瓶的压嘴,不含人工香精的粘稠液体充满她的手掌,双掌相互揉搓产生泡沫,然后她向湿掉的狮虎的庞大身躯发起了进攻。

    没有溅出一滴血实在是狮虎武士般耐心的坚实证明。要是你无视如此一只庞然大物的天性,强迫它做这样的事,即便是最专业的动物驯养师也会被吞下肚子。千万不要在家中尝试,哪怕你确实在你的浴室中发现了5米长的野兽。

    “噢,狮虎好放松,看她的眼神好温柔。看吧,带她洗个澡果然没错。”

    “我非常肯定那种‘赶紧结束吧’的眼神是她已经放弃抵抗的标志,但要是能让她变干净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做出这个极端冷漠的评论后,爱歌将眼神撇向一边。

    对于这个终年独自在家的少女,浴室是她的第二天堂。她拥有烧不完的钱,所以她将这里彻底改装了。这个浴室是全温控的,巨大的浴缸配有水流喷射器。你可以下达指令,让四轮驱动的防水机器人来递给你饮料或者雪糕。还有一台巨大的平板电视构成了浴室的一面墙。

    这台电视并非遥控,而是被她设计成根据她眼睛的移动来切换频道的模式。

    “嗯?为什么电视上还在进行《七月的叛徒》的特别放映会啊?那电影在日本还没下映么?”

    “你就尽管做你优越的西方人吧,但是你也休想靠吹嘘这个打动我。我对这些全身绑着紧身衣的好莱坞电影通通没兴趣。”

    “但这个(电影)不在七夕看,又有什么意义呢?对吧,狮虎?”

    “……我都说了,我没兴趣……”

    控制权是属于爱歌的,所以她飞速地在频道与频道间切换着,这台电视能接收来自(地面)电视(terrestrial)、卫星电视、光缆和互联网广播的内容,她最终停在一档单纯播报每周视频播出榜的综艺节目上。这档节目基本上就和一个聚合网站一样,似乎不该付给那些做着与业余者相同工作的出品商和演员这么高的工资。

    排行最高的视频节目如下:

    “强烈的爆炸震撼了南美的圣卡洛斯大教堂!作为贩卖危险火药的前奏,请看地下市场的坦克冲入世界最大宗教机构留下的足迹!!”

    “粉碎东欧的睿智(smart,杀马特?)团伙!!这个崇拜着神秘的白色女神的可怕犯罪集团在黑市购买了卫星和隐形轰炸机,但请看他们的车队被炸成碎片的样子!!”

    “新时代的无国界移动教团?凡是它停泊的地方均无一例外地受其荼毒,这个世界最大气垫船上的神秘传教组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在这艘船分成两半并沉没的当下,让我们的潜水员去一探究竟吧!!”

    世界还是一如既往地危险。

    绿娘蓝如老太太一般对股市的喋喋不休似乎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

    比基尼少女爱歌亲叹一口气,对着无限活力的奥莉维亚说道:

    “这些事情里面有多少是你和哥哥置身其中的?”

    “嗯,这里面每一件事都和纯白女王有关,”奥莉维亚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她忘我地揉搓着长达5米的白色肉块,完全不顾自己脸上的沾到的白色泡沫,“还记得7月的后壁村吗?在那里发生了很多事哦。而自从纯白女王被杀了之后,各种组织、团体、政治集团、公司、企业、宗教势力、学校、军队等等,每个人都疯了。为了扑灭这些纯白女王留下的余火,辗转世界各地真是累坏我了。”

    “明明身为皈依女王的(组织的)一员,这种话还真说的出口啊。所以这就是纯白女王所代表的第三式和无色幼女所代表的第四式之间的转折点吗?”

    “没这么简单哦。在阿拉斯加,所有的海产品据说都是来自一位牺牲少女的血肉,所以他们那里开始将许多少女溺死在海冰之下,藉她们的气息唤醒据称是授予海洋祝福的女王。欧尼酱到处跑就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的。”

    “呃,这还真像他……”

    “嘎!你以为我光是今天就跑了几个国家!?就因为我们来来回回地国际日期变更线两侧飞来飞去的缘故,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了!!我们就像是上世纪的格斗游戏那样,在世界地图上跳来跳去,然后战斗、战斗、再战斗!然后他还跟我保证过等完事了就会陪我好好玩的,结果他却自己睡死了!?根本没法指望他!!”

    而在这混乱逐步侵染着世界经济的时候,世界各地的支撑着股票市场的罪犯们——不知是幸与不幸——一个接一个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介入者击垮了。由此带来的剧烈波动是任何自动投资软件和专业金融分析师所始料未及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绿娘蓝会像水母一样漂在别人家的浴缸里。

    这正是门外的世界的正在上演的事情。

    但出奇的是,这当中却没有任何一项名列于这个节目中所介绍的排名最高的视频中。

    这个镜头现在属于另一个(视频):

    “由《七月的叛徒》的剧组泄露的不满?这个疑似由手机拍摄的神秘幕后花絮的真相是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寂静。

    这显然是为了延迟了一个月的日本公映而打的游击战,但是这视频却伴随着一阵喧闹的锣鼓齐鸣。可要是这真的是被某个针孔摄像机拍摄下来的影片,那满脸都是黏腻胡须的影星的视线就不太可能会正对着摄像机。而且在屏幕一角列出的“来源”仅仅给出了影片的分销公司。要是这真的是为了娱乐而泄露出的视频,那这制片人肯定要被炒掉了吧。

    最后,面面相觑的少女们开口道: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太和平了。”

    Facts:

    1.        城山恭介维持着与奥莉维亚·海兰德的契约。因为纯白女王已经被成功杀死,城山恭介周游世界,粉碎女王崇拜团体和组织,以将混乱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2.        这个世界正处于应该站在纯白女王这边抑或是无色幼女这边的斗争中。这不仅是一个转折点,已经有一大群团体和个人开始采用各种鲜血印记式以外不合规范的仪式,尝试带回(复活)纯白女王。

    3.        经历了这么多接连不断的战斗后,就算是城山恭介也精疲力竭了。

    4.        在输(亏)掉一大笔在黑(里)社会周转所需的钱后,绿娘蓝彻底崩溃了。

    5.        白狮虎已经完美掌握了武士道,她是能够在两个天真泳装少女趴在自己的身上无情揉搓的情况下也能保持镇静的真正的战士。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09:21

Opening X-02:支离破碎的青春

    “奥莉维亚?干什么退那么远啊?喂!”

    “欧尼酱,你不懂,毕竟你是只有在吃麦片方面才会靠谱点的怪人。”

    (Opening X-02 Open 08/03 17:05)- Window-Shattering Youth

    我们先将时间往回迁移一些,来看一下城山恭介之所以如此疲倦的理由。

    这里是澳大利亚北部一座城市,艾恩兰奇,现在已经过了下午的五点。

    “呼,呼!!”

    即便身处于开着空调的办公室内,这个中年男子全身依然被汗水濡湿,他名为雷昂纳多·庞兹(Leonardo Pounds)。拼命喘息着的男人一把推翻了办公室内的一个大书柜。书柜背后的保险箱上嵌着表盘。现在已经是万事都向着数字化发展的时代了,但是这个男人的经验告诉他,当里面的东西很要紧的时候,真正靠得住的还是手工制品。他转动老式的转盘,打开厚重的铁门,从中取出一个铝合金箱子。这箱子基本就相当于地震期间的救灾物资。然而,他是为了战争级别的人祸而准备的,所以其中的内容物是一张伪造的护照、一系列海外的银行账户、必要时用以贿赂警察的现金、一本记载得密密麻麻的接洽点,让他与能够进行非法物资与服务交易的笔记本、一串世界各地藏身处的钥匙串、防追踪特制的移动电话和便携式计算机各一台、一袋他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的的白色混合粉末、一把塑料手枪和能瞒过金属检测器的子弹,等等……光是他所准备的物资就足以告诉你他所防备的是怎样的灾难、他所生活的是怎样的世界了。

    老实人可能会认为他是非法集团旗下的一个犯罪组织的人。

    而他实际上是隶属于政府组织的一个新机构,世界警察的人。

    如果你有对中世纪修道院的情况做过细致的调查,那就可以理解这样状况了。不过那只会让你后悔,所以还是不建议这么做。

    并非手机,这个中年男性对着一台经过加密强化过的无线电对讲机喊道:

    “凯文!!找几组无关痛痒的召唤师,把他们叫出来给我去把敌人拖住!我已经准备好打开最后的闸门(lock),释放瓦斯(gas)脱离(逃)了。我需要的是时间,不是钱,所以不管要牺牲多少人命,都给我把这点时间买来!!”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们教团原本框定着的框架倾斜过来,并坠落在地,但这个中年男人已经无心再管这种小事了。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广告公司,为了勾引人心,将几种颜色和、形状和符号组合在一起做成的涂鸦罢了。

    雷昂纳多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他已经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一个跳蚤市场就能够形成一种宗教。

    人们想要什么或者不想要什么,就能够揭示出他们的愿望或者焦虑的东西。这就好像一本能告诉一个人对那些人说什么,就能让他们觉得奇迹发生了的指南。

    于是他让他们信仰神明(上帝)。

    他让他们拱手让出他们所有的财产。

    他让他们即便在自己死后也遵循着自己的教诲(教义)。

    [要是我能想办法越过那条底线,告诉他们只要我和全世界的少女做爱,就能拯救全世界的话,我早就能待在人间天堂了!所以这到底TM为什么会崩溃啊!?]

    ……实际上,雷昂纳多本人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有感召力。这若是计划好的崩坏的话,好比较耐人寻味。但是纯白女王的频繁出现(即便普通人无法保留任何有关她的记忆和认知)正如一把双刃剑,已经累积了过多焦虑和人气。而纯白女王被杀死的消息一传来,这一切便爆发了。底线被穿越了。

    整间办公室……不,是整座总部都在剧烈地摇晃。中年男人将肩膀用力砸在墙上,他忍着痛楚,紧紧抱着怀中的硬铝合金箱子撞开了一扇门。

    门的另一侧是由坚固钢筋做成的复杂迷宫。

    他顺从的召唤师和依代在外面替他开路的同时,他的耳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

    从他自然地屏住呼吸就足以证明,比起敌人,他更加不希望自己被自己的精英们发现。他已经无意继续待在这里。他会让这些勤勤恳恳的员工们组成敢死队,而自己则迅速从这里逃走。在他的教团中还有许多丰乳肥臀的年轻女性们,他梦寐以盼想将之据为己有,可不幸的是他将不得不把她们抛弃在这了。

    既然他采用了宗教,而非公司(集团)或家族(血脉)的形式,那他就绝对不能有任何弱点。不管那些胸部和臀部有多么诱人,要是他在这样绝望的状况下还带着她们,那她们不论何时从梦中醒悟过来都不奇怪。(那样的话)他只能乞求她们不会(拿刀)刺他了。所幸,他的方法论还是有效的。他已经记住了过程,只要他在这里忍痛割爱,和那些奶子和屁股说再见,他就还能东山再起,重获“安心”。

    [我要这么做的话,就绝对不能受过去任何的影响,我得把这里炸成平地,不留下一点线索,所以必须是字面意义上的从零开始。我不要背任何债,要是不能从头开始一个全新的自己,那我就是在作茧自缚。]

    提供推力的涡轮就暴露在地表,但是蕴含着能把这一切炸平的关键的引擎室位于深深的地下。而且这都不能远程控制。他自己的需求现在阻碍了他出逃的路。一如他糟糕透顶的人格,他咂了咂舌仿佛这都是其他人的错。他穿过厚实的铁门,进入到到处都是好像金属肠道一般粗大的管道和机器的引擎室。他拆下用四种,而且没有一个是一般的十字或平头的螺钉固定的盖板,插入模拟钥匙,输入16位的数字密码。

    目睹着绿色的灯变红,他一脸满意地拔出钥匙。

    并不像是电影或者戏剧那样,这上面并没有明显的数字倒计时。一则,除了雷昂纳多,没人需要知道倒计时有多久。那些因为他们对他的信仰而留下来的信徒们可以毫无顾虑地继续尽到他们的义务,直至他们周围的一切都炸裂开来。

    到了那时,由汽化燃料制成的可燃气体会从自动灭火装置中喷出,然后一切人和物留下的痕迹就会在一场壮观的烟花秀中消抹得一干二净。取代在建筑四处制造小型爆炸,这个计划将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一枚巨大的炸弹,所以其中的任何一切都不可能幸存。

    “凯文,我这里结束了!我现在就在去停机坪的路上,所以把引擎发动起来,这样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另一阵轰鸣与震撼动摇了世界。

    他的步伐一阵错乱,但他还是涉法重新取得了平衡。离开引擎室,避开他的精英的脚步声,奔向狭窄的金属楼梯。

    他打开通向外界的金属门。

    澳大利亚湛蓝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呈现在他的眼前。一股炙热的旋风向他袭来。即便南半球与北半球的季节相反,但这个海滨城市比夏威夷和关岛更接近赤道。但是这个中年男子的眼前并不是摩天大楼的屋顶,而是一艘全长超过200米的超大型气垫船。其下巨大的气球打开,空气强大的推力使得这艘船可以再陆地和水面移动。甲板上的停机坪则是雷昂纳多·庞兹的目标所在。

    “呼,呼……”

    他拼命的喘气,但他的目光却从他眼前那显眼的目标上移开。他是不得不移开(视线)。

    他的眼前是人间地狱。

    他看到了,北欧神话中名字起始于O,用自己一只眼睛换取了一瓢泉水的魔法王。

    他看到了,希腊神话中名字起始于P,操作着三叉戟、掌管海洋的王。

    他看到了,凯尔特神话中名字起始于L,精通使用弹丸的太阳王。

    他看到了,斯拉夫神话中名字起始于C,掌控死亡与冥界的黑之王。

    在气垫船外,数个存在出现于艾恩兰奇商业区的第二码头的混凝土上。他们都是神格级,而且在各自的神话中都拥有着令人生畏的力量。从别的角度看,在雷昂纳多用他的骗术,在引导他人的想到什么的时后,他们就是召唤物中的无上珍宝。

    但那并不是他所见到的地狱的中心。

    他们被砍倒、碾压、破裂、粉碎。

    鲜血印记式改变了一切。

    他能明白,但又有多少人能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个体所办到的呢?

    未踏级,费用:20,音域:低。

    看破一切罪过凶事之“赤眼”丽人(fa·ao·ab·ei·fj·cib·b·du·a·eif)。

    她看上去就像东洋民俗传说中的鬼女。她美丽的长发以及从前额突出的两只角带给她别样的东方魅力。她穿着红色的和服以及极似一体式泳衣的内衣。无数大小不同的齿轮在她的身后拼接在一起。如同织布机,这些齿轮将她的秀发引向世界的各个角落。这个中年男人在做任何决定时,总会将自己的性欲作为最优先的考虑,但她所散发的神性,令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不得不犹豫是否要将她作为自己色欲的目标。她不仅可以预见一切以做出最为精确的攻击,但她却几乎不会睁开她闭着的眼睛,那就是说她会强制性地决定每一个目标的命运。即便是传说中的神明也无法看见自己的命运,无法避免地被命运所吞噬。面对名为三大角之一的未踏级,纵然是掌控战争与死亡的神明也无法发挥他们的力量。

    “他在那……”

    但即便是红眼丽人也很难令这个目睹一切的中年男人倒抽一口气。

    他目光所及的是站在红衣女性身旁的少年。

    这位身经百战的召唤师在操控着三大角之一的(召唤物)时,依然十分沉着和冷静。

    “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你一定会出现的,女王极刑!!”

    就算在很远的距离外,有些事情也能够在他们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分析出来:这对生锈的目光的主人,是一个真正的狂战士。他不论如何都绝不会有一丝慈悲。野兽,或者是看不见面容的无人兵器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战士。他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已经是残酷无情的体现。

    雷昂纳多·庞兹再也无法维持他先前的从容了。

    他一把丢下已经成为他的累赘的硬铝合金箱子,狂奔着穿越气垫船的甲板。那些都是他逃脱之后宝贵的社会生命线,但是他的本能在呐喊,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逃脱之后会发生什么了。要是在成功逃脱之前就丢了性命那一切都是儿戏了。

    “呼、呼、啊!!”

   

    所幸,那个战果累累的恐怖召唤师还没有登上这艘气垫船。先驱召唤师还在忠实地在这艘船停泊的港口上战斗着。人工灵场很强大,但它也将召唤师和依代禁锢在了其中。等那个少年到这里就全完了,但雷昂纳多现在还有希望。

    他已经快到引擎全开的直升机那里了。

    他还是赶上了。

    大概是从那样紧张的压力中解放出来,明明今天还没有吸(食过任何东西)的他脑中的大堤就提前崩坏了。冷静地踏入神圣的领域之后,迷幻的色彩便在他的脑中疯狂地肆虐起来。

    [是啊,这就是我的机会。纯白女王输了,但我还可以利用她。我可以说新的最强中的最强将会寄宿在每一个和我做过爱的女人当中。对,不要紧,赢家依然是我。艰难困苦只会使人更加强大。只要我把细节做出来,我就可以传播这些新的教义。然后我要上她们,上到天昏地暗来补偿我现在的隐忍!!啊,我想到了。我可以雇佣几个有名的作曲家,给我做一支性爱庆典(节日)的舞蹈。善哉、善哉,做爱万岁!啊哈哈哈!神啊,光是想想我都很努力了!我还是最强的,我还是无敌的!!!!!](Ant:完了,没救了。)

    “喂!!”

    这个中年男人全力奔向直升机,想当然地取道进入了后部的乘客舱门。他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但他还是尽力提高嗓音。

    “久等了,凯文!伟大的雷昂纳多大人来了!我要称赞你能够忍到现在没有提前起飞,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你一发男了。好了,现在起飞吧!!憋了这么这么久,是时候来一场甜蜜的释放了!我们可以一起重来。首先,我们先想象有满满一泳池裸体女人,就像是世界上最美妙(拥挤)的高峰时段的地铁列车那样!把螺旋桨转起来,一起回到我们的芝加哥后巷!你也不想回到扮成女人的样子替我招揽人然后用枪威胁(他们)日子吧!?那赶紧给我干活!!”

    但是依然没有回复。

    难道他想要那种奖励吗?中年男人皱眉想到。但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随着一声可怕的黏腻声响,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形肉块朝着一侧瘫软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抽搐着的人影的面部本应是眼睛、鼻子与嘴巴所在的地方被黑色与红色的斑块胡乱覆盖着。

    “诶?啊?”

    雷昂纳多甚至连抱有危机感的余裕也不剩了。

    他现在只能困惑了。

    [是谁对凯文下的手?他?女王极刑?不,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在船上。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这里。伏击?不,不对。这些凹陷看起来像是鲜血印记的尖端留下的。他用那(鲜血印记)平平的尖端就能捅成这样?糟了、糟了,麻烦了!!这已经根本不是召唤仪式的范畴了!!!]

    比起清晰逼近的威胁,他现在更不想和那一堆令人作呕的行尸走肉同处一室、呼吸相同的空气。雷昂纳多·庞兹曾经利用跳蚤市场组建教团,但现在,缠绕在他灵魂上的是更为原始的极端厌恶感。

    而那也是他对威胁误判的原因。

    就在他将手伸向(驾驶室的)门把,想要离开直升机的当口,什么东西将直升机加厚过的挡风玻璃如薄纸一般射穿(飞了进来)。

    那个带有扁平尖端的物体无情地向他的脸袭来:一根鲜血印记。它不会像枪一样立即使他死亡的现实反而令这个攻击更加无情,但这个中年男子真的是在它击中之前看到(它)的么?

    第一轮攻击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

    原本紧抓着门把的他仿佛被(巨力)扯下来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滚去,他的后背受到猛烈的冲击,然后第二轮进攻飞来了。他抗拒一般地摇着头,但他的右颌骨依然因为一击强力的拳击而粉碎了,他从另一侧的门飞出,全身的赘肉狠狠砸在(气垫船的)停机坪上。

    “咕哇,噫!?”

    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的男人将手伸向自己的面部,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变形的他内心一阵战栗。他的下巴向左侧移位了,使得他的上颚和下颚无法正常地咬合在一起。不知是幸与不幸,在这里没有镜子来给他确认。在驾驶座上抽搐的凯文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袭击者——女王极刑——绝无慈悲。他会像准备料理那样将雷昂纳多“处理”干净。

    中年男子全身颤抖地听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脚步声。

    有什么正围绕在他周围朝他靠近。

    [开、开玩笑的吧……?]

    有东西在,绝对有东西在。雷昂纳多将他的一切都倾注在利用鲜血印记式超自然的系统用于不正当的目的来满足自己欲望的研究中,但是他还是无法解释这个凶星是如何来到停机坪上的。

    [他没有释放像沉重的锚一样将召唤师和依代固定在地面上的人工灵场吗?但那就意味着要舍弃他的未踏级,让自己在没有防护圆的情况下置身神格级的包围中。这家伙把这些全都无视了跑到这来了么!?]

    这场危机就是超越他的计算到了这种程度。

    面对无质无形的幽灵,它只感到纯粹的恐惧,就像一个凝视黑暗的小孩子一样。

    “啊,吧,Abfhh……”

    他对它们一无所知,而它们却对他了如指掌。

    它们是真的幽灵。

    这个残忍的中年人确信,它们知道他要利用纯白女王的败北来创建新的教团,而这个时候,他就会将所有他想要(上)的女人捕食殆尽。

    他听见某物缓缓挥过空气的声音。

    那是某个人随意转动长长的仿生硅甲制的长棒所发出的声音。

    就如今而言,这个少年手中的鲜血印记不是神圣而又亵渎的仪式工具,它现在只是通过最原始的碾碎肉体、打断骨骼来加工人类的无情工具罢了。这里已经没有异界之物介入的余地了。

    这个中年男人茫然地躺在停机坪上,只剩茫然而已了。

    他扭动微微发颤的脖子抬头看向背对着太阳的幽灵。然后那个狂战士开口了。

    “我在打败最强的时候碰到点麻烦,所以别再到处制造扭曲了……”

    他是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不杀王。

    他冰冷的声音仿佛在彻底否定他建立至今的整条道路。

    “……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会杀了你,该死的邪教徒。”

    女王极刑诠释了一种全新的艺术。

    停机坪上有如被一整罐带毒的油漆泼洒上了一道红色的新月。在它的一端,一个中年男子面朝甲板屁股朝天地抽搐着,但身著红黑色连帽衫和田径裤、眼神浑浊的少年甚至一眼都没朝他看。

    半个世界的冲突与纯白女王有关,而城山恭介促成了这个结局。他曾想要尽力解决这个问题,但结果只令这个世界越来越扭曲。

    他知道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但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开始激怒他了。

    一串娇小的脚步声向着这个将鲜血印记靠在肩上的恼怒的冷酷收割者走来。

    “欧——尼——酱。”

    是奥莉维亚·海兰德。

    那个少女正作为与城山恭介签订过契约的依代。

    厚重的锁链斜挎在她幼小的身体上,锁链的一端悬挂着一个像金属包一样的东西。那实际上是依代用于在心灵上约束自己的巨大挂锁。锁链与锁扣在毫无顾虑地抓着全身血迹斑斑的少年的主人身上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响。

    “我有点累了。”她说。

    “自毁装置好像启动了,所以我们得从船上离开。我觉得这个教团的移动基地被炸飞也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们不必去停掉它。”

    “但穿上不还有人么?”

    “别担心,只要把他们破破烂烂的领袖拖在车后面,他们会跟着的。”       

    “嗯。”奥莉维亚毫不介意地回答道。

    她对某些怪老头们的命运并没有兴趣。

    “比起这个,我们现在在澳大利亚哦,所以赶紧弄点东西吃吧,欧尼酱!”

    看来这血腥的场面对奥莉维亚的食欲毫无影响,可以说奥莉维亚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依代。

    “好啊,但澳大利亚有什么名菜么?比如只有在这里才能吃到的东西?”

    “唔,牛肉,吗?”

    “那只是原料,不是菜。”

    即便现在,爆炸的轰鸣仍自远方源源不断地滚来。

    领着依然环住他的腰的奥莉维亚,恭介像挥舞棒球棒那样挥动这鲜血印记,将他(从地上)铲起来的螺栓和螺帽打到远处。在那些召唤师和依代密谋的反击开始前,他就这样一个一个“狙击”他们,使得他们失去意识。

    就在他继续单方面地对着他们射出他1000发来自地狱的铁球,他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他的智能手机查看着一位家庭主妇用不同于英式与美式英语所写的博客。

    “我想想,因为这个国家80%的国土都被广阔的沙漠占据着,在澳大利亚著名的就有结合了土著民的智慧和尖端的营养学的昆虫餐。”

    “诶?”

    “因为无毒、味道不重并且易于繁殖的特点,这里的蠕虫、毛毛虫和蚂蚁备受欢迎。作为从全球变暖和人口过度繁殖所带来的饥荒中生存下来所需的次时代蛋白质来源,吃昆虫已经吸引了全世界富人们的目光,但因为用犀牛蟑螂(号称世界蟑螂大小之最)做成的蟑螂蛋糕,只要有搅拌机和烤箱就能很方便地做出来的缘故,它现在是澳式……奥莉维亚?干什么退那么远啊?喂!”

    “欧尼酱,你不懂,毕竟你是只有在吃麦片方面才会靠谱点的怪人。”

    一边像这样放松自己,恭介继续从远距离狙击那些还来不及丢出励起手榴弹的教团精英们。

    然后他看到了博客文章下登出的最热门的在线新闻:

    “本应在全世界传播希望与梦想的玩具之梦公司,为何会发布支持战争视频?美国与东欧联盟之间的银矿战争终要打响?由改造游轮变成的视觉特效工厂,可疑的迷失公主号即将停泊于玩具之梦35都市!”

    “……”

    城山恭介发出了叹息。

    选择网页广告有几种不同的办法,但这个看来是基于搜索热度进行推荐的。设置在网页上垂直与水平的横幅会将你引导至视频分享网站的精致网页上。

    不。

    这种时候应该要质疑这种排名的准确性。别提DDoS攻击,要发送成吨的访问数据来增加访客数或者查看量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

    这(问题)原本一个小小的教团要大得多。

    那可是美国,世界上最大的超强势力。

    连那种级别的庞然大物也被弯折、变形、扭曲了。

    可能并不是那么直接,但即便打败女王也无法解放这个世界的人们。实际上,他们无法相信她的败北,于是混乱与恐慌便传播了出去。

    不知是幸与不幸,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这颗行星上的70亿人口引领相同一点,但现在,他们又开始再一次分散了。

    混沌的时代开始了。

    这大概就是它(女王影响力)的另一面。

    玩具之梦本身只是一家不属于政府组织、自由势力和非法集团的普通跨国公司,但是他们在为孩子们写的书寻找题材时,汇集了全世界有关神秘的档案与物件。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有关纯白女王的消息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她的死亡或者败北也有可能将什么偏离了正轨。

    “奥莉维亚。”

    “别担心、别担心!我一点也不饿哦!只要给我一个世界上随处可见的汉堡就可以了!一、一贯的味道才是最好的味道,对吧?对吧!?”

    “那样最好。那我们接下来就回日本了。”

    “……啊?”

    “我们的目标是世界上最大的视觉特效工厂,它现在正作为游轮停泊在玩具之梦35。我不能让他们像跷跷板那样煽动公共舆论把我们引导向战争。我们去调查一下玩具之梦到底想干什么吧。”

    奥莉维亚的嘴唇无言地上下开阖着。

    而当她看到恭介严肃(认真)的眼神时,她的嗓音颤抖着,险些流出泪来。

    “我不要!!你以为光是今天,我们就去了几个国家?车也好帐篷也好,我都不管!我先只想要睡觉!!”

    “民用仿生硅制的超音速飞机要花两个钟头(到达日本),所以你可以在去那的路上休息。”

    Facts:

    1.        纯白女王和无色幼女倾向于吸引最多的注意,但是其她的未踏级也都拥有足以自夸的超常力量。神格级(的能力)能被现存的神话和宗教所解释,所以(在未踏级面前)它们毫无希望可言。

    2.        人工灵场直到战斗终了或者达到10分钟的限制前都会固定在原地,所以城山恭介肯定是迅速解决了面前的敌人并且不使用预留的连锁时间就解除了人工灵场。

    3.        城山恭介采用了不可思议的手段取捷径从码头来到气垫船的甲板上。他有可能借助自己的鲜血印记进行了撑杆跳,但细节依然不明。

    4.        纯白女王的战败传遍了全世界。她不败神话的终结不论在表世界或是在里世界都造成了一连串的混乱。

    5.        女王极刑的一个副作用就是有关美国与东欧联盟之间银矿战争的谈论量增加;

    6.        玩具之梦公司专注于凭借用他们自己的独特的理解,利用小人书和童话故事的题材中创作电影,在全世界传播希望和梦想。但他们却开始对上面所提到的战争表示认同。这应该足够看出这个世界混乱影响之深刻了。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09:24

Stage 01:欢迎来到媒体名流的世界

    “……那我们该怎么办,欧尼酱?”

    “我们突破出去,然后逃走。”

    (Stage 01 Open 08/04 09:00)-Welcome to the Media Celebrity Life

    1

    “这中式稀饭真好吃。”

    “这鲍鱼粥真好吃。”

    这家位于C区华人街的中式餐馆尚未开门迎客,但城山恭介和奥莉维亚·海兰德还是在那里与某个人会了面。用一顿看似简单,但实际准备却十分复杂的早饭招待他们的同时,穿着特制红色旗袍的绿娘蓝叹了一口气。

    她运营的是一家二手的店面,所以她采用的是一个熟识的供应链,而非她自己的。

    满耳充斥着8月凄厉的蝉鸣,她开口说道:

    “最近的恭介酱行事有些放纵。是叛逆期到了么?”

    “绿姐,按我原来的打算,昨天就应该从你这里搞到消息了,结果因为你跟死人一样漂在爱歌的浴缸里,我的整个计划全都被迫延后了。”

    “哎呀,身为引发这场号称‘黑色八月’的全球金融危机的罪魁祸首还真是敢说呀。需不需要我亲力亲为来让你品味一下我的隐藏暗器是什么滋味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绿娘蓝抬起头,发出一连串阴暗的高笑声,然而不论是股市还是别的什么,恭介全都不在乎。但身为一位年轻有为的成年女性,她依然十分流利地为恭介他们斟上茶水。

    恭介又夹了些剁碎的腌菜来为自己的海鲜粥增味。

    “我已经把钱汇到你账上了,所以把等价的情报告诉我就好了。”他说。

    “你也知道,这(你的钱)和整个组织蒙受的损失相比只能算是杯水车薪……算了,别在意。我也得脚踏实地地一步步完成我的任务才行……嘛,混乱就是我这行当的机遇。嗯,绿娘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倒下,我一定能驾驭好这波浪潮!”

    一边自我打气,她一边从双峰之间取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

    她的两肩并不是完全端平的,所以她必须将桌下修长的腿翘到另一条腿上。仅此而已,但这样的动作大大增加了她放松时的魅力。当你自拍的时候,角度上轻微的不同就能极大地改观他人对于你面容的印象。身为暗杀者的行为习惯已经渗透进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哪怕是无意之间,她也会令自己看上去更加娇艳欲滴。

    “首先先说白银战争的事情吧。”

    “真是响亮的名号呢,不过这玩意其实并不存在的吧?”

    “起这种名字也是有原因的。它现在是一场‘将要发动’的战争。因为一些东欧鼓吹战争的说客团体不断纠缠美国国会(议员),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摆出消极的态度。”

    “那说成‘资源战争’就不是消极态度了?”

    “那本来不叫那个名字,”特制旗袍的美女呼出不耐烦的叹息,将黑色的长发梳到脑后,“它起源于世界共享运动。从资源国家获得能源物质,结合发达国家的节能技术,以尽可能高效地提取资能源。这是每个人都喜闻乐见的双赢版本。”

    不过奥莉维亚却露出困惑的表情。

    “难道我跟时代脱节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没有哦。这个计划刚在某个峰会发表,就被批为世界殖民计划,所以还没半天,这个名字就从白宫的网站上被抹除了,他们就是要确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听到这个名字。”

    “于是政府就去跟玩具之梦哭诉了?”

    “距离纯白女王被杀才过了两周而已,这世界运转得很快,对吧?”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绿娘蓝借助桌子遮挡住他们的视线来移动自己的脚。

    穿着特质旗袍的美女轻轻地呼出带着特殊芳香的空气。

    “白银战争,是这个提案在网络上被批判的期间,出现的一个负面运动的名字。银指的是东欧美丽山脉上终年覆盖银白的冰雪。但是玩具之梦也懒得为这个名字开脱,因为他们知道这办不到。转而他们将它做进宣传片的显要位置,把已经出现的代号扭曲成另一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所谓‘难以置信’,即可以说是难以置信地坏,也可以说成难以置信的好的意思什么?”

    “差不多吧。这有点骇人,白银战争之名本应为抵制战争而传播开来;而现在在那些无知的人们的眼中,这个关键词的所有结果看上去反而都是在支持战争。”

    人们都有从众的软肋(嗜好)。

    要是“每个人”都这么说的话,那就肯定是真的,对吧?

    每个人的视线都被某些显眼的数字给吸引住了,比如拉面店前大排的长龙,比如评论网站的排名第一的商品。

    “稍等一下(Back up a moment)。”恭介说。

    “嗯?”

    “这仅仅是由美国和一家知名网站发布的……所以这战争实际上并没有发动吧?”

    正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恭介皱起眉头。

    这里正是最大的扭曲之处。

    “而在这之中,东欧共同体就被号称是‘美国的头号敌人’,但没人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国家被贴上了这种标签。而且总的来说,凡是美国要攻击的国家都会被套上这种标签,把它们变得像罪恶的摇篮。这也太落后了,就算是魔女狩猎都会遵循比这更理智的套路。”

    “嘛,一般人就只有警察的话可参照(go on),所以警察射杀的恐怖分子就一定真的是恐怖分子。”

    招待他们早餐的美丽女子是游离在大国与宗教的保护伞外,寻求自由的非法集团的高级成员。接连不断地遭受无端批判的她大概已经将这种待遇当做她生活中的常态了。

    当他如是想到的时候,恭介微微耸了耸肩。

    在餐桌之下,柔软的触感缓缓在他右边的小腿上蔓延。恭介抬起头,眼前绿娘蓝的唇上写着一丝妩媚。

    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然开始用双足的足底,在仅有一层丝袜之隔的地方逗弄着恭介的右腿。她是怎么凭借本应用来站立行走的双脚办到这种事的呢?那简直如同一根巨大的舌头在他的腿上舔舐的触感。

    “呵呵,恭介酱,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哦。”

    “绿姐……要不是看在你为我们准备早饭的份上,我可能早就要因为你非礼的举动揍到你脸上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喜欢掌握主动权的感觉,所以呢,当你开始怜悯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有些生气了。(你)太悲观了,看来我得重新夺回我的制高点呢☆”

    “嗯?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专注着用调羹舀起中式米粥的奥莉维亚歪过脑袋。

    特质旗袍下的美女的笑容没有动摇,将手肘靠在桌子上。她没有出言解释,而是直接将话题拉回到原来的主题上。

    “他们的借口好像是为了防止东欧共同体破坏宝贵的地下水晶资源,以及改善当地被旧时战争所用的炮弹中的各种化学品(污染)的土壤。不过网络上公开的图片明显是伪造的,所以目前我还不相信。”

    绿娘蓝只字不提餐桌下正在上演的“隐秘之战”,镇定自若地拨弄着乌黑的长发。

    “这一次的焦点就在东欧大山脉中新发现的硅矿上。硅是仿生装甲的基本原料,但是那里发现的硅矿含有(特别的)杂质,所以它们能用于与正规簇完全不同的用途,其稀有度就和彩钻一样。这些是现代实验室中合成的人工矿物所无法重现的。”

    “什么意思?”

    “有些仿生装甲只能有这些稀矿出产的硅制成。就把它想成曾经稀土战争的现代版吧。”

    当语及“东欧大山脉中”的时候,奥莉维亚专注于吃饭的手便停止了动作。

    不错,她的F王国正是坐落于东欧的深山之中。

    桌子底下,穿着特质旗袍的美女的调戏也暂时中止。恭介缓缓叹息道:

    “所以他们是要争夺开发新型特别仿生装甲的权利么?”

    “要搞清楚,恭介酱,打开这道门的人,是你。”特制旗袍的美女挥手道,“在你处刑女王的期间,后壁村的冥乃河神社有一个翻版女王这件事也大白于世了。这是一种能在没有风险的情况下,持续召唤女王且完全人工的方法。好的方面也好,坏的方面也好,在某种意义上,对形如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的仪仗队(Guard of Honor)这种人来说,这是人类最大的希望了。”

    “……”

    “而且现在是纯白女王被打败了这件事被公之于众的不稳定时期。对那些将重获安定的希望寄托于纯白女王的存在上的人来说,这种内在的压力已经到了临界值。如果那将收获一个那样的完美人偶的话,支持一两个战争完全不在话下。”

    “但是在那之前……啊,真是的。仿生装甲本身在一个制造女王失败的尝试中产生的。”

    “哦,真的?那对四元动力和其余美国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去完成一件加工失败的半成品咯?”

    实际上,即便他们真的能攻下东欧山脉,令这些特殊的结晶与仿生硅甲的技术邂逅,能否造出另一个冥乃河葵,世界最古老的净琉璃法还不得而知。艾莎莉雅是一位老练的武器设计师,她已经在利用新旧技术的融合向着那个境界进军,但是这次事件的操控者能办到这一点么?

    绿娘蓝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个真的冥乃河葵怎么样了?我说的不是那个你在后壁村见到的冒牌货。”

    “蛤?你想问那个老太婆么?她不就在欧尼酱的游轮上到处闲逛么?她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看家。她现在估计正在从来没睡过的西式床垫上面跳来跳去,或者在甲板上边晒太阳边钓鱼呢吧?”

    奥莉维亚一语中的。

    冥乃河葵是人工依代的同时还是女王的完美复制品,她的存在一旦曝光,全世界的狂信者们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蜂拥而至的吧。恭介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他要确保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不是将自己围困于高墙之下,而是应该不着痕迹地消失。

    因此,被卷入女王极刑的漩涡中的人才不会接触到冥乃河葵。

    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自己做一个新的出来——但仍要重申的是,没有人能保证只要尝试了就能成功。

    然而,有些假货已经带着自己一定办得到的信念开始行动了。

    这就有问题了。

    “你还能做得更好”正是历朝历代的国王耳中不断重复的恶魔的低语。可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无法达到那个理想结果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就会转化为压迫和屠杀。

    “接下来再回到恭介酱,你回到玩具之梦35的理由吧……玩具之梦公司所遭遇的就是那种情况。”

    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吃相想必是激起了她的食欲,特制旗袍的美女用修长的手指抓起几块腌菜置于魅人的舌尖上。

    “欧洲与美国之间总是存在着十分紧密的纽带,所以他们(美国人)急切地想要从东欧即将发生的白银战争中保护他们亲密的盟友。不,他们对于玩具之梦的国际再生都市拥有很大的支配权,所以更好的说法或许是他们想要保护他们在东欧的飞地(Ant:隶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本区毗连的土地)。”

    在玩具之梦35,区域经济完全交由一家外资(国)企业管理,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日本的法律在哪里并不适用。对此不满的人称这些城市为“经济金融殖民地”、“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中转基地”。

    “这样不管世界大战在哪里爆发,美国都能声称自己‘直接’受到牵连并展开报复,”恭介说,“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盟友,连找个委婉的借口都不需要。”

    “军方不会等美国国会批准之后才开始慢慢部署军队。他们现在已经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了。玩具之梦的都市就像是过饱和的连锁便利店一样散布在世界各地,所以他们能在世界的任何一处销售美国制造的‘产品’。于是只要国会一批准,他们就能立即发起进攻。可怕……喔?!”

    “?”

    奥莉维亚因绿娘蓝莫名其妙的怪叫而蹙眉。

    穿着特制旗袍的中式美女颤抖着的身体微微弯曲。

    “恭、恭介酱,要是你想用自己的脚来阻挡别人的脚的话,礼貌的做法应该是先脱下你自己的鞋……”

    “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踢人(的人)的问题好像更严重吧?”

    恭介漫不经心地答道。大概在她再次企图用自己修长的双腿裹住恭介的腿时,只穿着丝袜的叫被恭介踩住了。

    她好像看上去真的泫然欲泣了,但她还是成功将她的脚从他的运动鞋底抽了出来。

    “但、但跟欧洲不一样,亚洲(人)并不赞成这场在大山里打的战争。没人知道东欧共同体是什么,而且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种种真实度也不高,所以很多知名的人士对战争都抱有怀疑的态度。这对那些想要把全世界都拉到自己这边然后发动战争的人来说就是坏消息了。”

    “……绿姐。”

    “人们不是觉得能用他们的舌头给樱桃枝打结很了不起吗,但是我觉得这样更让人兴奋一点。”

    “蛤?我是不是少听了一段……欧尼酱,你们两个刚才是不是突然改变话题了?”

    桌子下的战况难以描述。

    绿娘蓝号称瘦身暗器,在恭介的注意力被稍稍分散的瞬间,她黑色丝袜内的脚趾便采取了行动,解开恭介运动鞋上的鞋带,然后行云流水地将他的运动鞋和他的脚分离了。

    “恭介酱,既然你回到了这里,那就说明你也感受到了那力量的均势吧?”

    没错,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至于东欧有关,那恭介和奥莉维亚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们有别的理由回到这里。

    将手伸向饮料的奥莉维亚估计是被粥烫到了舌头,但是温热的乌龙茶只令被烫到的感觉更糟糕。恭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抚她,一边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

    “我听说玩具之梦派了一艘船到这里。”

    “对,还有左脚呢。没错,正是迷失公主号……要是被她听到的话,这名字很容易就将‘那个人’隐藏在帷幕之后。不管怎么说,它的结构是基于能环游全球的第四大游轮,我认为它应该能容纳5000人。那样的话就比艾莎莉雅的船只更庞大了。但是玩具之梦将整个视觉特效特效的制作间和放映台装在了里面。以前有个故事,说是为了拍摄电影而将一整个村庄建在沙漠的中央,对吧?这不就是有点像把那个电影村打包成一艘船的形状,让它在七大洋间自由航行么?”

    可要是它真的搭载了能供5000人使用的娱乐设施,那它就必须比它旁边那座漂浮在海上的超高层度假酒店还要大才行。即便是核动力航空母舰的舱内也是非常狭窄的,如果这些船(游轮)的空间结构还要设计得宽敞,那他们的尺寸就要无止尽地放大了。

    “他们也有把自己的印钞机变成一座移动基地的缘由。打比方说,简单的就如担心被袭击的风险,还有能够寻访激发电影制作灵感的地方,看着活生生的材料来制作视觉特效。还有传言称他们会用它发射强大的广播信号到一些一般广播信号无法到达的独裁国家去。”

    “那我想那里肯定戒备森严吧?”

    “他们把它开到玩具之梦35来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开放性,所以只是想要上船的话并不难。他们不是叫这个是游轮狂欢么?不管怎么说,他们打算将开放内部游览作为这次暑期的活动。这样下去,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国家的电视台跟风,把自己变成一个临时包装的主题公园的样子了。当然,这个节日充其量也只是表面上的,不会让你深入其中。”

    讲到这里,女娘蓝停顿一会。

    然后她魅力的双唇再次开阖。

    “总的来说,玩具之梦公司是世界经济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当迷失公主号在各个联合国加盟国航行的时候,会有一组护卫编队为其护航。不过最近,好像我们这边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

    “你的意思是那上面可能会有召唤师和依代?”

    “用我们非法集团的逻辑,把军队派往一个富裕的驻地就一定与某个地下家族或者团伙有关……但是对方是玩具之梦的话我也说不准。我一般不认为这种超级集团会和某个地下世界相勾结,但现在是混乱时期嘛。”

    “……”

    现在正处于混乱的时代,原本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即便那引力是来自消极的方面的)所聚拢的人心又再一次分散了。

    若换一种说法,要不是恭介干了这种事,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

    如果纯白女王仍作为最强支配(这个世界)的话,这种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恭介和绿娘蓝陷入沉默,只有奥莉维亚还在满不在乎地扫荡着餐桌。

    “所以有人想要引发一场足以捏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东欧共同体的战争,并且在对玩具之梦施压,”恭介说,“如此他们就能在全世界散布支持战争的讯号,不让任何人出言妨碍它。”

    “如果美国国会的投票通过,那‘表’世界最大的力量就将采取行动。战争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谁也停不下来了。我所不知道的是,这当中有多少被纯白女王和无色幼女操控的专家干涉以及他们干涉了哪些方面。”

    “那你对玩具之梦那个支持战争的视频了解多少?”

    “它采用的是和儿童书籍与动画的电影版相同规格的超高质量CG(计算机图形)。你应该知道外国的那些3D动画电影……就是动起来像黏土块一样黏答答的那种?他们把那个和一些演员现场拍摄的镜头结合起来。内部开发的代号叫‘黄片’。”

    “黄……”

    “啊,恭介酱,你知道这个词原本是什么意思么?”

    绿娘蓝一脸迷人的笑容,将桌下穿着丝袜的脚伸到恭介的右脚上,像挠痒一样活动着脚趾。而与此同时,奥莉维亚则一脸蒙蔽。

    ……黄片听上去很厉害,但这个词实际上只带的是那些以淫秽色情内容为卖点的廉价影片。

    “呐,欧尼酱,那是什么意思?”

    “嗯,是个好问题。但是恭介酱什么都懂哦,所以他一定能给一个完·美·的·全·面·的解·释的。”

    “……绿姐,你再不就此打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啦?你还在因为我穿着袜子而忍耐吗?还是说这是你为了扯掉我的袜子看我的光脚而立下的开战宣言么?”

    随着一场更加隐秘的桌下战争的爆发,恭介满脸不耐烦,而绿娘蓝则带着满脸微笑。

    给一个会影响公众对于一场战争的看法的影片起这种名字就已经暗示了玩具之梦对于这个煽动视频的看法了。这显然不是来自于正义感或是爱国主义的情感。

    “有关‘黄片’的官方声明说,他们总共计划投放4集,第1集已经于昨日以网络视频和卫星电视的形式在全球广播了。”绿娘蓝解释说,“它主要讲述了一条硅矿脉被过去无法使用的炮弹弹药制成的化学肥料染黑的事情。”

    “那一定是假的。凭借他们的视觉特效,有98%的可能性是他们用别的什么来染色的。”

    “要明白,你需要相当量的电影知识,以及一颗即便要面对的是大多数(反对者)也不会动摇的心……每集10分钟,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从完成布景到扭曲人类的历史,一部连一个钟头都不到的影片就能办到。”特制旗袍的美女将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唇尖,“目前支持战争的民众只占40%,但绝大多数的专家都认为,第2集就能将支持率提高到50%、在第三集达到60%。一旦他们人为地将数据提高到过饱和的点,最终话就一定能使整个世界都倒向支持战争的一方。啊,因为这部影片在亚洲的播出时间更早,所以这个时限会提早到来也说不定。”

    “……我不管那些自以为是的专家要说什么,你作为非法集团的直觉又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曾作为军火商走南闯北,那对我来说也算是有眉有眼的工作。当然,我敢肯定不论发生什么,最终美国都取得胜利,但给将来会输的一方提供武器也一样能赚钱。这一次,一些小国事后会被说成是东欧共同体的加盟国,”绿娘蓝一本正经地无视世界的法则,“只要避免那些将要崩溃的货币交易的话,你还是能做生意。你得使用钻石、黄金或者其它即便在这个国家垮台之后也能保值的东西进行谈判。然后你只要尽可能地保持两方的均势,战争就会延长,你的市场就不会消失。当然,这就像泡沫经济一样,你到底可以参与多少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要是你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到最后,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全身都是美国制造的5.5毫米的子弹弹孔了。”

    若只有那些来自躺在自己和平的起居室里的反战主义者的抗议还好办,可要是有犯罪集团开始打这方面的经济算盘的话,‘黄片’所构成的威胁就很可观了。

    发动战争不需要有人做错什么。

    而是什么都不做,战争就会爆发。

    “支持战争的视频现在正作为最高机密处理,所以它们就在迷失公主号上制作,然后由船上的信号塔发出。届时那里将会是世界最大的网络电视台:TD台或者叫玩具之梦频道。沿途没有任何第三方可以介入,所以这对那些旧广播行业也算是一场地震吧。大众媒体貌似也正在通过某些手段捕捉内部的漏洞来予以回击,不过你应该可以认为基本不会有提前剧透的可能性。”

    “诶?但是绿姐(Ant:奥莉维亚称呼绿娘蓝的方式为‘欧内酱’,与恭介的‘桑’不同),除了船上的那个之外,玩具之梦不还有很多的视觉特效的制作棚吗?”

    “我不是说过,这个系列的第1集已经放映了吗?第7代的玩具之梦电影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背景而非人物上。这不仅仅是满足于‘足够好’,他们要做到只要你带上VR护目镜,你就可以在其中行走、玩滑板甚至打球的程度。这只有迷失公主号的主框架,亚特兰蒂斯系统才办得到。”

    “亚特兰蒂斯?哦,就是沉到海底去的那个?”

    “它的意思是,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为了一部电影而构造出一块完全失落的大陆。嘛,超级电脑的名字总是有点自我意识过剩……呀!?”

    “绿姐?”

    听到这声相当惨烈的尖叫的奥莉维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是一边玩着沈亚好像在忍耐什么的旗袍美女伸出手制止了她。

    恭介发出了得意洋洋的哼声。

    桌下的隐秘之战期间,忘乎所以的绿娘蓝正想用她过着黑丝袜的脚趾脱下恭介的袜子,但是她的小趾撞到了桌腿,自作自受。当然,是这个少年诱导她这么做的。

    即便她身为瘦身暗器,但人类还是人类,于是桌角(dresser corner)的眩晕效果对她生效了。她好像在鞠躬一样,硕大的胸部按在桌上,头顶指向他的方向,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

    “……咕、恭介……创……”

    “我说了别怪我,赶紧打起精神来吧。”

    不论如何,如果他们不对迷失公主号采取什么行动的话,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视频会如布谷鸟的钟声一般定期被放出,每集10分钟长的‘黄片’将会慢慢引导公众舆论,最终煽动全世界的人口。一旦热度上升到无人能够制止战争的沸点,美国国会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发起投票并展开作战。只因人们想要得到一个冒牌的纯白女王,想要她站在自己这边,想要她保护这个混乱的时代,战争的导弹就将升起。

    恭介原以为只要杀死女王,他就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而现在只是徒然散布了战争的火种。

    他的胃袋还没有被填满,但他还是呼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向终于从小趾的疼痛恢复过来、从桌上抬起身的绿娘蓝提问:

    “开战之后预计的伤亡数是多少?”

    “哦?我觉得你才是这方面计算的专家,恭介酱。”

    这一次,他厌烦地咂了咂舌。

    那个召唤师完全没有依赖超级计算机便计算出了结果。

    “在战争开始后48小时内大约250万人。98小时后,包括间接伤亡在内将有1千万的死伤。F王国和它周围的四郡将会一个接一个地荡平在火海中。”

    “数字战争真是吓人的东西,(因为人们)能杀死比人类自己所能杀的多得多的人呢。”

    转动开关,一些无可救药的混蛋就要开始一场暴力的狂欢。

    绿娘蓝眨眨眼睛,提出一个建议。

    “你还需要什么?”

    “渗透并破坏一艘预计载有召唤师集团的船所需的一切。”

    2

    灼热的日光投射在迷失公主号的船体上,这艘大约450米长的游轮的两侧的龙骨连接着浮板。从上面俯瞰,这些舭龙骨就好像3根平行放置的细长铁棍。虽然过大的浮力会增加水的阻力,从而降低燃料的使用效率,并使得上下船的舷梯需要专门的设计,但它能够稳定船体的平衡性。即便被鱼雷掠过,抑或是被反舰导弹在船体上炸出一个大洞,这些浮板仍能维持这艘船不至于沉没。

    这艘船的船舱共计5层,总高度达到30米以上。

    船的重心越高,其平衡性就越差,倾覆与沉没的风险就越高。那或许是他们要在两侧配备浮板的理由,但因为船上的柴油机每天的耗费就达到700万円的缘故,一般不会采用这种方法。这么庞大的游轮可能无法穿过巴拿马运河,所以当它环绕世界时不得不要绕很长一圈远路。但是秘诀还是有的,首先,这不是一艘普通的船。

    “那玩意使用的事核动力引擎,虽然我敢肯定要支持一间一部电影就要花费300亿円的视觉特效工作室需要各种各样的权力,不过他们真是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违反《无核三原则》啊。”

    核能很恐怖,但是历史上已经验证——不论西方还是东方——(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都不把核能当做是个威胁。虽然这种东西的去留并不是由某一个国家的感情所决定的。

    玩具之梦江国际再生都市连同整块区域的管理权一同买下,所以一般的法律在那里并不适用。每当这种时候,他们看上去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迷失公主号本身就很著名,所以简略的结构图在各种宣传手册和导览书上都能找到。绿娘蓝则深挖一层,找到了用来设计它的CAD数据,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仅限授权人士”的区域是空白的,他们必须自己去调查。

    每个人都知道它,但关于它的深处却没有人知道。迷失公主号的奥秘就如同白宫这样的重要设施。

    恭介对他们的设备进行最后检查后,对他小小的搭档说:

    “来吧,奥莉维亚,行动开始了。”

    “OK.”

    蹲在码头上用力抓着恭介鲜血印记的末端,将一粒玻璃珠塞入一株小小的海葵中后,扎着金色双辫的少女转过身来。看来鲜血印记在这个“诱惑”的争夺战中取得了胜利。恭介从朝他蹦过来少女的手中接过长棍。随后苹果之蛇快速盘绕依赖,变成服务员手中的托盘的形状。

    奥莉维亚的身上不是平时一直穿着的学校泳装,而是穿着将她妖精一般的身体线条彰显无遗的紧身潜水服。

    “忍者、忍者,我是忍者~像这种隐秘作战的时候就应该穿成这样才行。”

    “好、好。”

    “哟西,我们去摧毁这些邪恶的视频工厂,保护F王国的大家吧!”

    恭介的穿着也同样是一身黑,他坐在一辆像是漂在海里的摩托车(bike)上。然而,整辆车(艇?)覆盖在像是战斗机座舱盖那样流线型设计的防水罩。待奥莉维亚爬进来坐在他的前面,也就是坐在他的怀里后,他便拉下那个透明的保护罩。

    “这是专门用于隐蔽行动的走私型号,所以里面没有空调。要多从我给你的水杯里喝水保持水分。”

    “我的腋窝下和大腿内侧装着散热片,所以不要紧。呃,其实,我好像有点冷了……”

    这听起来很蠢(奇怪),但他们将要在一个相当于没有任何通风和冷却系统的塑料温室中暴露在八月的烈日下。要是他们在那里面昏过去,没人会去救他们。

    恭介为自女王极刑之后一直将奥莉维亚牵扯在内而心怀愧疚,但是他十分欣赏奥莉维亚控制召唤物的技术。他与这个熟悉这一切是怎样运作的搭档容易共事,以与比恩德塔不同的方式。

    但是他们带的人越多,在接连的战斗中失去他们的概率也越大。

    他明白总有一天,自己还是要切断与她的纽带。

    “嗯,怎么啦,欧尼酱?”

    “没什么。”

    恭介和奥莉维亚坐在类似微型潜艇(的工具)中向海洋进发了,它基本是非法集团用来在深不见光的深海转手价值高昂的违禁货物时使用的。即便只有1米的深度,位于水面之下还是存在着各种意义。水面反射的耀眼日光基本杜绝了所有依赖视觉的安全措施。温度急剧下降,就好像走进了树荫中一样。

    这样游行了大约2千米后……

    “诶,欧尼酱?你怎么把引擎关掉了?”

    “嘘。从护卫舰下面经过的时候,就要依靠潮汐的流向了。”

    这种小型潜艇是非法集团中使用最多的(was used by the best of Illegal)。讲到隐蔽,一般都会把注意力放到雷达使用的EM上,但分散(散射)或吸收主动声呐发出的音波就能避免被侦查到。

    可是对于单单从海洋中接收各种声音的被动声呐探测器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潜入最基本的道理就是要避免发出任何声响,这点就连幼儿园的小孩都明白。

    所幸,迷失公主号因其庞大的体型与两侧的浮板,他自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噪声制造体。此外,此时又正值游轮狂欢。甲板上举行的庆典播放着喧闹的音乐,主持人正在对着麦克风说话,时时还有烟火从甲板上升起。(所以)恭介和奥莉维亚只要闯入是迷失公主号的防卫圈内部足够的深度,可以说就已经算是成功了。迷失公主号周围的护卫舰肯定已经对其螺旋桨发出的声波信号进行过采样,但是周围的噪声已经响到令这种东西毫无意义了。这样,他们就能重新启动潜水器的引擎,让它发出的声音被其他的声音淹没就行了。

    他们还得益于迷失公主号的结构。

    如果他们在船壳与两侧浮板的空隙中浮出水面,他们就可以不必担心被护卫舰(上的人)目击的风险,安全离开潜水器。

    透明的保护罩弹起,八月的海风着实清爽。坐在仓促准备的走私潜水艇里就好像在蒸桑拿。恭介用化纤缆绳将潜水器系在浮板的一侧,此时摇摇晃晃地站在在浪中颠簸的潜水器上的奥莉维亚提出一个问题:

    “我们怎么上去呢?我听说你们国家的忍者可以像蟾蜍一样,难道我们要在手脚上装上吸盘,从船身一侧爬上去???”

    “你们听到的那个人这可能是假的,西方人。我们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只要有绳子,人类什么事都能办到。”

    “噢,这个我也知道!你是说日本的绷带艺术吗!?”

    “……我们现在很忙,不过看来必须要找机会谈一谈了,奥莉维亚。”

    将绳子竖直向上抛出,一端缠绕在游轮的栏杆上,恭介背着身材娇小的少女,沿着绳子向上爬去。看上去很容易,但攀爬垂直的绳索是一项足以致专业士兵于死地的危险技巧,有许多在电影里未曾见到的、但简单而又致命的失误。除非你参加过为山地士兵或突击队的专门训练,否则更不用去想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攀爬那些比垂直更加陡峭的悬崖了。

    在他背上的奥莉维亚将纤细的下巴搁在他的右肩上,将脸蛋贴在恭介的脸上,纯真地评论道:

    “你就想蜘蛛一样……难道没有这方面用的仿生装甲么?”

    “肯定有的,但我们不能带着一大堆只有特定用处的工具到处跑。”

    背着所有设备和一个人(虽然是个小孩),恭介攀爬10米不过用了15秒的时间。他的攀爬技术早就超越运动水平到达格斗水平的高度。他的速度实在惊人,不过这也是必要的。手臂和腿上都有符合的情况下,每次攀爬的时间越短越好。即便是在墙上,你也会寻找一些小的立足点或凹槽,让你能够在攀爬的途中暂作休整,因而就算是又宽又高的墙面,只要找到合适的路径,你也能够从一头攀爬到另一头。然而斜面向外倾斜的光滑船壳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就是说,想要在途中休息是不可能的了。要是他不能在一分钟内爬到顶端翻过围栏,他就要放弃这个念头了。

    他们终于爬到了遥远右弦另一端的舷边甲板上。

    在他们的面前,一条笔直的通道,像学校大厅的长廊一样不断地延伸出去。恭介解开绑在栏杆上的绳索,收好后,将他黑色潜水服上的防水拉链拉开。

    脱下潜水服的恭介又变回平时连帽衫和田径裤的装扮。

    即便在潜水器的塑料暖棚中待了很久,他的身上也没有大汗淋漓,那应该要归功于他在腋窝和后颈等主动脉经过的地方贴着的散热片。不过在该出汗的时候没出汗反而是危险的表征,他不能过于依赖这种东西。

    恭介揭下贴在衣服下的散热片。

    “奥莉维亚,把潜水服脱下来塞到这个包里,散热片也是。”

    “好的。”

    奥莉维亚也开始脱下紧身潜水衣,露出由学校泳装和碎花沙滩巾组成的凉爽装扮,但……

    “哇咜咜……嗯?(拉链)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是你泳衣上的肩带。”

    扎着金发双辫的少女正要将她身上的泳衣完全解开,就在她的上半身即将暴露无遗的前一刻,恭介阻止了她。

    不过奥莉维亚对这样的危险似乎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于是在恭介的帮助下,她自顾自地将贴在柔软的大腿内侧的散热片撕下。

    “欧尼酱,我们先去哪呢?”

    “把(我告诉你的)计划记住就好。”

    教学楼走廊般的通道两侧排列着一扇扇门,只丢下这一句话的恭介将手伸向其中一扇防水门的圆形把手。他打开门缝处使用橡皮塞密封的金属门,然后两个人便溜了进去。

    门内与门外仿佛隔世。

    他们还记得这艘船兼做视觉特效工厂与广播电台两用。

    而这里看起来就像西方电视剧中、华尔街上的明亮办公室。简洁的灰色地毯与白色的塑料墙壁,天花板上罗列的矩形瓷砖大概是LED光源。

    除了泳衣以外几乎什么都没穿的奥莉维亚双腿并紧,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嘶,这样肯定对我的健康不好……欧尼酱……这、这里是冰箱吗?”

    “我们今天要吃点恢复体力的东西,在这里吃点天仙子(somen)的话就能感受到夏天的温度了。”

    空调温度过低的走廊两侧排满了编上序号的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IC读卡器和电子锁。这些门似乎都是通往公司的会议室,但若是普通游轮,这里本应都是乘客的客舱。

    然而,这条游轮同样也是大众媒体的设施。

    “这扇门上写的是肖恩·鲍登(Sean Bourdon),这个是玛丽莲·嘉尔(Marilyn Javer)!他、她们都是电影明星啊……”

    “这里肯定是化妆室了。这些房间原本只是用来休息的地方,但是它们现在都已经发展成高端酒店的客房了。”

    走在楼梯上的恭介直白地答道。这是一艘漂在海里的船,但单单是化妆室就占据了从甲板开始的整整3层。这么大的空间足够容纳超过1300名演员。同时,这里还为那些无法久留的演员配置了通往楼(船)顶的停机坪的出口。

    “喔,哇……”

    “别忘了阻止那个莫名其妙的战争才是最优先的。还有,奥莉维亚,你可是公主,所以完全不需要紧张。”

    “嗯?啊?欧尼酱,我没听清。啊,有人来了!”

    他们与一个穿着蓝色海军卫兵制服的身材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但既然他们已经登船,那就没什么可疑的了。那就是他们之前换下全身紧身衣的潜水服的原因。奥莉维亚战战兢兢地躲在恭介的身后,不过看到这样实际上很温和地笑着,还向她挥手的高大男人,只要是小孩都会觉得害怕的吧。

    [他只是普通的玩具之梦的员工吗?这里有个问题,就是我们没法把普通人和非法集团的士兵区分开来。我只能从他们的走路姿态和眼神信号做推测了。]

    他们爬上另一层楼梯来到3楼。在绿娘蓝带给他们的地图上,这块区域到处都是空白;但房间(columns,支柱)的数量、灯光的布置、空调的出风口、管道、水龙头以及排水管的位置以及通讯电缆等等,一切都能给予暗示。他们只要像往颅骨上添黏土来恢复死者的相貌一样,把这艘船的结构一点点分析出来就可以了。

    “我觉得应该能行。”恭介说。

    “什么能行?”

    他们停在了千万门口中的一个深灰色的门口。

    当然,要是他们真的有预定的话,就不需要什么潜水器了,但是恭介从他的连帽衫中取出一套多功能工具,然后易如反掌地打开了电子锁。

    “咦?你是怎么用那种一般的玩意打开(这把锁)的,欧尼酱?”

    “赶紧进去吧。”

    恭介打开门,催促奥莉维亚进去,随后他自己也溜进了房间。

    扎着金色双辫的少女的眼睛刚扫到房间里的超大号床,她就立刻扑到了床上。

    “哦哦,弹性真好。我在上面弹上弹下耶!这张床比你房间里的床还要舒服!葵婆婆没能到这来真是太可惜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我的游轮和这个超豪华游轮比啊……唉,算了。”

    “嗯?这里浴室的墙用的怎么是透明玻璃呢?”

    ……类似的,整个房间对其原本的设计意图丝毫不加掩饰:超规格的大床上放着两个枕头,淋浴室的全貌从外部清晰可见,粉色的地毯与墙纸,昏暗的间接光源以及多到令人作呕的纸巾盒。

    美其名曰是休闲房。

    不过对于它应该怎么使用,恭介完全不想深究。

    “绿姐说有些用于视频制作的大型设备也被搬到了这艘船上,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会控制登船的人数来避免超载。看来这就是有这么多空房的理由吧……”

    没错,他们手中的结构图是不完全的!

    “嗯?不过这房间看上去很好玩哦。啊哈哈!快看,快看,浴缸周围的墙壁上装的都是镜子哦!还有好多洗发水的瓶子!”

    “奥莉维亚,我对这些瓶子里装的是不是洗发水和护发素表示严重怀疑,所以别挤到你的手上。”

    “诶?这些橡皮蛋一样的东西是什么?软软的……这东西能用来擦身体吗?慢……它下面有个洞?”

    “奥莉维亚,快把它放下!”

    心烦气躁的恭介拿出之前使用的多功能工具,将一把刀片插入壁纸的接缝处。他将小刀沿着缝隙笔直划下,像揭下一大块瓷砖一样取下了一部分墙壁。

    他从一捆沿着墙面垂直走线的电缆中挑出几根,连接到放在他包里的一个便携设备上。

    “很好、很好。收到信号了……正如我所料,是从下面来的。”

    把这件到处都覆盖着意义不明的玻璃的浴室中的旋钮和面板按键都一一试过之后,把几个神秘蛋状物体抓在手里又捏又拧地玩着的奥莉维亚探出脑袋。

    “喂,欧尼酱,那会不会是连接着网络广播设备和屋顶的天线塔的总线?把那个切断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他们散布那些发动战争所需的视频了?”

    “我是可以这么做,不过这样不过是让他们再找个别的渠道发布视频罢了,我要的是进入他们制作第2、第3集的工作室,破坏掉那个用来制作黄片的亚特兰蒂斯系统。所以,奥莉维亚。”

    “好吧,好吧,我又要变装了,是吧?”

    走出浴室,奥莉维亚扑到房间当中的大床上,弹起来,然后朝着恭介的方向滚去。在最外面的大包中放着几个防水的大袋子,恭介从中取出了装着衣服的防水袋。

    一旦召唤师和依代积累了足够多的恩赏(Awards),就会在脱离普通人视野的瞬间被他们遗忘。

    但是在这样有限的空间移动时,难免会遇到(之前遇到过的)同一个人,使得他的记忆恢复。同时,这里还有来自非法集团的召唤师和依代。扒窃者和抢劫犯在马路上逃逸时,常常会在街角等视觉死角处把两面夹克反过来穿,借以改变装束甩掉警察。

    “慢着,奥莉维亚。难道你打算直接在这里换?”

    “但是欧尼酱,我在这个房间的那里换都没差吧?你看,连浴室都是全透明的呀。”

    “……”

    “而、而且,如果是欧尼酱的话……被看也……哇!?你这是干什么,欧尼酱!?”

    被一块大床单覆盖住的奥莉维亚就像是好莱坞电影的幽灵,趁着她被蒙在其中拼命挣扎的时候,恭介迅速地换好衣服。

    [连衣裤?不,还是燕尾服最好。]

    他平时从来没穿过这种服装,不过燕尾服的着装更为正式。合适的备用燕尾服只有一件。领带礼服实际上比学校制服的上衣更加简洁(穿着方便)。等到奥莉维亚终于从床单山脉下探出脑袋的时候,恭介已经静静地穿上黑色的夹克了。

    “啊……我错了最精彩的片段。欧尼酱,你是魔法少女吗?”

    “你要是有时间胡诌,不如多办点事。像晴天娃娃那样用床单把自己包起来,你就能不被任何看见地换衣服了,就像在上游泳课前那样。”

    “呃,为什么我换衣服的时候就得被包得那么蠢啊?”

    奥莉维亚鼓起脸,好像自己的辫子要被剪掉的样子,在床单下发出窸窣的声音。装饰领和沙滩巾接连滑落到她的脚边。薄得如同一层纱的床单将奥莉维亚的轮廓以朦胧又极为诱人的风格展现出来。

    身材娇小的少女抬起一条腿准备脱下泳衣。

    “(……哦?我可以假装被绊倒然后滚出去,然后把我接住的欧尼酱一定会被吓一大跳的……)”

    “奥莉维亚。”

    察觉到奥莉维亚散发出的不祥气息,恭介出言警告。奥莉维亚撅起嘴,任由深蓝色的泳衣随着重力落到脚边。

    扎着两条金色长辩的少女将一件浅香槟色的礼服拖进床单底下,随后又是一阵窸窣。

    “还差一点……啊,我够不到我背后的拉链了。”

    “奥莉维亚,你(的身体)应该还没僵硬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麻烦吧。”

    “要你管。”

    “啊,那你平时的胸罩怎么穿?”

    “都说了这与你无关!!欧尼酱,帮我把这条拉链拉起来,背上的那个。”

    掀开绕在身上的床单,她已经穿上亮香槟色的礼服了,然而没有东西支撑的背后还没有拉上。她环抱双手按住平坦的胸部,背过身将白皙的背后对着他。她的颈椎和肩胛骨的形状清晰可见,如牛奶般雪白的肌肤透出略微的粉色。

    “唔,快点啊。”

    “这是向他人求助的方式吗?大概你的骨子里流的还是公主的血吧。”

    精致的拉链就好像一根银白的项链,忍耐着拉链拉起的瘙痒感的奥莉维亚后背微微颤抖着。她紧闭双目,甚至发出一声怪异的娇喘。

    “唔……啊。”

    “奥莉维亚?”

    “不,没事。(你的手指画在我的颈椎上了啊,欧尼酱。)咳咳,那个,赶紧搞定吧。”

    他把拉链拉到头。

    直到确认拉链已经拉紧后,脸红到耳根的奥莉维亚才将双手从床单中解放出来。和雨伞骨架差不多的裙撑将奥莉维亚低于膝盖下的长裙伸完全撑开。大概是为了检查下装饰着花样纽扣的礼服胸部是否合身,她在床上蹦了几下。

    “哟西,不错。就算我跑跳,前面也不会滑下或者脱落。出发准备完毕!”

    “奥莉维亚,你从泳装换成礼服,但是我没见到你拿任何内衣进去。别忘了穿胖次,还有丝袜和手套。”

    “啧。我‘平地摔’的宏图就这么泡汤了……”

    她一脸不情愿地从包里抽出几件内衣并穿上。

    “难得来这么好的房间,可是这么快又要走了。哦,那是什么?它说‘自取一个’。或许我应该给葵婆婆带个纪念品回去。”

    她就像是一个要把免费牙刷和香皂全都带走的老太太。

    恭介将最低限度的设备装入一个小公文包内,原来的大包则留在房间里。全都换上礼装的恭介和奥莉维亚这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船舱的过道内。

    因为奥莉维亚早已习惯被看作一个皇族,对于推着装满清洁用品的推车的房务员,她甚至不屑一顾。

    “欧尼酱,我们要去哪里,应该怎么去呢?”

    “信号本身是从下方来的,亚特兰蒂斯系统的主框架很可能位于船体处水线以下非常深处的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中。但是我们直接过去的话,十有八九会遇到安防门的。目前我还不希望造成麻烦,所以我们就绕点远路吧。”

    “怎么样的远路?”

    “眼下我们先往上面走吧。商业区有各种餐馆和商店,但他们还要为工作人员准备夜宵。使用为餐车准备的货梯的话,就能绕安防门进入最底层了。”

    商业区位于3层演员化妆间的上层。再次登上楼梯,他们发现了类似时尚购物中心的地方。长长的步行街(走廊)两侧罗列着各式各样的珠宝店、精品店和豪华饭店,头顶上的空间如天井般打开,可以看到更高层上数量更甚的小商铺。而道路标志显示这里还有俱乐部(赌场)和体育馆。过道的中央,一个浓妆艳抹的小丑和一个表演着纸牌魔术的兔女郎吸引着过客的目光。

    “啊,是是也(武士)。”

    当看到扮演是也武士,以及风靡南半球的小羊肖恩的人的时候,奥莉维亚发出了兴奋的尖叫。这里说到底还是玩具之梦的船。

    包括化妆间在内,整栋建筑都位于甲板上5层。换做寻常的设计师,肯定会惊骇于如此不平衡的设计,不过这正好印证了船体需要在其两侧加装浮板的理由。

    从天井的顶部投射下璀璨的光芒。

    照明的光源并非荧光或是LED,那是穿越了一层厚厚的水层荡漾下来的阳光。原本,这里的屋顶上设有200米长的泳池,泳池的底部则铺满了强化玻璃。

    奥莉维亚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着泳装的年轻男女们在头顶遨游的奇景。

    “哇……这就是身在世界制片产业最前线的玩具之梦影星所过的生活吗?原来前多到用不完的人,最后会做这种滑稽的事情啊。”

    “努力长成一个戒奢以俭的优秀领导人吧,奥莉维亚。F王国会感谢你的…等等,那俩人难道是……?”

    “是谁,欧尼酱?”

    “不,没什么。就算真的是她们,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不妥……大概。不过她们来这里是工作还是娱乐呢?先不管这些,那对双胞胎姐妹怎么会穿泳装的?”

    “嗯?因为是夏天?”

    她们可能对如此穿着的自己在这里看上去的效果如何并无自觉。城山恭介严肃地看着上方蛙泳着的黑发与金发的少女。她们的上身穿着用穿过颈部的布料代替背带的吊带式比基尼,而腰部则围着一条沙滩巾。泳装的颜色是白的,而沙滩巾的颜色是红色,是因为要打扮成巫女的样子才选择这样的颜色吗?因为泳装并非十分暴露,有些海滨餐馆的女服务员也会选择这样的装扮。这让人很容易忽视这样的穿着其实是泳装,于是就给了恭介一种仿佛在偷窥正常着装的女生迷你裙裙底的感觉。

    这时,奥莉维亚轻轻踢了踢他的右腿。

    “来呀,欧尼酱,我们有活干了。”

    “啊……嘛。我们刚才的话题好像有点严肃了。所以我怎么了?”

    然而,现在并不是争论这个世界的本质的时候。

    “开始干正事吧。”(Ant:应该是恭介语)

    “我们是要用餐车的货梯去到最底层,对吧?”

    “要是每家餐馆都有直通的电梯的话,那这艘船就千疮百孔了。所以他们应该是把餐车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然后共享同一个电梯的。”

    “但那不是给夜宵用的吗?可是现在太阳还挂在天上呢。”

    “一般的客房服务是全天候运营的,所以在电梯井里移动的时候,我们得注意别被(电梯)碾碎了。”

    “哦,但是难得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到最后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愿我们还能有时间逛橱窗就好了。”

    “奥莉维亚,待在我身边。”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恭介感觉到了移动和呼吸。一股拿着移动电话和(无反光镜的)单镜摄像机的人流从自动扶梯朝他们这边压来。

    引领者人潮的是一位穿着筒裙、挥舞着小旗的导游。她带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喇叭一样的扬声器,用一把手枪把人群集中在自己的周围。

    “OK,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可以一边享用自助式宴会(聚会)一边休息了。各位想要参加宴会的话随时都可以参加;但是想要赶上玩具之梦的总裁,米开朗琪·玩具之梦的致辞的的各位,你们只有10分钟时间了,所以……”

    他们很快就被人群吞没了。为了到达生产用的电梯而与整齐一致的人流对抗逆行只会令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何况他们根本就办不到。

    要是恭介不必去紧紧抓牢做着白日梦四处神游的奥莉维亚,他早就可以退至墙边,免于被人流淹没的噩运。

    “哎……啊哈哈,看来我们得跟着他们走了……你怎么了,欧尼酱?”

    “……”

    恭介双目紧闭,呼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双手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显然他已经懊恼到要让头上长出角来了。

    组团的游客们将他们两个一路运到游轮的最后方。

    那里是一块很大的空地,至少有大约30平方米。这块空地的上方也被打造成拥有整整两层层高的天井。墙壁和天花板被漆成异样的白色,看上去仿佛一尘不染,但并非是身为宴会会堂的缘故。这就是最尖端的玩具之梦视觉特效的制作工厂。因为整个空间都被漆成一种颜色,这里一定是演员们在没有任何别的东西(特效)加入前上镜的场所。

    而这个礼堂现在正装满了游客,而脚下传来的感觉令恭介皱眉。

    地面在震动(吱嘎作响)。

    [原来如此。]

    “啊,可以大吃特吃了!”

    奥莉维亚兴奋地大叫,她把它想成“大吃特吃”而非“自助餐”的想法也十分逗人。靠墙陈列着各种食物,在场的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拿取。即便奥莉维亚的年龄还非常小,但她与她的礼服依然绝配,恭介原以为她应该早就对这种高档的宴席习以为常了,但这对一个王国的公主来说其实是一种十分珍稀的经历。她不能随意地选择自己想要的食物,并且还能将它们像小山一样堆在自己的盘子中,而不经过类似试毒这种程序。

    菜品如满汉全席般堆在她的眼前。那些菜肴吸引了她心中孩童般的部分,使得她暂时忘却了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她开始像小狗一样喘息(馋涎欲滴)起来,要是她真的有尾巴,现在肯定正在全速摇动着吧。

    “我要吃!我要吃到吃不下为止!!为了融入环境我们也得这么干呀,欧尼酱!!”

    “只要跟着礼堂周围的人走,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诶诶?欧尼酱,你一点也不理解少女心啊。”

    “我也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且我知道这跟少女心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恭介来说,这艘船就是渗透的目标和犯罪的现场。即便他看上去似乎不可撼动,他也想尽可能避免留下任何线索,甚至只是些牙印和唾液。

    然而。

    “哎呀,这两位不正是恭介和薇娅吗?”

    女性甜美的声音如同锅中烹调得恰到好处的蜂蜜。这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它却完美地穿透了周围的喧闹,传到他们的耳中。那是温柔而又坚定(forceful)的声音。

    而听到这个声音后,扎着双辫的奥莉维亚随即抬起头来。

    要是这只是在一般的城镇或乡下,这有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既然她在这里,她就不能随意无视了。

    “嗯?是我的妈妈。”

    她正是F王国的女王,辛希瑞娅(Sinceria)·海兰德。

    政府组织,恩赏等级913,高贵的花嫁(Noble Bride)。

    这位高等级依代出乎意料的出现不由得令恭介再次用双拳抵住自己的脑袋——当然,食指略微突出。

    一颗看似毫不起眼的卵石令一切都脱离了正轨。

    现在他已经无法阻止自己已经离原来的计划越漂越远了。

    3

    女性的全身都在散发出魅力。

    她到底有多少吸引人呢?(关于这)有一个传奇的故事,政府组织、非法集团与自由势力曾在美国的联合国总部召开秘密国际会议,但这场会议却不得不因一位来自他国的贵宾而暂停,为了在(计划的)进程被这位贵宾的魅力所阻碍之前,提前将他们的秘密告诉她。

    对无知的人来说,她是一位在神秘面纱背后微笑的神秘女王。

    对知道的人来说,她是一位美丽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国家领袖。

    她想必拥有数不清的下属与佣仆,但是她波浪般齐腰的金发却没有被细致入微地吹干扎起——这大概就是她在处理公务时,限制自身魅力所有的手段之一。虽然不经雕琢可能反而会使她天然的光辉愈发闪耀。

    她的气质是像冰或是雪吗?

    还是说玻璃或水晶才更合适呢?

    她的秀发与肌肤仿佛本身就在散发着光芒,再穿上使人耳目一新的蓝色长裙,不禁使人联想到点缀玲珑的薄荷冰激凌。礼服的肩膀是裸露的,但整体的穿着却不是十分暴露。然而,礼服由内而外呈现的比例似乎正诠释了人类之美的终极形态。她头顶F王国的君主之冠,可是却完全没有不协调之感。这个王冠由玻璃,以及掺杂了些许杂质的钢铁制成。这样的设计显然是这个国家建国铁则的体现:所谓皇家的荣耀绝非建立在从属及黎民的生计(的牺牲)之上。(Ant:黎民百姓的生计才是国家兴旺的坚固磐石。)

    象征着国家的六个地区的玻璃宝石被代表着王国力量的钢铁支持着。

    说到底,并佩戴的铂金首饰或大颗钻石才能使人光芒毕现;相反,而是那些担心他人看法的人才需要用金银珠宝来人为地提高自己的价值。但是,真正美丽的女性是不会有这样的顾虑的,正因如此,她们才能无拘无束地选择任何自己喜欢的穿着。而当它们被拥有这样自信与魅力的女性穿上时,即便是塑料也会熠熠生辉。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想要吹毛求疵的人,最终也只会自取其辱罢了,所以她的美貌足以令那些苛刻的批评家都闭上嘴。

    要是有外星人撰写有关地球人的条目时引用她的照片,严格的来说就出错了。F王国的女王——辛希瑞娅·海兰德的美貌已经部分超脱与人类的范畴了。

    她的面部特征、皮肤、曲线以及比例,有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然而最为独特的特征莫过于她的耳朵。

    向外伸展,又细又长仿佛竹叶般的耳朵。

    “哎呀,天啦,我之前一直都没有见到你呢,你从哪进来的呀?要是你早告诉我你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能一起多待一会了呀。”

    她好像一位童话故事中的人物。

    她身上的礼服仿佛是画在童话书中的东西,然而在她的身上却有浑然天成之感。

    “唔,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一直都很忙的呀,妈妈。”

    “其实我原本很想让一个奶妈(保姆)来抚育你,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能作为家人重聚真好呀。”(Ant:因为你找到了新的奶妈#(滑稽))

    那位王国的统治者双手合十按在她丰满的胸前,一颗闪闪发亮的盒式吊坠挂在她的脖子上,半埋入她的乳沟中。面带和煦微笑看向他们的女王的耳朵微微颤动着,现在的她散发出混合着成人的魅力与孩童的天真奇怪气场。这也难怪在她周围的人都会卸下防备,被拖入这个无底的天坑中吧。

    恭介早已对这种超越人类的美丽习以为常,所以他利用这(些经验)把控住自己的缰绳。

    “这个宴会还剩下30分钟,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在等待玩具之梦总裁的结束致辞,不过虽说如此,我们还是尽情享受剩余的时光吧。”

    “诶?就要结束了吗?可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呵呵呵,不过为了不要摄入过多的脂肪,要少吃那些油腻的猪肉和牛肉,还有那些高糖分的食物哦。除此之外,妈妈我都不会阻止你的。你也终于开始(学习)花样滑冰了吧?我们还得期待我们的‘极光仙女’好好发挥呢。”

    当城山恭介听到这句话时,他冷冷地盯着身形愈发娇小的奥莉维亚。

    这位不论用怎样的标准看都十分轻盈的少女眼神四处游离着。

    “奥——莉——维——亚。”

    “那个,你、您要什么菜吗,欧尼酱……?”

    “你刚刚还拉不上你背后的拉链还说它痒的吧?奥莉维亚·海兰德——???”

    正当嫌疑犯回避着孜孜不倦的老警探的质询时,辛希瑞娅用一只手捂住嘴发出清脆的笑声。

    当依代结束契约之后,他们就会像普通人一样失去相关的记忆,并回到原本的正常生活直直与另一位召唤师或依代签订契约。

    辛希瑞娅旧曾一度将奥莉维亚交由一位全职保姆抚养,来避免奥莉维亚被牵扯进任何与召唤仪式有关的麻烦中直到绝对必要为止,但是纯白女王的狂信者令这一切全都泡汤了。现在,辛希瑞娅再也不必去掩饰自己对女儿的爱了。

    至少,这算是在后壁村杀死纯白女王的一个积极面吧。

    他是这样看待此事的。

    “好了,薇娅,这是游轮狂欢节,所以这里的活动都被分割成很小的时间块,以避免游客在某一处停留过久。但与之交换的是,他们这里不仅有早餐、午餐和晚餐,甚至还有茶点的时间。现在这个就是有点晚的早餐了,所以我们就期待午餐能更好地对我们的点吧。”

    海兰德家世代都会产生女性的依代。每当在他们的骑士中发现出色的召唤师时,她们就会与他们缔结契约,来确保能最大限度地保护王国的安全,即便这意味着要失去恩赏等级达到1000的机会。有关依代一次又一次地与不同的召唤师缔结契约将会带来的影响和副作用尚有许多不得而知,不过辛希瑞娅女王大概就是这方面最好的例子。((她交换契约者的次数)极可能比根据某种规则破坏了灵魂而被迫反复缔结契约的伊莎贝尔(Ant:卷3)还要多。)她缔结契约的次数多到连她的身体结构都开始缓缓发生了变化,并因此获得了超越人类的美。

    恭介种种地叹了口气,把手比划成碗状,抓住正打算投奔食物之山的奥莉维亚的小手。

    “……您到这里有何贵干,陛下?”

    “不必如此拘谨。只要你和薇娅喜结连理,那自然就会成为和我们一样的王室,所以就把我当做自己的妈妈好了。呵呵呵。没错,就把我当成既美丽又温柔,还有些不设防备的岳母就好了~”

    恭介再度发出叹息。恭介曾经身为终结F王国内战的关键人物,所以她大概将他纳入他们家族,好讲那场胜利称之为王室的胜利吧,但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统治者,她已经将此事看做是既定的买卖了。她完全没有考虑他的情况……或者说,在她看来所谓人生最大的升华都莫过于此,所以她想不到他会拒绝的理由。正和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灰姑娘和白雪公主一样,这是不可战胜的王牌。

    不。

    恭介的自我反省告诉他,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来自一个有些粗心的成年女性的莫名的好意(宽容)。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某个消失在女王的箱庭的人。

    辛希瑞娅将她纤细的手掌覆在恭介的胸前,一边确保不会挡到抱在他身侧的女儿的路,一边将身体凑向他(的耳边)。

    “(没错,要是你觉得需要忍耐到奥莉维亚长大成人太艰难,那这段时间内由她的母亲来代劳也是可以的哦。嗯?作为一个基本完美,只是不能留下点什么的岳母哦。)”

    “女王陛下。”

    “呵呵呵,你可以一直把我当成将来的薇娅来对待,不必按捺自己的欲望哦。即便在今天这个时代,王族的世界依然盛行着复杂的家族谱与一夫多妻的制度,你尽可将庶民的观念抛之脑后……哎呀,好像有点麻烦呢。”

    正当奥莉维亚还在茫然望天时,辛希瑞娅就好像是往回摆动的钟摆一样离开他的胸前。没过多久,拥挤的人群从中分开,一位新的人物出现在人群之中。她的年龄看上去比恭介略大,差不多刚上大学的样子。这位美丽的姑娘一头红发垂落到肩胛,戴着细框眼镜,如运动员一般健康的身材,全身散发着智者的气场……然而,这样的女性却穿着一件白衬衫和长长的酒红色的筒裙,上面到处都是旧式的盔甲,所以从整体看上去就如同穿着一套诡异的铠甲一般。

    既然能够来参加这个重大的外交聚会,这位腰间挂着J形金属权杖(staff)的骑士肯定接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然而她覆盖着金属指套的食指现在却直直地指着恭介的鼻子。

    “愚昧的佣兵,怎么又是你!?虽然你可能是终结我国内战的英雄,但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我们)予取予求!稍微知点廉耻,看清自己的地位吧,愚民!!”

    “好了,好了,雷切尔(Rachel)。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新的美人计咯。就算普通人会把我们彻底忘掉,但我们还是F王国的代表,要时刻注意形象。”

    “……女王陛下,您也知道您刚刚如此公然地与这个小人调情会让公众怀疑这是一种金融诈骗么?”

    辛希瑞娅清了清嗓子,别过脸看向一边。从这方面看,这对母女仿佛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一样。

    雷切尔·沃恩伍德(Wormwood,有蒿草、苦艾之意)正是当前与辛希瑞娅缔结契约的召唤师。那也就意味着那个政府组织,恩赏等级913,同时也是夺得F王国最强骑士之位的人便是她。沃恩伍德(苦艾),是一种在《启示录》中能找到的古老的有毒植物的名字。大概就像这名字所代表的东西,她的家族可能并非骑士出身。她有可能来自于帮助古代骑士建立F王国的魔女一族。那样就能解释为何她们现在会进入到召唤仪式的世界中。

    而与此同时,事发之后的辛希瑞娅也不打算就这样一直沉默。虽然她的脸还是朝向一侧,但她将食指抵在纤细的下巴上,长长的耳朵愈发颤动起来。

    “唔,不过恭介好像和薇娅缔结契约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更加友好一点——当然,是以保护着同一个王室的召唤师的身份。”

    “要我说这个契约本身就是他傲慢的表现!!明明我国骑士中排名第二、第三的英豪都不得不饮恨放弃这样的机会,凭什么这个外人能毫不费力地闯进来,获得王室的契约权!?哼!!”

    “但是功绩才是衡量骑士的一切,不是吗?雷切尔,你刚刚说的好像就你自己是置身事外的。可要是你不能拿出比恭介更多的努力的话,那我就去和他签订契约了哦。”

    “咳!”

    雷切尔的肩膀像是被责骂了的小孩一样起伏着。每一个F王国的骑士都明白这句话的残酷和严重性。即便是那个已经和女王结婚生子的骑士也由于他不再是那个“最强”而出局了。那并不是说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感情了。辛希瑞娅的胸前挂着的吊坠中就有着他们三人的全家福,照片中的她对自己的女儿,奥莉维亚甚是疼爱。但为了保护他们的王国,她不得不要求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必须有最好的表现(最强的实力)。人民的最后一道防线必须是最好的,仅仅第二或是第三是不够的。女王不应软弱到令自己的私人感情干涉到这个系统。

    许多骑士因而与王室决裂,在他们当中形成了深深的隔阂。

    而雷切尔正是其中最近的一份子。

    不管她的内心深处有何期望,辛希瑞娅都微笑地接受了这个女骑士。所以她当然也会这样轻易地接受下一个骑士——不论在她的胸中翻腾的,是怎样的感情。

    然而。

    恭介的头低得甚至比雷切尔还要深,一片黑暗的阴影覆盖了他的半脸。

    “(请适可而止吧。我可不想被用作刺激别人的威胁。)”

    “(呼呼呼,雷切尔很可爱哦,当然技术更加不在话下。不过过往的经验告诉我,要是他们缺乏明显的竞争对手,他们就会渐渐锈蚀。所以就请你来帮我保持我们F王国的宝剑的锋利吧。)”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讨厌雷切尔。

    ……经历为了增强她的力量的直截了当的训练后,雷切尔就不必再为她的女王的丈夫的遭遇而感到遗憾了。妻子遵循着系统的安排,丈夫失去了最强的宝座。为了改变这个结果而干扰其运作,对谁而言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实际上,辛希瑞娅对雷切尔的器重(喜爱)已经到了大到公务,小到私人旅行都要带着她满世界跑的地步了。因而辛希瑞娅不论如何都想要保护这份契约——在不能破坏严格的规矩的条件下。雷切尔已经在众骑士中睥睨群雄了,但辛希瑞娅不希望她止步于此。

    恭介叹了一口气。

    “唉,女王陛下,我们有些跑题了,不过您是否介意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在……?”

    “慢着,佣兵,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和陛下说话。难道你忘了因为你总是器骑在我们的头上,让我们这些骑士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多么的痛苦么?”

    压着嗓音的雷切尔慢慢从腰间抽出了某个物体。

    它的末端如特制警棍一样伸展开来。

    这根总长近2米的长棍正是召唤仪式使用的鲜血印记。J形的末端暗示了它的原型,战斗中用来勾住穿着盔甲的地方士兵,将他们击倒或是拖拽下马的战钩。比起华而不实的装饰更看重时机的战果,恭介明白,这个武器的使用者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君,不会容许任何失败。这与雷切尔自身相当般配,所以选择这样的武器,恭介还是很赞赏的。

    但是辛希瑞娅却叹了口气,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啊,好失望啊。”

    “咕!?陛、陛下,您为何叹气?”

    “真是令人失望的骑士啊。枪也好,剑也好,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战钩?那不是在那些不能掌握运用复杂的戟的粗鄙农夫当中才比较流行的轻便武器吗?难道这造反的意识形态已经蔓延到到F王国的终极之盾,以至于其挥舞的武器已经变成了铁锹、锄头之流的了吗?啊……实在缺乏教养了。”

    “不、不是这样的,战钩已经发展为真正实用的武器了,陛下!!”

    “哟呵。你简直就像那个完全不顾浪漫(romance),成天嚷嚷着对抗全副武装的对手,一配备了金属小球的长棍要比使用枪剑效率更高的历史学家一样。真的是……唉。算了,这既然是你的偏好,我也不会过多劝阻。啧,听说连纯白女王都被杀了,看来这世界真的要完蛋了……”

    “嗝、可恶,都是你还得,愚蠢的佣兵!!”

    惊慌失措的雷切尔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

    与刀剑与手枪所不同,她长长的J形金属棍看起来几乎不像是个像样的武器,大厅里的普通人对于这样(造型独特的武器)只是投以好奇的视线。在他们的眼中,这东西大概只是用来撬开窨井盖,或是收起咖啡厅门前的伸缩雨棚的专门工具而已。

    而且在她的面前,还有另一项试炼在等着她——

    “嗯。要是你不想被欧尼酱骑在头上的话,雷切尔,那就请你务必解释清楚吧。要简洁明了但必须完完全全地解释清楚哦!给欧尼酱!!”

    “咕唔!?”

    奥莉维亚微笑着,将言语的利刃刺入雷切尔内心的更深处。弯着腰,用手揪住胸口的雷切尔的心里某处大概崩坏了吧,连她手中的战钩都明显短了一截。可是就在这个颤抖着的失望骑士想要默默承受的时候,露出邪恶笑容的辛希瑞娅的下一轮进攻已经蓄势待发了。不,这应该算是给予在战场上痛苦扭动的仆人的慈悲的最后一击——心理层面上的安乐死吧。

    “啊啦,啊啦。这可真是让我省了不少力呢,你真的是一位优秀而忠实的从者,所以就拜托你咯?你接下来就要代表我们的立场说话,所以绝对不能使用那些会玷污F王国女王名誉的污言秽语哦。”

    “……辛希瑞娅……陛……下……”

    “在这里犯错,就是对F王国全体的侮辱。那就要受到比被我在床上调戏更加严厉的惩罚,请谨记在心。”

    这位母亲似乎随口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过恭介决定守口如瓶一辈子。日本的战国时期,不少军官都会染指同性的性行为,不过这个理论其实与偏好并无太大关系,更多的是为了避免在与异性之间产生随意的性关系所带来的复杂继承(遗传)问题。于是这位女王就在做差不多的事……吗?

    知性眼睛背后的雷切尔强忍泪水,歪着嘴,眉头紧皱,她苗条的身躯颤抖着,用尽全力瞪着恭介。

    “……既然是陛下要求的话,虽然这样让我很伤心,但是愚……”

    “雷·切·尔?”

    “请让我真心、真诚、全心全意地为您呈上我的解释吧!!您要问什么都请便!!”

    她突然立正敬礼道。

    恭介感觉有些忧郁(somber),不过……

    “那我就再问一遍吧。我想知道F王国的王室成员来到这艘船上有何贵干。毕竟你们身为召唤师和依代……和那边的世界有没有关系?”

    玩具之梦公司正在进行不自然的举动,传播视频并为战争制造舆论,并且其开发代号还叫“黄片”。

    隶属非法集团的绿娘蓝已经暗示过,这是伴随着纯白女王的死而来的混乱,并且除了正常船只的安保以外,召唤师也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用这样极端矛盾的表述(statement)难道是为了来试探我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呢。若不是这样会在陛下的名面上蒙上污点,我早就将你就地正法了。啊,正是我的失败才令我不能这么办。”

    她根本就无法隐藏自己的本性。她已经愤怒地用她穿着金属指套的手指敲打着之前收回腰间的战钩了。

    “哼。一边听一边感激自己的幸运吧,杂修。既然你那么无知的话,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玩具之梦不仅创作独创的童话故事,它还藉由重新解读现存的绘本和古老故事来拍摄的电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他们的王宫与银白之山正是基于我们秀丽的F王国描绘出来的。虽然我很想称赞他们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但是在这件事上就是个问题了。”

    “哦,我懂了……”

    “他们制作的,诸如矿脉被过去战争的炮弹所制造的花费污染的黄片,只是用来推进战争的噱头,但是在它的制作当中使用了F王国的元素。它描绘的是一个因为内战而分崩离析的王国。只要想到那些因为那场冲突而殒命的英雄们,就令人十分愤慨;但是他们所支持的白银战争就要在东欧展开,而且他们为这个战火所设置的舞台,最早就落在了我们F王国的国土上。我们就莫名其妙地被归入了所谓的东欧共同体。”雷切尔近乎抱怨的话语倾吐而出,“一旦战争爆发,我们就要直接承受损害,还有从周边国家涌入的战争难民。他们不仅在我们的旧伤上大做文章,还希望进一步地制造流血事件。这摆明了就是对我们王国的挑衅!虽然还不清楚玩具之梦有多少被操纵的成分,但是对于要保护全体国民的女王陛下来说,关心这件事不是再自然不过了吗?”

    当然,君主是不能单纯因为担心就采取行动的。

    他们的肩上所承担的,是整个王国的分量。

    恭介带着已经想通了的表情说:

    “于是你们王国的情报机关已经采取行动了吗?他们已经尽可能地获取到了情报,然后你们再利用外交上的特权来弥补剩余的空白?……毕竟你们可以直接绕过正常的警卫,因为他们会完全忘记你们的存在,然后还可以利用一国之首的权威质问任何你们想问的人。”

    “慢着,有一点我必须纠正,佣兵。我们公正且秩序的F王国对于骑士有一套合理的制度,与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是不一样的。一个历史悠久的出身传统的君主制国家的公共机构可不会是你所说的那样,它更像是由现代资本主义所产生的平民智库(civilian think tank)。哼,多学习吧,可怜无知的小人。你这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径令我极为愤怒。”

    ……不管系统有何不同,它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但是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国情,就像为什么日本不能叫自己的巡逻舰或者护卫舰叫“战舰”一样。在这种问题上深究根本没有意义。

    于是这位现代骑士单手叉腰。

    “我们打算直接面见玩具之梦的总裁,来确认他的真实意图。不过既然你也在这里,想来你也有什么愚蠢的勾当。呼,要是你打算继续像个佣兵一样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话,那么告诉你一条消息也无妨。”

    这位骑士从她匀称的鼻子中呼一口气,即便非常不情愿但还是殷勤地尽着自己的职责。她从她的胸甲背后取出一本记事本,然后把里面贴着的一张照片给他看。

    “作为一名骑士,我不能公开承认和你的关系,所以我不能把这个给你。你现在就在这里记住这张脸吧。”

    “……那倒不必了。”

    “哼。我就知道佣兵的话肯定会认识一些臭味相投的人物。”

    雷切尔发出一声嘲讽的鼻息,将她戴着金属指套的食指移向照片的中央。

    “非法集团、恩赏等级999,战争虐杀者(War Criminal)。这个召唤师现在就站在三大主要势力之一的顶端。不过有传闻说,若是光看被他杀掉人数的话,他更是遥遥领先。他是终极罪犯,他已经到了光是个人的行为,就能被视为战争的程度了。”

    “……”

    “原来如此,从这个角度上看,这个召唤师简直就是你的反面呢,不杀王。”

    (但是)他无言地否认了。

    不管他找多好的借口来掩饰,城山恭介恐怕都是史上最可怕的杀人犯——论被他间接杀死的人数的话。他至今也忘不了自女王的箱庭以来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她是不是注意到了他的想法,雷切尔偷瞄了一眼恭介的脸。

    “他的传略中这样叙述,相较纯白女王的容貌和魅力,他更崇拜的是她的破坏的力量,不过也没人考证过它的真假。呼,你出身卑微,不过你的经历倒也算是曲折离奇,从你的表情看来,你应该是之前碰到过他吧。”

    “……你可以这么说。”

    这短短的回答蕴含着深长的意味。

    恭介本来应该在5次不同的奇袭中将那个召唤师除掉的。但每次,那个召唤师要不是掉到了水坝下面,或是被燃烧着的工厂吞没,就是在造成了比恭介预期还要大的破坏后消失了。恭介总是会跟丢他,即便在夺走了对召唤师而言比生命更加珍贵的一个眼球和一条手臂之后,他依旧没能迫使他从召唤师的行业中隐退出来。而后来证实,他依然在全世界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犯罪活动。恭介知道绿娘蓝肯定已经注意到他了,但是他对里世界的看法与那个特制旗袍的美女大相径庭,所以他能预感到她可能已经默认其他(那个)召唤师的行为了。

    他会再来一次人间蒸发吗?

    还是说这次女王的死讯会让他不顾一切地战斗到最后一刻吗?

    就连死亡无法修好这个战争虐杀者,恭介也一样。

    “他行动的时候,会不分敌我地把所有人全都杀干净,所以他不可能与非法集团那群家伙一起合作。佣兵,这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那也就是说他要一个人与他展开战争吗?

    非法集团之首交战所用的并非他麾下的庞大军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战争的表现,他会对他触及的范围内的一切生命露出獠牙。他一旦采取行动,就不会再区分军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某种程度上,他要比艾尔法斯特(Elvast,首次登场在6卷)·托易德林(Toydream),政府组织的前领袖更加棘手。虽然战争虐杀者本人还有可能再次现身,但是因为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非法集团团结起来采取行动,所以不能凭他的一面之词而带走他。

    ……这个新一代的领带人令恭介饱尝了苦涩的滋味。

    现在三大势力的头领与他曾经在女王的箱庭见到的已经差别很大了。

    非法集团、恩赏等级999,战争虐杀者。

    保护着那个邪恶集团的统治者的保镖数量甚至可以和国家元首相媲美,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表面上是保镖的人实际上却是一组敢死队。他干掉自己同伴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得多。当这个狂战士醒来后,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如何满足自己。

    恐怕非法集团都将他视作肉中刺,期待着恭介针对他们的领袖的计划能够取得成功,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恭介)几乎没有遭遇过什么象样的报复了。

    雷切尔的语气中散发出浓重的愠怒,但这既不是针对恭介,也不是对那个道德败类。

    “嘛,因为他实在太有名了,所以这些报道很可能都夸大其辞了,不过这里有几个零星的目击报告。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战争虐杀者在这件事情上参与了多少。唔,不过要是你在这里看见他的话,就务必小心了。你们两个到底会不会发生冲突,我一点也不在乎,但是别忘了奥莉维亚公主,也就是我们王国未来的领导人正待在你的身边。要是你敢让她流一滴血,我一定会要了你的脑袋。听着,我,雷切尔·伍德曼,绝对说一不二,所以你给我记好了。别拿你那个傻子一样的原则和公主安危相提并论。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该杀的时候就得杀。我这么说,就算是你这样的傻子也能明白了吧?”

    (但是)恭介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小声整理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原来如此。既然他是一个受纯白女王的暴力吸引胜过一切的嗜血者的话,那他一定很难接受纯白女王的战败或是死亡吧。那就好像一个挥着巨斧把人逼到绝处、不可战胜的怪兽却在枪战中死掉那样。那他的选择就有两个,要么就是证明纯白女王的优越性,要不就是站到将其杀死的无色幼女这边。那样战争虐杀者被这个转折点所动摇也就讲得通了。”

    “那就足够了。”

    面带和煦笑容的辛希瑞娅在丰满的胸前击掌道。

    埋在她乳沟处的吊坠绽放出银白色的光辉。

    “我们已经共享了足够的情报了吧?既然你已经选择渗透进来,而非在外面直接把船炸掉的话,我就当你是明白的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希望你在解决问题的时候能牢牢谨记,这艘船上还搭载着很多无辜游客和乘务人员。”

    “……陛下,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是吗?不过我认识的恭介可是很少会在敌人面前抑制住(自己)的人。在我们内战的期间,你还利用召唤仪式拿下了一个警卫队的激光轨道炮,还用它把正在首都上空飞行的仿生空中航母给打了下来。当然,是在保证它能紧急着陆的前提下。”

    “它们可能确实是落在敌人的手上,但不管哪一个都算是F王国的财产!你没有被问罪完全是托了女王慈悲的福,但要是算上航空器在内,每个空中航母都够你赔个3000亿了。而且我说的不是你们(不值钱的)日元,那是全是世界流通的欧元!啊,你真是够蠢的了。唉,不管出于什么原则,你实在太过火了!!”

    即便恭介没有任何过敏,他仍然止不住地咳嗽。

    “那个,陛下。F王国官方的名字不是叫作弗朗里德永久中立王国吗?你们,呃,对于一个这样的国家,这么大量的武器储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别傻了。女王陛下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永久中立并不代表我们会坐以待毙。它的意思是我们不会介入他国纷争或是主动发动进攻而已。要是有别的国家要以军事入侵我们高贵的F王国的话,不仅仅是我们骑士,对于普通市民,我国也有广泛征兵条例。那些一天到晚抱怨工资的职业军人和不愿为了保卫国家而拿起武器的人根本不算爱国者。”

    “呃,呃,严格来说并不是那样,”辛希瑞娅说,“作为这个国家的女王,我们本打算拒绝,但是他们坚持要保护王国和王室,所以这个广泛征兵条例其实没有写入法律……而且那些仿生兵器也不算是王国的产品。即便在整个东部势力(the eastern powers)被效仿北约(NATO vanguard)的《华沙条约》瓦解之后,美国依然想要一个足以震慑那些希望得到凌驾于西方经济的影响力的东部势力的国家,于是他们就迫使我们购买了那些武器。不,更准确地说,我们其实是租借了这些武器。持有过度的武器令周围的国家将我们视为威胁,所以要处理好这些东西也不容易。唉……可四元动力察觉到战争临近,早早就把所有人员都撤回了本国,结果缺少维护的武器基本没有能正常运作的。所以那些武器对我们来说也是没用的废品罢了。”

    “就是因为总是有这种事,所以才不能相信那些外人……!!全都是些懦弱的蝼蚁,哼!你当然也不例外,愚昧的佣兵!!”

    “我们要真的只是些‘蝼蚁’的话,你犯得着对我们这么激动么?”

    “等……你……你不在女王面前挑我的刺、让我出丑会死吗!?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过于完美主义也不是好事,恭介已经把话题带的太开了。

    这位性感金发女性松开合在她硕大胸前的双手,伸出手掌安抚着认真过头的眼镜骑士。

    “冷静一下,雷切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哟,所以现在先退后吧。就算你们都是保护王室的召唤师,但要是继续这样秀恩爱的话,也有可能会引发贵族嫉妒的大爆炸的哦。”

    “什……陛下!请不要在公开场合说这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论。没人有读心的能力的,这样的玩笑只会招致各种误会的!!”

    “我不是在说我自己哦,你看薇娅正噘着嘴,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呃,她的单纯反而让事情更麻烦了……!!您误会了,公主殿下!!我只是为了完成国家元首交给我的任务而已!!绝对没有任何与这个肮脏的佣兵搞好关系的念头在里面!绝对!!!!!!”

    雷切尔大概已经想不出别的脏话了吧。

    而奥莉维亚的脸依然鼓得像块蛋糕一样。

    “姑且信你吧,亲善小姐。不过我不在意,马上我就会把欧尼酱带到你跟妈妈都看不见的黑漆漆的地方去。到时候我想和欧尼酱贴多近都行,你们谁也别想超过我。”

    “噢,跟他们一起走好像会很有意思的样子呢。那你们之间关系里纯洁的部分就由薇娅来解决;剩下她解决不了的,就由我这个母亲来弥补吧。”

    恭介还没能插上话,骑士锋芒毕露的杀意已经笔直地朝恭介的方向袭来了。

    她咬紧牙关的力量甚至让恭介觉得她的犬齿间会蹦出火星来。

    “……愚、佣兵,我希望你最好别把刚才那些话当真。”

    “谁来把我从这里拯救出去吧!”

    “呵,行啊,哼。你现在可以站在她旁边,但是别忘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该死,就算这艘船是敌人的本营,我不能随随便便让你解除与公主的契约,但为什么(和公主契约的人)非得是这个低贱的、趋炎附势的佣兵啊?”

    “坐下,待着。欧尼酱,雷切尔刚刚只是在表示友好而已,所以我们可以开动了么?”

    “您的话好伤人,殿下……”

    强忍耻辱的骑士紧握双拳,但是奥莉维亚毫不在意,还特别炫耀似地勾住恭介的胳膊。

    然后“某物”从她平坦胸部上的装饰纽扣出滚落出来。

    它很轻,而且地上还铺着地毯,所以它落到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本来在这种环境下,它应该很容易被忽略才对,但是因为是偷偷上船的恭介不希望在船上遗漏任何东西。于是想都没想,他便弯下腰捡起了那个落在地上的物品,而他随后完全呆住了。

    那是(之前的房间)其中一个以其纤薄性为卖点的橡皮产品。

    整个空间霎时凝固。

    他当真想要把那玩意重新踩到脚底下藏起来,可是当他抬起头,却发现辛希瑞娅和雷切尔都已经发现它了。已经没时间把它重新藏好了。

    “噢,天呐。”

    “这**到底是……!?佣兵,难道这是……咳咳,咳咳咳!!!!!!”

    雷切尔被呛得喘不过气来,恭介只得轻轻摩擦她的背,但是她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恭介。

    “该死的佣兵……回答我,难道你是在知道这是干什么的情况下还做了这种事的吗!?”

    “哎呀,啊啦啊啦,雷切尔,你有点太较真了……不过关于这点我也很好奇。嗯,嗯,我希望听到恭介本人的解释:这是什么?”

    “(不,等等。是时候发挥你的价值了,恭介的头脑啊。正确的答案代表着生还吗?再仔细想想。怎样的回答才能避免(倒在)血泊(的结局)?那就应该给基于生存几率来考量。所以我应该装傻吗?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哎呀,你现在在想这些吗?呼呼,看来恭介是装傻方面的专家呢。因为雷切尔的反应已经说明她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是想看看她解释这个物品的用途时,那个脸红害羞的样子吗?”

    “混蛋佣兵!!!!!!”

    “你个该死的女王!你把你的骑士当挡箭牌来火上浇油,好让你在安全的地方幸灾乐祸是吗!?”

    而此时此刻,完全没有理解事态的严重性的奥莉维亚天真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某物体。

    “哦,这是我从欧尼酱带我去的休闲房里拿出来的玩具啊。”

    那听上去像借口的话完全起了反效果。

    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把问题导向了最坏的结果。

    她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休闲房”和“玩具”放在一起使用时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哎呀呀,看来她的妈妈完全没有帮忙的必要啊。虽然长远来看可能会更好,不过还是很遗憾呢。”

    辛希瑞娅用一只手遮住嘴笑道。她想必是知道这应该是属于他们渗透任务的一部分的,不过她依然极尽了煽风点火之能事。

    她向来是一边假装同情,一边这么做的。

    “(虽然)说好惩罚是在事后有些不公平……”

    已经陷入层层误会的包围中,这位保护着F王国的骑士用力点点头,宣言道:

    “不过我说过的吧,你既然敢让殿下流血,那我绝对会要了你的脑袋。”

    4

    召唤师和依代之间的关系多种多样。对政府组织、恩赏等级913,高贵的花嫁来说,那就是由召唤师手持鲜血印记,而依代手持励起手榴弹。这样是为了避免召唤物被毫无预兆地召唤出来因而引发的慌乱。

    正当这位骑士手抓长柄武器(朝恭介)挥舞起来的时候,辛希瑞娅默默地将她绊倒,然后对着打算带着奥莉维亚离开这个有些恐怖的会场的恭介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吐出舌头朝他挥手的国家元首,恭介有些同情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个狗啃泥的骑士了。或许应该送她一件礼物,他这样决定。

    是的。

    可能她真的非常较真(麻烦),但是这个骑士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明明这样努力,却依然要捉弄她的世界。于是他决定补偿她。

    身穿燕尾服的恭介从衣帽间抓起他的小公文包,和穿着礼服的奥莉维亚一起重新开始对这艘船的搜查。

    “……这个大概不太好办。黑麦和荞麦片对初尝者来说口味太重了。但是白米又太单调,感觉她可能提不起胃口。格兰诺拉麦片,巴西莓(acai),奇雅子(chia seed),藜麦……这些也都不行。没有麦片的根本精神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它们的精髓。嗯,果然还是应该回归最基本的礼物。”

    “欧尼酱,你在嘟囔什么呢?”

    “要是我拿六个小盒子,把它们像奢侈品一样藏在桐木盒子里送给她……呵呵,她要是喜欢就好了。”

    他们一开始行动,事情很快便有了进展。

    恭介和奥莉维亚再次回到充满餐厅和橱窗的商业区,开始朝着用于餐车的小型运输梯进发。

    “终于回顾正轨了,我们……”

    “欧尼酱,你怎么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大叔一样啊?”

    “你以为应该怪谁啊?”

    这里就像一座多门户大楼(multi-tenant building)里的转盘式立体停车场,他们拉开一道立式拉门,踩着梯子沿着电梯井往下爬。这样他们就可以绕过安全闸而到达这条游轮的最底层,也是玩具之梦大型视觉特效的制作棚所在的地方。

    “唉,要是我们一开始就先找到这里就好了。”

    “哈哈,谁知道会在这里碰到妈妈呢?有可能她会散发出某种魔力让人靠近吧。”

    恭介对此无言以对,极具影响力的人或是强大的统治者总会有其独特的魅力。这无关乎逻辑,对于那些极力想要分析其成因的社会学家而言,这种天生的才能永远是一个谜。它确实存在。因为纯白女王正是拥有将两边的世界一齐扭曲的力量,并且这力量远在他人之上。

    从电梯中爬出来,围绕着他们的是一股全新的氛围。昏暗,这是有意降低灯光亮度的结果。但这是为什么?这里是员工们必须长时间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的视觉特效工作室,所以(为了防止)外界的光线反射到LCD显示器上,还是(为了免于)让这里的员工的眼睛去适应房间和走廊之间的亮度差异?这是为了避免员工之间的色觉差异吗?

    与高温对抗的铁匠利用加热与冷却来提炼钢铁的品质,所以随意开关门而使房间内的温度发生轻微的扰动都有可能毁了一把好剑。对于一个最尖端的视觉特效产品而言,对于光线与颜色的苛求恐怕也是同样水准的。

    话虽如此,也并非每一个专精于颜色的画家或插画师都会这样挑剔。

    但玩具之梦既会在一部影片上投资300亿日元,那它对每一笔色度上的选择当然也会这样苛刻。恭介仔细地观察着昏暗的走廊,然后回到餐车间,打开他手提包上的小锁。

    “奥莉维亚,换装了。看起来在这里,我们平时的穿着比工作服更协调一点。所以我们换回原来的装扮。”

    “好,好。但是(在这里)像我这个岁数的小孩不论穿什么都会很显眼的吧?”

    “我还看到了一个额头前面贴着散热片的8岁小女孩在走来走去呢,所以学历还是年龄都不要紧。不过一个顶尖跑步运动员居然会赞助这样每部都会耗资300亿的电影,想想都可怕。”

    餐车间的空间很狭窄,于是恭介决定背靠背换衣服,可他刚刚脱掉上身的夹克,就发现背后的奥莉维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于是天照恭介决定撤退到电梯井中去。

    太阳消失了,金属门背后的奥莉维亚叫道:

    “欧尼酱,我知错了,回来吧。”

    “我还没听到你(穿)衣服的声音,所以你现在肯定是裸着等我回来吧?赶紧穿衣服!”

    “切。”

    片刻之后,她再一次出声叫他。

    “欧尼酱——,我换完了。”

    恭介打开应急出口的门,在他眼前的是戴着草帽、穿着装饰领和学校泳衣、系着沙滩巾的奥莉维亚。她正在调整在她小小的屁股那里卷起来的学校泳衣。她总是会用一些明显的方式出卖他,但她还是一个只要下达命令就会很快改正的听话孩子。

    “把你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我把它们塞到手提包里。”

    “好。”

    很快,一小片布料掉在他的手中。

    差不多只有一个馒头的大小,那是一对被团成球的胖次。

    “奥莉维亚……”

    “在休闲房里硬是要我穿上的人可是你自己哦。既然是欧尼酱的请求,我都会认真对待的。嘿嘿嘿,上面还残留着我的体温哦,怎么样?”

    她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淘气的小恶魔。

    他现在真想揍扁那个30秒前曾认为她很听话的自己。这很可能就是她身体里流着和辛希瑞娅相同的血的表现之一。将礼服、鞋子和胖次胡乱塞进手提包里的恭介阴沉着脸。

    被沉默淹没的奥莉维亚双腿加紧焦躁着。

    “阿勒?没用么?”

    “你是该明白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别人的魅力拖着走的了。就算你学辛希瑞娅的那套也一样。”

    但是他还是要继续和那个人的女儿一起合作。

    他们现在正位于安全(系统)的背后,“仅限授权人士(入内)”的区域,所以他们之前买的地图已经靠不住了。地图的这片区域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他们不得不要自力更生了。

    这里与上层不同,其走廊蜿蜒曲折,相比移动时的方便,这里的布局肯定是优先考虑了设备的位置。这里的墙壁大抵由玻璃构成,可以直接看到办公室里的状况。每一个员工都盯着面前扇形展开的数个显示器,或手持笔形的设备,同时操作着键盘;或带着VR眼睛,时时朝着各个方向扭着头。恭介回想起利用亚特兰蒂斯系统创造的背景,能够真实到足以让人在其中漫步的质量。

    既然恭介和奥莉维亚可以看见这些员工,那些员工也一样可以看到恭介他们。但是他们无一拉响警报,要不就是恭介方的便服起到了作用,要不就是这些已经连续工作好几天的工人早已失去了对现实世界的兴趣。

    紧紧抓着恭介背后的奥莉维亚,带着莫名鬼祟的眼神地四处打量着。

    “他们吃的东西好诡异,看起来像鸟饲料一样……那也是名人喜欢吃的东西吗?”

    “啧……这些家伙成天追求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之前不先学学麦片的基本么?”

    “我还以为那些做视频的肯定都会吃一些蓝莓来保护眼睛。”

    “难道那东西真的能治好近视么?”

    至少,这在极其注重自己的视力的召唤师当中一点也不流行。

    然后这个扎着金色双辫的少女将她的注意力从被玻璃包围的小房间里转移到了他们现在正行走着的走道上。

    “那是什么?看起来不太像是雕塑呢。”

    “工业黏土。这些应该是使用3D打印机制作出来的黏土模型。通过对模型进行物理测试后,来确保自己的数据生成的产品没有任何问题。我听说在研发汽车和仿生装甲的时候,也会制造这种东西。”

    穿过一架安装在走廊当中矩形底座上的黏土空中航母时,恭介回答说。

    ……伴随着使用塑料的3D打印机日益普及,这样的设备便开始变得愈发廉价,可是当它的质量要达到满足汽车研发的模型的程度后,单单一块黏土都会花费几百万円。可见这也是他们(玩具之梦)所不遗余力开发的产品(部件)之一。

    曲柄状的通道连续转了几个直角弯。恭介与奥莉维亚所要寻找的是引战视频的源数据,所以那些异常突出的区域正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他们偶尔会与像个僵尸一样拖着身子在地上挪动的天才擦肩而过,不过恭介还是很顺利地用他的多功能小刀撬开了一把锁。

    他们进到一间罗列着冰箱大小的墓碑的房间里。

    房间中的寒气就与超市生鲜柜台前的冷气不相上下,几乎相当于只穿了一件泳衣的奥莉维亚手臂抱紧哆嗦起来。

    恭介将一根连在他的便携设备上的数据线接到其中一台机器上,而对着的恭介的背影说话的奥莉维亚嘴角飘出白色的哈气。

    “哦、哦、欧尼酱……找、到你要找的东……了吗?”

    “没,好像不在这里,慢……难道说……?”

    他拔下数据线,带着战栗的奥莉维亚又确认了几间房间。在一个房间里,从四面八方汇集来的金属缆线集中到了房间当中的一个巨大金属球上;另一个房间里,承载着数百万运算单元的栅格框架构成一块曲奇饼的形状;还有一个房间中,一个箱型的设备浸没在了被强化玻璃密封的冰冷水池中。每一个房间里的设备形状都不相同,但恭介脸上的阴云却始终没有散开。

    “唔哇啊——温度波动太厉害,我觉得我要憋不住了……还没完吗,欧尼酱?”

    “这很奇怪。”(Ant:玩梗)

    恭介的回答清楚表明了还要花费比预想更长的时间。

    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在他身边坐立不安的奥莉维亚正在面临的生理危机。

    “看这些机器的规格,他们根本不可能拥有足以支持一部300亿円电影的运算能力。这里不过就是些中继器和终端罢了。这更像是一个云服务器,难道说亚特兰蒂斯系统并不在这艘船上吗?”

    “那还得过多久?要是我现在就在(船顶的)大泳池里的话,早就可以偷偷抖抖身子,享受解放的快感了……”

    “那它们又在和哪里通信呢?要是他们拥有能防止信号被截获的热线的话……哦,原来如此。”

    恭介重新审视了当前的情况,想到了一个新的理论,并开始着手工作。

    而此时此刻,奥莉维亚正在他的视野一角挥着手,随后便放弃了,然后偷偷朝着机房外面溜去。

    然后过了一会……

    “嗯,我想通了……哦,奥莉维亚,你刚刚去哪了?”

    “唉……明明那些赈灾包里就有一个,实在不行我就要采取强硬手短了。”

    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也就是说这艘船里只有制作组和远程控制所需的监视器而已,亚特兰蒂斯系统则位于别处。虽然这里的电脑比国内任何一家公司所能承担的还要多,但它们都只是用来转接来自别处的信号的。”

    “啊?那为什么还要把工作室建在一艘船上啊?难道移动的工作室不就是为了不让超级计算机固定在一个地方吗?虽然我不知道在丛林或是沙漠里会怎样,但是在别人只要直接攻击主电脑的情况下,(把工作室放在)船里有什么意义么?”

    “有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已经建好了热线(hotline),还要把主框架放在船上的原因。”

    “……?”

    奥莉维亚一脸不解地看着将手指向正下方的恭介。

    然后,他回答道:

    “它在潜水艇里啊。它们利用地磁线圈(geomagnetic field coil)来交换数据,这样就算是在水中也能保持高度的连接。”

    奥莉维亚默默地白了一眼恭介。

    “地……磁?”

    “这个概念本身并不少见。反潜航标就能探测到隐藏在水下1000米的目标,他们往海里丢一个大型线圈,利用(检测潜艇)对地球本身磁场的扰动来定位潜艇的位置。只要双方都不释放危险电磁波和声波的话,那只要在船上点点键盘,那个装置就能被改来检测任何微小的磁力扰动。这就有点像现代版的心电感应。”

    奥莉维亚对恭介的解释毫无波动。

    她大概根本无法理解这样高深的解释。

    “我想要是(空间)合适(足够)的话,他们可能早把所有的东西全都装在潜艇里了。但是相比浮在海面上的船来说,潜艇内部的空间必须更加紧凑……嘛,技术角度上来说,他们确实造得出超大型潜艇,可是要是它本身破开海水的声音超过一定限度,那一样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于是玩具之梦就将宝贵的亚特兰蒂斯系统藏在海中,而为工作人员的办公和生活区域建造一块独立的船的理由,

    ……要是他们遭遇不测,他们只要牺牲掉还面上的人员,让主机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就可以了。

    恭介发出一声短短的叹息。

    “我们是乘着一艘小潜水器上的船真的是太有幸了……奥莉维亚,这条船上已经没我们的事了。我们想办法到我们下边的核潜艇上去吧,那里才能找到我们所要的源数据。”

    可是就在下一个瞬间,低沉的警报骤然响起,船内所有的灯光全部转为了红色。纵使警报状态下依然昏暗的灯光,正是为了保护船上人员的眼睛。

    或许他们的入侵被发现了……但是恭介想不到任何(他们现在才被发现的)理由。

    除非……

    “奥莉维亚,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干了什么……?”

    “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干!!在赈灾包里有一个便携式厕所,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它。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怎么把它打开上,所以反而没有那么急了。看呀,我现在就算蹦蹦跳跳都没问题,所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恭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辩解,以至于满脸通红的地步。不过肯定是有人发现了休息室里的不协调感(才会拉响警报)。对于一个敏感的人来说,即便是长桌旁一把椅子位置的变化,或是一个盐瓶或是糖罐的细微移动也会令他们在意。

    有些规则是渗透室内区域时所独有的,就好像在丛林中留下的足迹与踩碎的树枝一样。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在敌人的领域内留下任何属于你的痕迹。那大抵上就是要避免触摸任何不必要的东西,不过带着奥莉维亚的他肯定是没能将这一点做到位。

    他咋了下舌,拔下数据线,轻轻扭了扭脖子。时间到了。既然也特兰蒂斯系统不在此地,他也没必要在这艘船上做更深入的调查。

    泪眼汪汪的奥莉维亚用着只能勉强的声音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欧尼酱?”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聪明或者安全的方案可靠了。”

    叹出短短一口气的恭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拔出背后名为苹果之蛇的鲜血印记,隔着草帽轻轻拍着奥莉维亚小小的脑袋来安慰她,然后说:

    “我们突破出去,然后逃走。”

    5

    他们一打开门,就撞见一个刚跑过走廊转角、穿着蓝色海军制服的保安。

    那个人手握一把改装的全自动手枪,他大概以为只要附近没有窗户,就没人会发现他了。

    [啧!我们还是碰到了穿着船员制服的非法集团的召唤师了吗!?]

    但是恭介没有正面迎击。

    在无情的急火来袭之前,他先调整了防水铁门的角度。站在矩形底座上,一座价值数百万的黏土模型化作了粉齑;不过恭介并不在意这水平倾泻弹雨,既然这道门能够承受那么强大的水压,那挡下这些子弹自然不在话下。

    重点在这震耳欲聋的枪声。

    封闭空间内开枪自然而然就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个保安被他自己制造出来的音壁打晕了。

    “走了,奥莉维亚。”

    “你怎么办到的?反弹(跳弹)吗?”

    他完全没有做过这种危险的事情。为了能够用鲜血印记打击到白棘和适当的花瓣,召唤师需要极强的空间感。要是着眼于声波反射的方式和方向来调整物体的位置和角度,它就能像用凸透镜聚焦阳光一样,将声音集中到某一点去。那样就把它(声音)也转换成了非致命而又强力的武器了。

    每当他们遭遇敌人时,他要不就会打开附近的门,用鲜血印记击落头顶的天花板瓷砖,或是(像那样)干预声波的反射。

    每次,这些身形健硕的警卫们都会一副滑稽的模样晕倒在地上;然后恭介都会凑近那些在地上如垂死的昆虫一样全身抽搐的敌人,踹开他们的手枪后再继续赶路。

    在敌人能够使用远距离武器的当下,电梯井已经不能再用了。要是他们在梯子上遭到敌人的火力攻击,位于那样狭窄的空间内根本无处可逃。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穿过安全闸才能离开了——他们是真的要突破了。

    而且他的敌人似乎已经弄清楚了他所用的伎俩。

    当恭介看到一个头戴像耳机一般的降噪器,手拿着消音器比枪管还长(的手枪)的警卫时,他一把抱起身旁的奥莉维亚。

    “呀!”

    “别出声。”

    他闪身躲进附近的一个角落,避开了声音低沉的炮火;然后打开了一个附近的配电箱,搅乱了里面的保险丝(messed with a fuse)。高压电泄露了,恭介先是听到了转角附近传来了剧烈火花(爆炸)声,随后由子弹肆虐的狂风便渐渐平息。这里虽是一处制作工厂,但驱动它的却是核引擎产生的强大能量。光是这过剩的能量本身,就拥有十足的破坏力了。

    可是即便目睹了领头警卫的惨状,后面敌人也不会犹豫太久。

    这不是长久之计。

    一手扛着奥莉维亚的恭介踹开一扇附近的门。(虽然)标志上写着“多功能会议室”,但这里其实是一个娱乐室。在最顶尖的放映屏和音响设备的包围下,你可以踩着健身自行车,尽情在体内制造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恭介关闭灯光,借助一身黑幕应对枪击。不过在他臂弯下的奥莉维亚毫无紧张感地问道:

    “为什么不召唤一个召唤物来把他们全都扫荡干净呢?”

    “他们确实是非法集团的人,但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已。他们身上没有仿生装甲兵那样厚实的武装,用召唤物(来攻击)他们就没命了。”

    恭介一边回答她,一边从另一个出口又跑回到通道中。

    其实不仅如此,这里同时是位于吃水线以下的封闭空间。对他们来说,敌人降下那些厚重的紧急止水闸切断所有通道,然后让海水把这块区域灌满才是真正的威胁。召唤物和保护圆的协力最多持续10分钟,所以对于那种策略,他们并没有实际的应对手段。恭介要在敌人像用耳机和消音器应对他的声波反击那样想到这个策略前,逃到水面以上,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东西(Ant:人工灵场)禁锢他们的脚步。

    既然他不允许自己使用致命性武器,那敌人永远占据着主动权。一边做出零星的反击来削减警卫的数量,恭介和奥莉维亚在各处辗转着。

    [原来如此,是要我们去那里啊]

    恭介注意到了什么,然后有意(actually)让敌人将他引诱到了那个方向。

    他撬开一扇厚厚的隔音门,发现一处长约30米的大型空间。在红色警戒灯的映照下很难分辨,但周围的地板和墙面都是一片纯白。

    “摄影棚……”

    他们已经到了船体的最尾部,就位于(他们之前待过的)会场的正下方。

    而他们的敌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其中一个是一位留着短发,穿着黑色的露脐皮夹克和紧身裙的性感女性。她这身四处张扬着“狱警”的打扮让人不由得觉得是假的。另一个则是染成紫色卷发的小女孩。她一身滑稽的黑白条纹的囚衣,脚踝处锁着的锁链上还栓着一个铁球。两人的全身都散发着犯罪的气息,这恐怕是因为她们是非法集团的二人组的缘故吧。

    女性的狱警嘴里叼着一根粗过了头的雪茄(香烟),手里旋转着的一根警棍很快就延伸为了一根超过150厘米长的鲜血印记。

    恭介知道一个符合这样特征的高等级(Award-earner,高恩赏)的召唤师。

    非法集团、恩赏等级887,艾森·罗森(Eisen Rosen,直接读英文更顺口)。

    尽管她们的打扮极为招摇,但是对自己的任务一定非常忠实。毕竟,他们作为保镖接受了非法集团、恩赏等级999——那个会不分敌我发动攻击的人——的直接指挥。

    那张衔着雪茄的口中只说出了4个字:

    “游戏、开始。”

    她的手中握着一枚特别的励起手榴弹,那是一个顶部用卷起的发黄报纸塞住的小酒瓶。然后她用粗雪茄的一头在潮湿的报纸上点起了一团蓝色的火苗。

    她将酒瓶扔了出去。

    在酒瓶接触地面并破碎之前,恭介用手指将一枚玻璃弹珠打到空中,接着用水平挥动的鲜血印记把它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这对苹果之蛇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人工灵场会在酒瓶爆炸的瞬间生成,所以这个行为看上去是无用之举。玻璃破碎的声音接踵而至。

    但(这个举动)并不是浪费。

    恭介射出的弹珠掠过装着莫洛托夫鸡尾酒的酒瓶上空,从召唤师和依代两人当中穿过,然后穿透了她们身后的墙壁。不,它应该是射穿了强化玻璃构成的窗户,并嵌入了墙壁中。

    玻璃珠一击中的那里面板上的操作杆,变化便随之而来。

    头顶的上方传来数道猛烈的碰撞声。原本将上方的会堂和下方的这块区域分隔开来的天花板一分为二,把这两个房间转化成了一个垂直连通的巨大空间。然后,隆隆声从脚底传来。这里的地板实际上是细密的金属网孔,而在它的下方正是直径30米的巨大螺旋桨。

    这就是恭介初次踏入会堂时,脚底振动的由来。

    一股狂风猝然从地面腾起。

    恭介和其他人顺势脱离了重力的束缚,飞到了空中。

    转瞬之间便被卷到了10米的高度。

    这个设施的构造就好像测试汽车与飞机抗风性能的风洞,只不过它是垂直构建的。而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型的室内跳伞室,为了在加入高质量的特效之前,拍摄演员在半空中的动作而设置的。为了最大化利用船上有限的空间,一块空间可以分作数个小型摄影棚,也可以当做一整个大型摄影棚使用。

    当然,这一切对努力扑向地面去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也一样适用。

    只要这枚小酒瓶还没有撞击地面并破碎,人工灵场就不会建立起来。

    “唔!!”

    “你好像是不太喜欢出声的类型呢,不过你难道不应该更加惊讶一点么?”

    所幸,在楼上举行的宴会已经结束,餐桌和菜品都已经被回收了。

    乘着从下方吹来的劲风进行室内跳伞,对空气阻力的制御(能力)就决定了一切。你可以伸展身体兜住风来向上升,也可以蜷起身体减少受到的风阻而下降。通过改变双臂和双腿的位置,你也能有意使自己像龙卷风一样旋转起来。

    有没有立足点根本无关紧要了。

    在风中急速旋转的恭介,将他的鲜血印记朝着女狱警的脑侧打去。

    而尚未适应环境的召唤师将这个弱点暴露了出来,然而一个比人头还大的金属球突然出现在他的挥棒的轨迹上,直到恭介的攻击被它偏转了之后,他才发现了它的存在。穿着囚衣的小女孩像跳着卡泼卫勒舞(capoeira)一样上下翻腾旋转着。她这样将自己脚上绑着的锁链和铁球撞在了恭介鲜血印记上。可以即便她的防御动作已然完成,头发染成紫色的女孩依然没有停止转动。她正要去打碎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手掌大小的酒瓶。

    “啊,你没门!!”

    直直坠下的奥莉维亚好像一颗划过的流星。辛希瑞娅曾经提过这个少女正在学习花样滑冰的课程,所以她可能拥有出众的平衡杆,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快地转起来。而且她手中正抓着一个和铁球同样有力的钝器。她正抓着粗重的锁链挥下平时套在她肩上的巨大挂锁。

    “咳!”

    为了避免被直击,囚衣女孩不得不用金属球进行阻挡;但她依然无法完全中和她所受到的冲力。

    当恭介在半空中接住奥莉维亚的时候,另一对召唤师和依代的结局就没有这么安全了。裹挟着为了偏转攻击所残余的动能(量),球衣女孩的背部狠狠砸在附近的墙上。

    这是室内跳伞典型的失败,这样的冲击甚至会造成(严重的)骨折。

    “梵(Fan)!?”

    女性狱警尖叫着喊出似乎是名字的字眼,但是身穿条纹囚衣的少女没有任何回应。她应该是昏过去了。囚衣少女四肢张开,面朝上方翻起白眼。

    而对于失去了依代的召唤师,她的结局已是命中注定了。

    恭介抓起瓶口塞汝泛黄报纸的鸡尾酒瓶。

    “现在你把它收回去好了。”

    “唔!?”

    敌人根本无暇做出应对。

    手掌大小的酒瓶的一角朝着女狱警的脑袋砸去,她的意识就在破碎的玻璃声中中断了。

    姗姗来迟的人工灵场出现在一片没有温度的青白色火焰中,于是无视从侧面呼啸而来的狂风,奥莉维亚和恭介被吸附在了附近的墙壁上。每一层工作室似乎都有一个监控室。恭介一手扛起召唤师,让奥莉维亚拖着依代,这次他朝着正位于他们脚下的控制面板发射一枚弹珠,击中操作杆停下了强风。

    “人工灵场只会再持续90秒,之后我们把她们两人带着,从这个工作室里逃出去吧。”

    他用鲜血印记敲碎监控室的钢化玻璃,一跃进入监控室中。然后随着连锁时间的结束,人工灵场渐渐消失。要是他们现在还在工作室里,就要坠落几十米的高度了。

    他们现在正位于最顶层的监控室,已经有幸脱离了低层的魔爪。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回到藏在船下的潜水器上去了,对吧?”

    “没错。等我们回收留在休闲房里的物品后,我们就回潜水艇上吧。”

    恭介的回答印证了奥莉维亚对情况的认识。

    “有趣的事才刚要开始呢。”

    《幕间:初》

    对讲机响了。

    每天,爱歌,这位家里蹲少女都会迎来城山恭介和绿娘蓝以外的访客。她一般会在下午收到网店送来的快递;早上,会有一个护理师来照料5米长的白狮虎。

    爱歌的豪华公寓中总是储备着足以打发这头野兽3天的冷冻生肉,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需要不间断地进行补给。

    也多亏如此,少女足不出户也能好好地跟上时间的脚步。

    即便这里是一间公寓,它依然专门设置了一个大门以外的接货口,而一位穿着工作装、像是在为一个专业棒球队运送极为著名的乳酸产品一样的年轻女性正经过这里(接货口)将一辆满载的大手推车推进房间内。

    “早安,恩赏870。”

    “……呼……”

    “这是今天的份,然后我会照常把废物箱带走。”

    没错,白虎每天都会消耗几十公斤的肉,而这么多食物也代表着她必须要使用厕所。

    身着工作装的女性对眼前的猛兽视若无物,随意地翻弄着狮虎的毛发作者检查。

    “没有眼睛分泌物和眼部充血,牙齿和牙龈正常,耳根部正常,爪子正常,毛发和油脂分泌量正常……好的,一切正常。她依旧很健康呢。”

    “……我也一直在观察的啦,所以你没必要那么担心……”

    “呵呵。在给她刷牙这方面您比以前好多了,恩赏870。按计划她要在3天后接受口腔护理,清洗掉积累的牙垢。如果您有什么困扰和不便请与我们联系,我们还可以提供温香疗法或者指压和低频振动的全身按摩法来舒缓压力。”

    白狮虎所接受的待遇恐怕要比在座的普通白领都好上很多。要让一个野生动物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生活,确实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和代价。为了某家豪华餐厅的预约或者是哪里音乐会的最好的座位而争破脑袋说到底不过是凡人的游戏。而像爱歌这样的真正名流会在任何他们觉得需要的地方打造出一个全新的生活周期(life cycle)。

    目送着工作服的女性离开后,爱歌从直径2米、同冰箱构造的立方体货柜中取出一大块棍状的生肉来。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货柜的一侧被改装成了厚厚的猫(狮?)抓板。换言之,这东西也顶多只能维持一天而已。

    “……来吧,狮虎。你可爱的带骨肉到了哦……”

    原本像一座小沙发一样蜷在地上的野兽缓缓舒展身子爬起来,她不是未经训练的野狗,不会立即扑向食物。

    刚从冰柜中取出的肉还冒着寒气,现在吃只会让她觉得难受。爱歌往聚会用的大盘子中堆上几大块肉,然后塞进一个超大号的专用烤箱中来给它们解冻。此时,身穿比基尼的少女把一些动物喝的奶灌入一个婴儿瓶后,塞入狮虎的口中分散她的注意力……话虽如此,这婴儿瓶的容量实际上比2升还大。

    在上等(classy)野兽(?)的世界中,确实有很多(猛兽)是需要它们原始生境的动物,比如瞪羚和角马的肉赖以生存,但是爱歌身边的白狮虎是由狮子和老虎杂交出来的品种,所以她是在自然界中无法找到的及其特别的肉食动物。不过爱歌也没有特别为此烦恼,通过观察她的搭档对不同肉类的反应,她最终选择了澳洲瘦牛肉作为她的食物。比起汁肥肉厚的那种,狮虎更喜欢那样的肉。

    烤箱的定时器响起,白狮虎的肩膀应声一颤。她渴望的眼神在爱歌的脸和烤箱的门之间飞来飞去。她可能早就被印刻上了定时器的钟声和食物的巴甫洛夫联系(条件反射)了。爱歌从烤箱中取出微微加热的带骨肉,和巨大猛兽一起朝着巨型餐厅移动。

    这个动物还没有吃到食物。

    直到她被下达许可之前,狮虎都会竭尽全力地抑制自己的欲望。

    爱歌慢慢将大盘子放到地上,然后后退三步。

    “……OK,吃了吧,狮虎……”

    狮虎一跃而起,发出不折不扣的爆炸般的咬合声。这堆肉厚到足以挡下小型手枪射出的子弹,而她嘎吱一咬,就能连肉带骨一起穿透。就算狮虎无意伤害她,要是她此时无心地接近,也会被整个撞飞。

    此时的爱歌从冰箱中取出一瓶凝胶饮料。

    然后她用一层比基尼下的娇小的屁股关上冰箱的门,然后用双手拧开瓶上的塑料盖。

    比基尼少女不会自己做饭,所以她的饮食可以这样用一句话归结:“奢华而又寒酸”。就算绿娘蓝有时会帮她做点东西,但那些食谱一般也是为那些经常锻炼的人设计的,这对总是家里蹲的少女来说未必能提供平衡的营养。出于那些原因,她养成了用每日一餐来弥补她日常膳食中缺乏的部分的习惯。这和给狮虎玩具骨头来给她补充维他命和矿物质是一个道理。

    “啊姆。”(Ant:吃东西的声音。)

    [别人总说现在(早上)是摄入蛋白质的时候,不过我就未必,毕竟除了对着电视上的视频指导在瑜伽垫上打滚以外,就没有别的运动了。]

    爱歌没有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一手将凝胶饮料的平口对准嘴巴,另一只手则拿起桌上的支板上的一个平板。她居住的是一座面积超大的公寓,要是每次为了用电脑都必须走到某一个地方(房间)的话,就会非常痛苦。为了避免这种不便,她在房间到处都放置了电脑和移动设备,并且互相同步以便在任何设备上都能看到完全相同的数据。她是一个实在阔绰的家里蹲。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些文字。

    恭介曾经跟她说过,宅是她的自由,但这不是让她学习拉下的借口。她对此也表示认同,于是即使天天都(相当于)在过着暑假的她,仍然在时间表中的一块上标注了“学习”。

    不论自己的生活(与他人的)差距有多大,没有人会乐意自己被叫作(不学无术的)哑巴。

    一幅世界地图在平板的屏幕上展开,在地图上出现红色的标记点。它们覆盖了全世界,不论国家和地区。

    然后提问如下:

    “作为慈善政策的一部分,一家大型的民营企业为复兴因政府破产、人口缩水、环境问题与犯罪率上升而衰败的城市在世界范围内提供经济援助。请回答领导这个政策的企业名称。提示:国际再生都市都被赋予了这个企业的名字。”

    片刻的沉默过后,爱歌把手指从屏幕上移开。

    她同时也将凝胶饮料的瓶子从口边拿开,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气。她只要看着玩具之梦35的名字就能知道答案了。这家把梦带给全世界的孩子的巨型跨国企业正是这位少女的巨大心灵创伤的来源,但是不论她再怎么避免,这个名字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无处不在了。

    “……玩具之梦……”

    她颤抖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入正确的答案,然后就退出了学习软件(text app)。

    她把平板放回支架,最后又把手伸向了另一个电子设备。

    那是一台玩具之梦收购了一家社交媒体服务供应商的公司后,打造出来的角色智能手机。

    ……而这一台(的外形)是基于一个本不存在的女主角(英雄)设计的,所以这大概是仅存的唯一一台了吧。

    这部手机使用一款介于电子邮件和聊天服务(即时通信)之间的应用,叫作“Assort Message(综合通信)”。它能在你的消息中附上玩具之梦的角色立绘或头像。与这个应用关联的电话簿只有一个群组,其中登记着几个不同的地址。

    而70亿人口中的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地址的存在,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高隐秘性带来的。

    这是一条被全世界的人所嫉妒的家庭中的成员使用的邮件地址。

    这是一条甚至不会通过秘书,就能直接连到极端繁忙的玩具之梦总裁的私人电话的直接热线。

    恭介和奥莉维亚正在从外部发起对建造在游轮上的移动基地的攻击,以追查白银战争的真相。

    但是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有一个潜藏在深处的人可以直接对总裁发起进攻。

    “……”

    爱歌把玩了一会电话簿,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Ant:growl,其实是狮虎的呼噜)。

    她的搭档(依代),白狮虎将她的头顶到了桌上。这个动物甚至不需要爬上来;靠着5米长的身躯,她一边趴在地上,一边向上伸出脑袋。

    狮虎将下巴搁在桌面上,抬头看向爱歌坐着的地方。穿着条纹泳衣的少女发出悦耳的笑声,将手抚在这只野兽的脑袋上。

    “还想要一份?没人帮你拿,对么?”

    爱歌抬起她娇小的臀部,从桌子上跳下,但是她的手中仍握着那台角色智能机。

    [或许我也应该要面对战争了。]

    一路走向装有额外的生肉的货柜,条纹比基尼装的少女将食指放在屏幕的一侧。

    她轻轻地按下一个地址。

    她就是那个从人类记忆中消失的少女。

    她也是某一个家族的孙女。而她,爱歌·托易德林,将再一次展开行动。

    Facts:

    1.        辛希瑞娅·海兰德是有史以来反复缔结契约次数最多的人。因此,就像伊莎贝尔那样,她的部分体征发成了变化。但是她的灵魂并没有破碎的迹象,性格也没有发生变化。这些变化发生的具体条件依然是个谜。

    2.        根据已经揭示出的视频,在为了煽动白银战争而制作的“黄片”中使用了F王国内战的镜头。因此,F王国的女王和她的骑士决定介入这次的事件。

    3.        非法集团的头目,恩赏等级999、战争虐杀者,被提到与迷失公主号的防卫有关;

    4.        视觉特效制作主构架,亚特兰蒂斯系统并不位于迷失公主号上。

    5.        虽然是由恭介抓住并打碎(引爆)了敌人的励起手榴弹,但那仍视为由艾森·罗森投掷之后的延迟爆炸。励起手榴弹内的混合物的比例是针对特定召唤师调配的,所以使用他人的励起手榴弹不会形成人工灵场。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09:53

本帖最后由 yxt0737 于 2019-7-20 16:09 编辑

Stage 02:潜藏在冰冷海底世界中的宝藏

    “你要是疯了的话,那算是吓到我了;但你要是认真的话,那你真是十足的杂碎。”

    “哈哈!!你可真是高看我们称之为‘人类’的这种究极怪物啊,恭介酱!?”

    (Stage 02 Open 08/04 11:10)-The Treasure Chest is in the Frozen Undersea World

    1

    恭介踢开休闲房的门。

    局势已经不同了。

    “奥莉维亚,我们走!!”

    “诶?啊?但是欧尼酱,我还没换完呢。”

    恭介一手抓起背包的一条背带,一手抓住奥莉维亚柔弱的胳膊,当他冲进走廊的时候,几乎将她们俩甩到了一块。换衣服确实能够帮助摆脱追捕,可是在敌人已经锁定自己的情况下,这招就已经不起效了——除非满足某些条件的话:

    第一,你必须处在人多杂乱处,比如市中心的街道或者地铁站里;第二,你换装的速度必须快到能不让敌人看到(你换装)。

    显然在此处,这两个条件都办不到。

    当他们跑到附近的楼梯处时,数道沉闷的枪声回荡在笔直的走道中。虽然现在的背包上多了几个指尖大小的弹孔,但它成功地阻挡了铅制的子弹。恭介把脚边的一罐灭火器踢下楼梯,砸在楼梯下一名警卫的下颚上,然后他们从这个在地上痛苦扭动的彪形大汉身旁跑过。

    [那个立即开枪的警卫是非法集团的人,那个还在混乱迷茫的就是普通人。虽然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制服,但这样就能把他们区分开了。]

    他在脑中完成计算,对这两类人可采用的武力做了分级。话虽如此,对身为不杀王的城山恭介而言,对哪一边都不存在“杀戮”这一选项。

    他们的目的地是船的右舷,在那一侧船体与舭龙骨连接的浮板之间,他们的潜水器就停在那里。他们可以用那个逃进深海,从而甩掉追杀他们的人。

    为此,他们必须先到甲板上。

    恭介停在楼梯与走廊的交界处,将身子紧紧靠在墙壁上,当听到逼近的脚步声时,他就平平地挥出鲜血印记。他的套索(lariat)命中了那个警卫的脖子,将他放倒后,一脚踢在咆哮的中年男人的脑袋上,夺走他的意识。

    可当他一冲入走廊,一阵颤栗游走遍恭介的全身。

    “欧尼酱……?”

    “……”

    面对奥莉维亚担心的疑问,恭介一语不发地转过头。

    一对召唤师和依代的组合已然出现在了漫长走道的尽头。

    站在那里的是非法集团、恩赏等级749,铁道行刑官(Railroad Executioner)。

    不必说,他们也是领导着三大势力之一的战争虐杀者的保镖之一。

    “切!那家伙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啊!?”鼓起脸的奥莉维亚宣泄着不满。

    巨大的钢筋铁轨大概扮演了鲜血印记的角色。那一条巨大的锈铁靠在一个身材魁梧的赤膊男人的肩上,那个男人的头上裹着黑色的头巾,脖子上挂着一个镜头像火箭筒一样突出(长)的单反相机。傍身而立的小女孩就是他的依代。穿着列车乘务员风格的制服和短裙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洋娃娃。她翻动着看起来像是时刻表一样的写字板。这对组合常常不偏不倚地遵循他们的时间表去猎杀集团中每一个破坏了他们的铁则、或是破坏了自己的血脉(家族)的人。他们几乎不曾离开过非法集团,所以他们能够赚取恩赏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最好认为他们的技术水平应该比他们的恩赏要高200以上。

    这里真正的威胁并非来自于那根锈迹斑斑的鲜血印记,也非来自于加鲁达(Garuda,印度神话中鹰头人身的金翅鸟)、斯雷普尼尔(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坐骑)或者是他们所能召唤的其它神格级怪兽。

    行刑者绝不善罢甘休。

    他们不能允许也无法容忍任何错误的判断。

    一道又一道刺耳的甩门声响彻走廊,排列在墙边的防水门被一一踢开,身著与警卫不同的黑衣男子从其中步出。

    [他们连自己是谁都懒得伪装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要一个一个打车轮战的打算。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黑衣男子会把城山恭介和奥莉维亚包围在走廊里。要是他们能这样顺势击败他们,那自然最好;就算不能,这些男人也会拼上性命把他们留在这条走廊里。

    而之后……

    “欢迎乘坐我们的地狱直达专线,门马上就要关了,请不要随意上下车。”

    穿着制服的小女孩用毫无起伏的诡异声调说道。

    她像松鼠一样爬到肌肉发达的高大男人的背上,将一根跳绳围在他粗粗的脖子上。那有点像是马的缰绳……不,她正把他当列车一样乘着。在他的肩膀上就坐后,小女孩再次唱起宛如咒歌一般的播报。正当上身赤膊的魁梧男人细细倾听,神情仿佛渐入恍惚,好像注入了某种奇特的兴奋剂,男人全身的肌肉鼓起成两三倍的大小。

    城山恭介咂了咂舌。

    然后结束语到来了。

    “好了,我们出发了。”

    爆炸般的噪音震撼了空气。

    此刻,是敌是友已经毫无意义了。笔直的通道已经化作奔驰列车的轨道。敌方让黑衣男冲进走道,但他们依然被朝着恭介和奥莉维亚横冲直撞的肌肉块手中的锈蚀铁轨打得东倒西歪。敌方的召唤师和依代关心的只有他们能否阻挡目标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击败他。这个计划正是由这些人员的损失堆砌而成的。

    在这条笔直的走廊上,没有可供回避的地方。

    就算现在投掷出励起手榴弹也已经迟了,在3秒的爆炸延迟内,他们就会被这列暴躁列车碾过去。

    “奥莉维亚,这边!!”

    恭介用他的鲜血印记戳中最近的一个黑衣男子的眉心,把他打昏。

    走廊已经待不下去了,他抓住奥莉维亚的手,冲进右边的一个房间中。就在后一瞬间,庞大的质量冲过走廊的门,一股劲风从身边刮过。它(他)不可能立即停下,于是恭介抓住这微小的空档冲向窗户。他们已经位于与甲板同高的楼层上了,所以他们只要打开窗户爬出去,就可以到达右弦侧的甲板上。

    自然,空调的庇护在他们踏上甲板的那个瞬间便结束了。

    大概是因他们身在海上的缘故,八月的骄阳下,空气显得格外湿热。

    非法集团不会在一个地方固步自封,超过100名召唤师和黑衣男很快就会从别的房间的窗户来到这一侧的甲板上。而右弦的甲板依然是一条长长的直道,他们的处境其实并没有多少好转。

    “欧尼酱,我们的潜水器停哪来着?”

    “快到了,只有40米了!!”

    就在此时,两人优雅地从一个装饰大于功能之用的柱子后面踱步而出。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正是辛希瑞娅·海兰德与雷切尔·沃恩伍德。

    政府组织、恩赏等级913,高贵的花嫁。

    2

    他们之间并没有语言的交流。

    他们的相逢就好像是约好的那样,而那两位女性就是为了担当那个拖住敌人的角色而来到这里。

    “啊啦,啊啦。”

    那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冰雪呢,还是玻璃或者水晶吗?身穿清爽的碧蓝礼服的辛希瑞娅轻轻发出愉悦的笑声,她双手合十举在她丰硕的胸前,金色的长发在海风的韵律中舞动着。

    她身为依代的约束并不是象征着王权的玻璃与合金的王冠;而是她胸前那枚时时提醒着她所失去的家庭的吊坠。

    “让她跟着你真是正确的选择呢,恭介。呵呵呵~能让一个温柔的男性牵着你的手、护送你穿过战场可不是人人都能体验到的经历哦。”

    “他只不过是意义不明地到处瞎晃而已。”

    在腹前随意地叉起双臂的雷切尔从她尖尖的鼻子中呼出嗤笑的鼻息。这位身披铠甲的眼镜骑士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挂在腰间的战钩。

    “哼。不过既然他遵守了不会让公主出一滴血的约定,最低的及格分还是可以给的。”

    “呼呼呼~”

    “怎么了,女王陛下?”

    “啊,没什么。呵呵呵~每当这种时候,你总会发出这种可爱的哼声呢。嗯哼,唔姆唔,呵呵呵呵呵呵呵呵???”(Ant:这句话根据理解,对原文进行了一定调整。)

    “您要说什么的话,就光明正大说出来呀!!”

    在暴雨般的脚步声中,目标一致的黑衣男子接连从船舱的窗户中翻到墙外。为了追击恭介和奥莉维亚,他们本打算无视辛希瑞娅和雷切尔,但……

    “站住,亵渎(我们)王国的罪人们!”

    银光一闪。

    来到这战场前线的是她知性的眼镜下那运动员般精炼的身体。

    转瞬之间,她已经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战钩,令它延伸到2米,用它J形的末端勒住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脖子。只是稍微向前一拉,这个黑衣男人就好像被捆在马腿后面的可怜囚犯一样被拖倒在地。

    还不及小心的警告响彻甲板,这根战钩就如同指挥棒一样在空中挥舞了好几周。它时而勾住黑衣男人的脚踝,将其翻转过来掉起,然后一头栽在甲板上。有的黑衣男子的裤带被它拉住,翻过围栏,被直接抛进海中。

    紧张的现场终于认识到了正在发生的现实。

    等到那些黑衣男子认识到新的敌人的出现之时,他们当中已经有十余人被击倒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覆盖着老式的银色盔甲,但下身却穿着看起会不便来行动的酒红色筒裙。可是即便在短时间内就取得那样惊人的战果,雷切尔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情。她用战钩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肩膀,镜片背后的双眼释放出威慑的光芒。

    “哼,那个愚昧的佣兵会怎样与我无关,但是别忘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王国的公主。该给你们上一堂社会科学的课了。我会让你们全身心地领悟到,在我们的公主面前不怀好意地做出野蛮之举的后果会是什么。”

    “呵呵呵,傲娇了、傲娇了?嗯,嗯。前有奥莉维亚,现在又是雷切尔。F王国要变得更加富饶了啊!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我们所需要的人。就算他这一次拒绝了,下一次我肯定要给他颁发一枚兵役勋章。”

    “……陛下,请您安静!!!!!”

    伴随着宛如冲击波的炸响,覆盖着一身岩石般肌肉外衣的男人无视了窗户破墙而出,踏在右弦侧的甲板上。手持锈蚀铁轨的铁道行刑官呼出一口潮湿的吐息。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依代不急不慢地从洞口走出,一边用一支红笔在她手中的写字板的文本上做上记号。难道她的心理约束就是这块写字板吗?

    诡异而单调的嗓音再一次支配了空间。

    时间和精确性胜过一切。

    “各位着急上路的旅客非常抱歉,发往地狱的特快专线将要有所延误。我们会尽快查明问题的起因并排除故障,请各位在列车内稍作等待。”

    她的广播的作用就好像咒语。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催眠将他脑中所有化学物质的控制权转交到了小女孩的手中,男人体内狂暴的能量就好像被铲入了过多煤炭的蒸汽机。他全身的骨骼在他颤动的肌肉的收缩下嘎吱作响。

    查明问题的起因并排除故障。

    在他们麾下的黑衣男子们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然而……

    “真糟糕。”

    辛希瑞娅的一只手举在骑士的面前。那只手中握着一颗看起来像是铂金怀表的计时型励起手榴弹,而怀表的正中嵌入了一颗子弹。那显然是用便宜的合金、玻璃以及别的廉价材料制成的,可是在皇家御用的工匠手中,它的价值突破了其本身的界限。如今已经打开表冠、转动那危险的时针的必要了,边长20米的人工灵场已经在她们的周围展开。

    至今为止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战斗带入正篇的前奏。

    最终这里成为了召唤师和依代的领域。

    被战斗的欲望绽红了肌肤的辛希瑞娅舔了舔嘴唇,释放出她压抑至今的诱人的甜蜜剧毒。

    她长长的耳朵颤动着,胸前的吊坠闪烁着银色的光。

    “不必犹豫也不必手下留情。由我来当你美丽的对手,放马过来吧?”

    “既然你们面对的是女王陛下,那就意味着你们面对的是我们F王国的最终防线。蛮夷之敌,倘若没有足以将我们整个王国夷为废墟的力量与觉悟的话,那你们唯有被蹂躏这一途!”

    3

    仍然有几个黑衣男子还在追赶着恭介和奥莉维亚。辛希瑞娅和雷切尔不可能把他们全都挡下,但是她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既然人潮攻击已经被削弱了,恭介也能把他的鲜血印记当做棍棒来击倒追近的敌人。而更重要的是,那个一线召唤师,铁道执行官,的目标已经不是他们了。

    “奥莉维亚,跳下去!!”

    “呜-呜噫噫噫!下去……这里好高啊-呀啊!?”

    他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恭介把奥莉维亚娇小的身躯拦腰抱起,随即翻过围栏跃入海中。抱着奥莉维亚,恭介仅用两腿就让两人的头浮到了海平面上。热岛效应把城市周围的海面完完全全加热了一遍,被汗水浸透的皮肤以及黏在身上的衣服就如同在夏天拥挤的列车中那样难受。

    “噗哇。奥莉维亚,爬上去。等我们解开绳索,就要让潜水器签到海底去了。”

    “……欧尼酱就是带着我去……的王子……哇……”

    “奥莉维亚。”

    她在他们入水的时候砸坏脑子了?恭介短促的呼喊将奥莉维亚拉回了现实,他从下面推着她小小的屁股,把她抬到纺锤形的潜水器顶部。

    全身浸湿的恭介解开卯绳,升起流线型的保护罩,和少女一起爬进了潜水器中。再次关闭舱门,潜水器向下俯冲,切开海面。

    黑衣保镖们相比注意到了动静。

    带着甲板上响起的数发枪声,几枚子弹在白色气泡的簇拥下,如枪一般割开海面,刺入厚厚的水层中。

    “欧尼酱,散热片要吗?”

    “这次我们就不需要了。而且要是我们现在贴上的话,就要冻得瑟瑟发抖了。”

    不论如何,这次的胜利属于已经位于海面下的他们。敌人们虽然被命令要不断射击,但由于海面上反射的刺眼阳光,他们根本无法进行瞄准。

    随着他们越潜越深,周围就好像有人转动了调光开关那样逐渐昏暗起来。海水并非100%透明,只要中间隔着足够厚的水层,阳光就无法到达很深的水下。

    “?”

    就好像行星略微倾斜的自转轴引起了昼夜市场的变化,因而造就了四季那样,失去了太阳的恩惠的潜水器也快速地发生着改变。

    “喔-欧尼……有点……欸……是好冷……?”

    “我们之前一直在防备温室效应,但是当日光从方程(等式)中消失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状况。我们现在脱离了与吸收了全部热量的表层海水的接触,所以(温度)变化可能比一般地潜水还要剧烈得多。”恭介敲下了几个按钮打开了灯光,“可是到处都没看到核潜艇的样子……看来我们得潜到100米以下了。”

    “呃,我现在全身都是湿的。欧尼酱,我们真的不用先换衣服吗?”

    “我们没时间了……我说过了。而且现在是八月,不会感冒的。”

    他们的话语中没有对辛希瑞娅与雷切尔的担心,她们二人的技术早在F王国的内战中就已经彰显无遗。区区自然灾害抑或是人为犯罪还不足以夺取她们的性命。(要威胁她们的生命)至少也需战争的程度。

    非法集团、恩赏等级999,战争虐杀者,亲自发起攻击的话是一回事,但恭介不认为他的贴身保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既然黄片的核心所在是核潜艇而非表面上的游轮,那战争虐杀者最有可能会亲自坐镇海底。

    “我们这样开着灯不会被他们发现吗?”

    “潜水器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声音和磁场上,实际上一般的光照往往会形成盲区。(在水中)声音跑得比在空气中快得多。”

    就在恭介这么说的时候,一枚巨大的鱼雷拖着一长串白色水沫的尾迹与潜水器擦肩而过。

    战争开始了。

    简陋的钢管完全没有螺旋桨的样子,它借助化学物质(反应)产生的气体来推进自己。

    没有激发任何近炸引信,它只是从他们的旁边掠过,但它拉扯了周围的海水,使得小小的潜水器剧烈摇晃起来。

    “欧欧欧尼尼尼尼尼尼尼尼尼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酱……?”

    “那不是因为光的缘故。他们可能检测到了我们穿过水层时发出的振动。就算我关掉引擎,也不可能彻底消除我们产生的噪音。”

    但是奥莉维亚对此应该考虑得更周到一些。

    要是他们已经被敌人完全锁定的话,那他们绝对逃不过这枚鱼雷。一定有什么原因使得这枚鱼雷越过了小型潜水器,而在完全不同的位置发生爆炸。

    “温跃层(thermocline)……海水的温度不是固定的。洋流使得等温层呈现如同大理石的纹路。声波(振动)在温水和冷水之间的传播速度不同。声波在等温层之间产生了异常的折射,才使得声呐失灵了。不论他们是用声呐还是定时器,要是连原始的位置数据都是错的话,那当然不能击中我们。”

    “那、那就是说我们可以安全下沉了吗……?”

    “说不准,要是他们发现了温跃层,那就可以采取对策。更重要的是,那一击搅混了海水,它可能把不同温度的海水像意大利酱那样混在了一起。这(样躲避的)方法可能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们继续下沉,恭介把潜水器开到如悬崖一般陡峭的暗礁旁。

    (对方)又发射了3发水雷,但没一个成功击中他们。有意借助石壁反射声波,他就可以伪装噪音的来源。

    “……找到了。”

    他们正处在只要被命中一下,他们的潜水器就会被炸成碎片的极端危险中,但是恭介连眼睛都不眨。

    雪茄形的庞然巨物寄宿在两个V形岩石峭壁之间。在小型潜水器的光中映照出这个长达100米的漆黑船身。表面上刻着的标识号码已经被刮去了,但这毫无疑问就是军用的产品。这是美国海军旧金山级(Ant:我去百度一下,似乎只有旧金山号)核动力潜艇。这艘本应在3年前根据与俄罗斯签署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中退役的(核潜艇)显然被秘密销售给了个人。虽然其作战能力应该在贩卖以前就被完全移除了,但是通过不同渠道得到的零部件依然可以弥补缺失的部分。此外,单就贩卖核动力潜艇来说就是违背条约且空前严重的问题。

    “我想起来了,欧尼酱。春季公映的一个叫《幽灵船塞巴斯蒂安》的电影里不就是拿一艘潜艇作为主人公的吗?是一个宝宝潜艇穿越五大洋经历冒险找妈妈的故事呢。”

    “那老头真的能把什么都变成轰动啊……”

    与此同时,他们驾驶的小潜水器逐渐靠近蛰伏在海底的庞大核潜艇。使用声波探测敌军在水中有着极其出色的效果,但它也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弱点:你无法探测到紧挨着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当然,因为自己巨大的身形所产生的声音会淹没敌人(在雷达上)的标记(reading)。

    “好了,我们去家访吧。”

    “诶!?欧尼酱,难道我们要登艇吗?可我们一把保护罩打开,水就会压进来的呀?”

    “绿姐给我们的这艘潜艇本来就是非法集团用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违法交易时用的。它不仅配备有用来抓住货物的机械臂,它还可以与其它船只对接。而且各种舱门的形态都适用。”

    旧金山级的潜艇覆盖着坚实的船壳以抵御强大的水压和爆炸的冲击,但是那层船壳并非是由一整块密不透风的光滑钢板制成的。除了装有一般潜望镜的舰桥上的出入口之外,还有压载舱进水口、前部的鱼雷发射管以及顶部的12个垂直安装的质量驱动器(mass drivers)。这些接缝出都可以充当(可侵入的)开口。

    其中最坚固的当然是用来出入潜水艇的舱门。

    恭介检查了控制杆握柄上的压力(液压)计的度数,尝试移动两个机械臂。

    “好,很好。你现在有一台非法走私的潜水器。为了确保不会弄坏(货物表面的)防水包装,它的操作必须相当精细。嗯,所以你应该这样抓抓东西。”

    “欧尼酱,前面的这么多礁石你打算怎么办呢?”

    “要是没有可用的入口,那我们就自己造一个出来。”恭介看起来毫不介意,“只要我们发出声音,他们就会自己打开甲板,启动鱼雷发射程序。我们要往涌进去的水里面加点别的东西。一旦发射管被堵住,鱼雷就会自己帮我们开个洞了。”

    4

    令人局促的猛烈爆炸产生的震动传遍了钢筋铁骨的庞然大物。

    “炮弹在发射管里爆炸了!第3发射管裂开了!!”

    “我们什么时候把它封住的?快去准备排水管和填充剂!现在要跟时间赛跑,绝不能让海水进来!!还有,稳定船体的平衡!!”

    对于潜水艇上的船员来说,海水自然是最可怕的东西。被鱼雷或水雷炸伤、船体与水下的暗礁发生碰擦、螺旋桨中卷入渔网和电缆等等,这些都有可能导致潜水艇进水。虽然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但他们很少直接被火焰、浓烟和爆炸杀伤。他们工作的环境对人类的生命极不友好,所以当他们为自己人为创造的环境遭到破坏时,就会让他们想起自己正身在海底,而自己的生命正如同风中残烛。使他们周围的环境回归正常就会夺走他们的生命,但这不同于从海面上向他们发射子弹或炮弹那样的“非正常死亡”。

    然而,为了堵住鱼雷发射管上裂开的大口,带着诸如钢珠和厚厚的橡皮膜的填充物而来的船员们却皱起了眉头。

    这里确实涌入了海水,但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

    “蛤?鱼雷的碎片把裂口堵住了吗?”

    海水就好像泥泞的河堤上露出的水管中流出的污水般潺潺流出。于是一个年轻的船员打算窥入发射管中一探究竟。

    随即,城山恭介像坐在水滑梯上一样激射而出,他的鞋跟正中毫无防备的船员鼻梁。

    然后,他旋转起他修长的鲜血印记。

    “这样我们就进来了。”

    “哇。哇啊啊啊啊!?”

    这些急急赶来的船员还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就被恭介用鲜血印记击中后颈、打到脑侧、打中腹部中央而失去了意识。

    再过了一会,奥莉维亚才从鱼雷管的裂缝中探出脑袋。

    “又湿透了……唔,是没接好么?”

    “嘛,毕竟不是正常的仓口,它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恭介和奥莉维亚乘坐的潜水器利用一个像胭脂鱼鱼一样巨大的吸盘吸附在鱼雷管的破洞上,然后他们移开座位把底部打开。通过连接起潜水器和潜水艇,他们就能通过鱼雷管的裂口进入后者的内部。

    鱼雷应该是经由非法集团送去的防御组件发射的,但最初提供这种设备的人又是谁呢?是玩具之梦得到了部件,然后把它们装回原来的样子的;还是非法组织专为这次任务而装备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艘潜艇光是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机密,所以他们根本担心这里发生的事情会被谁(游客或普通人)看到。最好认为这里的人会采取比船上更恶劣的策略吧。]

    “衣服都粘在身上了,唔,裆部感觉好难受。”

    满脸困扰的奥莉维亚将指尖伸向沙滩巾下,拉平皱起的泳衣。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一股清流从她的左腿根部沿着大腿内侧流下。

    金色双辫的少女似乎注意到了恭介的视线,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你也知道的,欧尼酱,只是些海水罢了。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知道。”

    “唔,不过好奇怪。我听说日式的泳衣这里都有一个奇怪的洞,方便流进胸部的水排出。不过这玩意真的有用么?”

    “你不用把手伸进那个洞(tunnel)。还有,奥莉维亚,帮我把他们都绑起来。”

    不知道在她看来,究竟什么才算是尴尬的事,不过恭介抛给她一把扎带(zip tie)。

    “把他们的手脚都捆起来以后,我们就把他们从房间里弄出去。”

    “哦?欧尼酱,你这知道这些东西除了日式绳索以外的用法吗?”

    她明显是误解了什么,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和她争辩这个。

    发射管上的洞还没有被填充剂堵住,所以即便只是涓涓细流,海水仍会持续地涌入。恭介和奥莉维亚把不省人事的船员的双手捆绑在背后,然后把他们丢到了走廊里。确认了房内已经一人不剩后,从外面关上防水的钢门,转动门上的圆形把手。

    “呃,就连潜水艇里也有空调吗?我还以为里面会是又闷,而且到处都是排气扇呢。”

    “旧金山级是核动力潜艇,所以它的涡轮是一直在运转的。它无法像电池供能的潜水器那样切断所有的电源以保持安静(保持隐蔽,不发声音),所以他们没道理不用空调。”

    室内的空气只是略带凉意,所以这里的体感实际上比海面上堪比超市蔬果柜台的游轮更加舒适。

    潜水艇上的每一扇门都是防水的,所以只要把门都关紧,任意一处的漏水都能被控制在一个房间的范围内。几个房间的量的海水还无法打破这艘庞然大物的平衡,进而使之侧翻。

    他们只需要担心一件事:一旦鱼雷装弹室被淹没,他们回到在艇外待机的潜水器的路就会被水隔断。他们若要回到海面,要么另寻他法,要么就必须找到正规的潜水服,以穿过被水淹没的区域。

    “不过……”

    待防水门被完全封上,恭介再次环视一边走廊。

    旧金山级(潜水艇)是曾经量产过的型号。由于在同一个造船厂中制造过多艘相同的(型号),所以能够取得一张精确的布局图的机会也会更大。不过先是玩具之梦,继而又是非法集团,谁也不能预料他们会进行多少添置或者改造。总之,他们不能盲信这张布局图。

    至少有一点,标准模型的内部绝对不可能是这样:

    深灰色的粗糙走道蜿蜒曲折,墙壁和天花板被一张巨大的墙纸完全覆盖。而墙纸上描绘的是被梳成双马尾的长长银发,以及裁剪得恰到好处、并且到处点缀着银色武器的银白婚礼礼服。

    毋需多言,这些都是纯白女王的肖像。

    当励起手榴弹爆炸后,所有监控器(照相机)和传感器都不能正常运作,所以这一些全都是手绘的。这些画像令人心生古怪,就好像看见现代社会的警察在使用一个专业绘画的素描来追捕通缉犯一样。

    那些妄图挑起白银战争的人所瞄准的显然是F王国周围雄伟山脉中蕴藏的特别硅矿,因为那种硅晶体中恰好包含了适当的量的适当的杂质。为此,他们还建立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系统,于是所有被战火袭击的国家和地区都被丢进一个注为“东欧共同体”的大箱子中。

    他们希望融合现代最尖端的仿生硅甲技术与传奇的古代净琉璃法,以创造一个能够让召唤而来的纯白女王永恒凭依的人工依代。

    在这个纯白女王被杀死的流言撼动了她绝对地位的当下,他们意欲创造一个强大的船锚重新稳固纯白女王(的地位)。

    作为这个玩偶的参考,他们确实需要各个角度的女王画像。

    可是当(恭介看到这一切时)一股战栗沿着脊髓在周身游走。那不是因为在视野里到处充满了纯白女王那美丽的姿态。

    “……这……是什么啊……?”

    全身湿漉的奥莉维亚也颤抖地哑然失声。

    眼睛(处的墙纸)被扯下,无数的刀痕划过她的嘴巴,画像上到处都有红笔画上的叉。

    每一幅、每一张画像都被毁了。

    恭介的手紧紧握住他的鲜血印记,奥莉维亚则从旁边紧紧抓着他的腰,两人慢慢地向更深处走去。恭介的鞋子碰到了类似砂石一样的东西。一块排球大小的大理石碎片正躺在走廊地面与墙壁的角落附近。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面部被凿子完全剐下后被斩下的雕像头部。

    这已经无法称之为单纯的执着,这已经是病态的痴迷(obsessive)了。

    这不只是憎恨,更是反弹。混乱的感情漩涡支配着这个空间,仿佛有人曾疯狂地破坏着每一个他曾经因为挚爱而收集的物品。氧气的浓度并没有变化,但是这怪诞的压迫感令恭介宛如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这也是女王的死所带来的混乱。

    连自己信仰的根本都被粉碎的人们开始(将宣泄情感)付诸怪异和破坏的举动。

    有一个古老的都市传说称可以从书柜和房间的陈列中推断出一个人的心态。(这个理论)相较科学,它更加偏向于民间传说,但是看到这一切的恭介忍不住将(理由)归结于此。

    [这些都是玩具之梦的吗……?不,如果是他们设计内部构造的话,一定会把光源、温度和湿度安排好。这些东西一定是非法集团带来的。他们并不是要破坏墙壁的装饰,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破坏的欲望才把这些收藏品带来这里,进而造成了这个场面。]

    “唔,确实很彻底,不过看起来他们也不是完全憎恨她。”

    “诶?在我看来他们分明是要杀了她。”

    “他们因纯白女王被杀死的仇恨而猛烈鞭挞,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则也是为什么这里只有纯白女王的画像,我还没看到任何基于无色幼女将她杀死的材料(画面)。”

    他们带着他们所有珍藏的藏品,为了在这里毁掉它们。但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憎恨她,他们也就不用千里迢迢将自己的藏品带到这里——他们根本不会再去管它才对。

    “唔,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呢?他们是爱着纯白女王呢,还是恨她呢?”

    “我想他们应该两者都是吧。就好像那些悬疑小说里推断凶手的人一样,他们无法认定是哪一个人。如果为每一种可能性都设置一条防线,那最终不论是哪个结果,他们都可以说自己早有预见。”

    那他们对纯白女王究竟是爱还是恨呢?

    他们究竟会与谁为伍,是纯白女王还是无色幼女?

    ……那个制造了这个惨状的人将每一种可能性都在心中描绘了出来,但是他还无法决定(最终会到来的)是哪一个。所以他们不过是在努力装作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推迟决定罢了。他们用答案早已注定的借口劝自己放弃思考;他们用自己从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了的说辞来麻痹自己。他们总是让自己看起来无所不知,但在旁人的眼中,他们灰暗的目光就如同断绝了所有希望而随波漂流的浮萍。

    正是这样才使得他们更加难以预料。

    说到底,这种人是即便跌倒、头撞南墙乃至死到临头都能洋洋得意地说出“事情就是如我所料”的话来。城山恭介不得不去预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的人的行动。这要比处理一场计划极为周全缜密的犯罪还要头疼。

    “……”

    “哦、欧、欧尼酱……那些诡异的视频的原始数据都在这里吧?所以我们赶紧毁掉这个亚特兰蒂斯系统然后出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也不想见到干出这种事的人。我们不——绝对不能把这种气氛带回F王国。”

    “不。”

    恭介摇了摇头。

    虽然不如游轮或者航空母舰,一艘潜水艇依然需要相当数量的人才能正常运作。但是自在鱼雷装填室遇到的船员以来,他们就在也没有遇到任何船员的迹象。

    难道没有人打算处理他们吗?

    难道没有人想把他们赶走吗?

    这些问题让恭介归结出这样的结论:

    “看来已经晚了呢。”

    他们的耳中传来了稳重的脚步声。

    (那是)非法集团、恩赏等级999,战争虐杀者。

    他是从事着召唤仪式的三大势力之一的领导者。他也是世界最恶的犯罪者,以至于其个人的罪行就已经一脚了踏入战争的范畴。

    他的相貌和之前照片上的人完全匹配。

    他看上去还和过去恭介对其发起那五次撕裂灵魂(soul-rending)的奇袭的时候一样。

    中等的身高和一头疏于整理的潦草短发。

    身穿连队名都没有的粗糙棒球衫,他就是这么个普通的少年。

    但是这一次,你若是现在觉得毫无趣味就大错特错了。

    战争虐杀者已经达成了诸多记录,问鼎非法集团之最,而且凭借其足以和政府组织、恩赏等级1000的暴君——艾尔法斯特·托易德林比肩的强横实力,被誉为不论内在还是外在,都不愧非法集团之名的人。(Ant:这里对原句改动较大,若有意思不对的地方,欢迎指正。)

    所以。

    这意味着站在一切犯罪组织顶点的人竟然是就是一个寻常百姓身边的少年A。因惊骇而浑身颤抖才是听到这一事实的正确反应。

    少年A的头顶着棒球男孩那样标准的短发,戴着似乎想要象征着什么的黑色墨镜。

    墨镜的鼻梁附近没有鼻架,所以这幅直尺形状的眼睛就好像一种外形怪异的眼罩一般。

    “嗨~恭介酱,近来如何呀?”

    “……”

    “哈哈哈!我是你的老朋友,伊利迦鲁太郎(Ant注:这里的伊利迦鲁应该是日语发音的illegal)哦。那么,恭介酱,你现在是在想我有很多替身呢,还是想我是个特技演员呢?”

    正当非法集团的首领大声说出在银行或者是邮局的样表上都能看见的假名的同时,恭介用鞋跟从地上把某物踢起。

    他想花样运球一般铲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枪。

    城山恭介比任何人都不加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数道枪声响起,而奥利维亚的反应甚至比战争虐杀者更加剧烈。她捂住耳朵蜷缩起身子。一些子弹笔直地向前飞去,其余的则被厚厚的钢铁之壁弹飞了。飞向少年A的铅制的弹丸从各角度利用时间差将他团团围住。

    但紧随其后的是几道沉闷的响声。

    “唔……”

    一个忠实的少女发出尴尬的低吟。

    这个用着伊利迦鲁太郎的名字的首领还有一个与他差不多同龄的少女跟着他。她波浪般栗红色的长发被简简单单地在脑后扎成不太像是马尾的两束,她的脸上也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虽然身材很好,但她却是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文学少女(book girl)。但尽管给人以这样的印象,她依然身着洁白的兔子装,外面套这一件形似燕尾服的白色背心。

    不,还有一个元素比起兔耳朵和令人浮想联翩的紧身衣更具冲击力。

    畏缩着的少女泫然欲泣地红着脸,从她的背后传出鼓动的振翅声。虽然这对物体看上去就像硬化塑料,但它们依然流畅地移动着。如果说这个模型(的设计理念)是基于现存的动物的话,那它就应该是取材于天鹅的翅膀。然而这对被染成暗红色的羽翼更容易让人联想起堕天使的翅膀。这抑郁而亵渎的色彩,就好像看见了猩红的婚礼礼裙。而这对展开翅膀现在就像撑起的保护伞一般,将恭介射出的子弹一一挡下。她之所以将她栗红色的长发在背后扎成两束,恐怕就是为了给她背后暗红色的羽翼的移动预留空间。这对翅膀想必是使用了微观元胞(microlattices)的结构才使得它能够伸展成比最初显示的样子要大得多形态。

    她的双手将一个看起来相当廉价的手提包提在腹前。这大概是收集便利店面包上的贴纸换来的奖品吧。多亏如此,现在她的手臂正挤压在她大到出奇的胸部上。

    “别!!别……过来!!”

    她的耷拉着肩膀双目紧闭,不过这个优雅的动作被猛烈挥舞的血红翅膀遮住了。

    “……”

    恭介射出了更多的子弹,无言地看着宛若龙卷风班旋转着的血红色的翅膀。

    恭介一把弹匣中的子弹用尽,便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到一边。

    “你把仿生装甲直接移植到了你的搭档的骨骼中吗?但是一旦开始召唤仪式(展开人工灵场),不论什么监视器和传感器都无法监测到我们。这也包括你那操作着(那对翅膀)的依代。你令她承受免疫反应、感染和机械故障的风险,为的只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免受奇袭的危险)吗?”

    “别这样说我嘛,我会哭的哦。仿生装甲是政府组织的象征,所以它对我们而言也是我们的财富以及拙劣技术的标志。名誉对于一个犯罪组织来说是很重要的。我对那些核武器和隐形飞机不感兴趣。我想要的是能够展现出没有什么事我弄不到手的的无价之宝。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啦,不过信任真的是全世界最为重要的宝物哦。哈哈!!”这个双目隐藏在像直尺一样的墨镜背后的平凡少年A笑道,“不过这点在这里也无关紧要了。你采取(会)致命的攻击是为了测试我的随从会不会当下这些子弹吧?可是不管这些狗再怎么优秀,也不会为了一个可以更换的替身豁出性命。你到底相信哪·一·个呢?”

    但是因为这番话而震惊到肩膀一颤的人并非恭介。正是那个因被迫穿上了和自己极不搭调的服装而害羞不已的堕天使。

    而看到这一幕的恭介眯细了眼睛。

    “我懂了,我有可能是真的看错了。”

    “哦?所以你现在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行啊,不过选择我这个青梅竹马(childhood friend)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哦。毕竟她原本是那种会(害怕得)躲到我的房间里来,连自己借来的恐怖片都看不完的人啊。虽然在我把她稍微‘弄坏’之后就再也不会这样了。”

    “最终驱动着她的只是恐惧,而不是爱,战争虐杀者。你就是那个会对周围的一切都造成巨大伤害的战争本身,但是有一个即使在你身边也能保证万全的策略,那便是成为你的依代。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是台风眼一样……虽然她可能在表面上非常顺从,不过那也有点像那些为了自保而拼命解读劫犯脸上细微表情变化的人质,最终对这些劫匪心生同情乃至对产生暂时的感情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个反应可不是一个替身就能复制的,毕竟要发展出(这个症状)缺少你的技术(演技)是不行的,所以我大概会选择你的特技理论而不是你所谓的替身。”

    及此,原本已经畏缩的少女全身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就像一只被链子拴在电线杆上的伶仃的狗,她恶毒的视线要他(恭介)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夺走只属于她的暴风眼,但少年A本人却丝毫不对这个扭曲的信任的控诉感到介怀。

    不。

    他永远不会理解信任的真正含义。

    这个留着寸头的少年甚至不把目光偏向自己依代的方向。

    “你就不打算问吗?”

    “问什么?”

    “像这种时候有很多标准的提问啊,比如: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费了多大功夫才把一个玩具之梦的非执行董事变成自己的兵卒?为什么你想要用黄片来挑起白银战争?懂么?那来给出你的答案。”

    恭介发出一声嘲讽的哼声。

    然后他笑了。

    “……说得好像你会好好回答一样。”

    “你这么说让我很生气啊。”

    相貌无奇的少年用任谁听了都会生气的语调说道,他那被横条墨镜遮住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然后他说出了仿佛诅咒般的话语。

    “用仿生硅制成的人工依代。嘛,比起创造一个新的(信仰)支柱,这更有点像‘超频’的概念。召唤物们暂时从那边的世界召唤到这个世界被使用。所以要是召唤它们(的方法)错了,它们就会失去力量,不过反之一样有可能。这就是利用特殊硅矿制成的人工依代所要做的事。纯白女王在她基本的状态下似乎会被杀死,那我们接下来就用人类的技术来强化她。我看那就和大屠杀(Pandemonium)时所进行的实验差不多。”

    指导了那个计划的德尔斯顿家族是一个包含了政府组织、非法集团和自由势力(三方面人员)的特别组织。这样就解释了非法集团是怎样获得这些技术信息的了。

    纯白女网还不够。

    所以他们就要用他们聪明的头脑来把她提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难道自女王的箱庭以来,人类就没有任何进步吗?难道人们的危机感,比如那场战争的记忆都模糊消失了吗?

    少年A意识到了吗?

    不论如何,他还是用如沥青(Ant:coal tar,煤焦油)一般沉重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一般都能想的到的吧?而且你也能办得到这些吧?既然你能做到,那肯定会去付诸行动的吧?所以我就这么做啦,这就是我唯一的动机。这根本没什么奇怪的。平心而论,再像这种东西一般人都能想得到的吧?”

    “……”

    “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疯子在胡扯吧?喂,恭介酱,你也太高看所谓‘普通’这个词了。魔女狩猎时,那些面带冷笑出卖自己的邻居的人都是什么人?那些没有丝毫责任感地推广错误(非人道)的训练方法的人是谁?又是谁在一直热情支持着贩毒集团的收入的……历史的黑暗不是某几个头脑独特的独裁者或者是连环杀人犯创造出来的。毒枭自己所能做出的事也就那些罢了。那些你真正应该去害怕的是那些稀松平常、随处可见的路人甲们。恭介酱啊,你一直都处在那些你绝不会去怀疑的路人的监视下呀。那些才是杀了几百万人之后还会坚称自己才是受害者的畜生啊。”

    纯白女王确实强大,但她也没有刻意让人(为之)疯狂。

    而是她周围的世界和其中的人类自己变得扭曲的。

    然而。

    “纯白女王根本无关紧要。”

    身为那个破坏了所有贴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纯白女王的图片的少年A冷笑着。

    “不管她存在与否,人性就是个垃圾。我们只需要找到下一个标志,崇拜它,为其疯狂,然后造成更大的破坏。这就好像每季都换个新老婆一样。(Ant:这个……好直接)哈哈。要是哪个红色女王还是蓝色女王取得那个最强的头衔,我一定会二话不说去崇拜她。”

    “……所以你才选择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办法吗?(So that’s why you’re trying to have it both ways?)所以不管你的超频成不成功,纯白女王有没有变强,还是被无色幼女的信徒充满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你都可以笑着说一切都如自己预料的那样?”

    “这都无所谓。”

    “即便这关系到你的生存方式也无所谓吗?”

    “我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绝对不会被破坏的东西。我想要的是一个即便被战火侵袭也绝不动摇的可靠支持。我要在我的生命线中打入坚不可摧的中流砥柱。所以我才崇拜她。而不是因为她是纯白女王。因为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强大的东西,所以我需要那个绝对的存在来支持我。她是红是蓝我都不在乎。只是碰巧她是白的,我才把我的信仰寄托于白色。仅此而已。”

    虽然很奇怪,但是即便是犯罪组织的成员也会有各自的宗教信仰。

    例如,帮派杀手也会在脖子上戴十字架(的项链)或者在背后纹上圣母玛利亚的纹身。在他们的生活中总是有就一种无形焦虑,时时提醒着他们只要偏离他们为自己所设立的道路,就将受到意料之外的审判。

    “最基本的计划是煽动玩具之梦传播会引发白银战争的黄片。在混乱之中,我就可以顺手牵走为了永久召唤而制造的仿制女王所需的一切水晶矿藏。之后就让我的人工依代强化(overclock)失败的纯白女王了……不过超频的结果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是想知道那个能站在世界之巅的颜色到底是哪个。要是强化女王就能让她保持最强的位置,那样最好;如果这还不够,那我们就投奔无色幼女的麾下。我们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钟情于某一个事物)。我们在乎的永远只有这一季的赢家,去膜拜她、利用她,用完后再抛弃掉就好了。这才是‘普通人’的做法啊。‘我一直都是您的粉丝!’‘我早就知道你会赢!’‘我一直在我的博客上挺你,告诉别人你就是我们的团队(中的人)(telling everyone you were my team)。’就算行为刻板也没什么不好的。真正的恐怖正是源自于‘普通’啊,人类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在他们选择或者抛弃什么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责任感。人类就是这种只要自我感觉良好,就能随心所欲地扭曲自己的记忆的怪物啊。”

    奥莉维亚的小手紧紧攥着恭介潮湿的连帽衫,而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到那难以名状的恐惧的煎熬的人。就连那个被迫穿上性感的服装,甚至被改造了身体的依代少女如今也因不同的原因而瑟瑟发抖。

    有时那是出于爱慕,有时又是出于仇恨。

    恭介曾见过好几个这样钟情于纯白女王的人。

    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红小道枫希、比恩德塔·城山、姬川美夏、饱浦大咲、艾尔法斯特·托易德林……还有最近的奥莉维亚·海兰德和S博士。

    纵使执着、疯狂而无望(绝望),但是他们依然不惜付出自己未来与生命的代价贯彻自己走出的道路。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

    对心里的怪异之感不加抗拒的恭介吐出这样的话来:

    “你要是疯了的话,那算是吓到我了;但你要是认真的话,那你真是十足的杂碎。”

    “哈哈!!你可真是高看我们称之为‘人类’的这种究极怪物啊,恭介酱!?”

    大笑的战争虐杀者把手伸向自己的身边。

    作为他的依代的文学少女将手伸进之前被她双手提在身前的手提包中,她抓着把手从包中取出一枚手榴弹。这个炸弹看起来就像一个沙球(Ant:一种乐器)或者是末端粗大的棍子。她拔出把手末端的引信,把手榴弹朝恭介和奥莉维亚那边丢去。

    在潜水艇里并没有太多的空间。

    他(恭介)很难像全垒打那样挥舞自己的鲜血印记。此外,要是他消去那超自然元素,而以正常的方式迎战他们的话,那他最终将不得不面对一个身体被改造的依代。那坚固而猩红的翅膀瞬息之间便解决了他朝他们射出的每一发子弹。但在潜水艇这个构造复杂的布局上,很难一直维持和一个人的距离,所以要是那个怪物朝他们冲过来的话,他们恐怕都难逃这猛烈的打击。因此,他们最好还是等待励起手榴弹爆炸,使用召唤仪式(击败他们)。

    或许,敌人正希望他这么想。

    “奥莉维亚!!”

    “诶!?”

    这个女孩已经开始等待(手榴弹爆炸)了,于是将手伸向旁边防水门的恭介一把拽起奥莉维亚纤细的手腕。潜水艇上的防水门比游轮上的门更为结实。就在他把大开的门当做盾牌的那一刻,手榴弹爆炸了。

    没错。

    手榴弹激射出的正是极为普通的爆炸冲击波和极具杀伤力的碎片。

    要是他们之前就只是等着人工灵场的出现而非使用防水门自我保护,他们就不得不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用全身去迎接那堵毁灭之壁了。奥莉维亚的身上只有被海水完全浸湿的合成纤维,所以即使是一小片碎片也会刮去她大块的血肉。

    而与此同时,敌人大概也不觉得这种奇袭会侥幸成功。只听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穿过炸起的烟尘,传到他们的鼓膜。

    “切,你也是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想到的吧。要理解一个小人之心的人,自己也得有一个小人之心才行。没什么比普通的人类更可怕了吧,嗯?”

    “非法集团……!!”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我们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每一个人类内心都有的纯粹的恶意罢了!!”

    他所属的集团将他的信仰暴露得一目了然。归根结底,他还是那个将全世界的犯罪。说到底,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指望他会公平公正地与你同台竞技。一枚发胶罐大小的励起手榴弹掉落在隐藏在当做盾牌的铁门背后的恭介的脚边,这一次他要自己发起挑战。

    “哦哦。”

    随着人工灵场展开的瞬间,那个性感的堕天使的脚步瞬时踉跄。由于监视器和传感器都失去效力,她的身体和机械之间的联系也随之断绝。战争虐杀者将他搭档的身体彻底改造了一番的同时又特别喜欢耍卑鄙的手段……但这与他技术贫乏没有任何关系。

    边长20米的立方体出现了。

    但是在潜水艇那狭小的空间中,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移动的空间,召唤仪式的战斗就在这意料之外的近距离间展开了。

    “永别了,战争。这次……你的屠杀就到此为止了……!!”

    “哈哈!!近距离的死亡比拼吗?别装了,你这个好像只有自己才能置身事外地观察人性的骗子!!”

    5

    几道嗖嗖声划破空气。

    一根150厘米长的鲜血印记在战争虐杀者的双手中飞快地旋转着……但不仅如此。

    即便没有一根棍子与它相连,但这两根(鲜血印记)仍然令第三根(棍)悬浮在了空中。

    这两根棍接连不断地与第三根棍接触,将它借助,再将它弹起。

    “恶魔棍?”

    奥莉维亚对那变戏法似的行为表示了怀疑,但他们已经没有把对手用的诡计一一识破的余裕了。当他用着杂技般的错觉轮替着手中的棍棒以致难以分清(原来的)第三根棍现在何处时,(开局的)钟声已然敲响。

    6×6×6——总计216个红色花瓣汇集成名为「蔷薇」的立方体。

    36个空洞出现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白色闪电划过了潜艇。恭介和少年A都迅速击出了白棘。攻击打碎了「蔷薇」,让数不清的花瓣在狭窄的通道中疯狂地反弹。

    双方的依代按照获得的花瓣发生了变化。

    奥莉维亚这边是始祖之黄(s)。费用:1音域:高

    堕天使那边是始祖之黄 (s)。费用:1音域:高

    她们都变成了黄色的半透明粘液。

    <欧尼酱,我们现在势均力敌啊……!>

    “所以我接下来要改变这一状况。”

    他的敌人大概也在想相同的事情。鲜血印记在他的双手与他面前的空中翻腾着。

    第三根棍滑过前两根棍并笔直击中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

    <真快啊!但你开始只有三个白棘!!>

    如果对手迅速取得大量花瓣,恭介就没机会赢了。那种战法可以用干扰战术来对抗,比如和对方一起击出白棘,把对方的打入空洞,或是用花瓣控制对方击出的花瓣。

    “!!”

    恭介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它不是战争虐杀者击出的白棘。它只是一只揉成一团的手套。恭介只有一瞬间做决定,

    “哈哈!!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嘿!”

    战争虐杀者是三大势力中的非法集团的领导。他恩赏已经达到了999,已经能与政府组织恩赏等级1000的领袖——埃尔法斯特·玩具之梦较量。与此同时,他的存在正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不起眼的邻居也能成为战争本身”。

    那意味着什么?

    少年A把他的眼睛挡在尺子一样的墨镜后面,不顾一切地按照习惯决斗。他完全依靠诡计。他致力于制造假象。他使对手变得鲁莽,引诱他们自我毁灭,将他们拖入泥潭,不给他们施展技能的机会。如果他的敌人更高级,或者敌人是一只强大的军队,那这些事情就对他不重要了。到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误会时,破坏波及范围已经很广,没有人能让他们停手了。

    这将会在与最初的原因无关的情况下演变成一场无望的战争。

    你可以称他为佯攻专家,但就像在职业足球中被看到的那样,通过注视和步法引诱某人需要优秀的基本技能。佯攻战术不是弱者的尖牙。它们也是强者的一鳞半爪。

    什么是最高明的欺骗?

    那就是用着老套的辛勤劳动取得了最强的位置,却尽是将它(技术和力量)用在不上台面的下流手段上。就像优秀的金属雕刻技术能够为假币制作镀层,被用于追查罪犯的法医学法医学能让黑社会更容易复仇,增进人们信任的演技也能用于诈骗。为了一些“易来之钱”努力工作听起来就像是逆喻(矛盾),这即便在那些不愿循规蹈矩的人眼中也十分匪夷所思。

    恭介想着,咂了咂嘴。

    “……你真是不负非法集团之名啊!”

    “你才注意到吗?小恭介。你可以轻蔑地在自己和我们之间划定界限,但若是你问我们怎么看,那你也是充满罪恶的!!”

    因为他具有基本的能力,他即使佯攻失败也非常强。

    他的尝试失败了,但他还有机会。

    无论是单独行动还是集体行动,他都体现出任何参与犯罪的人都想得到的定力。

    随着恭介和少年A把大量花瓣打入空洞,越来越多的反弹声响了起来。被召物也随之变化,但双方都没能在规定级领先。战斗很快上升到了神格级。

    赛特。

    神格级、费用3,音域:高。

    古埃及神话中邪恶的篡位者。杀死俄赛里斯的人。一个黑色的神,司掌沙漠中象征着死亡的干渴。(好像没有,赛特是力量,战争,沙漠、风暴和外国之神。)

    洛基。

    神格级、费用4,音域:中。

    北欧神话中阿萨神族的叛徒一个说谎的神,创造了许多神的敌人,他用他的话语迷惑敌人和盟友,在末日之战——莱纳罗克之战期间,又和魔军一起进攻仙宫。

    普罗米修斯。

    神格级、费用10,音域:中。

    希腊神话中文明的英雄。表面上是为人类偷来了火,最终却让潘多拉魔盒的灾难降临人间。

    [啧啧。他是不是尽力储存花瓣,然后骤然提升费用?]

    这急剧的费用变化是不是战争虐杀者的佯攻呢?

    眼睛被尺状墨镜遮住的少年A使用的神格级被召物都是曾经站在神这一边,然而又背叛了上帝或众神(的神)。但这些恶神们却又是不可或缺恶魔,正是他们的背叛塑造出了各自的宗教和神话现在的形态。

    若非鲜血印记式的出现,他们依然是被掩盖(掩饰/隐藏)起来的存在吧。

    使用他们是非法组织的另一种渎神方式吗?

    “哈哈!!”

    恭介不会总是使用同一个神。他一次又一次地用他的白棘把花瓣打进空洞以切换被召物。

    瓦尔特洛德

    神格级费用:9音域:高

    北欧神话中女武神九姐妹中的老四。(瓦尔特洛德出自尼伯龙根的指环,北欧神话中不存在)她的名字意思是战场上的勇气。只有最年长的姐姐伯伦希尔做过些为人所知的事情,不过,在使用鲜血印记式时这不成问题。在由字母和音域支配的召唤仪式上召唤时,现实的神话中的等级和他们的实力之间常有差距。或许说成“引出他们的力量的难易程度”会更容易理解吧。奥丁费用为4,他心爱的坐骑斯莱普尼斯费用为8,所以只考虑费用的话,斯莱普尼斯有奥丁两倍的分数。

    费用为9的女武神和费用为10的文明英雄。

    前者的巨大差距使得恭介和奥莉维亚在纯粹的数字上处于了劣势,但是凭借音域上的优势,他们还是闯了过来。

    这个高大的人系着铁链,当他咆哮时,象征着他的罪行的火焰就从他所有的关节爆发出来。

    [噢!你休想!!]

    但火焰没有命中,因为女武神挥动了十字矛和菱形盾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传说中,这为排名第四的姐妹瓦尔特洛德(Waltraute)躲过了众神的监视,将世界的危机传达给了她最大的姐姐,布伦希尔德。

    火焰向四面八方散开,烧焦了覆盖着墙壁和地面的纯白女王的画像,但瓦尔特洛德在奥莉维亚的控制下仍然直直地向前跑,迅速地穿过了地狱之火。女武神突然出现在高大的赤膊男人前面,将力量聚集在右手的十字矛上。

    “停下,奥莉维亚!!不要打破外壳!!”

    [!]

    恭介马上在脑海中听到了女孩的喘息。

    她迅速像拳击中的勾拳一样送出了左手的菱形盾,试图打破普罗米修斯的颧骨,就像使用铲的尖端一样。这已经不止于抓住召唤物的缰绳,指定它们攻击的目标这么简单。只有奥莉维亚能才如此精确地控制被召物,以至于能够独立地操纵每一根手指。

    伴随着神圣的骨肉与沉重的金属间骇然的碾压声, 盗火贼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滚着。潜水艇的内壁被设计成即便发生(严重的)泄露也能抵御住强大水压的强度,但他就像吊车砸碎一堵薄壁一般打穿了一层内壁。

    要是瓦尔特洛德打出的是右勾拳而非左勾拳的话,他恐怕就会直接洞穿外壁,令海水蜂拥融入的吧。因为防护圆只能维持10分钟,那会直接夺走恭介和其他人的性命。

    毋需等他反抗。

    瓦尔特洛德水平挥出她的十字矛以造成猛兽撕开湿纸一样的破坏。但火焰再次从普罗米修斯的身体中爆发出来,改变了十字矛的轨迹。

    钢墙和门不自然的鼓起,橙色的火花飞得到处都是。焊接处破裂了,螺钉和螺栓像子弹一样射出。

    一个被召物不止一种形式。

    恭介和少年A始终在用鲜血印记的末端击出白棘,但每当墙被破坏或门脱离合页,战场就被扩大。那些仿佛在金属上撕裂的伤口改变了花瓣和白棘反弹的轨迹。在这场战斗中,谁也做不了万全的准备。于是他们一边召唤出一个再一个的神灵,一边观察着战场的变化。

    恭介召唤了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羽蛇神。费用:12音域:低

    战争虐杀者召唤了墨菲斯托菲利斯。费用:14音域:中

    [我的费用和音域都不利……]

    “你踩中了‘鲁莽’这个地雷吗?”

    少年A一边转动恶魔棍,一边嘲笑道。

    破坏扩散开来。

    粗粗的水管和厚厚的墙壁被撕开了。

    如果奥莉维亚没有将羽蛇神头低到地上,那她的被召物已经被对手延伸的手指切开了。这条巨蛇瞄准了(对方)攻击后无法行动的硬直间隙,将它的毒牙刺向对方的侧腹。 恭介目睹了这一切,但有一件事却令他难以释怀。

    非法集团之首已经出现在这儿了。战争虐杀者一般只会在意他自己的计划。

    少年A的破坏之中看不见一丝犹豫把视觉特效制作设备亚特兰蒂斯系统和潜艇的内部一起破坏,对于恭介和奥莉维亚是一石二鸟的计划。所以战争虐杀者至少该会保护这个系统。

    [……难道说……]

    但片刻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甚至连战争虐杀者也感到意外。

    <……i……ma……>

    恭介的灵魂被一股焦虑动摇了,这股焦虑仿佛青白色的电火花般将他内心深处的一个一个烧毁。

    他现在正在和恩赏等级999的战争虐杀者作战。

    他本该无暇去管其它的事情才对,但是他的灵魂依然像是被埋入了看不见的吊钩,他的注意力被硬生生地从战场上拖去。

    <Ni……sa……>

    并非在他的耳边,这个声音宛若带着静电的杂音一般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类似于纯白女王,但是又大不相同。

    没什么人(东西)能让城山恭介感觉如此危险。

    那样的话……

    就只有一种可能。

    [但她应该已经被杀……]

    <哥哥大人。>

    他已经没有时间做准备了。

    他们在海平面以下超过200米的海底,但那无济于事。

    一只小孩的手突然打破了潜艇厚厚的外壳。

    6

    “哦。”

    到处传来断裂的嘎吱声。

    用尺子形状遮住墨镜遮挡住眼睛的少年A,别名战争虐杀者,以其杀手的本能察觉到了异常。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便粉碎了。

    在仿佛玻璃器皿坠落在地上的发出尖锐破碎声中,人工灵场在10分钟的存在时限内被摧毁了。

    恭介的灵魂仿佛受到了被榔头直击胸口一般的冲击。

    “呃……咳……”

    他弓着背,蹲下身。

    防护圆、召唤物,所有神秘元素都被擦除了。就连战争虐杀者手中的3根恶魔辊也都失去了控制。不止是恭介,所有在人工灵场中战斗的人都要承担这种痛苦。

    重新变回人形的少女的尖叫声传入他的耳朵。

    [不……好……!!]

    他咬着牙,拼命维系住自己的意识,平稳呼吸开始开动自己的大脑。

    从外墙之外伸进来,如孩子一般柔弱的双手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只小手就这样径直落下来。核潜艇外壳的强度能够承受极其强大的水压,但它却像布丁和奶酪一般被这只手撕开一道直直的口子。

    <哥哥大人在这里。>(Ant:这里的哥哥叫Nii-sama,是无色幼女对恭介的叫法。)

    “……!!!???”

    随后,白色的奔流就好像高压水刀一样从墙壁间的裂痕中奔涌而出了。保护圆可以偏转任何东西,但此时此刻它们已经不在了。恭介立即滚向一边避开了这充满了仿佛鲨鱼利齿一般的金属碎片的刀刃。

    但还没有结束。

    要是潜水艇被海水充满了的话,谁都不可能活下来。

    <等等,哥哥大人。>

    从墙上垂直打开的裂痕中又伸出一只手。这两只手像是要强行打开地铁和电梯门一般将裂缝扳开。即便针眼大小的漏洞都有可能导致潜艇沉没,可是在这令人恐慌的吱嘎声中,这个洞终于扩张成了刚好能让一个小孩通过的大小。

    未踏级,费用21,音域:无。

    对唯一目标忠贞不渝的无色幼女(aie·a·oio·ei·ueo·ioa·e·uai·ee)。

    她正是终结了第三召唤式时代的第四召唤式的象征。

    “该死,你也要四分五裂了……”

    “欧尼加……”

    全身湿透的奥莉维亚想要让恭介不要担心(Ant:原文有it,但不知道指代什么),但是恭介将她(的话)打断了。

    “我把你创造出来,镶嵌到那个世界里去。我都是为了我能亲手杀掉纯白女王!!你本来应该是这个绝望世界的救世主,可你为什么会堕落(崩坏)成这样!?”

    <……>

    可是没有回答。

    她成功处决了女王。而正是她预料之外的成功才令她的崩坏成为如此强烈的心理冲击,自那以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

    可能她就像是一个想要报复她那个曾经利用他的权威,将种种不公平的家规强加于自己的父亲,而最终让父亲落了泪的女儿。除去她身为绝对超越了神明的存在。

    她看上去无非就是一个大约10岁的少女而已。

    她波涛一般的卷发在脑袋两侧形成猫耳一般的突起,她屁股背后的尾巴仿佛一个独立的生物一般摆动着。她的外套好像一套连身泳衣,无数的刀刃与枪械在她的腰部周围组成礼裙一般的轮廓,12本厚厚的书如光晕一般在身后组成一个大圆。她无所谓颜色,身后的景物穿过她柔和的轮廓显现出来,在她的胸口中央断断续续地闪烁着螺旋状的光。

    她的每一个武器都是足以杀死纯白女王的究极神器。它们本来都不是对人用的,但在她已经暴走的当下,这个前提早已是可有可无了。

    这里是位于海面下200多米的深处。

    可是她的头发或衣服上却不见一滴水滴。她将这一切全都偏转反弹了——通常的物理现象根本无法接触到她。它自身似乎就形成了某种特别的灵场。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恭介的嗓音勾画着无比的痛苦。他是想为自己的想法求证,还是单纯地提出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呢?

    “你是凭什么穿越两个世界的,无色幼女!?”

    (他的问题)有什么逻辑吗?

    难道有人像为了永久召唤纯白女王所做的那样,也为了无色幼女的自由而做了大规模的准备吗?

    还是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的必要)吗?

    就连逻辑对这个曾经杀死那最强之恶继而崩坏的存在是否适用还是个问题。

    [不,我还不能放弃。]

    他咬着牙抵制着诱惑。

    他用起全身的气力抗拒着放弃思考(Ant:原文为理解),蜷伏在轻松的壳内(的诱惑)。

    [一定有什么……是我把她创造出来,然后镶嵌到那个世界去的。再也没有比我更了解无色幼女的人了。要是连我都不去把她弄明白的话,她就真的要变成一个无法控制的灾难了。]

    恐怕再也不存在能理解,好像被遗弃在废旧大楼中的人偶一般,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不变的话语的无色幼女的想法的人了。

    她飞快摇摆的尾巴慢慢地翘起来。那是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表现吗?他读不出她的行为背后的情绪变化。

    那是好的趣味还是不好的趣味呢?

    <哥哥、哥哥大人。>

    “嘁!!”

    发出这重重的砸舌音的人并非恭介,而是他的对手,战争虐杀者。

    他看到了组成她礼裙外形的众多武器之一的移动轨迹:一把简单的矛枪(speargun)。三叉戟的末端直指她的目标。少年A是非法集团的领袖,是身在所有犯罪组织顶端的人。可即便如此,没有人工灵场的他也不过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无色幼女根本没有瞥向他的方向。

    也不知她的动机是爱是恨,尽管如此,扳机依然被扣动了。

    “……!!!???”

    爆炸的轰鸣炸裂开来。那是面对着奥莉维亚、是因为忍受痛楚而全身被汗水浸湿的文学少女以她暗红色的羽翼拍打空气的声音。其中一个翅膀插入内壁被撕裂的空隙中,撞在短发的少年A身上。可即便她不惜令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来保护少年A),单凭一个最尖端的仿生装甲根本不足以(抵挡三叉戟的攻势)。伴随着玻璃粉碎的声音,三头的矛枪轻易穿过并将其撕碎。暗红的羽翼四散在空中,无数玻璃与塑料的碎片遍布走廊的地面。

    [不,难道她故意把它(翅膀)挡在攻击的路径上以稍稍偏转它的路径……吗?]

    “奥莉维亚!!”

    当他向自己的依代奔去的时候,漫进来的海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那个F王国王室的依代能够以极高的精度控制召唤物,然而没有励起手榴弹的恩惠的话,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女。

    他弯下腰(half dove over)搂起她的身体,把她拉到地面上。到头来,他们还是全身被海水浸湿了,不过他们还时间去抱怨难受的感觉了。这崩坏的究极兵器转过头,她无言的凝视透过刘海,落在战争虐杀者和他的依代(that pair)身上。

    恭介觉得这是好兆头。

    他现在只能在目光的一角堪堪看见战争虐杀者的身影,但是无色幼女绝不会给恭介与他交谈的机会。因为她的泳衣吸了太多水,奥莉维亚险些就要从他的怀中滑下去了。于是恭介挽起手臂把她扛起,看都不看地冲进就近的一扇防水门中。

    他刚把门关上,转动圆形的门把将其封死,脸色苍白的奥莉维亚就在他的手臂中嚷嚷起来。

    “怎么回事!?我们要干什么,欧尼酱!?”

    “只要她还是执着于我的话,我们就可以轻松了。只要我能跑掉,战争虐杀者和其他人就不会立即死掉。只要非法集团不要去捅那个马蜂窝的话。”

    “可是你得先想好自己能活下去的出路才行呀!难道你想让她跟着你离开这个潜水艇吗!?”

    “差不多吧。”

    “那、那亚特兰蒂斯系统怎么办?要是我们不把这艘潜艇上的系统破坏掉,我们就不能阻止银发白银战争的视频了。然后我的F王国就会变成什么东欧共同体的一部分,他们也就可以去制造他们的超频人偶了。你是想让未踏级去破坏它么?”

    “我还不想牺牲任何船员,所以不存在把这艘潜艇撕成两半的选项。”

    “你不会说我们还得在这个像迷宫一样的潜艇里面搜索(亚特兰蒂斯系统)吧?”

    “至于那个……”

    此时响起了巨大的脚步声。(恭介)他们正待在密封门的前面,所以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而手持着霰弹枪的船员们却从钢结构的楼梯和拐角处源源涌出。

    他们完全没有示警便将枪口瞄准了恭介和奥莉维亚。

    恭介抓起奥利维亚的手便冲进了旁边的一个船舱中。然后他咂了咂舌,他们现在全身都滴着海水,所以潮湿的足迹将他们的藏身之处暴露无遗。

    几道枪声响起,子弹像弹珠一样在走廊上弹跳着。随后,一个年轻男性的警告才姗姗来迟。

    “停下!给我待在房间里!停止射击,混蛋!”

    他显然把自己的训练成果忘得一干二净,所下的命令也是乱七八糟。从其中感受到了焦躁和不安的恭介眯细了眼睛。或许在已经被射了这么多子弹后再喊有些幼稚(天真)了,但是扛着奥莉维亚的恭介还是喊了回去。

    “不想死的话就离门远一点!你们要对付的是未踏级,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把你们像切蛋糕一样干掉!!”

    他听到了门对面倒抽冷气的声音,但是他们并没有愤怒或迷茫地喊话回来。

    接踵而至的是刺耳的破坏声。但声音的来源不是奥利维亚和恭介逃跑时穿过的密封门处。那是潜艇的船壳如纸头般被撕开发出的悲鸣声,那是高压的海水如利刃般倾泻而下的轰鸣声。而这些都直接冲击在了船员的身上。

    他们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反而,单调的声音喃喃响起。

    “……噢……圣……请……这个……”

    “……咕(吞咽声)。噢,在圣战(extraordinary battles)中引领我们走向胜利的纯白女王啊,请救救这个岁弱的人类灵魂吧……呜……”

    他们一定意识到了纯白女王的死,也明白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所以依附于那至高无上的存在便是他们内心保持平静的唯一办法了吗?

    无边的压迫降临在他们的身上,就好像在进行集体自杀的仪式前一样。

    “欧、欧尼酱……”

    “……”

    恭介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走廊观察情况。几处的外墙被撕开,刀刃一般的白色奔流闯了进来。被水流击中的船员们瘫倒在地。

    从墙壁中伸出的小手朝着他摇摆着。

    随后手便抽了回去。

    (她)没有从防水门那里破门而入,反之利用船壳上的洞回到海里,接着在这里又开了个新的洞。无色幼女是击败了纯白女王的存在,所谓水压和缺氧对她来说不足挂齿。

    踏着已经铺满地板的薄薄水膜,恭介抱着奥莉维亚穿过走廊。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船员们都穿着纳米纤维的防弹背心。这些特殊的材料利用植物纤维提供超过钢丝5倍的强度,但是此时每一件的中心都由于超强的水压而向内凹陷。

    “呃……”

    他们低吟着沙哑的呻吟声。

    他们还有呼吸,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幸运。在处决了最强之最强的无色幼女面前,多少幸运都是不够用的。人类的血肉之躯绝不可能逃脱超常的未踏级的爪牙,他们能活下来的背后必有其特别的原因。

    无色幼女在有意的克制吗?

    还是说她在效仿恭介的做法呢?

    “……她想救我,是这么回事么?”

    他回忆起刚才抽回死亡的领域前的那只像孩子一般柔弱的手,它招收的方式仿佛在和恭介问好。这是与纯白女王高压的爱大相径庭的,一种诡异扭曲的顺从。

    “欧、欧尼酱,我觉得我们没时间停下来思考了。”

    双手围着身体,像拧抹布扭曲着身体把穿在身上的泳衣绞干的奥莉维亚的声音里流露出担忧。

    海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要是再这样下去,这艘潜艇就浮不到海面了。在它失去平衡的时候强行让它移动只会令整个潜艇发生倾覆。届时,他们的未来就只有在这巨大的钢铁棺材中等待氧气耗尽了。他必须将无色幼女当成原本是为了提供火力掩护,但却变成了从背后朝着友军开火的失控武器。

    “喂。醒醒,喂!”

    “咕……”

    “快去准备填充剂和水管,要是再让无色幼女继续破坏船壳,这艘潜艇就没救了。在那之前快点把水排出去并且把洞补好!”

    “为……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我会把她调走。让她完全从潜艇上离开。用这个做筹码还不满意么?”

    船员们沉默了。

    那是因为惊讶还是还无法摆脱自己的困惑呢?

    “虽然我还不太明白无色幼女的举动,但她应该还是执着于我的。我希望在孙哈UI进一步扩大之前离开这艘潜艇。这艘旧金山级是美国海军卖(给你们)的吧?我们过来的路上发现它的战斗机能都已经修复了,不过那个水下直接发射的质量加速器是怎么回事?”

    “……”

    “旧金山级是量产型,大致的构造和规格我都清楚,所以你别想蒙我。我现在想要至少能打到轨道深度2000米以上的大型电磁炮。利用超空化(supercavitation)技术的话,炮弹即便顶着强大的阻力也能突破音障,而旧金山级潜艇的上甲板上应该就有16个竖直发射平台。等到无色幼女把潜艇拆成两半之后再赶我们走就已经为时已晚了。而且一艘不存在于官方记录上的潜艇也无法发送救援信号吧?就算某个国家接收到这信号,也会因为担心被卷入某种国际纷争中而选择忽略。一旦这玩意变成了废铁皮(铁棺材),你们生还的几率都是零。其他人都在看着,所以慎重决断吧。”

    “这……”

    他什么也办不到。

    这个年轻的船员心知肚明,可是他的反应能力方才恢复——

    无色幼女柔软的小手又一次撕裂厚厚的船壳。奥莉维亚发出尖叫,恭介一把把她抓到身边。超高压的水流仿佛巨人之剑喷射而出,穿过与金发双辫的少女的脸仅一纸之隔的地方,切开墙上一根粗粗的管道。

    那是对城山恭介的叛逆和反抗吗?

    如果无色幼女要做的不过只是这些的话,这情况就确实不妙了,这扳机实在太松了。

    面无血色的船员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举起双手。

    “好,好,好!我会照你说的做,所以赶紧让这怪物离开这里!!”

    “质量加速器。”

    “上面(玩具之梦)给我们的图纸根本不靠谱!我们只知道我们亲眼看到的。那16个发射平台里面只复原了8个。他们占用的空间太多了,所以要是全都复原的话,就没地方放他们的新设备了!!”

    “啊!”奥莉维亚豪迈地说道,“对了,欧尼酱,亚特兰蒂斯系统不就在这个潜水艇里吗?我们拿它怎么办?”

    “……”

    “我说!”船员尖着嗓子喊道,“亚特兰蒂斯系统不在这里。这里不过是它另一个依存部件罢了。”

    “诶?”

    “(这艘潜艇)只不过是通过光缆连接到远处的浮标天线而已,那些天线再和亚特兰蒂斯系统进行连接(数据交换)。它(亚特兰蒂斯系统)是在太空里的空间站里。”

    奥莉维亚一脸震惊,而恭介的表情像是找到了他一直想要追寻的答案。他一直不明白明明是为了保护这里而出现在此处的战争虐杀者会对内部的破坏毫不在意。要是这里的设备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的话,他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在发生漏水的时候,他也肯定会更担心设备的安全而不是氧气的供应。

    “先是游轮,然后是深海……这回又是太空……???”奥莉维亚无法接受。

    “但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使用迷失公主号上的天线塔和空间站通信呢……哦,原来如此。”

    “虽然太空看起来是谁都无法触及的地方,但是它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船员解释说,“只要一颗弹筒内发射的轨道导弹就能把它射下来,而且近几年很多民营企业也开始把触手伸向宇宙了。所以他们就把亚特兰蒂斯系统藏在空间站……玩具之梦OP-01上,再把通信设备放在潜艇上。一个在太空,一个在深海,这样这里系统就从地面上消失了。你无法在搜索引擎的卫星地图上找到这些位置,这就是一种双重伪装。”

    “那样最好,我们就直接用可以水下发射质量加速器到玩具之梦OP-01上去吧。”

    “等等。”

    “你还要拘泥于那些规定么?行啊,要是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在这个铁棺材里躺尸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哦。”

    恭介有自己的计划。

    恭介捡起一把掉落在潮湿地板上的手枪,见状,那个船员的肩膀猛然一颤。但恭介下了弹夹,只用一把空的手枪抵住船员的胸口。

    看见恭介使使眼色举起双手,奥莉维亚也学着举起双手。

    “你可以(用我们来)邀功呀。”

    “……”

    “你要是想用你随身携带的装弹手枪也请便,不过就算是我也无法预测崩坏了的无色幼女的下一步动向。你也看到刚才那股恐怖的海水(水枪)了吧?要是你激怒了她,让她做出无法回头的攻击的话,你就要为这船上100多个船员的死负责了。”

    于是,举起双手的恭介和奥莉维亚堂而皇之地走在潜水艇的走廊上,路过的船员都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带着类似厚橡胶垫和钢珠的填充物快速地从他们身边赶过。不用说,因为有一个拿着手枪顶着他们的年轻船员在,他们看上去就像在被拘捕之后遣送的途中。

    “唔……”

    “奥莉维亚,手别放下来。我看你的屁股一直在扭来扭去,你在干嘛呢?”

    “感觉好难受,欧尼酱。因为你没穿过你们国家湿掉还冷掉的学校泳衣,所以你不会懂的啦。它、它现在黏在我身上……”

    如果要这样才能让他理解的话,那他这辈子都理解不了的吧。

    可以直接水下发射的质量加速器作为战略武器,原本是核动力潜艇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由于它现在被改造成了一艘运输艇,其重要性也应之而降。即使组件都还在,也没有使用它的必要。也正因如此,其中一间竖直电磁管的装载室甚至无人把守。

    恭介一进入空空如也的钢铁房间内,便将双手放下了。

    “旧金山级(核潜艇)配备了多功能(发射)平台,那也就是说它不仅能发射普通的炮弹和各种武器。他们应该也能发射承载了物资乃至军队的容器。所以就让它把我们带过去也挺好。”

    “唉……有没有卫生间之类的地方?我……我现在只想把自己烘干!”

    房间里有几块抹布,但都浸泡在机油当中。

    而此时,把他们带到此处的船员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要这么干是你的自由,不过你打算怎么发射呢?这总不见得这整个规定严格的作战指令全要我一个人来完成吧?”

    “我不用你做到这个地步。我不是说过这个多功能平台了吗?据说它们都具有战争以外用途,旧金山级的启动装置比绝大多数都轻,所以不用像战争电影里那样,读出一次性的发射码然后同时转动两把钥匙。”

    “你没开玩笑吧……?”

    “现在你明白你工作的地方是怎样的了吗?这才是裁军条约迫使这些战舰提早退役的真正原因。把墙上玻璃柜里的防爆手提包拿来。那是用来把这些断掉的线重新接回去的修理包。”

    “慢着,慢着。你又打算变什么戏法了?”

    “把这些线接回去之后,你需要做几个特殊步骤来重置整艘船的系统。然后只要在手提包里的测试用终端输入一个简单的指令,就能绕过整个作战指令的系统,让质量加速器发射了。”

    这个年轻的船员呆呆地眨眨眼睛。

    看来他需要花点时间才能理解恭介方才所说的话。

    “这……这不是能把战略武器送到太空轨道上的多功能平台吗?”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俄罗斯会这么抓狂了吗?好了,我们开始吧。”

    7

    一把巨大的标枪从其中一根排列在潜艇上表面的竖直电磁管中射出。

    8

    不可思议的压力向他们俩压下。

    它是从水下发射的,但这个十米长的金属物体轻松地在前往海面的过程中突破了音速。通常水的阻力远大于空气,但是,利用如超空化的特殊状态时,水的阻力可以减小许多,让超音速运动成为可能。

    冲出海面后,超空化顶罩从外壳的顶部分离。里面的壳体是为应对空气阻力设计的,所以它在穿过云层时能保持动量。

    不同于普通的火箭,没有每次都从底部分离的、用完的助推器。对质量投射器来说,初速就是一切,没办法再加速。相反,它会卸下适用于海洋、低空、高空的不同外罩,尽可能地减少摩擦损失(速度损失)。

    它被用作武器时,壳体会装上一个弹药筒,携带任意数量的炸药或者一种基本的武器。它还可以装满海水增加重量,经弹道飞行落到它的目标上,成为一种匹敌陨石或小行星撞击的武器。

    “噫————————————!!”

    “奥利维亚,忍忍吧。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然而。

    吱吱声在鼓膜中响起。

    某物从厚实的气闸舱的接缝处扩大。那是一只染成血液一般暗红色的天鹅翅膀。恭介抓紧奥利维亚小小的身体,看着那垂直落下的深色物体,恭介咂了咂舌。伴随着几道刺眼的闪光, 一道又一道门栓被劈开了,然后整扇厚厚的铁门都被干脆地抛向半空。

    出现在们另一边的人自然不出意料。

    “战争虐杀者……!!”(Ant:即战争虐杀者)

    “恭介酱————————!!出来一起玩呀————————————————————————————————————!!!!!”

    他怎么出来的?

    文学少女的两只安红色的翅膀都被撕毁了,但剩下的部分仍保护着着咆哮的少年A。在以逃逸速度飞行时,如果只是单单的依附在外壳上,他们现在已经因空气摩擦而燃烧殆尽了。仿生装甲的翅膀必须不断进行细微的动作来控制流体的运动使其偏转。但即便如此,头发烧焦的臭味还是飘进了恭介的鼻子。

    而此时此刻,失去了用来保护他们的气闸,恭介和奥莉维亚已经在劫难逃了。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摩擦力烤焦,尤其是进入到比电离层更高的热层内。即使他们在这活了下来,等着他们的也只有太空的真空环境。

    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摆脱困境的关键是什么?

    “……”

    一个沉重的声音。

    这是恭介投下励起手榴弹(没有保险针)的声音。如果他展开了人工灵场,召唤师就能靠防护圆避免任何形式的死亡,依代也能依靠被召物坚韧的身体做到这些。

    多亏了无色童女的干涉,他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随着巨大的压力压向他,恭介从背后抽出鲜血印记,小声说道。

    “做个了断吧,你这堆狗屎。”

    随后,剧烈的摩擦让周围的一切发出了炽热的橙光。

    《幕间:中》

    “噢。”

    爱歌的后背径直倒在玩具之梦35的豪华公寓内。身长5米的白狮虎在门铃响起来之前就察觉到了访客的到来,她的耳朵压平成飞机耳,颤颤巍巍地缩成一团。看到这个反应的爱歌马上就猜出是谁要来了。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如果是快递上门的话还是太早了些。

    “回到第二个家的感觉真好呀。”

    “……啊,是那个炒股的巫婆啊……”

    “我从我最喜欢的一家店里买了杏仁冻回来,不过看你是希望我一个人吃掉呢。”

    举起双手发出欢呼的爱歌态度来了个180°的大转弯。

    绿娘蓝,穿着特质旗袍的别致美女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地穿过客厅,朝厨房走去。她虽然不是爱歌的女朋友,但是她要比这个不会自己料理的女孩更加了解她的厨房。

    “快、快。”

    “好了,好了。空腹的时候吃甜点不好吧?这些东西最后餐后吃。我记得你的冰箱里还有一些米饭,要不干脆把它们在炉子上再热一遍……中午是不是吃炒饭比较好呢?可是我不想洗盛了汤和意大利面(ankake)的碟子。”

    “耶!我要吃蟹肉炒饭!”

    “可是你冰箱里没剩什么好东西了。要是我用鱼子酱充数的话你肯定要发飙的吧?唔,等一下……如果你想要吃海鲜,而且是贝类的话……噢,我找到了一些便利店卖的正樱虾的零食(点心/便当)。那些是你的夜宵么?总之,我就用它来当主原料了。然后再加些洋葱、大葱、大蒜、香菇和蛋浆,应该足够吃上一顿了。”

    “素菜是不是放太多了?光葱就放了两种欸。”

    “煮虾的时候,虾肉里的各种成分就会从壳里渗出来,所以你要加点这些来确保整体的口味和质感。”

    直接在他的特制旗袍外围上围裙的绿娘蓝开始下厨了。她是一个快厨,但又丝毫不失精度。洗练了所有多余动作的绿娘蓝用如同机关人偶一般的精确度翻动着灼热的炒锅以控制火候。

    周身散发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围着围裙、双手忙碌的女娘蓝背对着一个身长5米的野兽。可是即便如此,白狮虎却更加畏缩了。特制旗袍的美女不过是在忙碌者准备午餐,但是狮虎身为野兽的本能却告诉了她不一样的事情。那不是绿娘蓝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纵使她放松了警惕,她依旧非常危险。要是现在贸然从背后接近和她玩耍的话,她的下颚绝对会惨死在绿娘蓝的鞋跟下。这打击会比赛马的后腿更加可怖。

    但绿娘蓝本人端着餐盘走进客厅的时候应该是完全放松的吧。碟子中的炒饭都被堆成了圆顶,而作为主菜的其中一只正樱虾就躺在那圆顶的顶上。餐盘上还放了一杯茉莉花茶和作为甜点的杏仁冻。穿着特质旗袍的美女用五只手指托着餐盘,弯下她苗条的腰部,将菜肴一一上到餐桌上。她的一举一动都透显出高雅的气质。运用自身的魅力在目标的身上打开突破口,她身为杀手的本能已经深深渗透在她的骨髓之中了。

    “请慢用。”

    “……嗯?这里大蒜的味道是不是太重?”

    “那是因为我用的是你在便利店买的调制正樱虾的缘故。这些是你昨天半夜上网时充饥剩下的那包里的东西。不过,看,我泡了口味浓厚的茉莉花茶来对冲(大蒜的气味)哦。”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你的钱怎么了?”

    “原来你也感兴趣的啊?”一边将手伸向背后解开围裙的特制旗袍的美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准备开始一条新策略,要是再继续墨守成规,我就没法阻止我的资本流失了。不过现在,只有战争中才有真金白银在!我现在打算做白银战争的生意。我已经看到我用整块面包大小的金块做交易的战争世界了!!”

    “……可是哥哥不是已经介入这件事了吗?你有把握预测接下来的走向么……?”

    不同于美食节目,正在吃饭的爱歌只字不提这份炒饭的事。

    但不论爱歌怎样不知感恩,在她不停地动着勺子的时候,绿娘蓝就知道这是她的胜利了。

    “欸嘿嘿嘿嘿☆”

    “……你要做什么?别拿你的脚趾头戳我的腿。”

    “啊啦、啊啦,你的防御比恭介酱弱好多哦。”

    绿娘蓝尝试着能否解开少女身上条纹比基尼的两侧的蝴蝶结而灵巧地移动着她的双脚。

    “不过既然恭介酱参与了的话,我敢肯定这场战争肯定会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变成一发哑炮的吧。对于这种即将破掉的泡沫,利用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首先不断积累人们心中的恐慌,然后在它爆发之前全部抛光就好了。”

    哈雷彗星的尾巴会将地球上的氧气夺走的谣言曾广为流传,于是普通的“空气”的价格飞涨,甚至连自行车的打气筒(的价格)也上了天。她能在这个星球上的人们从恐慌中恢复过来之前签下多少合同?绿娘蓝谈论的就是这个。要是她能在世界尽头找到一块毫无价值的荒地,然后把它鼓吹成“最后的庇护所”的话,她就可以漫天要价了。一旦尘埃落定,世界恢复和平,那些人就会为自己充满了压缩食品的房间而困惑不已,就会自己开始构建一个毫无用处的冬眠(冷冻睡眠)设备而感到懊悔。不过这些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不过穿着条纹比基尼的爱歌想必对那些深夜档的番剧结束后才会播放的恐惧驱动型的专题广告片产生了抵抗力,只见她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非法集团的人正在那艘制造煽动白银战争的视频的船上晃悠。你真心希望(白银战争)打成一发哑炮吗?”

    “我们的部门不一样哦。”绿娘蓝的口气听起来很愉悦,她肆无忌惮地炫耀着即便对着食物狼吞虎咽,也能时刻保持优雅的令人嫉妒的能力,“非法集团呐,就是一群兴趣志向互相矛盾的家伙的集合体:帮派、黑道团伙(yakuza)、集团、教派、黑手党、秘密结社,甚至还有恶魔的崇拜者和魔女联合会的人在。当利益重合时,我们偶尔也会一起行动,不过没有人会希望一个金字塔结构的纵向等级制度。我们只是相比现代的法律而言,更加在意老式的铁腕法则和血脉约束,不过那些也只适用于某一团体内的‘兄弟姐妹’罢了。”

    “什么意思?”

    “我才不管非法集团有什么人在哪里呢,除非那是我认识或者是我喜欢的人。就算领袖被打倒了,非法集团整体的构架也不会崩溃。要是这样就能把我们解决掉的话,我们才不可能当你们朝思暮想要除掉的宿敌这么久呢。(所以)哪一个人或者那一个团体被摧毁了都不要紧,这就像是蜂巢一样。哪里不能用了,我们就把那里封住;我们只要用比(坏掉的)速度更快地产卵就行了……哦,不过非法集团里没有蜂王呢。不管那个时代,被正义的不公所拒绝的小资产阶级都会绽放出极恶之花的。”

    绿娘蓝发出鬼魅的笑声。

    没错,这位身着特制旗袍的美女就是非法集团的精英之一,但她曾经也是比任何人都要靠近政府组织的首脑的依代。

    但她并没有对之后接纳了她的三大势力(之一)心怀感激。

    坏女人就是坏女人。

    她会扮演好非法集团所期望的那个角色。

    “事实上,我们现在的领袖……战争虐杀者,对吧?我不是很喜欢。要是恭介酱把他干掉的话,我绝对会睡得更·香,不过他(恭介)好像从来没想过做到这一步。不,大概就算是障眼法,他也不能容许这样的行为发生吧。”

    “……我不用掺乎这种事真是太好了……”

    “我两边都待过,所以我知道政府组织也没好到哪去。”

    这时,电子音的哔哔声轻轻响起。

    是从客厅桌子上的一台角色智能手机里发出来的铃声。

    “哦?现在上网吗?这可是对餐桌的不敬,知道吗?”

    “……我才不想从想要用脚趾乱动我的比基尼绳子的女人嘴里听到这句话……”

    “新闻和大众媒体绝不会放过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不管是学校的学生还是办公室的白领,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着宣扬战争的黄片。这流量已经集中到让我不想在网上支付和下载视频了。你也不想这网络信号断断续续的吧。”

    “……从腐宅手中夺走互联网之后,她还拥有什么呢?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重定向了我的数据包,所以就算现在有哥斯拉从海面登陆,我这边的信号也不会减弱。”

    “我懂了。你是不是使用了紧急服务才能使用解扰系统?真不愧是政府组织呢。”

    将吃炒饭用的勺子叼在嘴里的比基尼少女抓起手机,用食指开始了操作。

    她打开了能够让你将玩具之梦的童话角色插入到你发送的信息内的综合通信(Assort Message)。

    但是她收到的简单而朴实的信息无视了上述99%的特殊功能: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好像并不是家庭里的成员。除此(家庭成员)之外知道这个地址的人,就只有高层的维护和检修人员了。

    “这样的话就不剩多少嫌疑犯了。

    “我最近会查阅我的列表(联系人/通讯簿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已经退休的人。

    “你自报姓名花费的时间将会在对你采取何种宽容措施的时候予以考量。当然,要是让我先找到了你的话,就绝无慈悲可言了。

    “我曾一度造访关塔那摩拘留营以求获得一些材料,不过并没有出自那里童话故事。

    ——米开朗琪·托易德林”

    泳装少女呼出一声柔和的叹息。

    这便是对她之前发送的综合通信的回复。那原本不是一条匿名的信息,她使用了爱歌·托易德林的名字,但是,就如她所预料那样,这样还不够。

    即便她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少女的插图附在其中。

    即便他看到了那个他倾注了那样多的挚爱而创造出的角色。

    她也明白会变成这样。

    不论她在留言板或者社交网站上对某个深夜档动画或者电子游戏发表怎样的评论,她都不会收到任何回复。当召唤师和依代获得了一定量以上的恩赏之后,就会从普通人的心中消失,除非他们直接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当中。所以他们在互联网上做的任何事都像“毫无价值的人”一样被忽略掉。

    这在什么人都能留言的留言板上不算什么,不过要是这样的“某人”突然出现在一个外人就如无菌室内的细菌一样被排斥在外的家庭内网中时,这就十分可疑了。

    那就不是无视就能了事的了。

    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

    爱歌稍稍眯了眯眼,转动着从口出伸出的勺子的柄,终于写下了如下的回复:

    “我已经奉上我的姓名了,虽然我觉得你不会理解就是了。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做的太过了。

    “现在立马从白银战争中抽身。

    “已经不是考虑宽不宽恕的时候了。”

    她可以整天发送这些综合通信,而他也可以一直不将她认真对待。对于这个承蒙这无情的规则而从70亿人的记忆中消失了的少女而言,没有什么天降的奇迹可以依靠。爱歌也从未指望过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过是在散布诱饵罢了。她原本打算在他上钩之前持续发送这样的信息,不过没想到反应会这样迅速。

    又有几声轻柔的哔哔声响起。

    [高层的维护和检修人员。那样的话……]

    “象形字(Hieroglyph)吗?”

    “诶?你们讨论安全的问题吗?”

    她收到了几条有关她的消息正在被跟踪的弹出式警告,它们在跟踪到她的前一瞬间被阻止了,爱歌正在用她的电脑分析攻击的方式,以寻找应对这个对手的对策。

    这不过是专供托易德林家族使用的内部网络,但是这个家族对于重要观点和经济决策的的讨论对中央处理器来说是比美国国家首脑更加严峻的考验。(Ant:原句的结构很凌乱,我也不知道理解得是否正确:but the family’s discussions were a greater crucible for important ideas and business decisions than the mainframe in the US headquarters.)这不只是普通的网络供应商的协议,或者是私人的代理服务器就能摆平的。数据处理公司不得不要将(他们的)数据保护放在最优先的地位。

    这家公司正因其独特的加密技术而闻名遐迩,其强度甚至凌驾于总统办公室内的移动设备。不过(即使这样,)爱歌的手头就有几个可使的花招。

    首先,她正是托易德林家族的成员。

    第二,她还拥有跨越国界的世界警察,政府组织的权限。

    [象形字(Hieroglyph)是一家专攻政府与企业合同的高级数据安全公司。哦,有了。他们已经注册成为政府组织的一个附属机构了。这样的话,我已经提取出文字报告,尽快把这事搞定吧。]

    通过攻击象形字,她就能把托易德林的家族内网扒个精光。但是爱歌并不是那种在电影里常见的技术高超的黑客,她也没必要攻破安防等级极高的公司防火墙。

    此刻,她将手伸向了记载了成千,不,上万个(邮箱)地址的笔记本大小的平板。

    她只需要向其中某处发送这样一封公事化的电子邮件就行了:

    “来自恩赏等级870,专守防御(Hikikomori)的请求。

    “优先级最高。

    “一个储存有我的秘密行动清单的内部网络正遭到来自网络的攻击。我刚刚勉强将其阻止了,但是对方是一伙拥有特别技术的团伙,我无法保证这样还能持续多久。

    “最坏的情况会是泄露一大批召唤师、依代和支援政府组织工作的客户的姓名、地址和其它高危信息。如果什么人指挥或执行参与了某项行动的信息被窃取,相关人员将会暴露在报复性袭击的风险中。

    “请立刻对这个威胁做出应对。

    “我已肯定目标就是高级数据安全公司象形字。这是从政府组织内部发起的,一场有组织的攻击,不过请不要忘记政府组织内部冲突,或者勾结如非法集团的外部势力的可能性。

    “请使用附件的中的报告来确定特定的目标。”

    “……OK。”

    来自象形字的单方面袭击的事是真的。那些专家在阅读她提取出文本数据中的字母数字(alphanumeric)的报告时,应该就可以看得出来。从那里,这些政府组织的精英们就可以用一场彻底的网络攻击来将象形字击溃。

    象形字确实是一家保护美国政府和主要企业的一流公司,但它们说到底也不过是政府组织下属的一个机构而已。如果真正的精英想要解决掉他们,那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短短4分钟后,她便收到了这样的答复:

    “任务完成。我们将会提供目标企业内网的主密钥。请您使用指定的方式搜索丢失的数据。您所输入的任何姓名或文字的信息都不会以任何形式被记录下来,所以请不必担心。”

    这样第一阶段便完成了。

    美国的计划还是非法集团的密谋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只想知道玩具之梦的总裁的扭曲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让他去支持发起白银战争。

    而那些信息正在那家庭的网络中等着少女前来探寻。

    “是时候开始第二阶段了……”

    Facts:

    1.        战争虐杀者正是平日里,人人身边都随处可见的平凡少年A。他与君临政府组织的艾尔法斯特站在极端的对立面。

    2.        敌方和友方可以召唤完全相同的规定级,但是这对于神格级以上的召唤物来说,就未必可行了。

    3.        在召唤仪式的世界里,神明的真实实力并不如他基于费用和音域所能引出的力量那么重要。所以就算你能召唤出某个神话或者宗教的主神(神王),也不能确保是你的胜利。

    4.        战争虐杀者打算通过使用人工依代来更有效率地牵引出纯白女王的力量,借此强化纯白女王。这些都来源于大屠杀(Pandemonium)中泄露出的技术信息。

    5.        无色幼女通过强行加入战局直接破坏了人工灵场。这也暗示了使用第三召唤式的召唤师将无法通过与她战斗来击败她。

    6.        亚特兰蒂斯系统同样也不在潜水艇上。根据战争虐杀者的行为表现和船员的证词,最终揭示出其位于玩具之梦OP-01号的空间站中。

    7.        无色幼女已经发展出了对城山恭介的依恋(grown attached to:依附,依赖)。他虽然无法控制她,但是她以自己的方式释放出师徒保护他的信号。她很顺从,这不同于纯白女王将她的爱强加于他的方式。然而,她依然狂化了;因此,他并非安全无虞。并且这个风险大到连城山恭介自己也无法预测她接下来的行动。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10:17

本帖最后由 yxt0737 于 2019-7-20 16:10 编辑

Stage 03:对抗智慧生命的太空大战

    “哇……她在服从你的命令……吗?”

    “不。”

    (Stage 03 Open 08/04 12:05 “UTC+09 东京时间”)-Extraterrestrial Battle Against Intelligent Life

    1

    从潜水艇的垂直发射管中发射出来的质量加速器的炮弹终于挣脱了灼烧的大气层。

    它现在位于星光通行无阻的乌黑世界中。

    位于下方的蓝色是一个生活在它表面上的人一辈子也无法看到的景色。天空被踩在脚下的感觉很奇怪,但是恭介和少年A似乎都顾不得介意这些。

    鲜血印记如流光般划过,急速发射的白棘一下撞飞了好几片花瓣。

    没错,在那真空当中,他们双脚立于大约10米高的圆筒一侧,正使用召唤仪式进行着殊死搏斗。

    眼睛被一条直尺状墨镜掩盖住的非法集团领袖疯狂地大笑着,似乎连呼吸都顾不上了。

    “欸嘿哈哈哈哈!!天啊,我们真可怕啊!人类简直像恶魔一样恐怖!!这一次是明明是由我发动了奇袭,但是你还是能跟得上我的步伐啊,恭介酱!?”

    “……”

    当(舱)门被撕开的瞬间,恭介便将一枚励起手榴弹丢在了炮弹的地板上。这就意味着人工灵场将会使用地面(内侧底面)作为基准面而非外表面展开。

    那这样又会如何呢?

    不用说,在原有的表面被完全破坏掉之前,就不会形成新的表面。而反复的撞击正在令沿着轨道前进的弹壳本身分崩离析。

    他们的召唤物已经超越了神格级,进入了未踏级的范畴。

    奥莉维亚一方:未踏级,费用:17,音域:高。

    将一切埋葬在虹色之中的液化捕食者(hb·e·wuz·vc·a·weq·ei·lvz)。

    闪烁着如CD表面七彩流光的半透明液体形成了一个好像希腊雕塑般,身体比例完美均衡的女性形象。四处挥舞着长长的马尾辫的她是一个完全由消化液组成的真正捕食者。

    猩红堕天使一方:未踏级,费用:18,音域:低。

    在星之海中遨游的奇怪灰色软体动物(en·a·hf·ei·ja·o·cd·to·jok)。

    她看上去像是与端庄无缘的裸体少女,不过自腰部以下,便是由反射着铅色光泽的巨型章鱼的触手组成的。这些触手延伸、收缩,将目标碾碎并拖入自己的身体中。那些覆盖着无数吸盘长腿会夺走一切猎物的自由,将它们拖入中心致命的咀嚼中。

    ……乍一看,似乎是战争虐杀者在费用和音域上都占据了优势,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局势,你便会改变你的看法。短发的少年A总是喜欢使用(召唤)与罪恶与背叛联系紧密的召唤物,但是城山恭介已经将这个非法集团的头目逼至无法再这样游戏的地步了。

    未踏级不断冲击着这厚厚的铁桶壁。

    由透明黏液组成的美丽女子伸展她的手臂,牺牲自己的体积(身体)发射出超高能的光束。软体少女的触手(腿)沿着看似不可能的路径扭动着,她躲过光束的同时发起了一次绞杀,不过黏液女子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将全身都作为光束射了出去,那光束盘绕起来,在另一边形成了女性的轮廓。这样,她就能以类似于激光枪(wire shot)的形式到处移动了。

    可是,当恭介环视战场,用鲜血印记一端射出白棘的时候,

    他们的立足点太糟糕了。

    而且,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太久了。

    失去目标的触手们一头扎进质量加速器中,令弹壳表面布满裂缝。即用即弃(fire-and-forget,发射后自寻)的质量加速器的外壳比那些自身质量几乎都是由燃料构成的火箭更加坚固,但也不过如此罢了。这个铁桶马上就要散架了,届时,他们就将失去基准面了。

    在人工灵场还在生效的期间,这(种差别)还不是很明显,但他们还是身处完全失重的外太空。

    没有地面也没有空气,这里没有摩擦阻力,因此也没有制动器。着无数的碎片将会永远保持自身的动量,如散弹猎枪(的子弹)一般散布开来。恭介跳到其中一个碎片上,把它当成冲浪板一般,建立了一片新的人工灵场,不过……

    <唔、唔、呜、呜、我们该怎么办啊,欧尼酱!?要是我们就这么飞向了宇宙尽头的话,就一辈子也回不来了!而且,保护圆只能维持10分钟!!>

    “没问题的。”

    恭介连眼睛都不眨就回答道,也正如他看到的那样。

    他看到了由一根巨型的中央立柱和和几根垂直立于其上的支柱构成的特殊结构。而这些支柱上又固定着许多薄板垂直的薄板。那些是太阳能电池板,它整体的轮廓接近字母H的形状,但许多枝叶以适当的角度相互连接,组成了大小各异的方形框架,使它看上去也像一个鱼塘。

    无需多言,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玩具之梦OP-01号空间站。

    <欧尼酱,我们要撞上去了!?>

    “我们就是要这么干。”

    此时此刻,恭介与少年A是以多少马赫的速度在运动着呢?

    许多太阳能电池板在恭介和其它(少年A和碎片)冲进空间站的中央立柱时化作了碎片。

    保护圆依旧发挥着它们出神入化的效果。

    冲破空间站的外墙,爬到内侧,将内侧重设为基准面,恭介身上甚至连一处擦伤都没有。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十分钟的期限已满。

    人工灵场与保护圆化作点点光辉挥发在空间中。召唤师们可以站在墙壁,甚至天花板上战斗,但是那个效果已经结束了,恭介的刘海也开始飘了起来。他现在被失重的奇特感觉所包围着。

    变回小女孩身体的奥莉维亚在空气中翻滚着。

    “哇哇哇哇哇哇!!是空气!!有氧气!!”

    “奥莉维亚,连在那个管道上的杯子就是给宇航员用的无重力厕所。”

    “诶?厕所?那就是?唔……只要能解手,什么都不要紧了。”

    “?”

    把公主的第一次守护到了最后,恭介看向他们刚才穿过的那个大洞。空间站中容纳着包含了必要的氧气的人工大气,所以本应像科幻电影里那样,破坏了外壁会像真空吸尘器那样把所有东西都吸到外面,但这并没有发生。像厚塑料纸一样的东西把洞口堵了起来。内壁的墙纸被扯了下来,所以就算真的出现了电影里那种“真空吸尘器”的情况,它也会像落叶将下水道堵住那样将洞口自动覆盖住。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我听说每个国家研制出的航天飞机和空间站到头来都是一样的,因为在航空航天技术方面,根本没有给无意义的装饰留下任何余地……既然如此,就算我不知道这里的构造,搜索也不会有问题了。]

    他们的开始工作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而他们一发入魂便到达了玩具之梦OP-01空间站。他是通过有意不让战斗在他们到达之前结束办到的。那是恭介唯一能想到的,不仅能让他和奥莉维亚平安到达,还能让战争虐杀者和他的依代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那么,接下来。”

    “!?”

    不知是为了让人引发联想,还是为了让她窘迫,敌方的依代正打扮成纯白的兔女郎,穿着一件仿燕尾的背心。她还有一只仅剩一半的暗红色的天鹅翅膀。可要是除去她惹人注目的穿著,她就是一个几乎毫无存在感的文学少女。目前,她正坐在空间站的地面上,将与她缔结契约的召唤师的头紧紧搂在她大得出奇的胸部上,一脸警戒地盯着恭介和奥莉维亚。

    不错。

    带着条状墨镜的少年A此时此刻在他的依代怀中失去了意识。

    “你们在得到召唤仪式的保护圆以前承受了那么多水压和空气阻力,会这样也不奇怪。你好像用你的翅膀把尽可能多的流体都偏转了掉了,但是你也不可能将其完全抵消掉。说实话,你们怎么活下来的都是一个谜。总之,他现在需要尽快治疗。”

    “别……碰他!!”

    将栗红色的卷发在脑后扎成两束的少女拼命地摇着头,看似温顺的她将她的召唤师的脑袋抱得更紧了。

    即便在完全失重的状态下,这样剧烈地摇晃她的脑袋,她头上的兔耳也完全没有脱落的迹象。(Ant:真要脱落,在外面早就掉了。)它们大概是用某种特别的方式安装上去的吧……还是说,这已经成为了她身体改造的一部分了。

    她说话这样地不连贯也是因为长久以来只和一个人沟通的缘故吗?

    “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他!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所以不要你帮忙!你们什么也别做!!”

    这样说完后,她从她兔子装的洁白胸部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那瓶子比一般的滴眼液(的药瓶)还要小。

    那里面装的,是紧急使用来唤醒他的药吗?

    清澈的液体在其中跃动着。

    “……不用担心。由我来……把疼痛带走……”

    她打开瓶盖,努力地将其中因为失重而蜷缩成珍珠一般的药液挤出,最后含进自己的口中。

    她瞥了一眼恭介和奥莉维亚,似乎有些心生动摇。她双手调整好少年A的下颚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覆盖到了他的(唇上)。

    “哦~~”

    “奥莉维亚。”

    恭介喊了她的名字,不过随后发现了个问题。

    不用担心。由我来把疼痛带走。

    如果这个药是让他醒来的药水的话,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了。这只会让疼痛回来罢了。

    那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或者,那个小瓶里装的药水是什么?

    不一会,一滴诡异的暗红色液体从他们的唇间飘出。

    “该死!!”怒吼的恭介再次抓起鲜血印记,他将后背贴在墙上。

    当然,这是回合抵充在完全失重环境下的反作用力。他打算将鲜血印记像矛(枪)一般向着依代的少女射出,不过……

    “欧尼酱!?”

    一道闷声响起。

    正当文学少女闭着眼睛,将药物一滴不剩地送进召唤师的咽喉时,她背后暗红色的天鹅翅膀在半空中,将恭介掷来的鲜血印记打飞了。

    她的身体是经过改造的,所以她在是用召唤仪式之外的普通战斗中占有优势。而在零重力的条件下,无法使用利用体重的移动而产生力的一般武术。但是在这里,那个少女单凭挥动一下她那只坚固的翅膀,便可以产生足以致命的冲击。

    少女闭着眼睛,伸出她纤细的胳膊,展开暗红色的翅膀向恭介和奥莉维亚发出警告。这真的如少年A所愿吗?她仿佛两条蛇一般搂住他的腰。

    生命的脉搏正渐行渐远。

    当品味到了最后的抽搐之后,这个堕天使松软的唇才从哪个已经像蝉壳一般毫无动静的人嘴上离开。

    这个短发的少年A曾经说她是他的青梅竹马(childhood friend)。

    可是当她微笑着弯曲的嘴唇因他的血而散发着红色的闪光时,那看上去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假……假的吧?为什么……”

    哑然失声的奥莉维亚面无血色。可是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的魅魔般的少女却用着平淡到骇人的语气回答道:

    “我还需要原因……?光看他对我做的……不够么?”

    “……”

    “你的召唤师说那是暴风眼对吧?他说的没错。我一直以来都在这个最安全的位置上等待救赎。要是我现在不这么做,那就再也没机会了。我终于能从牢房里走出,离开这风暴肆虐的山峰了。”

    她曾经是他的儿时玩伴。

    很可能那正是原因所在。

    恭介早前就见过由爱生恨的例子了。那能产生比那些从一开始就讨厌你的人更深的憎恨。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依照惯例。”

    依代的回复冷漠而无情,她硕大的胸部漂浮在无重力的空气中。

    她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吗?还是说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将这一切都计划好了吗?

    “犯罪组织是一个报复性的社会,但是我已经打算从那样的社会里脱身了。绿娘蓝因为她杀死了政府组织之王而受到热烈的欢迎,那我也只需要把他的首级上供给其它的组织就行了。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所以我不会有事的。对,不会有事的……”

    “……”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思考过后的言论,但实际非然。

    在脑中勾勒出她的想法的恭介呼出一口沉重的叹息。

    ……她简直像极了她最憎恨的少年A。她以为她能智取他,但其结果只是让两人都陷入了悲剧。这仿佛就像窥视世界最恶的杀手,却发现了他们都是饱受凌虐的过去。

    城山恭介回想起在这里发生的事。

    奥莉维亚对失重的环境相当的恐惧,她正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他的连帽衫。

    “哦-欧尼酱,那我们该拿她怎么办……?”

    就算她拥有那只被染成血红的天鹅翅膀,但她只是个依代,无法召唤召唤物。要解决她,一枚励起手榴弹就够了。

    但是恭介摇了摇头。

    光是来这里的路上他就已经用了两枚。他的补给已经不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

    “损坏肯定已经影响到空间站的好几个部分了。自动修复指标不治本,最多给我们拖延一点时间。把她留在这里的话,她就注定要同这座空间站一同消亡了。我们……要带她走。”

    一身纯白兔女郎的少女缓缓歪过脑袋。

    她已经被正常的时间流所抛弃,所以可能不论解决会如何,她都不在乎。她想要活着,她想要生存,但她没有考虑过用她这条命去做些什么。

    那个下毒的少女完全没有抵抗或攻击的意向,她任凭自己的身体、头发或是硕大的胸部胡乱地飘在这零重力的环境中。她、恭介和奥莉维亚再一次环视了自己身处的空间站。她估计再也不想管她的简易手提包和其中的内容物了,看起来像是末端粗大的棍子的励起手榴弹随意地飘在失重中。

    奥莉维亚将头插进恭介和下毒少女之间,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某种盾牌一般地将两人分开。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人出现呢,欧尼酱。”

    “明明破坏了外壁,令人工大气泄露,也听不到一声警报。这个空间站现在大概没有人吧。”

    “诶?但是空间站很贵的吧?难道他们不会在这里安排个管理员什么的么?”

    “现在这种监事和维护的工作交给工作机器人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这里充满了人造大气,还配备了给宇航员使用的厕所,这个空间站应该不论何时都会维持可居住的环境。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防止黄片进一步将公众舆论导向支持战争,而来到这里破坏玩具之梦的视觉特效制作机——亚特兰蒂斯系统。每集10分钟,全篇合计也不超过1小时。但要是他们无法阻止这些视频的发布,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就将改变历史。

    他们用着与其说是在地板上走,不如说是用手推着墙壁令自己身向后穿过空气的方式穿过走廊。(Ant:在失重环境下其实无所谓地板,脚下的就是地板。)空间站听起来像是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设施,不过它看上去就像一条很长的学校走廊罢了。在偶数的区间内,会有门连向垂直扎入主立柱的支柱中。

    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密闭完好的空间内的奥莉维亚似乎终于放心了,她已经冷静到能够到处观察完全失重的魅力的程度了。她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好像两个独立生物般漂浮在周围的两条长长的辫子。

    “嗯?我的泳衣里有东西在动……吓,慢、等,欧尼酱,你没摸我吧!?”

    “我为什么要摸你?”

    “那、那是怎么回事!?有虫(爬进去了)!?难道有神秘的外星生物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吗!?”

    “我觉得这才不可能。这边有人造大气,大概是在你的皮肤和泳衣之间有气泡在动吧。”

    “好-好痒……”

    拼命忍受着瘙痒感的奥莉维亚扭动着身体,不过随后她便看到了一个像是透明宝石一样的东西从恭介烦恼的脸前飘过。

    液体飘洒在失重的空间中。

    “!?是毒!!”

    回想起先前召唤师抽搐着咳血的样子,奥利维亚瞬间紧张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好几个类似的饰物也扩散开来。

    恭介好像要把自己身体里全部的空气都呼出来一样地叹了口气。

    “只是海水,奥莉维亚。你该不会忘了你的身上有多潮湿了吧?”

    恭介一路上都牵着文学少女的手,但是她只是想一个氢气球一样仰倒着飘在他的身后。不论是对奥莉维亚的莫须有的怀疑,还是对于砸到她脸颊上的水滴,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对此瞪大眼睛的人是奥莉维亚。

    “诶?这也是大问题!呃,唔……我是说夹在我皮肤和泳衣之间的东西啦,所……所以绝对不能喝,欧尼酱!!”(Ant:因为嫉妒/害羞?而语无伦次的奥莉维亚)

    “虽然怎么看都是没有毒的东西,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

    “噢,不过里面也有欧尼酱身……那样的话,我是想……不!!这太过分了!!虽然想这样做,但是我会竭尽全力不跨出那一步的!!”

    “?”

    大概是因为太阳能电池板被损坏了,室内的照明明灭不定,不过他们还是将“房间”逐一窥视过来。那些是垂直立于支柱上的建筑物,你也可以把它们想成小型面包车大小的圆柱状容器。

    “这很奇怪,那我的血液会怎么样?”

    “在封闭管道里的东西还是能正常循环,所以它们会在电池、冷却系统和火箭推进器中使用液体的材料(燃料)。不过你的胃酸只是装在你的胃袋里的东西,你应该更担心那个。”

    不适应失重环境的人,其胃液可能进入食道,引起反流性食管炎;甚至还可能顺势流进气管,引发局部肺炎或支气管炎。不过恭介认为,这不要他们不在这里停留太久,就不会引发疾病方面的问题。

    他们看见了摆放着一排为了使其不会飘走而捆扎在床上的睡袋的休息室,还见到了摆放着许多可能种着经过基因改造的植物的花盆。

    其中一间房间似乎是餐厅,奥莉维亚正对着桌上汉堡牛排(油炸的肉饼)、加黄油炒熟的菠菜和玉米和其它用透明包装的太空食品大快朵颐。

    “全都是预先做好的……既然他们都有床和浴室了,为什么会没有厨房呢?”

    “在这种封闭空间里用火很危险,而且他们也没法在锅里盛水。他们好像就是用特制的凝胶洗发水来代替淋浴的。”

    这里确实没有任何人(正在生活)的迹象。

    他们的视线穿过双层玻璃,终于在对面的轴外侧发现了一台蝎子一样的工作机器人。它比榻榻米垫还要小,它大量的腿勾住墙壁,长长的尾巴似乎就是一台精细的机械臂。空间站内外恐怕还有更多类似的机器。

    “所以现在就连航天产业都在削减人力成本么……”

    “嗯?你想说生活的残酷么?”

    他们所察觉到的不止是无声无息和杳无人迹。他们没有在垃圾桶里看到任何空的太空食品的包装;此外还有原封未动的睡袋和以及存的满满当当的特制凝胶香波,这里完全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恭介从用来抵御强烈辐射的厚玻璃朝外看去。

    “……我们还剩那边的井道没有查看过了。”

    “宇宙里既没有东南西北,也没有上下之分,那这边的人怎么在这块错综复杂的地方分辨对方的位置啊?”

    而就在这时,一声仿佛建筑物断裂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那并不是非常大的声响,但足以产生对他们心脏极为不好的震慑了。脸色苍白的奥莉维亚迅速抱住了恭介的腰。

    “你-你-你刚刚听到了声音了么?这座空间站不会被我们撞歪了吧?我可不希望它散架啊!!”

    “不,这是……”

    但在恭介把话说完以前……

    <……大人……>

    类似杂音一般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恭介和奥莉维亚已经在潜水艇中体验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这就足以让他们的神经火烧火燎地绷紧起来了。

    只有这个穿着白色兔女郎和仿燕尾的背心的单翼堕天使才这样不切实际地对此歪着脑袋。即便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却也让她胸前汹涌的波涛在这失重之中鼓动了起来。

    “准备好,奥莉维亚。”一脸苦涩的恭介说。

    “别开玩笑了……这可是外太空啊,欧尼酱。难道你说连这个超越了世界的尽头的地方,她也不放过我们么?”

    水晶一般晶莹的水珠双眼瞪大、瑟瑟发抖的少女的辫子上飘散开来。而另一边,恭介则利用这迫近的威胁来专注自己的观察能力。

    “她连纯白女王都能杀,一颗小小的行星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而且不论是谁在追他们,他们要做的事情都一样。他们要破坏亚特兰蒂斯系统,阻止煽动战争的视频的投映。这个文学少女直到最后一秒恐怕也会那样飘在那里,于是恭介抓住她的手,把她和奥莉维亚一起带下玩具之梦OP-01笔直的走廊,潜入了一个他们至今尚未检查过的支柱中。白色兔女郎的依代就和孩子手中的气球一样任人摆布,而她的兔耳即便倒立着悬浮在这失重之中,也没有一点脱落的迹象。

    “找到了。”

    他们还没有真正进入“房间”,但已经看到从门口拉出接入走廊的粗粗的光缆,它们被墙壁挡住了去路,将相邻和更靠边的房间连接起来,好像为了增大电压而串联起电池一般。

    每一个“房间”都大约一个小型货车的大小。

    这样的空间对一个能够支持300亿円一部影片的电影企业的超级计算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它们被分割到不同的房间,然后连接成一个并联的系统。

    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好像超市蔬果柜台的冷气一般的冰冷空气便扑面而来。房间里摆满了好像拥挤的旧书店一样的钢架。它们似乎直接被拴在地上,上面填满了长方体的电子设备,其闪烁的指示灯构成了不折不扣的星空。

    “……就这些?”奥莉维亚看向罗列在通道两侧的一扇扇门,“这里至少有2、30个房间,我们要怎么才能破坏全部?像这样飘在空中,我们连用力踢打都办不到。”

    “我们不用这样。”恭介随口答复道,“像这种规模的大型设备总会伴有冷却系统;那种东西就大同小异了,要么是空调,要不是冰箱。把那个停掉,这些硬件就会因为自己产生的热量自毁了。”

    “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办?”奥利维亚问。

    恭介抓起票在半空中的一把一字螺丝刀,刺入了一个墙壁上的电路板。电路板上标注的额定电压和电流对这样大型的设备来说太小了,这说明它控制的是冷却系统,而非亚特兰蒂斯系统本身。他大概在其中造成了某种短路,运行时低沉的隆隆声没过一会便消失了。

    “这样的话,亚特兰蒂斯系统就会自己停机了。不过保险起见,我希望检查一些有没有备用的冷……”

    <还不行,哥哥大人。>

    他被打断了。

    一个极不自然的声音似乎直接截断了时间的流动。

    一瞬之间,他们周围的景色就改变了模样。

    在骇人的轰鸣声中,玩具之梦OP-01空间站的支柱便好像野狗啃咬的空罐一般地被撕扯下来。承载着亚特兰蒂斯系统的“房间”在它过热之前就被丢进了虚空,无数的星星呈现在恭介的眼前——不错,这一次,他真的看到了外太空。这样的景观对任何血肉之躯的人类来说都宣告了死亡,而它正在快速逼近。

    简直就像是在潜水艇里那样。

    对唯一目标忠贞不渝的无色幼女(aie·a·oio·ei·ueo·ioa·e·uai·ee)。

    她再一次降临。

    她就这样,穿着充其量是泳衣或是紧身衣地暴露在真空之中。

    (但不论是)她的长发,簇起如猫耳般的头发,还是又细又长的猫尾都毫无损伤。

    “哇啊——!?”

    就连恭介也失声尖叫了。

    对于潜艇来说,一个大洞就意味着死亡;但在外太空,它的冲击更甚。

    空间站内的空气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的事情一般地开始移动,它们像是被真空吸尘器牵引一般地蜂拥而来。不用说,要是它(空气)被吸走,那就结束(全完)了。没有召唤物和保护圆的恩赐的召唤师与依代不过就是个人类。

    那声音好像洞穴里的蝙蝠为了避免被手电筒的光射到而疯狂地拍打着翅膀。越来越多有意松垮的内侧墙纸脱落下来,飞向这个巨洞,但与先前不同,这里有一个超常的未踏级正守株待兔。这个大约10岁的少女连手指都没动,在无数在腰周围仿佛一条长裙一般的刀枪发出的闪光中,被切碎的填充物被吸入了太空中而没能填上这个空洞。

    “欧尼加……!!”

    “啧!!”

    少女们没法像恭介那样支持太久,于是他下定决心,挥动鲜血印记,砸在一个沿着通道快速飞来的门闩(bolt)上。被打飞的门闩就好像练习棒球时击出的直球(fungo),撞在冒着火花的电路板上,在严重短路的机械中引发了强烈的电气爆炸。

    爆炸产生的冲击气流更甚于空气被吸出去的力量。

    “嘎啊啊!!”

    恭介、奥莉维亚和失魂落魄的文学少女被一同从洞口附近推开。失重中的恭介扭动身躯来调整对鲜血印记的握法,用它的尖端在墙上打出一个洞来。他刺穿了覆盖在上面的强化玻璃,按下红色的按钮。随即,好像铡刀一样的气密门在恭介和无色幼女之间缓缓降下。

    不过,这也是无济于事的。

    <哥哥大人,小心。>

    一个稚嫩的小手直接突破了厚重闸门的正中。

    伴随着火焰吞食着氧气的声音,整座闸门亮起了橘色的辉光。融化的金属在是失重的空间中化作了点点珍珠般的球形碎片,乘着人造的大气被卷到玩具之梦OP-01外。

    一度停歇的狂风再次肆虐起来。

    但是就在这样争取到的一点点时间里,恭介已经将几根粗线缆作为救援绳绑在了奥莉维亚以及非法集团的依代少女腰上。

    他自己则被气流卷走了。

    他朝着无色幼女坠去,仿佛坠向黑洞的中心一般。

    他尝试将鲜血印记深深刺向天花板来阻止被拖走的势头,但这样还不够,他的身体还是不住地向着洞口的无色幼女飞去。一旦和她发生实际接触就万事皆休了,即便触碰到的只是指尖还是一根发丝,他也会如字面上那样化作粉齑。

    [咳……!!]

    就算知道这样无济于事,他还是应该投掷出励起手榴弹吗?

    他如潮的思绪将这些毫无意义的可能性罗列出来,但不过是徒劳而已。

    然而,这样的无色幼女却直接从他的身旁经过了。

    “……嗯?”

    他的大脑被各种疑惑所充斥,但他的身体仍然还在几乎自发地移动着。他将鲜血印记从天花板内拔出,这一次,他将尖端对准了墙壁。他一路被拖向洞口的同时,也将壁纸给揭了下来。耳边响起了好像许多鸟儿振翅飞翔的声音,填充物从墙壁上被撕了下来。无色幼女已经不在他和洞口之间了,展开的壁纸向洞口奔去,地狱般的真空吸尘器终于停了下来。

    [但刚刚是怎么回事……?]

    回过头去的恭介战栗了。

    无色幼女正朝着将粗线缆当救生绳绑在身上的少女们靠近,他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这个崩坏的唯爱的行为。在潜水艇的她似乎在帮助他,但是没有一个士兵可能在一个瞄准系统坏掉的战略性隐形炸弹在头上盘旋的时候安定下来。

    无色幼女什么话也没说。

    只见她走到少女们的面前随意地收回了右手。

    接下来降下的会是铁拳的制裁还是空手的挥砍呢?

    他回想起被那只看似纤弱的手突破的闸门的噩运。

    她要错误攻击了。而面对着只能眼看着炸弹落在同胞头上的终极不公,恭介本能地发出了可笑的呐喊。

    “停下!!”

    可是一瞬过后,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怪物五指并拢、正要向奥莉维亚和非法集团依代刺去的手猛然停止了。

    他不明白。

    而实际上,就连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的无色幼女也歪过脑袋。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奥莉维亚直接问出了最显而易见的问题,不过没人能回答她。

    恭介哽住了。

    手持这鲜血印记的恭介缓缓飘过突然平静下来的局面,来到无色幼女的身旁。他从她身边飘过,同奥莉维亚和文学少女一起从正面端详着她稚嫩的脸庞。

    <……>

    那个脸上读不出任何感情。

    就算恭介在她的 眼前挥手,她也只是一如既往地歪着脑袋。

    不。

    [难道她就忠实地完成我“等下”的命令吗?]

    这不可能。

    他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决定再进行另一个测试。

    “坐下。”

    <?>

    她噗通地坐在了地上。

    毫不犹豫地将纯白女王杀死的无色幼女现在正将自己小小的屁股按在玩具之梦OP-01的地板上,她的两腿就像小孩子鸭子坐那样朝两边劈开。

    这个未踏级无言地仰视着他,不过她的臀部后面的尾巴却翘了起来,随后缓缓地卷到一边。这尾巴的形状极像一个问号,而尚不成熟的少女眼中的神情更加清楚地表现出了她的意图。

    她想知道他的命令背后的原因。

    不过无视这点的恭介伸出了右手。

    “握手。”

    毫无疑问。

    那只与撕开了纯白女王的身体相同的小手安稳地落在了恭介的掌心上。建筑机械的手臂般的凶险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少女温暖而柔软的肌肤的触感。

    [等等,难道就是我想的那样么……?]

    恭介并不是唯一一个陷入困惑的人。

    奥利维亚解开缠在身上的救生绳,迟疑地抓住恭介的(连帽衫)背后。

    “哇……她在服从你的命令……吗?”

    “不。”

    他听到了好像一大捆纤维变形的声音。

    令人不安的声音持续着,伸出左手的无色幼女娇小的身躯开始不规律地颤抖起来。这是她想要挣脱束缚的清晰预兆。她是实实在在的暴走兵器。他已经不能再指望她的稳定性了。

    “呜-哇!!我是恭介啊!等一下!待在那里,我就会摸摸夸你好孩子的,所以冷静!!!!!!”

    那就是最后一击。

    伴随着电火花剧烈爆炸的声音,无色幼女小小的脑袋仿佛被从旁而来的狙击打中似的倒向一边。

    恭介急忙抽手。

    她仅仅是握住了拳头就产生了压缩空间的效果,光线扭曲,周围的景物仿佛融化的奶酪一样被瞬时拉长,向她的掌心凝聚。

    [那不就是个微型黑洞吗!?]

    他紧张的汗水化作晶莹的水滴飘浮在空气中。

    要是他再慢一点,他的身体就要被彻底毁掉了。

    <哥哥大人,(从我身边)离开。>

    但是她说话这件事却使得这一切更加令人困惑。

    他不知道那寥寥数语到底蕴涵着怎样的情绪。他总有一种感觉,不论是否去深究这句话的含义,他都会受伤。

    他无法通过投掷励起手榴弹或者邀战的方式和她战斗。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把他手中的鲜血印记像枪一般奋力投出。

    不过目标不是他面前的无色幼女。

    他把它从胳膊下面向身后掷出——朝着如同一个无机质的气球般飘在身后、身著纯白兔女郎和暗红色翅膀的堕天使。

    “诶?”

    奥莉维亚慌乱的声音脱口而出。

    深沉的声音爆裂开来,无色幼女的小手从恭介和奥莉维亚身旁经过,直取完全没有反抗迹象的依代。要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了他的鲜血印记,这个毫无防备的的依代就已经成为肉片了。他精准地命中了她的身体中央——肚脐的正下方——所以她不会仅仅在空中旋转起来;加之她完全没有抵抗,她坚固的翅膀荡来荡去,使得她退行的距离比预期的更长。就是这样才使得文学少女堪堪躲过无色幼女的指尖。

    愤怒的情绪并没有在这个未踏级稚嫩的身体上表现出来。

    她还依然冷静。

    她向非法集团的依代迈出几步,发起了下一个攻击。

    “为-为什么!?欧尼酱,现在是怎么回事!?”

    “嘁。原本看起来无色幼女是想要保护我,只是她的瞄准(系统)出了故障。如果这个理论没错的话,那她肯定有原因才会来到宇宙中。即便她疯狂的掩护会摧毁我身边的一切,但她应该只会在感知到我有危险的时候才会采取行动才对。”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她的首要目标会变成这个已经不再和任何人契约且毫无防备的非法集团依代了呢?

    “我觉得那太突然了。”恭介改变了话题。

    对于那样的发展,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你会用口对口的方式给一个人喂下吞咽后几乎即刻致命的毒药么?

    ……她真的会对(下毒的)目标咳在她嘴唇上的血液视而不见吗?

    更重要的是,那个城山恭介竟然会在有人即将在眼前——哪怕是敌人也好——被杀死的时候那样轻易地选择放弃吗?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难以用语言表述的事情,使得他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

    “战争虐杀者被‘毒杀’了。他既不是被刺死,也非被开枪打死;是被毒死的,这个难以从表面上看出来。要是那不过是在使用会在嘴里变色的颜料虚张声势呢?那么脱离我们视线的少年A应该就藏在某处监视我们,等待着时机发动奇袭吧?也就是说,我们还没脱离危险!!”

    砰的钝响传到他们的耳中。

    看上去像是一根一端粗大的棍子的带柄手榴弹从垂直连接在这个通道上的另一条通道处投掷下来。就连这个(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依代放开手提包的行为也是有所预谋的吗?恭介确实希望这一个爆炸就是如之前潜水艇里那样普通的爆炸了。不过这一次不是,那是用于召唤仪式的励起手榴弹。这个爆炸直接催生出了人工灵场。

    被追击的下毒少女被拉到了爆炸点。

    还有另一个人也从别处被拉了过来。

    “战争虐杀者……!你个白痴!无可救药的白痴!!”

    超常的无色幼女可以像拍死腿上的虫子一般杀死纯白女王,所以以召唤仪式的方式挑战她可以说是愚不可及。恭介和奥莉维亚也被战争虐杀者所制造的人工灵场包含在内。让他们的召唤物战斗不过是成为无色幼女的靶子罢了。那就好像将自己和对手同凶猛的野兽一起关在笼子里进行剑斗一样。

    某种程度上,这个文学少女已经变得比战争虐杀者更加捉摸不透了。

    说到底,这个被疯狂的召唤师留下来的泪流满面的文学少女的心里究竟是什么?

    那是爱意还是恐惧?

    她愿意同他一起走到地狱的最深处,还是仅仅依偎在台风眼所带来的安全上呢?

    (不过)不管她追求的是纯真的爱,还是可悲地想要逃离恐惧,最终的结果恐怕不会有什么变化。

    就好像绑匪与人质之间奇怪的练习。

    那不只是个圆环,而是一条扭曲的莫比乌斯带。

    “……别说废话,恭介酱。”

    对那对召唤师和依代而言,这就好像是他们丑陋到无可救药的结婚誓言。

    他对着那个只要自己的搭档(另一半)希望,就能无怨无悔地改造自己的身体的下毒少女展现出残虐的笑容。

    然后,他再一次开口了。

    “不管是无色幼女还是什么,我都不在乎。你见过哪两个国家打仗,会因为区区地震或是火山爆发而终止的?根本不可能。战争一旦爆发,就没有平局这回事!!这跟别人干什么没有关系,我们就要在这里决一死战!!”

    恭介对此只是咂了咂舌。

    刚才的无色幼女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生气的猫。要是他要防止刺激到她而在自己的召唤物上有所保留,那他就没法扛下战争虐杀者的猛攻;但要是他使出全力,那个将纯白女王秒杀的怪力就会发起进攻。

    他陷入了困境。

    这是一场真正的无法预测的死战。

    他甚至无法依靠保护圆来在战斗中保证安全。无色幼女单单存在于此就会破坏第三式的规则。

    “欧尼酱,你、你要做什么!?”

    “……”

    城山恭介无言地举起了他的鲜血印记。

    他抓来三枚初始白棘中的一枚,将它放在自己鲜血印记的前端。(Ant:原文比较明显的错误,白棘应该是不能用手抓的。)

    “来啊,这才是我想见到的。”

    他听到了物体疾速刺破空气的声音,战争虐杀者已经将他的三根恶魔棒拉向空中。

    如此宣言的里世界(黑社会)的领袖甚至舔了口其中的一根棍子。

    “让我们把各自拥有的每一枪每一炮都瞄准敌人直接轰击吧,恭介酱。爆炸的闪光、贯彻全身的振动!!哈哈!只有你有头脑一片空白只有沉溺在扣下扳机的快乐中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战争啊!!”

    2

    规则改变了。

    首先,他不论如何都要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他要打中白棘,把花瓣击入空穴(Spot)中去,为从异界而来的召唤物分配合适的音符。他必须用费用和互相克制的音域规则超越对手的召唤物,在战斗中击败他们。

    这是绝对的前提。

    毕竟哪怕正乘坐在扑向地球的流星上,也不会令抵在你脑袋上的手枪的威力减少分毫。

    但与此同时,过激的行动也会吸引无色幼女的注意,她可能会过来救恭介,不过一个瞄准系统坏了的炸弹是靠不住的。等到它已经掉到头上时,就为时已晚了。

    恭介凭他现有的手牌无法击败无色幼女。

    就算他召唤出三大角当中的一员也无法伤到她。

    所以,他只能选择无视。

    一个选项就是避开她,给予战争虐杀者的召唤物干净利落的一击。

    另一个选项则是将她诱导到战争虐杀者那边,令他腹背受敌而无法逃脱。

    这就是这场战斗的规则。

    “喝!!”

    战争虐杀者如往常那样向由花瓣组成的玫瑰射出了第一击,但恭介却将一枚白棘射向了与之完全无关的一块地板上。白棘急速地反弹,它从后方接近无色幼女,从她的胯下穿过,飞到了她的眼前。

    <?>

    她童真的视线移动……不,是被牵引过去了。

    就好像看到玩具球的猫,她稚嫩的小手抓向半空,然后……

    “哈哈!你这个初击可真肮脏啊!!”

    空间被撕裂了。

    不论对方是规定级还是未踏级,吃下无色幼女这一击都必然“一击毙命”。堕天使的少女已经化身为了一团红色的黏液,不过她还是通过往后跳……更准确地说,是将召唤物的目标指向她身后的储气罐来躲过了这最终王牌的小手。

    玩具之梦OP-01号的直道……不,连整个支柱都被拦腰截断了。

    恭介与奥莉维亚因为身在保护圆和变成了绿色黏液(始祖之绿)而平安无事,不过他们或许难逃命丧太空的噩运了。

    没错,这一次,他们真的被倒入了太空的真空中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欧尼-欧尼酱!!>

    “冷静点,只要人工灵场还在,我们就没事!”

    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他省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战斗结束,他们也命数已尽了。胜者将会被授予90秒的连锁状态。但败者将会立即被剥夺保护圆和召唤物,进而暴露在真空和辐射当中。

    地球那浩瀚的蔚蓝铺展在他们的脚下。

    区区十分钟的无敌时间令人惴惴不安。要是他们不慎被重力的牵引抓住就无从逃脱了。他们将不得不在致命的大气中被灼烧到连灰都不剩。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投掷励起手榴弹展开人工灵场的人是战争虐杀者。这也意味着人工灵场的基准面参照的是他的立足点。当这个空间站被撕成两半的时候,边长20米的立方体将根据少年A所站的位置展开。虽然恭介和奥莉维亚目前被丢进了真空,但只要(人工灵场的)墙壁还将他们容纳在内,他们就不用担心会自在宇宙中无尽地漂泊下去。他们还能继续战斗。

    恭介现在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花瓣和空穴的位置就行了。

    战争虐杀者必须留在半毁的玩具之梦OP-01的通道内侧,所以恭介的视野更宽阔,也可以瞄准打击更多的花瓣。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问题。

    [无色幼女在潜艇上的第一击就粉碎了人工灵场,现在她也随时可以这么做。要是我们在真空中失去神圣的加护,那就束手无策了。]

    他要尽早解决(战斗),但是赶得太急又会引起她的注意。

    为了避免直接刺激到无色幼女,他将他的白棘沿着远路瞄准人工灵场靠远一侧的墙壁,不过他随后就在这片景色中察觉到了异样(he noticed something off about the scenery as a whole)。

    他们脚下的蓝色行星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那是……什么啊?不是从我的王国所在的东欧那里发出来的么???>

    “奥莉维亚。”

    <那些灰蒙蒙的东西……不是云,那不是一大团灰尘吗!?那下面橘色的光不就是火光了吗!?>

    “奥莉维亚,把注意力放在战斗上!!”

    当卫星给亚马逊雨林拍照时,显然是可以拍到烧垦农田和森林火灾时蔓延燃烧的火光的。不过这过火面积必须要达到公顷级别才可能被拍摄得到。

    出事了。

    而且它牵涉到了到东欧和F王国——奥莉维亚的家乡。

    [我们破坏亚特兰蒂斯系统,为的就是阻止这四集煽动公众舆论的黄片……难道他们不顾这些强迫它通过了吗?该死,美国国会已经通过白银战争的议案了!?]

    黄片已经失去了它绝对的必要性。

    摧毁亚特兰蒂斯系统已经不再是解决事态(停止战争)的关键了。

    在战争中,军队未必要等到政府下达最终决定之后才迟迟开始部署。如果他们已经等在了现场,收到信号后便可以立即展开攻击。

    [他们改换了手法……]

    恭介和奥莉维亚已经连一秒的闲余也不剩了。

    他们已经无法在它开始前阻止这场战争了。

    [就算我召唤恶魔!!]

    恭介一脚踢在一块比榻榻米垫还要大的墙体碎块上,横穿方形的人工灵场。

    不过这样不是为了让他的白棘获得(能打击到)更多的花瓣。

    他插进战争虐杀者和无色幼女之间。

    当然,他现在也还在与敌方召唤师的死斗当中。就算要恪守不杀王的理念,恭介也不会为了保护敌人而放弃战斗。

    他要做的恰恰相反。

    是非法集团的头目设计这场懦夫博弈,不过这也是他确实理解了无色幼女的恐怖之处的证据。他在小心地调整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来确保自己不会接近到会让她发起攻击的程度。

    但城山恭介就这样朴实无华地冲进了他们之间的危险雷区。

    要是他踩到引爆了地雷,爆炸就会波及到身在他自认的安全区内的战争虐杀者。

    “你……!!”

    但他没有发出咆哮的时间。

    这枚瞄准系统故障的导弹终于有所动静了。

    <我来,哥哥大人,我也要战斗。>

    她随意地伸出她小小的双手。它们错过了与用鲜血印记打在漂浮着的空间站碎片上,改变了自己的路径的城山恭介,但是这十根充满了神秘力量的手指却轻轻碰到了战争虐杀者的保护圆。

    两者接触发出的爆鸣以及如雨般倾泻的火花就好像有人触碰到了火车的高压线。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不适用任何(第三召唤式的)法则。

    被纯白女王统治的第三召唤式早就已经被抛弃了。

    接受了第四召唤式的洗礼的战争虐杀者进入了一阵慌乱。

    不过并没有就此结束。

    自由地操控着他三根恶魔棒的召唤师还是忍耐住了极端的疼痛、浑浊的意识和高速的旋转,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最核心的事情上。

    不管发生了什么,召唤仪式终究是召唤物与召唤物的战斗。

    而城山恭介专注于解决无色幼女的问题,却没能好好炼铸自己的召唤物。

    “你这个……白痴……真可惜,恭介酱。就在你绕远道的时候,我已经把召唤物提升到神格级了!!!!!!”

    龙佩尔施迪尔钦(Rumpelstiltskin)。

    神格级,费用:15,音域:中。

    尽管有如此堂堂的大名,但召唤出来的却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矮人(侏儒)。他不像世界宗教和神话中的神圣人物,他不过作为一个妖精留名于一个童话故事中。

    不过,神明就是神明。

    而且这长得吓人的名字也使得他在这个字母的数量决定了所能引出力量的多少的召唤仪式中,比奥丁、宙斯和其他主神要更加受用。

    恭介(的召唤物)还处在规定级内,所以不管恭介怎样发射自己的白棘,他都无法克服这力量上的差距。

    战争虐杀者确实无从抵御无色幼女,但是只要被战争虐杀者和堕天使的一击命中,恭介和奥莉维亚也就玩完了。

    “哈哈……”

    一击对一击。

    就好像西方的决斗,一次攻击的交手就能决定一切。

    “我从来没想过能在这个无人机和网络攻击的年代,享受这样一场古典的战争!!”

    将双眼隐藏在条状墨镜下的少年A打算给他的依代下指令,但就是这时,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最关键的目标在哪?奥莉维亚·海兰德所控制的召唤物不见了。

    就在那重大的意义倾泻在那细小的空档之前,一发沉重的打击贯穿了战争虐杀者的正上方。

    “什-!?”

    <!!>

    敌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奥莉维亚的嗓音响彻了恭介的脑海。

    形状好像一把巨大的枪的规定级射穿了玩具之梦OP-01的甲板。当然,这不可能伤得到被保护圆包裹的少年A,不过战争虐杀者投掷了励起手榴弹,破坏他脚下的地面就会夺走人工灵场的基准面。此外,单纯地摇晃他的视野也能干扰到他。

    不过她真的会做到这一步?

    不论是被神格级还是未踏级,哪怕只是被他们的攻击轻轻擦到一下,她就完了,所以她真的会这样闯入这最前线的火线中吗?

    这是单纯的疯狂,但这也是她能够攻其不备的原因。

    而那开辟了一小会空窗。

    “对唯一目标忠贞不渝的无色幼女(aie·a·oio·ei·ueo·ioa·e·uai·ee)。”

    <哥哥大人。什么?哥哥大人!>

    那(回答)当中意味着什么吗,抑或那只是反射性的行为吗?

    面对着这样巨大的危机,恭介举起他的鲜血印记,用一头指着稚嫩少女的鼻尖。然后他像控制着小猫玩具一样地移动它。

    “扁他。”

    就连真空的宇宙也被压缩了。

    就在恭介甩过头用尽全力躲开的时候,少女的手抓住了少年A和他的保护圆,把他像流星一样地扔了出去了。与他处在同一直线上的龙佩尔施迪尔钦也被碾压过去,召唤师与依代就这样被深埋在了名为玩具之梦OP-01的空间站中。

    3

    此时的状况就和他们刚到空间站时一样。

    被击败的少年A和他的依代只要继续飘在有人造大气的空间站中内,至少能暂时保证他们性命无忧。问题是恭介和奥莉维亚。连锁状态只会持续90秒,但是对着无色幼女重新建立人工灵场无异于将自己剥光了闯进狮笼里。

    每一秒的流逝都是令人痛心的损失。

    趁着保护园还在生效的时候,恭介和变成巨枪的奥莉维亚快速赶回了玩具之梦OP-01的气闸室内。

    “呼哇!!”

    他刚一踏进损坏严重的空间站内,恭介终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整座空间站不自然地变形了,明显地朝着一个方向偏斜了过去。不过它之后会飞到外太空还是焚毁在大气层内,它都无法像这样存在太久了。

    “……欧尼……酱……”

    “我们趁战争虐杀者被打败的时候把他绑起来,然后我们还要到控制室去。现在一切都还没完,无色幼女还在外面的真空里面飘着呢。”

    “我们还能做什么……?”她的声音似乎强忍着泪水,“白银战争已经开始了啊。明明连策划者都在这边不省人事了啊!!看呀!!战火已经蔓延到连这里都能看到的地步了!!这已经不是视频还是非法集团的问题了。那我们应该拿什么做目标啊!?”

    “这还不明显吗?”

    恭介开口答道。

    此时此刻,他没有听到呼喊着“哥哥大人”的恐吓电话。她依然没有任何保护地在外面飘荡。

    出问题的不过是她的瞄准能力而已。

    至少她的手不在扳机上时还是不会走火(爆炸)的。

    ……还是说那只是纯白女王的狂信徒所做的幼稚断言吗?

    “那就阻止战争就好了。奥莉维亚,我们可是能够自由操纵超越了神话故事中的神明的人啊。”

    他乐观的声音在初次听到的奥莉维亚耳中仿佛是虚伪的谎言。

    她皱起的脸庞让恭介分不清这是在哭还是在笑。

    “……说着容易。”

    那声音仿佛在呻吟。

    她动摇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啜泣。

    “我也想啊……所以我们才要辛辛苦苦地潜到海底还飞到太空啊。但这还不够!!难道那奇奇怪怪的视频不应该是关键么!?我还以为只要我们能阻止那东西,就能避免战争开始的啊!!”

    对方在为这场游戏(比赛)制定规则,所以恭介和奥莉维亚的目标就是去阻止它。

    但这不是一场由裁判来确保规则遵守的运动竞技。

    对方无视了规则。

    他们无视自己制定的规则,强制自己的棋子跨越了棋盘。

    现实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地冷漠,它更照顾强者,允许各式各样的不公平发生。用无懈可击的论据控诉暴徒的罪行只会让他们咂着舌头用烟头烫你。所谓现实的绝望还有另一个例子。经历过这样频繁地被纯白女王操控的恭介对此了若指掌。

    但是他还是没有崩溃。

    为什么?

    “……这世上有一种力量能够抵抗这样的不公。”

    恭介虽然给出了建议,但他并没有看不起她。

    就在刚才,奥莉维亚就和恭介一样。她遵守了规则,努力争来了一场本应是后来居上的胜利,但是这场胜利却被无情夺走了。那是巨大的徒劳感的压迫下近乎心碎的的声音。

    他曾自己克服过同样的经历,因而他能理解。

    这只是个表象,那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错觉。在她真正的心底,还保留着一部分尚未完全崩溃的灵魂。

    这点他敢肯定。

    “听着,奥莉维亚。会一起你最纯正的感受。你为什么要来到这地球尽头之外的地方?是因为我让你这么做的吗?是为了达成你妈妈的期许吗?不是的,你是自己想来的。如果你能回忆起那个原因,那你就还能抗争,不管那个对象是谁。”

    “光凭意志力是不可能反抗这种事的!!”

    “看啊。”恭介插入道。

    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品尝这样的苦涩,所以他才能毫不犹豫。

    “快看,奥莉维亚。记住驱使着我们人类的什么。不是那些潜伏于神明背后的东西。记住什么才是真正驱使着那些生来就双脚植根于那片土地的我们!那(意志力)足以改变这个世界。这不是什么愚蠢的空想主义。我的经历告诉我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就是因为有它,我才能够面对着那绝望的纯白走到这一步!!这样的证据还不够吗!?”

    恭介指着遍布整个空间站的监视其中的一个屏幕。亚特兰蒂斯系统是占最高优先级的,但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站,而非仅仅是个卫星,在这上面也设置了观测仪器和试验(设备)。

    所以它也拥有从上天观测地球的观测卫星的功能。

    “诶?”

    奥莉维亚起先充满愤怒的眼睛追随着画面,在一闪而过的惊讶后陷入了沉思。

    她看到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那甚至比强行将棋子送入战争的美军更加难以理喻。

    屏幕上的有利点让人觉得十分陌生,但是那个位置正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如同看着地图一般的俯瞰地球,她看到了东欧的F王国。她看到了那个被群山环绕的石头城(stone city)。那乌黑的帷幕确实是从某处飘来的浓烟。那只是从统治着世界经济的那一方的一小片区域中冒出来的,但是这对奥莉维亚来讲是最为重要的一幕。

    而且在那黑色的污渍之下,还有别的东西充斥了(F王国的)大街小巷。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

    一个中年男子手持着明显过时了的来福枪(步枪),一位家庭主妇正拿着一把威力尚不足以自保的手枪。年龄还不到奥莉维亚的小孩子们在武装改造的坦克周围集结起来。那些都不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一扇扇门打开,花店店主、教堂的修女,越来越多的平民涌上街头。

    无数的旗帜正在飘扬。

    那是F王国——弗朗里德永久中立王国的国旗在迎风飘扬。

    “不、不要,不要啊!!要是你们展现出反抗的意图,他们就更加不会罢手了!!来把矛头指向皇家,说我们是暴君好了,这样他们至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F王国采用的是广泛征兵体制。当遭受外国侵犯时,普通民众就会拿起武器同经过特别训练的骑士一同作战。雷切尔说过的,忘了么?”

    “我当然知道那个条例!!但那不是重点!不管怎样,F王国都完蛋了,所以他们没必要遵守这样的规则。他们可以不要管那个腐朽陈旧的王室,只要投降并接受新的时代的话,就不必在这里冒上生命危险了!!!!!!”

    脸色苍白的奥莉维亚大声地抗议着,但是她的声音无法传达到监视器上的人们耳中。

    除了在大街上的人以外,还有许多身影在石头建筑的屋顶上疾走着。那些应该就是使用召唤仪式的F王国召唤师们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与这样的超级势力抗争会是什么后果。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举手投降。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回答。

    “奥莉维亚,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和你的妈妈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啊。”

    这一次。

    这一次奥莉维亚似乎无法再反驳恭介的话了。

    首先,辛希瑞娅女王和奥莉维亚公主现在都不在王国内。(只为)保护王国的血脉(的话)不需要牺牲人民的生命来保护王国的国土。

    所以这和某个个人无关。

    但保护君主体制不足以成为他们这样做的理由。

    他们无法容忍、当奥莉维亚回来时候,迎接她的只有一片瓦砾废墟的F王国。所以他们保护F王国的风景,以及它所承载的一切记忆。

    就是这样。

    就是为了那种无质无形的感情,这些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我不明白,”奥莉维亚的声音在颤抖,“骑士和管家们或许对召唤仪式非常熟悉,但是普通的人甚至连我们的相貌都不知道。当他们在城市里见到我们的时候会和我们随意地打招呼,可是在他们把目光移开的瞬间就会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这不是人心冷暖的问题,召唤仪式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说的没错,奥莉维亚。”

    恭介没有用任何甜言蜜语来粉饰。

    这里不是人们会莫名其妙地奇迹般想起来的陈腐故事。

    也没有必要用那些空泛的谎言来糊弄她。

    “那就意味着他们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们正依赖着你刚刚口中的那个‘腐朽陈旧的王室’的传奇。就算知道自己的努力不会获得成功,他们还是拼命地依附于他们所必须保护的(东西的)轮廓,并为此奋斗着。”

    “……”

    奥莉维亚静静地盯着纯平监视器,于是恭介继续说道:

    “当一个大国想要一次性地完成侵略的话,就必须要打出一场快速且起决定性的闪电战。”

    他不是在预言他们(F王国)的毁灭。

    (恭介)他们为了克服这个实际威胁,必须要准确地刻画出当前的局势。

    “他们当然会确保自己的空中优势,但他们的第一个行动一定是先破坏通讯网络。然后再用巡航导弹和火箭(弹)破坏主要的防御设施。最后才是出动士兵和坦克部队孤立目标城镇和要塞。对于大国而言,战争并非就是正面冲突。他们评判成功与否的标准也不是杀死了多少敌军,而是盟军的存活率。所以他们总是会采取让敌军不会轻易选择用出全力的战略。对于身居华盛顿D.C.的政治家来说,他们的敌人不是外国的大众和英雄,而是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的本国选民们。”

    “那……又怎么样?”嘟囔道的奥莉维亚甚至连头也不回。

    她无法将她的视线从监视器上显示的画面移开。

    “你说的不都是他们想要怎么进攻我的家乡么?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做错,甚至连所谓的东欧共同体也没听说过。”

    “这还只是第一阶段,他们的目标是作为天然堡垒环绕着F王国的山脉。F王国是被群山包围的内陆国家。他们不会在破坏通讯网络后就马上大开杀戒。他们首先要先摧毁山脊上的雷达站以及山坡上的电线塔。”

    “所以呢……”

    “……你还不明白吗?”

    恭介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然后指着屏幕,将她的注意力拉向另一部分的卫星画面。

    “那我们看一下碳排放量吧。虽然有很大的浓烟,但是我没有见到市区着火。那些(烟)全是从大山的天然堡垒上吹下来的。所以他们第一阶段只攻击了无人的设施。那造成了蔓延的山火,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不过实际上,那里的人口密度是0,所以现在还没有人员的伤亡。烧起来的只不过是空山罢了。如果我们能在这里阻止这一切的话,这场无缘无故的战争的目标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无疑听到了一声摒息。

    背对着他、俯瞰着山火足迹的奥莉维亚抖了下肩膀。

    “真的……?”

    “嗯。”

    “我们真的还能拯救F王国的大家么……?”

    “没错!!我们能做到,我们两个就能拯救他们。你能做的不只是求救而已!这次,奥莉维亚,你也能作为不杀王随我一起奔赴现场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但恭介没有把手继续放在她的肩上。

    现在,她不需要为弱小的灵魂寻求安抚。

    如果此时他犯了错,她(的灵魂)就会彻底化为腐朽。就好像纯白女王凭借其甜言蜜语和无与伦比的魅力给予那么多人泛滥的安全感一样。

    所以……

    “转过来,奥莉维亚!!(这次)用你自己的力量!!如果你想要与我一起,不辜负自由势力903的生活方式的话,就面对现实吧,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它!!”

    奥莉维亚用小小的双手揉了揉眼睛。

    水晶一般剔透的泪珠闪烁在失重的空间站内。她转身背过宣告着即将到来的破坏的监视器,将目光定格在恭介的脸上。

    他们四目相对。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股力量。

    “……我应该怎么做……?”

    王国的公主再一次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不。

    她的脸上不再是童话故事中单单渴望着拯救的公主那样的表情。

    “我们要做什么?我怎样才能拯救F王国的民众?快告诉我!快!!!!!!”

    “那还用说。他们是篡改了规则的人。所以与其再做那种影片的奴隶,这一次就我们来带起节奏!”

    沉迷复仇的比恩德塔曾经自称低语的恶魔。

    那这样回答不再流泪的少女的城山恭介又是什么呢?

    但不管他是什么,他所给出的答案要比沉溺浴血的恶魔更加丑恶。

    他甚至不曾犹豫。

    “我们就走最直接的捷径好了。我们就搭这趟便车,让玩具之梦OP-01直接落在白银战争的战场上去吧。”

    于是召唤师与依代再一次展开行动。

    他们背后的LCD屏幕上飘扬着无数代表着弗朗里德永久中立王国的王权和荣耀的旗帜。

    “我要战斗,是为了回应求救的呼喊。”

    (然后)少年和少女齐声说道:

    ““于是我等,悉听尊便。””

    她已经不再仰仗着“救救我”这句话(所带来的恩惠)了。

    奥莉维亚·海兰德将会为了保护王国而战,她将会成为真正的王牌。

    《幕间:末》

    一位迷失公主号游轮上的白发老人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他充满了厚厚的西方书籍与童话故事的绘本的奇怪组合的办公室里。

    他的身上还穿着之前登上宴会舞台时穿的正式燕尾服,但是他已经脱去了领结和拘束的外套。

    但这样还不足以让他提振心情。

    他想从皮椅上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却如同被黏在上面一样无法起身。这使得他不得不注视着他正前方的纯平显示器。

    “我们现在正站在哥伦比亚特区的白宫前。政府人员通过了刚刚宣布的白银战争,但是他们不接受任何新闻界的提问,而且白宫的发言人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现象极不寻常,不过根据内部的知情者透露……”

    这位老人扪心自问,事态变成这样的缘由。

    宣传战争的黄片按计划总共要播出4集,但是一连串的问题,导致整个播送计划在仅仅第一集播出后便宣告了失败。他们或许是嗅到了计划受挫的气味才会强行让战争提前开始的,不过普通人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大事的。就算这场白银战争能取得完全的胜利,他们获得的也只能一片倒彩声。仅仅因为工期延后,就要让飞机从半成的跑道上起飞,这样会发生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在这个本应是安排好的抽鬼牌游戏中,什么地方出了乱子。

    如果那个本来并不存在的东欧共同体无法被塑造成恶棍的形象,那么那张丑陋的鬼牌最终只会落在发动战争的人手中。战争是复杂的,但是它在普通人的眼中,总是被当成是善与恶的对决。而一个据称从无败绩的国家当然不会接受在这样的记录上抹上污点。所以最终抽到鬼牌的人会是谁呢?

    这已经不是谁先提案并集结人手的问题了。

    他们会把玩具之梦变成一切的幕后推手。

    于是他们就可以辩称自己是没有过错的了。

    “……”

    他有一种在远处看着自己(建造的)城堡坍塌的感觉。那就好像看着自己精力了多年的辛劳在贝弗利山庄建造的巨大庄园,却因一个莫名的落水洞而倒塌的心情。

    他在心中再一次道出一句“为什么”。

    不过这一次却有了微妙的不同。白发老人突然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会希望白银战争取得成功。他曾经执于地将其完成,可是当他现在回想的时候,却不知道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希望他成功。

    如果绞尽脑汁都无法让他找到理由的话,那(个想法)是否会是由哪个人植入给他的呢?

    当他这样思索的时候,一道悦耳的电子音响起。

    那不是从液晶显示屏上传来的。

    而是那台家庭成员专用的个人智能手机发出的。那是一款能让你注入玩具之梦的角色和图标的角色智能机。他曾经买下了一家主流网络供应商和社交媒体公司将其打造出来。

    他收到了一条整合通信,那是一种类似邮件和即时通信的组合的服务。

    「你还没想起来吗?」

    是一则短讯。

    但这不知为何,在信息中附上的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英雄却格外刺痛着他内心的一角。他到现在还想不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令他的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烦躁。

    不管他怎样思索,都无法找到答案。

    (这与)他想不起为何要给迷失公主号去这个名字时(不一样)。

    「你把F王国作为你制作的小人书和童话电影的主题,但是一个政府官员告诉你说F王国的人其实是一群暴徒,你觉得你的作品被玷污了,所以你才会去帮助这场明目张胆的资源战争。」

    「心理学家用“并元群(dyadic group)”来描述在群体中的人们会比单独的个体更容易做出犯罪行为的现象。更常见的例子就是相比带有可见网名的社交网站,人们更倾向于在匿名的留言板上发表一些暴力的言论。」

    「你无法准确认识纯白女王。」

    「那也就意味着你无从直接了解她的死讯,也就不会(直接)受到因而产生的混乱的影响。」

    「但是纯白女王的死所带来的不安和混乱已经广为深入社会中了,这可能就是你这次大胆行动的诱因吧。」

    「不过。」

    「你应该已经知道东欧共同体的真相了。」

    「(所以)我对你(的行为)绝无同情。你(当时)完全足以做出知情选择的,所以你必须为你的决定负起责任。如果你明知道自己(造成)的影响但还是一意孤行地传播恶意的虚假信息的话,那我就要原话奉回——绝无慈悲可言了。」

    一般来说,对于这些来自无名无姓的人的侮辱(威胁),他应该早就不屑一顾了才对。他是以为世界知名的童话作者。不论哪个网络商店都充满了数百万条(关于他的)评论,他每天所要承受的压力比一个普通人大得多。

    可是。

    他感觉自己的背后渗出了冷汗。他无法对此视而不见。他感到了只有让自己的子辈和孙辈看到自己干了实在愚蠢的事的时候才能相提并论的令人窒息的羞耻感。

    「在你决定操纵读者的心情来伤害他人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撰写童话的资格。更遑论那是一场会夺取无数生命的战争。」

    老人的视野在这条容不得半点退让和妥协的批判面前动摇了。

    这超越了那个令人费解的角色图案。

    泪水润湿了他的眼角。模糊的视野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女正愤怒地指着他。

    明明,应该不存在这样的女孩才对。

    「实在是太遗憾了。我原本怀有一线希望,一切都会回归平常,而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完成,变成一本书,在全世界传播笑容。」

    「但是事实证明了。」

    「我永远也完成不了了。这个童话将永远都是个残缺不全的故事了。」

    “不,等等……”

    他并没有打开(支持)语音输入的应用,但是这句话却从这个老人的最终脱口而出。他颤抖的双唇在呐喊着,想要阻止这如潮水般涌入的整合通信。

    “难道你……不,那不存在……你到底是谁?我和幻影少女没有任何关系。那只不过是我的狂热粉丝传播的谣言而已。难道……这不可能,但是你觉得她真的存在吗!?”

    原本盘踞在他内心一角的奇怪感觉膨胀得愈来愈大。

    他确信。他距离抓住什么(线索)只有一纸之隔。

    但是那恐怖而稍纵即逝的幻影将越来越多无情的指责发到了他的面前。

    「今天就丢掉你的笔,赶紧退休吧。玩具之梦没有给你这种忘记了怎样给人带来快乐的童话作者待的地方。」

    甚至被银子弹直接贯穿心脏都无法对他造成这样剧烈的冲击。

    这位老人如此确信着。

    不论是用颤抖的嘴唇还是他的食指,他都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

    最终充斥着他的内心的,只剩一切理想全都被抛诸于遥远的荒岛上的孤寂感。

    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抽搐的双手,仿佛一个正在戒毒的烟鬼。别说画出一幅图像来,就连将手指放在这5英寸的屏幕上都办不到。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才终于将智能机拿在了手中。

    这一次,他才真正打开语音输入的应用,用呼吸困难的咽喉勉强地挤出了声音。

    就连质量极高的程序都用了3遍才将他的语音正确识别过来。

    『但是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不觉得光靠我的脑袋就能将其停止。』

    「没错,战争确实开始了,但那是因为我利用政府组织的权限让它这样发展的。我基本只是留下了环境组织正要买下那边的土地来调查那里的矿藏的提示。我告诉他们最好早点取得那块土地和采矿权,否则他们今后就会很麻烦。」

    这段文字的含义,老人大都无法理解。

    他甚至连“政府组织”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消息依然不断地传来。

    「美国不会输。应该说不论事情(战争)进展得多么糟糕,不论他们发生怎样的意外情况,他们都会找到办法来宣称自己没有输。」

    「只要美军还要一意孤行地挽回自己的名誉,只是阻止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攻击也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斩草除根。」

    「只有先这样,再去阻止世界最强大的军队,我们才能停下白银战争的巨大齿轮。要纵观大局策略而非局部的战术,我们只有这一条可行之策。」

    『你的疯了吗?你的意思是要用战争来阻止战争吗?』

    「就是这样,不过不用担心。」

    在她的回复中看不出一丝犹豫。

    而那也让这位老人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个神秘人物使用的头像是一个他无法回忆起如何设计的女英雄。而这个幻影少女从他的掌中溜走了,这也告诉了他有一个站在比他距离她更近的地方的人。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的话,他会是那个和她距离最近的人吗?

    而仰赖着那张王牌的少女还有话要说。

    「我的手上还有一张终极王牌,所以不论对手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他还在帮助着寻求救助的生命,不论遇到怎样的战斗,他都绝对不会输。」

    哐当的一声。

    被掀翻的角色智能手机砸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回响在远处的豪华公寓中。像翻面一张卡牌一般,智能手机的屏幕被掩盖了起来。

    比基尼少女将她小小的脸庞埋进了被她当做沙发的5米野兽的厚厚皮毛中。

    “你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是怎么啦?”身著特制旗袍的美女问道,“突然发现了一部感人的大片么?”

    “……黑、没有啦,笨蛋……”

    她不愿此时的表情被任何人看到。

    Facts:

    1.        人工灵场展开时,召唤师的位置会被作为人工灵场的基准面,所以人造的重力即使在适中的环境下也会存在。

    2.        空间站中的亚特兰蒂斯系统被成功摧毁了,所以用来制作4集黄片所需的素材和硬件都丢失了。

    3.        停下、坐下、握手,这些的命令对无色幼女都有用。

    4.        恭介利用无色幼女击败了战争虐杀者。不要忽视他在实际的召唤仪式战斗中,不论费用和音域都落后于对手。

    5.        美国国会不等公众舆论被完全操纵就强行做出了决定;

    6.        白银战争开始了。

    7.        城山恭介决定让空间站直接从宇宙中坠落以进入变为战场的F王国。

    8.        他们还能被拯救——不论是F王国,还是生活在其中的人民。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10:17

本帖最后由 yxt0737 于 2019-7-20 16:21 编辑

Stage 04:从天空粉碎白银战争

    “那我就自己来!”

    “违反我的信条还是堕落我的灵魂都无所谓,不论如何我都会**你!!!!!!”

    (Stage 04 Open 08/04 06:00 “UTC+03 弗朗里德时间”)-Crushing the Silver War from the Heavens

    1

    就算是八月,凌晨依然寒冷得能见到人的哈气。

    这个国家的基础农作物就是稀有的高原植物而非小麦和牛肉,可想而知哪里的严寒有多么刺骨了。

    这个小小的欧洲国家被陡峭的群山捧为掌上明珠。

    它被叫作F王国。

    拂晓的第一抹阳光推搡着席卷大地的浓厚雾气,营造出别具一格的美丽景致。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仿佛要将纯金的粉末洒遍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土地。

    (进攻)这样的国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只是矿脉碰巧经过了其附近罢了。要是这个国家今后决定要反抗的话,(事情会)变得比较麻烦,所以要提前粉碎他们。不论如何,凡是战争遍及的国家和地区都会当成邪恶的东欧共同体来对待,只要美军遵守基于国际公约的战争规则,他们就不会因为进攻一事而受到批判。

    借助玩具之梦推行的实际外交政策事实上并没有进展顺利,但是穿着军靴踏在这片土地的人并没有被告知这种事,他们只是单纯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浑身插满天线的信号管控飞机正贴着国境线愉悦地飞行着。这是互联网是时代的战争的移动基地。飞翔的指挥室就在最前线的上空盘旋着,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肆无忌惮。

    这架大型客机尺寸的飞行器上搭载着数不清的计算机和操作它们的技术人员,不过它依然准备了一间供高层的官员开会使用的高档来宾室。

    那些人将一张地图摊在桌上,一边移动这上面的小棋子,一边进行着秘密的谈话。

    “第一阶段进展顺利。东欧共同体的网络通信同电力供应一起被精确切断了。有线和无线通讯全部中断。这真是个小国家,他们看上去是有几辆经过现代改造的坦克,不过对于我们的空中力量则毫无抵抗力。”

    “西端是瓦尔福克要塞,北端是伊利吉尼卡隧道避难所。一旦完成我们第二阶段的准备工作,我们就会派出一个师的军队到两处要地撬开东欧共同体的天然要塞。与此同时,我们还计划派遣一个特别突击部队到山势较为平缓的东部。”

    “……切,这群该死的海军陆战队,明明是在深山里打仗,他们还要占取我们的功劳么?”

    “作战计划会在一至两天内完成。请务必小心谨慎,以免刺激到周围的小国,使他们对我们产生敌意。要是那些邻国没有理解我们对于弱者的人道主义博爱,拒绝让我们通过他们的领空的话,空中补给线的破坏会推迟我们的计划。当然,相比军人,这里更多是政治家要管的事。”

    “告诉那些士兵,就算是最小声的抱怨也得有个绅士的模样。这不仅是道德问题,我要说的是最基本的社会学。战后恐怖主义的激化程度完全取决于我们现在在这里的行动。不要把我们高尚的美国式(作风)强加在他们身上。体谅当地的民族特色,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我可不想让电视机前面的评论员和国会里的议员也变成我们的敌人。”

    他们就是在自己必胜的前提下开战的。

    所以他们考虑的不是能杀死多少的敌军,而是考虑能让多少的盟军存活下来。

    实时的战况报告不过是确认他们已知的信息。对他们而言,收到意料之外的报告本身都是件令人羞耻的事情。这不是自己和对方战略的冲突,他们必须要独掌全局。这样才算是超级势力的战争。

    “瓦尔福克要塞应该不是问题,但是伊利吉尼卡隧道避难所不是当时号称美国与苏联的最终决战的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军事设施么?”

    “如果那里面的所有功能都能正常运行,那么普通平民应该都会被撤离到那里。不过因为内部的过滤器和橡胶封条会老化,那里应该不是完全密闭的。”

    “这不是使用什么样的武器的事。等到人家打着人道主义条款的旗号向我们索取战争赔偿款的时候就麻烦了。我们不准备用标准火力来突破么?”

    “我们干脆也用(那时的)旧遗物好了。我会准备好500毫米重型火炮的。”

    “Grad Killer(Ant:找不到相关的资料orz)?呵,那种化石还能用?敌军反击也就罢了,要是这玩意卡膛导致作战延误,我们可担待不起。”

    就算在这里,他们也不过是互相取得口头上的承诺而已。

    这些高高在上俯视着战略行动的人们绝不会忽视自己点头哈腰和那些和平主义者谈判之后才得到的预算所换来的火力。到最后,他们真的只会把“责任”的皮球像烫手的山芋一样丢给别人。他们谈判的只有他们唯一害怕的事情成为现实——自己手下的某一个士兵犯下人为的错误——的时候,应该由谁来接受处罚。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F王国好像还有尚未查明的战力在……”

    “哼。那些老掉牙的骑士能干些啥?他们还能骑在马背上用弓箭把隐形战机射下来么?”

    那些普通士兵对召唤仪式并不熟悉,无法准确认识到身涉其中的人,所以能够暧昧地了解到组织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十分有幸了。他们没有理由为此担忧。

    这也无怪为什么直到威胁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之前,他们都对其一无所知了。

    片刻之后,一块巨大的物体紧挨着信号管控飞机激射而过。

    那是被强大的空气阻力变为灼灼火球的巨大空间站。

    之前一直优雅地飞在空中的作战指挥室剧烈震荡,宛如狂风之中的柳絮。身体颠覆、脑袋直击桌角的人恐怕还算是幸运的,有几个军官仿佛被湍流卷起,狠狠砸进了天花板里。

    终于,飞行器重新恢复了控制(稳定)。

    他们全员都被抛到了地板上,浸泡在他们之前曾品味过的浓咖啡和纯麦威士忌当中。其中一个从不知地板为何味的高级军官紧紧抱着固定在地板上的桌子,用发颤的声音抖出一句话来:

    “怎、怎……怎么回事……?”

    而他训练有素的下官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依然给出了正确的回答。

    他敬礼并说道:

    “看来战争已经开始了,长官。”

    2

    迷失公主号依然驻留在日本。

    因为时差的缘故,这里的午餐时间已经临近了尾声。

    “呼~”

    她抖了抖长得怪异的耳朵,F王国女王,辛希瑞娅·海兰德取出一条手帕轻轻拭去前额身处的汗水。

    像她这样的依代从召唤物变回原来的样子只会有一种原因。

    “……好了,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连锁结束了。

    将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敌人击败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这样的战斗对至多维持10分钟的人工灵场来说可以说是异常得长了。然而辛希瑞娅所做的仅仅只是取出那个手帕(擦汗)而已。她冷色调的礼裙看上去依然像冰雪与水晶一般高洁。

    她身为依代的体力是异常的。

    战斗最开始发生在侧舷甲板上,但是它在战斗中逐渐沉没(塌陷),现在她正站在赌场的地板上。处于失败状态下的非法集团的召唤师与依代散落一地,有的瘫倒在坏掉的轮盘赌桌上不省人事,有的脑袋砸在老虎机上浑身抽搐。让一个依代这样一头栽进设计成壁炉样子的空调换气口里就是个失败吧,现在整个赌场内都无法正常制冷了。

    名为雷切尔·沃恩伍德的眼镜骑士用她作为鲜血印记的J形末端的银色战钩轻轻敲打着肩膀。

    “净是些被眼前的恩赏蒙蔽了双眼,忽视了他们作为召唤师的真意,甚至连他们所追寻的真正恩赏都收集不到。区区这种程度的外敌还想冒犯我等F王国,连门都没有。”

    “雷切尔。”

    “有何吩咐?”

    双手轻轻拍在她硕大的胸部前,辛希瑞娅的脸上挂上温柔的笑容。

    这位身著天蓝色长裙,美到令人窒息的国家元首直切问题的核心。

    “这次非官方的调查不会只是让我远离战争的借口吧?”

    “……”

    雷切尔沉默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她好像是认命了一般地再次开口道:

    “吾女王之所在即是F王国根基之所在。只要您还安全,不论几次我们都能重建我们的王国。而且幸好这次公主殿下也被那个家伙给带走了。”

    “身为F王国的最终防线,听到这种事也着实令人震惊……”

    “真正的战争并不是想召唤仪式那样一对一的战斗。而实际上,一大群发射着普通子弹的军队要恐怖得多。您要是了解战争的话,就应该知道支撑起战争的三大支柱就是人口、技术和资源。这些,您以前和那个不足轻重的人在一起的时候,那家伙没有解释过么?”

    言及此处,雷切尔在一次面对自己的国家元首。

    她在辛希瑞娅的跟前跪下,低下了她的头。

    她单膝着地,尽力压低自己千锤万练后的修长身躯。

    但是开口说话的她没有犹豫。

    “一旦F王国重建完成,我就会立即献上我不忠的头颅。在即将到来的时代中不需要像我这样的东西。请您把我送上断头台,将我污秽的名字从爵位名册(court records)当中去除吧,陛下。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罪犯,名为雷切尔·沃恩伍德的骑士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开什么玩笑……”

    辛希瑞娅的语调渐渐改变了。

    她大概在她的女儿面前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知道的,这肯定是所有骑士一起决定的。不,在那之前大概还有民众的情愿吧。为什么你要把这些当成是你个人的决定敷衍过去,独自承担责任?”

    雷切尔的肩膀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心神不宁的雷切尔依然深深地低着头。

    “不,那……没有这种事。这种愚蠢的勾当全是您面前这个卖国贼一手策办……!!”

    “你一直都很不会撒谎,这也是你的品德之一。在这种时候无言以对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不过辛希瑞娅随后加上了一句“但是”。

    “何者为善、何者为恶?谁应该被惩罚、谁应该被宽恕?作为王国的最高统治者,我(们)拥有赦免罪犯的权力。雷切尔·沃恩伍德卿。我确实给了你作为骑士的一些权威,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何时给过你怠慢神授的君威的权力了?”

    “……”

    雷切尔咬着牙。

    但是她还是没有抬起头。

    她咬牙、咬牙、再咬牙,终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挤出话来:

    “但要是我被您的宽容而赦免的话,那就意味着我是靠着和您分享为您准备的特等席才活下来的。要是我不能献上我的脑袋,就会为那些在危难关头为了苟存性命而临阵脱逃的人开了恶……”

    “够了。”

    她被拒绝了。

    一个地方骑士的尊严容不得催着王国女王的命令。

    “你……不,整个骑士因为听取了民众的情愿,因而只优先保护我的性命。如果你执意希望要赎罪的话,那就给我忍辱负重地活下去吧,雷切尔·沃恩伍德卿。通过争取一个与你所想像的不一样的未来以弥补你没有保护好人民,反而抛弃了他们、放弃了对他们(的希望的罪过)吧。这就是我给予我信赖的搭档的惩罚。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去变成更强的最强。别以为可以像个懦夫一样用简简单单的一死来逃避自己的责任,我F王国的女王,辛希瑞娅·海兰德会赌上自己全部的权威来阻止这件事。好好铭记在心吧,无知而傲慢的骑士啊。我们是绝对不会听凭你这样的人将我们拆来遣去的。”

    然后,沉默降临了。

    在颤抖的骑士的灵魂之中,是什么东西正在燃烧着:那是无以以死谢罪的强烈羞辱感,还是从处决(的危机)之中被拯救的感激之情?

    每次与城山恭介碰面的时候,雷切尔总是对他采取必要之上的刻薄,对于辛希瑞娅关于他们两位都是保护着同一个王室的召唤师的观点更是表现出强烈的反感,不过那恐怕就是她嫉妒的表现吧。毫无保留地迎面而上,为F王国的王室立下那样功绩的恭介在她的眼中实在是过于耀眼了。

    但是辛希瑞娅不管这些。将第二和第三忽视的她总是在追寻这第一(最强)的召唤师。如果她能够通过永不停息的努力总是不负辛希瑞娅的厚望的话,辛希瑞娅也会尽一切努力来保护她的下属。

    在战争中没有正确的答案,但是你还是要不停第作出决定。

    要是辛希瑞娅选择留在F王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话,雷切尔恐怕就要变成一个随侍身旁却没有让自己的元首在被彻底包围之前离开国家的遗臭万年的傻子了吧。那位骑士从一开始就身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然后,在最后最后的关头,她才最终选择听从人民的意志,守护骑士的荣耀,拯救女王的生命,并在最后仅仅献上她自己的人头。

    面对这个敢于直面错误而成长起来并因而变得完美的骑士,辛希瑞娅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要是她因为害怕破坏自己的名誉而疏离了这样的人(家臣)的话,F王国就真的要亡国了。君主政体将不得不要被推翻了。

    “不用担心,雷切尔。这一切不会像你害怕的那样结束的。所以不用再独自煎熬了,放松些,抬起头来吧。”

    “?”

    “你忘了么?为了解决这样的事态而努力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

    当她让雷切尔要忍辱负重地活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断言过同样的事情。

    所以是时候来鼓励一下她那个还像一只小鹿一般不住颤抖着的第一下属了。

    “别忘了,我可爱的女儿和曾经拯救过我们国家的英雄已经联起手来了。有奥莉维亚和恭介的通力合作,这件事怎能还会有圆满以外的结局呢?”

    她竖起右手的食指。

    唇间画着柔美笑容的她肯定地说道:

    “看着吧,雷切尔。包括你在内,恭介绝对会拯救整个F王国。”

    3

    让我们退回到(空间站)坠落(摔机着陆)的不久前。

    恭介已经不再需要一起登陆玩具之梦OP-01的战争虐杀者了。在把战争虐杀者和他的依代塞进紧急分离舱之后,恭介发出了一声好似枯枝折断时候的声音。

    “???”

    舱外的奥莉维亚歪过脑袋。

    “欧尼酱,你刚刚干了什么?”

    “没什么,不要紧。”

    回应着少女的恭介一边小心地提防她看到内部(的情况),一边将如深红宝石一般漂浮在失重空间站中的液体封印在分离舱门的另一侧。

    既然已经了结了旧时的恩怨,他们终于要开始直面眼前的战争了。

    没错,纵使失去了幕后的元凶,白银战争在依然不断地向前进军。这个雪球已经开始沿着山坡滚下。

    他们的目标也因此而改变。

    他们不得不要阻止这场战争本身。

    恭介从他背后卷起的兜帽中取出一罐发胶罐大小的励起手榴弹。

    将长长的金发扎成双辫的奥莉维亚歪过头来。

    “唔?既然没有放在口袋而是在那里的话,那不就是你最后备品了吗?所以这个用完以后你就没有(励起手榴弹)了吗?”

    “说真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即便他已经计算出合适的重返地球的角度,但是被大气层焦灼的巨型空间站依然被染成一片通红。末端的组件不断地被削落并吹飞,表面的最高温度达到了3000℃。这对熔点不过1600℃的钢铁来说是不可思议的高温。

    定位敌军并没有那么难.

    一个陆军师包含10000人,在现场的军力不过一个师级,他们的位置从上空来观察的话就一览无余了。要从一马平川上接近他们并不容易,但是谁也不会想到(敌军的)先锋会从他们的头顶从天而降。

    从恭介的手中传出一声低沉的金属音。

    那是一个通过把一个把手和其它组件装到一根注入了液体燃料的铜管断片上的临时励起手榴弹发射架。这是纯手工的制品,但是使用了火箭燃料依然能够提供足够强劲的推进力。真正的困难是要防止爆炸的威力使铜管从内部炸裂。

    恭介背靠着墙坐下,把仅剩的唯一一个金属罐像为它加盖一样地塞进圆筒的前端,再用用管子定量好的燃料将腔体灌满。

    “奥莉维亚,到这来。”

    “马上。”

    奥莉维亚说着朝他走去,于是恭介随手把她搂到身边,就在这时他们的视重(apparent weight)发生了变化。他们被猛然地朝前(背后)方拽去,他们的速度还在增加,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这不像苹果掉到地上那样,从(地外)轨道上坠落的物体不是沿着垂直的直线下落的。把它们想象成是沿着螺旋的轨迹被地球的重力吞噬更为贴切,因而其(速度的)方向会渐渐地从水平变为竖直。所以乘坐在这样刺激的云霄飞车上的恭介和奥莉维亚,他们的视重的方向和大小也在无时无刻地变化着。

    他们已经达到大约4个重力加速度,这是乘坐在过山车上的程度了。

    最终,它超过了9.5个重力加速度,这时,地面或是上下的概念都失去了意义。所以恭介才要背靠在墙上,抓住奥莉维亚使她待在原地。恭介也希望最好能绑上安全带或者是安全压杠,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在游玩一个安全而刺激的项目。他们现在正乘坐在随时都可能散架的空间站上奔赴战场。在这种时候束缚住自己就是把这个空间站当成自己棺材了。

    “咕,呕!”

    “不用强忍,奥莉维亚。你胃里的东西一样在被往前拉,所以就算你不捂嘴也不会有东西出来的。”

    “欧尼……呕……之后……再……和你算账!!”

    <……哥……大人……>

    静电的杂音在他们的脑中突然响起。

    灼烧的大气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返回地球这样速度的便车她也照搭不误。

    奥莉维亚的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这、这、这不正常啊……”

    “嗯,看来她会在我陷入危险的的时候暴走(的推测)没错。我们要找的敌人就在玩具之梦OP-01的目的地。”

    当他们穿越电离层后,仿佛一把巨型锉刀刮擦着船体外壳的声音不减反增。大气压力在变强,空气和尘埃的物质密度也在增加。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推(顶)着他们一般的轻微减速感大概就是空气阻力充当了刹车的结果。

    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坠落下来的空间站的姿态也在发生着变化。

    原本在恭介与奥莉维亚看来是壁障的墙壁从地面看来的话想必是像面朝天的天花板一样吧。

    “准备好。”

    搂住奥莉维亚小小的身躯的恭介轻声说道。

    他就像是连在精确定时炸弹上的时钟的指针一样分秒不差。

    “10、9、8、7、6……”

    由切下的厚铜管制成的发射装置笔直指向头顶的正上方。

    不过根据地球的重力来说的话,它则是朝下笔直地指向了地面。

    “……5、4、3、2、1。”

    一个巨大的东西与空间站擦肩而过。不,应该说是恭介与奥莉维亚正好与运输机和轰炸机擦肩而过。

    那使得他们摇晃得比先前更加剧烈,但是恭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将手指扣在扳机上的恭介说道:

    “0。战斗开始。”

    十字形的裂缝割裂了他们前方的“墙壁”。

    就在被灼烧至赤红的防辐射太空材料被强大的风压撕下并卷走的时候,恭介瞄准了这一切的中心,射出了自己的炮弹。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就好像让自己的手掌水平扫过蜡烛的火苗一般,他在热量触及到他之前就完成了这一切。乍看起来是无谋之举,但实际上这样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整座空间站看起来就像一团巨大的火球,但它并没有实际坠毁在地面上。

    庞大的结构在空中解体,化作火星四散,仿佛全部都是一个点上剥落下来一样。多亏如此,地面上依旧是一片冰雪世界。

    脱去了华丽的衣裳,恭介和奥莉维亚被一股不用的力量拖向地面。

    被射向空间站前方的地面的励起手榴弹顺利爆炸了。

    [有10000人的部队去了北边,还有同样的一支去了西面。补给线、策略管理、后勤保障以及后备的战力大约还有5000人。]

    恭介和奥莉维亚快速地飞往人工灵场的中心。

    对于没有宇航服与降落伞的人类来说是不可能办到这样的直接降落的。

    被黎明的光辉所眷顾的金色大地与匍匐在地面上的薄薄雾气被瞬间吹得无影无踪。裸露的战场终于展现出了它原来的姿态。

    [这是进攻北方伊利吉尼卡隧道避难所前哨基地。很好,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着陆坐标偏离了3.2个误差幅度,不过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方圆5公里(的平原)。

    这片广大原野的稳固即便是高山融雪形成的乱流也无法动摇其分毫,但是两条给巨型运输机建造的跑道成直角交叉,2千米长的交运维护基地就在坐落于其中的内角上。用于自行管理运输机控制塔和机棚以及卸货区则建在交叉跑道的外角侧。

    恭介和奥莉维亚正降落在位于内角上的交运维护基地前。

    他一开始立足在一块和他们速度差不多的薄板上来建立人工灵场。然后射出一枚白棘让自己在落地前被保护圆包围起来。空间站的碎片砸得粉碎,而新的人工灵场便在地面上建立起来了。奥莉维亚小小的女性身躯也转化为了一团粘稠的液体。

    这块原野上有4座监视塔、一个兵营、一个通信控制中心和一座比学校体育馆还大的加顶维修库。(但是)不杀王无视了这一切,将目光聚焦在被数不清的坦克、装甲战车、移动火箭发射器等等所填满的车辆管理区域。

    它们全都是迫不及待地等待巡航导弹和炸弹准备就绪的致命的工业产品。

    而驱使着这些钢铁兵器的并不(只)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士兵们穿着四元动力的鳄龟仿生装甲,这些又矮又圆的装甲几乎隐去了所有他们身为人类的轮廓。

    这些军事设施的镇压装备即使对30毫米口径的机枪发射的弹雨也能视若无睹,此外,它除了使用(普通的)枪械,使用两肩上配备的特殊机械臂撕开坦克的舱门和避难所的防爆门——在偶然泄露的、它们对抗血肉之躯的敌兵和恐怖分子的视频引发了人道主义者的关注。这些魔鬼般的兵器完美地融合了步兵的敏捷与坦克的防御力。

    空间站在空中解体之后,即便是一片太阳能板上的玻璃碎片抑或是一个螺钉都能成为致命的武器。这虽然不至于夺取这些身著仿生装甲的美军士兵的生命,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应该会逃往屋顶的下方以自我保护。

    可是没人这么做。

    这不是因为他们对军队发给他们的鳄龟(装甲)过于自信。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知道,一旦将眼睛从那上面移开,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被互联网与量产化的机械所支配的现代化的战场就好像一个游戏,但是那毫无根据的不祥之兆在他们每个人之间扩散、渗透着。

    同时。

    恭介继续冷静地观察着这些在他周围整齐排列的工业产品。

    他能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冠以世界最强的军队之名。

    而这也意味着即便他使用召唤物来对抗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丢掉性命。

   

    他的周围是围绕着他疯狂弹跳的白棘留下的残影。花瓣所发出的红色光点则混杂在那光影之中。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已经找出了他周围的环境中最关键的部分。

    [如果他们想要一并撬开伊利吉尼卡和F王国的大门的话,用火箭弹和导弹在山坡上进行的焦土作战就没有意义了,用轰炸机投掷掩体爆破弹也一样没有用。那么那个加顶的维护基地里肯定储存了专门为了攻破那种设施准备的地标性武器。应该把它最先解决。]

    他的敌人是世界最强大的军队,作为白银战争的第一波,他们派遣了超过25000人(的军队)。

    而城山恭介降临在了包含这支大军一半战力的超级要塞的正中央。

    “好了,接下来。”

    只要有保护圆和召唤物,不论有多少枪口和导弹瞄准他都一样。

    为了能够取得所有他想要的花瓣而摆出最佳姿势的恭介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虽然你们什么也没做错,但是现在请你们去补个回笼觉吧。”

    4

    那么。

    怎样才意味着在战争中获胜?

    破坏敌方的雷达设施,确保空中优势;切断补给线,孤立敌军;破坏敌方的计算机系统以防止其下达作战指令……不同的人会想到各种情形和词汇。但是恭介认为,这些没有一个能够在此处奏效。他需要一剂猛药。考虑到两侧力量之悬殊,美方极有可能拼凑出一套在一两天内就完成对F王国的侵略的时间表来。只是在这里绊他们一脚只会让他们强行突破防线。一个大国就好像一辆货运列车,一旦其开始运行,只靠一般的刹车是无法将其停下的。

    所以……

    “出发吧,奥莉维亚。”

    <明白,欧尼酱!!>

    奥莉维亚·海兰德已经委身于一个超常的生命了。她现在是一团半透明的红色黏液。它是不论想怎样强化召唤物都无法绕过始祖系列之一,费用为1,属于低音音域。它是最底层的基石,在最弱的范畴中的最弱的存在,即使如此,它依然具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首当其冲的,召唤物身为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普通的军事(武器)对它们都毫无意义。

    这支军队或许是世界最强的军队,但是在异世界的居民眼中,它依然不值一提。

    “那是敌人!重复一遍,那是敌人!!允许开火!!”

    “别傻了!要是我们朝中心开枪的话,只会射自己人!!阿诺德,在不违反命令的范围内,那个经验不足的大尉的话能少听就少听。我们得先整好队!!”

    “明白。现在听您指挥。威力过高的坦克后退,让步兵来争取时间。等他们(士兵)按扇形正好队列后,就用装甲车把这玩意消灭掉。行动开始。”

    坦克和装甲车像周末大卖场的停车场里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开来,但这些装甲车正打算从恭介和奥莉维亚周围缓缓离开。从只要衣服的一角被卷入都会造成灾难一般的画面的“移动墙壁”的缝隙中不断钻出的身穿厚厚仿生装甲步兵。大概是因为即便被自动加农炮或者榴弹直击也能存活下来的缘故,他们派出了鳄龟。他们没有确保遮蔽物,而是将突击步枪瞄准了恭介和始祖之红(b)。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实际上,是卷起一个没来得及逃脱鳄龟士兵,从底部掀翻了一辆装甲战车的红色黏液主动挑起的战端。

    没完没了的刺耳爆裂声就好像同时引爆了华人街里所有的烟花爆竹。

    不过那些充其量是为聚光灯下舞蹈的明星锦上添花罢了。异世界的召唤物以及身处保护圆内的恭介是不会被普通的子弹所伤的。

    <呃,我大抵应该瞄准哪里?>

    “瞄准东北方的维护基地,把里面组装的地标性武器毁掉。”

    他给她下达了简明的指令,但他们并没有直接朝那里出发。

    一大股军队已经来到他们的附近。

    “奥莉维亚,把我们正前方的30(个士兵)扫开。”

    <明白。>

    “然后,干掉四点钟方向上的反坦克火箭单元。那玩意的威力大到误伤也会杀死那些仿生装甲兵,所以要尽快解决掉。”

    <没问题,欧尼酱。>

    一群仿生硅甲的士兵挥舞着重型武装在枪火的掩护下直接朝他们冲来,他们想必是下定了决心不会让事情像这样结束,但是由于保护圆的的存在,他们无法再接近恭介一步。就在这些武器因无法生效而一筹莫展之时,由奥利维亚控制的红色黏液撞上厚厚的仿生装甲的侧身,随后根据恭介的指示,冲入了那群使用肩扛式反坦克武器的人群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忽略10分钟的限制。

    别忘了,有10000人拥挤在这狭小的区域内。通过将人工灵场基于一个人建立起来、将其击败、然后在90秒的连锁时间内基于另一个人建立人工灵场,他们几乎可以无穷无尽地战斗下去。召唤物的强度不断提高,所以恭介和奥莉维亚的优势只会不断增加。

    奥莉维亚的外表一变再变。

    一头巨大的腐烂的狗将四个仿生装甲士兵连同他们用三角架固定在地面上的重机枪一起碾了过去。

    长出无数刀刃将花瓣取而代之的食人植物发射出钢铁的种子将兵营屋顶上埋伏的狙击手射出的子弹悉数击落。

    在布满全身的开线的裂缝里,可以见到其中又圆又肥的蠕虫的美丽洋娃娃缓缓将目标转向一个打算助己方因机械故障而无法移动的仿生装甲兵一臂之力的士兵。

    “……我想就算是世界最强的军队,也不会每个人都能成为老练的英雄的。”

    <这是什么意思?>

    “在经济衰退的环境中,为了找到工作,人们往往会应征入伍;那些想要通过对社会做出贡献而取得市民权的移民也会选择参军。所谓世界最强的军队就是在换种说法说自己的士兵伤亡率要远低于其它任何国家(的军队)。没有必要的理由,他们不会派出自己真正的精英。我赌他们肯定是把这些烦人的准备工作都推给新人(菜鸟)们,然后到了能够让他们立下名留青史的功绩的部分的时候,那些电影和游戏里出现的大‘英雄’才会登场。”

    <……>

    沉默之中弥漫着令人紧张的压迫感。

    这是一场到处散布着慵懒的单方面战争——即便F王国的人们无法从其中获得丝毫的慰藉。

    然而,对于想要阻止这场战争的恭介而言,依然是很侥幸的。

    他听到了从掉落在他脚边的对讲机中发出的声音。

    “我们的作战取得了部分成功,损失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战车都已经各就各位。史泰隆中尉?”

    “——————”

    “所有人注意!我们的中尉失联了。从现在起由我来担任指挥。射击!!”

    坦克与装甲车已经撤到了一定距离之外。

    坦克发射的炮弹和榴弹炮穿过新开的缝隙射向恭介和奥莉维亚。伴随着飞扬的尘土,爆炸的轰隆声如重重叠叠的花瓣一般绽放开来。除了(爆炸产生的)热浪与冲击波,还有水平倾泻袭来的小钢珠和金属碎片。毁灭的风暴充斥了整个空间,远远超过任何武术所能回避的极限。在如此近距离内爆发的热浪甚至在各自坦克的装甲上溅起零星的橘色火花。以超音速飞出的钢爪消磨着复合装甲的耐久。

    然而……

    “奥莉维亚。”

    仅此一句话,沙土与尘埃组成的浓烟从内部被驱散,一头巨型(的生物)傲视着整个战场。

    神格级。费用:8。音域:中。

    俯视着尖端坦克的巨型生物是一头长着三个头的巨大黑犬。原本希腊语中的名字以K(Κέρβερος)开头的它(刻耳柏洛斯)是希腊神话中冥界(地狱)的忠实看门狗。从它极度锋利的利齿的齿缝间泄出的橘色火花使人联想到地球最深处的灼热。

    它巨大的体型使得人工灵场向外膨胀,将原本退出去的坦克也囊括其中。

    可是在它开始发起猛攻以前,它向着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就连由电子网络控制的坦克,在那刹那之间也不得不为之震慑。

    “因为属于冥界的缘故,他的外表确实看起来十分骇人,但他不仅仅是一头守门犬而已。他确实对于那些妄图打破规则,爬出那片死亡之地的家伙毫不留情,但是不止如此。”

    然后。

    恭介将鲜血印记靠在肩上,用另一只手指向目标的人群。

    “他也不会容许任何活着的生命因盲目地彷徨进入冥界,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他可是一只善良的看门狗。”

    它绝不会犹豫。

    (然而)这个死亡的守护者保护的是谁(哪一方)的生命:仰赖于它的F王国(的人民),还是与之为敌的美国军队?

    虽然都长在同一个身体上,但是当这头巨型的看门狗冲进无助的坦克群中事,它的三个脑袋朝着互相竞争地吼叫着。好几辆复合装甲车被从上方压制住,它们的履带下方的地面并没有被压陷,然而其机枪却被巨大的爪子抓住并撕扯了下来。坐在其中的士兵暴露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只得痴然地望向他们的敌人。他们没有穿上仿生装甲的时间了。

    就在目睹了被夺走的坦克机枪想易拉罐一般地被贯穿之后,即便无人下令,这些士兵们还是举起了双手。

    就这样,三头看门犬所引发的灾害便画上了句号。

    面对着失去战意的士兵,他连一个的人的身体都没有品尝过的就开始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奥莉维亚,攻击三点钟(方向)。”

    紧挨在已经完全变成敞篷车的(坦克)旁边的坦克将它的机枪瞄准了神格级。一旦炸弹爆炸,则会将自己已经暴露的同胞也波及在内,但是惊惶过度的他们是想不到这一步的。

    就在它发射前,守门犬的前腿落了下来,将整个坦克机枪(的炮管)弯曲成了直角。

    炸弹发射时,坦克就被推向了后方。爆炸的冲击力令炮管像开花一样炸开,于是这辆坦克在这场战斗中出局了。

    短暂休息过后,恭介再一次举起鲜血印记,用白棘收集花瓣。数次改变了形态的奥莉维亚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费用为8的中音域(召唤物)上。那是一个来自玛雅神话的巨人(卡布拉冈),他以C(Cabrakan)开头的名字由8个字母组成,象征着地震。那个巨人将坦克像足球一般踢来踢去。

    为什么恭介还要毫无意义地强化召唤物?

    如果只要“击败”这些敌人,即便是最底层的始祖系列也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像这样一再构筑召唤物一定有什么理由。

    到达神格级需要召唤100个规定级。

    到达未踏级需要召唤50个神格级。

    所以恭介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开始吧。]

    “奥莉维亚,注意头顶上的天空!有巡航导弹正瞄准F王国射来。因为那些是无人控制的,所以我们没法把它当做人工灵场建立的目标,但那要最优先的目标!!”

    未踏级,费用:19,音域:中。

    明辨善恶的“紫电”淑女(iu·ao·eu·ei·kub·miq·a·ci·p)。(Ant:纳尼?)

    过于瘦弱以至于呈现出病态美的女性坐在破旧的轮椅上。她紫色的头发随风鼓动,瘦骨嶙峋的躯体只有些许紫色的布料无心地缠在上面。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玩偶,然而她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她的头还是垂着的,但是她孱弱的胳膊刚好抬到能令她的一根细指指向空中的角度。

    恐怖的紫色光束射了出来。光之剑精确地将4枚使用GPS定位,携着炸药以1.9马赫(音速)的速度飞来的导弹切成了碎片。召唤物一般都无法离开人工灵场,但它(召唤物)的发射体却可以穿过它(人工灵场)的墙壁。要解决飞过头顶的空中炸弹,召唤一个善于范围攻击的召唤物是最为高效的。

    直接在恭介脑海中响起的奥莉维亚的声音透着有别于那骄傲的成就感的不安。

    <难道第一阶段的信息攻击已经结束了,于是他们就开始第二阶段的炮击了吗?那、现在真的会出现遇难者的呀!!>

    “所以我们要阻止它。警戒10点钟(方向),告诉2万5千米。在那边飞行的无人机携带了子弹,在它们投弹以前击落它们。”

    就像他之前指出的那样,他们没法用人工灵场框住无人的武器。但是他们也能摧毁任何一个存在于不杀王不杀原则范围外的东西。

    ……被单独丢在一片荒郊野岭,然后在无法使用励起手榴弹的情况下被来自3、4公里以外的无人导弹和火箭弹袭击,令爆炸的冲击波充斥着整个空间才是最恐怖的噩梦。因此像恭介和比恩德塔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会怠慢普通的士兵。管理着深藏在地下的女王箱庭的孩子们正是由普通人管理的事实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骨头上。

    乘着空间站坠落并非无意义之举。作为一个召唤师,能够让他在战斗中维持人工灵场的人员密集处才是安全的区域。要是他选择从地面上朝中心进军,恐怕早就在哪片空地之上被剁成肉泥了。

    紫电淑女擅长的便是这种一击必中的远程攻击。

    她们没必要去接近他们最优先处理的目标。

    “奥莉维亚,东北方向的维护基地!碾碎它!!”

    <明白!>

    封顶的维护基地比学校的体育馆还要大,然而它却在他们的眼前崩塌了。

    但这不是紫电淑女的攻击所致。

    就在覆盖这一面墙壁的闸门还没能完全打开之前,某个东西便从其内部破门而出。一块金属的庞然大物从瓦砾中缓缓驶出,庞大的炮筒看上去就好像一座钢桥,这远远超过了移动火炮的尺度。这架要塞大炮被强行装在了一辆原本用来在船坞拖动7000吨军舰的32轮特殊运输车上。

    “Grad Killer500毫米口径的重型大炮吗?”

    <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用来发射特殊液体炸弹到基岩来人为引起深层滑坡,摧毁自然要塞的大型武器。深层滑坡一般是由于地下水脉引起的大规模滑坡,但是那玩意把液体封在炮弹里,将其注入岩石中。山体可能是由各种方式形成的,但是Grad Killer不论什么(构造)的山都能摧毁。”

    换句话说,只有在这样被群山包围的环境中才能展现出这种武器的力量。

    这武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是武器总是为那些会用它们的人而设计并精炼而成的。被海洋包围的列岛国家会发展自己的海军,而被沙子包围的沙漠国家会发展自己的陆军。

    而回顾历史可以看到一个时期,美国与苏联互相敌视,其紧张的程度足以毁灭这个世界。

    所以为了能够沿着阿拉斯加路线以外的欧洲路线撬开华沙条约的防线直取首都莫斯科,发现一两种为了在东欧投入使用而设计出来的异乎寻常的武器也不足为奇。

    然而。

    它的主动出现反而加快了进度。

    城山恭介只说了三个字。

    “干掉它。”

    只消一次攻击。

    紫电淑女垂下指向天空的毁灭之指,将它瞄准了地面。

    这种武器用的是不是比战舰机枪还要大口径的500毫米炮弹都无所谓。要把这一团钢铁如被绷紧的线压住的水煮蛋一样切开,这样的动作就足够了。

    容易过头了。

    可是尽管已经将她所要做的绝大部分工作完成的奥莉维亚听起来还是十分忧虑。

    <可是这样又怎么结束它(战争)呢,欧尼酱?>

    “别担心。”

    <我们现在在北面,但是西线不也有一支大军吗?我们已经把最后的励起手榴弹用掉了。要是我们横穿两支军队之间的空地,人工灵场就会在10分钟之内消失。不,等等,他们不还有5000人的后备军吗?>

    破坏已经完成。

    当紫电淑女将她的手指指向剩余的敌军时,那些仿生装甲兵想必是认为自己的坦克和装甲车已经无法用作掩体,而仓惶从其中爬了出来。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而那也根本不算是重点。就算我们在这初战中击败所有的25000人,也无法击败大洋彼岸的超级国家。Grad Killer(Ant:Grad目测是伏尔加格勒的格勒,于是叫格勒杀手?)?破坏一个强力的地形武器根本不值一提。击败第一波,他们只要送来第二、第三波就好了。要是我们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心,他们只会用更强的力量来报复!这样或许能结束战斗,但根本没法阻止战争!!>

    “好孩子,奥莉维亚。你也确实理解了。所以风向才对我们有利。”

    奥莉维亚的声音陷入了停顿。

    不知为何,她让坐在轮椅上的淑女面向恭介,将一条纤瘦的食指瞄准了这位召唤师。就连从变成敞篷车的坦克中弹出头的美军也不解地歪过脑袋。

    <……说什么?>

    “冷静一下,奥莉维亚。这不是二战中的诺曼底或是斯大林格勒(战役)。这里也不是越南的泥沼。没有人希望这场战争演化成一场以命换命的正面战争。”

    恭介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连复仇的恶魔也击败了的少年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这是一场超级势力在这会是一场100比0的完胜的预计下展开的战争,而正因如此,胜利的条件也变得十分特别了。”

    5

    北方的要塞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但是西方的其它前线基地却对此一无所知地安静。

    “……那群家伙在混什么?”一个胸前挂满了各种勋章的魁梧黑人男子喃喃道。

    他一只仿佛戴着手套的大手拍在脑袋上,用力搓了搓他自应征入伍以来就染上了留胡子的习惯的脑袋。

    没错,遥远的西方前线也受到了这场不请自来的战斗的报告。

    这位大尉被委以管理这支为撬开西方门户(而配置的)大军的重任,可是当这则可怖的报告传来时,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派出增援。这不是因为他过于墨守成规而无法做出决断。此时此刻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长官,”在他身旁敬礼的亚洲副官说道,“要是那些把这次的部署当成是实地军演的菜鸟们被真枪实弹的压力给绷断的话,结果可能就不妙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急剧爆发以及集体恐慌下的士兵失控……”

    指挥室里的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但是他们缺少了一些最根本的信息。

    他们知道在北方连队的临时基地中有战斗爆发了。

    但是那场战斗的核心却是一对召唤师和依代。

    而普通人会在他们(召唤师和依代)脱离视野的瞬间将这些超自然的存在所遗忘。

    现在。

    鉴于这种情况,在他们眼中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呢?

    这就是答案:

    他们确实知道自己远方的同胞们正在战斗。

    但是他们根本看不到与那些同胞们战斗的敌人是谁。

    “在要塞内自相残杀来制造不必要的牺牲者?那群蠢货!难道还指望我们来分担责任么!?”

    “不过他们里面好像确实有些人目击了幽灵一类的东西。”

    “你想让我发这种报告回去?他们会质疑我们的精神问题的。”

    “其他人说他们在喝神话中的神明作战,好像那边的每个人都都能看见。”

    “闭嘴!!那些该死的临时工,拿着把枪就想整个稳定的收入。难道那个空间站掉在他们头上的混乱和恐惧能让他们集体失控么!?”

    就在这些人是是否在同一个频道上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对话持续进行着。

    这就是这对召唤师与依代从天而降落在一股大军的中心、溜进成堆的军人当中的意义所在。就连一同并肩,与对抗某种奇怪敌人直面对抗的军人也只会给出完全矛盾的目击报告。而就算这些碎片化的报告真的能够奇迹般地被拼凑在一起,也只会让人得出他们在和幽灵乃至是神明战斗这种毫无意义的结论。

    当然,这些报告并非唯一的信息来源。在西方待命的魁梧黑人以及其他(士官)以也样通过卫星和无人机观察着混乱之中的北方军队。但是身在人工灵场中的召唤师和依代是无法被监视器和传感器拍摄到的。

    现在,他们的手头有着莫名其妙的目击报告以及那里空无一物的铁证。

    他们当然会去质疑那一群人的理智是否尚存了。

    “~~~”

    但不论如何,他们的时间表已经土崩瓦解了。

    就算第二阶段的巡航导弹、火箭弹和轰炸机全都完成了任务,他们也不能把那里放着不管而继续下去。这对他们地面部队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然而不幸的是,科技还没发达到仅凭空中的轰炸机就能结束战争的地步。他们还需要地面部队去攻击藏匿在瓦砾之中的参与敌军来宣告最后的胜利。

    而且……

    “第二阶段的作战也遇到了阻碍。巡航导弹不明原因地失连,而且每一枚都是如此,所以我觉得这不仅仅只是意外事故。我们推测北部军队使用了对空武器。”

    “唔。”

    “我们只有卫星影像可供参考,但是用来引发深层滑坡的Grad Killer受到了无法修复的损毁。这是如何办到的还完全是个迷,但这样的话想撬开隧道避难所不就困难重重了吗?掩体爆破者不适合这种地理环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体型壮硕的黑人男性自暴自弃地吼道。

    要是不能先把那群白痴安顿下来的话就没法继续推进作战。

    亚洲副官依然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要是那10000人的军队完全失控的话,那也就是说我方超过40%的兵力都无法使用了。所以我们可以宣称我们整支部队都被击溃了。这样如何?”

    “什么如何……?”

    在战争中,并非军队中每个士兵都被杀死之后才会被当成战败的。虽然依各个单位而异,但是一旦30%至50%(的战力)都被解决了的话,整支军队就会撤退,因为他们已经不能达成预先设定的目标了。

    “我们可以尝试镇压他们,但是要是我们向北进发并发生战斗的话,我们可能会和他们一起被归并成(被当成)失去控制的军队。所以我们就不能干脆丢下他们撤退吗?”

    说白了,美军的敌人其实并非F王国。

    在这片穷乡僻壤的战争,失败是不可思议而胜利才是理所当然的。比起他们能杀死多少的敌人,他们所考虑的是在按照时间安排结束这场战争的同时,他们所付出的损失能有多小。这才是超级国家对战争的思考逻辑。

    他们最大的恐惧(的来源)是自己在美国本土的生存空间。

    那可能是部署海外的年轻新兵的阵亡数;可能是由于某种神秘的化学物质引起的健康问题;也有可能是由于各种压力所带来的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问题。一旦被战地记者拍摄到那样的社会问题,它们就会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强烈的反战抗议就会席卷美国的本土。这是一个就连农民使用农药都会因为其成分可以用来制造炸弹而被批判的时代。而现在这也落在了那些为了能够合法地拿起枪械而兴冲冲地跑到异国他乡去的高中和大学毕业生的头上。要是新闻播报员展示出一张关于降临在这些青年头上的悲剧的线形图的话,那些政客就会意识到这样会影响到他们的支持率,而战争也会在军部的眼前崩解。

    这原本是一两天内就能解决的零阵亡率的完美胜利,可是现在他们的10000名士兵失控了,而且这还会演变成一场同胞之间的交火。要是这样荒诞的事情传出去,那些闲到发慌的平民肯定会猛烈地抨击他们的吧。

    与其要选择和那些自我意识膨胀到极致的美国制造的家庭主妇展开一场唇枪舌战,和那些整天和棕熊厮混,血管里灌满伏特加的家伙打一场第三次世界大战或许还要更好一些。他们确实是很棘手的仇敌,但是起码懂的战场的规矩。

    [……全完了……]

    说到底,现在并没有会让世界分裂成东西两半的威胁。就算在这里失败,既不会让任何人践踏美国,也不会让自己身在家中的妻子和儿女遭受性命之虞。

    他们并没有被逼上悬崖。这也是为什么这个魁梧的黑人男子以及在场的其他人没有赌上自己的一切。在没有悬崖的懦夫博弈中,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踩下刹车。

    他们应该与那个失控的军团划清关系并撤退呢,还是即使冒着被曲解的风险也要去阻止(镇压)军队的暴乱呢?

    黑人男子用自己带着手套一般粗糙的大手抓了抓后脑。

    “……传话给部队:那群兔崽子还没摘掉嘴上的奶嘴,所以我们去敲打一下他们的脑袋好让他们清醒清醒。”

    “大尉。”

    “抛下暴走的军队来证明我们头脑还保持清醒这很容易。但要是他们把当地人拖进来早成了牺牲者的话,我们就会因为没有在能阻止他们的时候阻止它们而被批判!那与那些人(牺牲者)是不是东欧共同体(Ant:原文是F王国)(的人)无关!!根据计划作为战术行动地杀人和混乱和野蛮的屠杀完全是两码事!!”

    “……”

    “要是真的变成了那样,那到时候来批判我们的就不只是国会而已了。那个战争丧亲家庭协会的自由之羽(Free Feather)会怎样?那就不仅是一个国家的问题了。包含180个国家和地区的联合国大会就会开始讨论战争罪和人道罪的问题!要是这个搞砸了,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准备工作就全部泡汤了。而且要是他们声称自己是在保护平民免受失控军团的威胁的话,俄罗斯就会介入。我不管第三次世界大战会不会就此展开,但是至少我不能让我们变成开启战端的恶棍。”

    “长官,您的远见我深感敬佩。那,您能告诉我们您真正的意图了吧?”

    “为了我退役以后的老年生活,我已经在科罗拉多买下了一整个庄园。在森林里打猎,在河里钓鱼,打一整天的高尔夫,甚至还有天然的温泉。那就是我和我家人的私人天堂!!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慢慢实现了这个愿望,所以仅仅为了堵住电视前的观众的口舌,让我被丢进关塔那摩监狱而痛失这一切的话,我宁可选择去死。我为了国家尽忠尽职,自从我入伍第一天起就遵守着军队里的每一条规章制度。在确保(攻占)了一个沙漠国家后,却要和因为违反规定袭击了当地一家饰品店的同队兄弟开火交战,这容易吗?所以凭什么为了那群发了疯的白痴,我不仅要葬送我的生涯,还得被关到比电话亭还小,每天只能喝到咸豆子汤的牢房里去啊!?”

    于是结论很快就决定了。

    虽然眼下安全,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未来受到了威胁的西边的部队开始行动了。

    “把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带上!!陆地SDI……对,那个(含)碳气(体)激光器(carbon gas laser)也是。”

    “那不是用来打开西方门户的地形武器吗?”

    “我们撤退的时候这玩意只会碍事。但要是我们现在开始拆卸装载到运输机上的话,那就不可能赶得上了。到时候我们当场把它报废掉,焚烧到不可能再被提取分析出来的程度为止。要是我们在报告中将其舍弃的话,他们会疯狂发飙的,所以我们要利用这场混乱合理处置好那个笨重武器。明白?好,出发!”

    破坏掉一台巨型的科技结晶定会让他们遭到严厉的斥责;但要是这架武器是在战斗中被损坏,而他们是为了不让其落入敌手而将其销毁的话,反而还会得到嘉奖。

    这名副官闻言,发出一声莫名恼火的叹息。

    暴发户的生活中有时是需要聪明的对策的,但是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为了学到这些才应征入伍的。

    “长官,您这些极其户外(野外)的兴趣爱好不会和您那位效颦纽约族的妻子很合不来吗?”

    “下次给我把‘效颦’这两个字去掉,小伙子。不过别担心,我会买一台带亚马逊(Ant:原文是Amalon)高级会员账户的平板电脑给她。以后她可以尽情上网购物看视频了。”

    6

    “他们来了。”

    一旦他们达到了未踏级,就没必要再进一步地强化召唤物了。眺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升起的滚滚尘埃,将鲜血印记靠在肩上的恭介在紫电淑女身旁驻足而立。

    北方和西方。

    这两支部队原本部署的位置相去甚远,而这意味着他让他们主动跑来自己这里了。

    “奥莉维亚,另一半的军队也到了。把他们击溃就能阻止战争了。”

    <诶?可是我只看到了零零散散地几辆装甲车而已。>

    “他们先送来了几队侦察兵,大部队就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们应该派来了几组500到1000人的部队。”

    恭介是正确的。

    横向排开的坦克紧随在几辆装甲车之后,仿佛构成了一堵钢铁的墙壁。他们甚至没有利用丘陵(山坡)作掩护,在它们的背后很可能就是承载着仿生装甲士兵的军队运输车。将人员的安全置于武器设备之前大概是追求最小的伤亡以避免电视观众的批判的美国风格。如果换做俄罗斯的军队,他们可能就会让步兵攀在坦克的外面冲锋的吧。

    “要是我们也将他们击溃的话,这种离奇的报告就会继续下去,这样他们就逃不脱集体恐慌的嫌疑了;不过电视观众很快就会因愤怒而沸腾,指责白宫开战的行为吧。”

    <欧尼酱,雷切尔不会斥责你这种践踏他人尊严的战斗方式吗?>

    这些青年们被部署在了本应是世界最安全的战场上,但他们却受到了伤害。他们应征参加的战争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这样说听起来非常愚蠢,但这确实是拥有着绝对力量的超级大国看待战争的方式。

    因为是最强,所以不习惯失败。

    或者说,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失败。

    <如果不需要特别精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他们射击了哦。>

    “把他们再往前引一些,这两只军队越是接近,情况对我们就越有利……哦,这回是巨型激光炮吗?既然他们把西边部队的关键武器都搬出来的话,那他们应该是不顾那些高层的想法决定要撤退了。”

    没有炮台的坦克或许是用来回收损坏机车的集装车,四辆这样的集装车像马车一样拖着一台巨大的平车。平车上没有车篷,它上面装载着一架包裹着盒装金属塔的圆筒形加农炮。这个武器原本是用于自宇宙拦截导弹的,所以那很可能是为了防止其由于地球的重力而弯曲。

    <欧尼酱,我真没想到你会喜欢用尘土和伪装来给模型上色。>(I didn’t realize you liked painting models with dirt and camouflage.)

    “2000米,好,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坦克的机枪一般都是沿着直线瞄准的,而2000米对它们来说属于是近距离的范围。因为苦于卫星和无人机传来的混乱情报,为了能够亲自确认情况,他们才靠得如此之近。

    尽管这在受数字技术的恩惠的当今听来非常可笑,但是也有报告指出只要环境温度高于体温2℃,就可能令士兵们精神涣散。而一旦他们有所疏忽,便会增加他们踩到地雷和绊线的风险。目前的阶段,仍处于尚不能让人类完全脱离战场的不完全的数字时代。这是自公元前的战争以来就无法避免的情况。

    不管对方派来多少援兵,恭介和奥莉维亚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保护圆和紫电淑女令普通的子弹和炮弹无法伤到他们。要是没有奥莉维亚公主对未踏级精准的控制,实际上只会增加他们不杀死敌军的难度罢了。他们唯一的顾虑就是他们已经用尽了励起手榴弹。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保护现在的人工灵场。要是敌人分散的太开导致他们没法在90秒的连锁时间内捕获他们的话,战斗就要艰难许多了。

    风险很大,他们现在就是如履薄冰。

    如果人工灵场消失,恭介和奥莉维亚就会变回普通的子弹和炮弹便能夺其性命的凡人之躯。

    两场战斗的间幕,恭介踩在一个从补给车上滚落下来的坦克炮弹上说道:

    “这边的事情我们差不多都解决完了,所以出发去粉碎援兵吧。”

    <但是连锁时间只有90秒啊!敌人可是在两公里开外的地方!>

    “所以该用到文明的产物了,我们不用走着过去。”

    恭介把他的鲜血印记猛地扎在地上的某件物品上。

    他引爆了他踩在脚下的坦克炸弹。

    由于保护圆的缘故,超近距离的爆炸也不构成任何问题。而召唤仪式的规则规定了人工灵场的基准面是励起手榴弹爆炸的表面,但是当那个表面被破坏而不复存在的话,它就会基于投掷出励起手榴弹的召唤师所站立的表面建立起来。恭介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起,飞到了超过10米的上空。他翻转自己的身体,使得指向天空的一只脚触碰到了空中一个东西。

    他碰到了一架靠得非常近的大型运输机的底部。大概是因为燃料不足的缘故,它正尝试着降落在原野的跑道上,不过看到地面上战斗规模之大,它选择了放弃。而就在它以极低的高度巡航的时候,它的腹部被恭介指定为了下一个立足点。

    坐在轮椅上着陆的感觉想必与平时不同,存在于紫电淑女内部的奥莉维亚发出了一声尖叫。

    <哇!?>

    “如果这是一架新式C-1092,那它会在着陆时使用电子控制支架,所以即便降下轮子,它也能以时速300千米以上的速度飞行。这样的话,只要2、30秒,它就能带我们跨越那2000米的距离了。”

    这么说着,上下颠倒的恭介沿着机身的底部跑到了机体的前侧。

    连锁状态依然还在生效,但为了将下一个立足点设置在地面上,他们就不得不要破坏原来的(立足点)……也就是这架运输机。因此他才移动到了前侧,绕过圆形的鼻子,透过强化玻璃窥视其中快要被吓出心脏病的飞行员。

    恭介目视着这个飞行员。

    确认下一个10分钟已经开始之后,他用鲜血印记的尖端打碎了挡风玻璃。保护圆挡了道,所以他用他那根长棍的一端勾住军装的领子。

    “奥莉维亚,毁了这架飞机。”

    <你大概是最强的和平主义者了,欧尼酱,可是你的每一个想法都是疯子(的想法)。>

    无可奈何的吐槽之后,紫色的光束将运输机切成了两半。

    恭介勾着尖叫不停的飞行员一同回到了地面。他落在了一队派来镇压离奇骚乱的西式坦克部队的正中。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基地的外面。

    一片平坦而平淡无奇的平(高)原,使这里成为不适于与坦克作战的地理环境。

    但是恭介用他的鲜血印记晃醒了那个(已经双眼泛白不省人事的)飞行员,朝他眨了眨眼。

    他用着阅读用户手册的警告一般的语气说道:

    “抱歉让你们一上来就和未踏级对头。就连专家也会对此大呼犯规,但你们可是世界最强(的军队)啊。所以我会替你们祈祷,祝愿你们能从这里挺过去的。”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坐在几近散架的轮椅上的病态女性从指尖射出一道紫色的射线。

    看着坦克被切碎到只剩下其中的士兵的恭介思索着战争的情况。那简直就像是魔术表演。

    <那个大玩意就是我们的首要目标吗?>

    “他们甚至都没想保护它,恐怕他们打算把这玩意丢在这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它破坏掉。”

    由巨型战略武器射出的激光被未踏级抵消了,不过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就不言而喻了。不论这种东西自吹有多么强大的火力,这些物理方法造成的伤害甚至没法在保护圆和召唤物的身上留下一丝刮痕。

    在西方和北方的地形武器全毁,而恭介又身处坦克增援部队的中央的情况下,白银战争便大局已定了。

    把这里的事情全部收拾完毕,让他们对局势误解的效果放大到极限,这种通过战争方式实现的经济活动便不可能再推行下去。

    要是整整20000名士兵都被群体恐慌所压垮,并开始自相残杀的话,管理这些本应拥有大好前程的青年们的上层们毫无疑问要为此负责。而国际社会也会对让这样危险的军队穿过自己的边境或是领海领空而犹豫不决。最坏的情况,便是每一个部队都必须派一位慈祥的学校辅导员或者算命先生无时无刻地跟着他们。

    <不过,欧尼酱,政府组织不是世界警察吗?他们在美国肯定有很多下属机构,所以他们的军队里不会部署一些专业的召唤师和依代吗?>

    “会有的。”

    恭介迅速而肯定的回答让奥莉维亚陷入了沉默。

    但她焦躁和困惑的情绪还是传达到了恭介脑海。

    <不,慢着,这可不好啊!要是我们的计划是要利用他们记不得我们而欺骗这个世界的话,那就不能让任何能专业召唤师在战场上看见我们的所作所为啊!!>

    “可是那些对此一无所知的电视观众照样会愤怒,所以结果还是一样的。我说,事情的事实其实是仅仅一对的召唤师和依代击败了世界最强大的军队,而超越了神明的怪物在正暴走……在新闻发布会上这么解释对那些军队高层和IT公司的总裁有什么好处?人们只会认为在战场上肆虐的神秘疾病已经传播到了美国的本土,那他们会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去。”

    <……>

    “真相是否为人所知无关紧要,我们只要管能有多少人会相信它。”

    <欧尼酱,我觉得有必要让雷切尔来打你一顿屁股,她绝对会在训练场上把你教训得不成人形的。>

    那可真是可怕的威胁,恭介在心里记下一笔,事后要给她买点糖果来安抚她。毕竟就算她的身形再怎么娇小,她也是一国王室的成员,她可能对食物有所挑剔,所以他必须小心选择。

    “难道是时候动用禁忌的巧克力片麦片了吗?不过那东西已经超脱于食物的范畴,实在很难判断啊,不过它却确实充满了直接的魅力……”

    <欧尼酱?嗯?你在分析什么呢???>

    他们终于辨认出了直接出现在他们(美军)眼前的威胁了吗?还是因为认为这样单单一个少年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损害而感到困惑呢?但不论如何,恭介希望能在他们缓过神来之前击败他们,所以他不会在这里空等。他要在他们得出真正的正确答案——让所有士兵撤退,用无穷无尽的无人轰炸机和导弹进行攻击——之前结束这一切。就好像食物和弹药,剥夺对手的时间长久以来便是向其施压的极其有效的方式。

    少年打了个响指。

    “奥莉维亚,是时候结束了。”

    然而。

    就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烙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兄长大人……你在那里吗?>

    他的心脏都仿佛被捏了一下。

    这是连城山恭介都无法预测的存在。毕竟,这是一个能够直接杀掉纯白女王而后因此崩坏的未踏级。她的稚气、纯真和顺从令这个怪物大不相同。

    而有一件事他是肯定的。

    她曾在与战争虐杀者的战斗中突然出现,用她指尖的一碰破坏了人工灵场。不论召唤师和依代的技术如何,只要她参与其中,第三召唤式便无法持续到分出胜负的那一刻。

    [为什么是现在……!?只要她肯多等一会,我们就能彻底将两支美军都无力化了!!]

    他当然已经没有更多的励起手榴弹了。

    要是他们被夺去了这最后的人工灵场,那便是恭介和奥莉维亚的末路了。他们的势头将被迫停滞,而这辆失速的汽车将再也无法启动。他此时感到的不安远非以往可比。

    奥莉维亚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哦-哦-欧尼……酱……>

    能够让她驱使紫电淑女的未踏级力量的坏境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终结。

    而只有一把可能的钥匙能够突破这样的困境。

    “召唤师和依代……”

    <?>

    “政府组织的召唤师和依代一定也被私下安插在了美军的部队中。如果还有摆脱这种困境的办法,那就一定是他们了。”

    7

    然后。

    一队人马正秘密地潜伏在西方与北方连线正中的一片森林中,而这个位置在地图上本应没有任何棋子放置在上面才是。

    那里只有50人之数,论数量大约有一到两个排的兵力,但是了解F王国骑士的真相的协调者明白这样的数量远远称不上足够。美国的军队主要分为四大军种——陆军、海军、空军以及海军陆战队——但可悲的是他们都不能配备任何能够直接使用召唤仪式(的士兵)。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纸上的召唤师和依代会作为佣兵开始合作。在其300年的历史当中,美国一直领导着世界,但其短暂的历史也使它在超自然与神秘现象面前显得薄弱。

    于是为了弥补这条神秘的沟壑,这25对(召唤师)集结于此。

    其中的一对便是政府组织,恩赏等级501,完全胜利。

    身为召唤师的是一个飞机头的高大男人,名叫马库斯·雷亚德。他的依代是一个身材玲珑、全身留有泳衣形状的晒痕的橙黑色少女,名为艾莉·史莱德。

    “天、天,这可危险了。就在我们观望的时候他已经到达未踏级了。啊、啊,Grad Killer和陆地SDI地形武器也双双被毁。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把两支1万人的军队都击垮了。”

    “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协调员那边来的任何指示,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写什么行动了?”

    “我不管不杀王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正在碾压那些对召唤仪式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普通人。我对美军还是那些怪物集团的人想干什么不感兴趣,但是这不一样。连规则都不解释一下就突然袭击太不公平了!!”

    “所以……那又如何?难道你打算像个好莱坞英雄一样光着膀子举着把加特林冲进去?他已经拥有未踏级的紫电淑女了,难道你想用费用1的规定级和他对打么,马库斯?”

    “………………………………………………………………………………………………………………………好吧,是我错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大姐头?”

    美国的文化告诉你永远不要向别人道歉,哪怕你用18轮货车撞了一个小孩也是一样。但是这个戴着眼镜露出腹部的暴怒专家打破了这一传统。知道自己傻的白痴也比那些被父母宠坏了还坚信自己是天才的家伙好。

    顶着一顶宽大魔女帽的少女带着一根比她自己还要高,看上去像是融合了单刃斧与烟斗的美国本土的仪式道具。但是她现在把它插入地面,让她穿着迷你裙和短裤的娇小臀部倚靠在了上面。

    “或许他确实是自由势力903,但城山恭介仍然是个人类。你忘了在万魔殿(Ant:详见第4卷)的时候,他也一样受到了我的香雾(烟雾)的影响么?既然直接攻击没有用,那我们就采取旁敲侧击的手段。不要小看了巫女的秘密武器,只要破坏掉人工灵场,移除了他的防护圆,我就可以烧一点香雾让他的大脑沉迷到幻想的世界去。”

    “(这不是跟那个兔崽子一样卑鄙的伎俩么。)”

    “马库斯。你以为是谁在你需要治疗但又耍着小孩子脾气不敢去看外国的牙医时,温·柔地抚平了你断掉的门牙的疼痛的?如果你非要质疑我巫女的秘密技术的话,我就如你所愿在你回去之前把那结束掉好了。”

    “遵命,妈妈(ma’am)。我完·全没有异议,这位戴着眼镜的金发、褐肤的性感大小姐!!”

    “很好。”

    身高未满140公分的少女从迷你的鼻子中发出一声哼声,从她脖子上吊在她的平坦到可悲的胸前的捕梦者(dream catcher)纹丝未动。

    女性强势的时代或许已经到来了。

    那个少女所拥有的是由美洲土著部落以及逃亡新天地的巫女所发展起来的技术的融合,那她又在这东欧的森林中发现了怎样的意味呢?在一个包含了印第安人苦行主义的修行中,艾莉·史莱德在她的肚脐和舌头,乃至她身上的布料之下(皮肤上)都穿了孔。此时此刻,她做了个深深的呼吸。

    “出发。我们先占领上风处,保持城山恭介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距离朝他释放香雾。我们来这里是要完成工作的,不能仅仅因为觉得自己不能赢就拒绝战斗。我们得取得与我们的报酬相应的成果才行。”

    然而,马库斯没有答复。

    他是一个因为不能允许一个热带的村庄仅仅因为一个超级大国要推进自己的计划就要被牺牲掉,就能毫不犹豫地拳打自己的上司的男人。不管他说什么,他对侵略F王国依然心存质疑。还是他觉得只要他参与其中,就能在适当的时候为其踩上刹车么?他是个白痴,但他在艾莉·史莱德的眼里却是一个怎样都看不厌的白痴。恭介和美军都是在压迫才是公正的说法,但是同时与两方为敌只会孤立自己。但是这个男人真是无知得可笑。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站立着的马库斯摇晃了一下,随即倒向一边。

    “你好啊,小姑娘。可否借你专业的调香师的知识助我一臂之力呢?”

    即便语调听起来很蠢,可是出现在艾莉·史莱德正后方的存在却仿佛一把出鞘的剑。没有任何东西抵住她的气管或是心脏,可是只要她一移动就会被砍杀。这个战士已经将自己的技能磨砺到仅凭杀手的直觉便能作为警报。艾莉考虑了几个选择,不过它们都太慢了。在香雾生效以前自己就会被杀死。

    无法转身的情况下,她背对着问道: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比恩德塔,也可以叫我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20,柴郡猫<仇染>。”

    不能比这(种情况)更糟了。

    她的恩赏甚至比城山恭介还要多。

    艾莉脚边的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低下头,看到从马库斯倒下的地方,一个生物正在慢慢地朝她靠近。

    一条白蛇正蜿蜒在有着鲜明晒痕的少女的两腿之间。

    这时,艾莉才迟迟发现这片空间实在安静得过分。森林里的其他人也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大概是为了不让他们阻碍城山恭介的行动。

    “对你不必去直接挑战强大的敌人的观点我是完全认同的哦,所以我干脆就不丢励起手榴弹了。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可以悄悄接近目标,用它的毒牙将毒液迅速地注入他们的血管。”

    “在新天地的时候,我就是和蛇一起居住的,所以我对它们很熟悉。虽然这条蛇因为白化病而很难分辨花纹,但是我觉得它不是带毒的品种。”

    “那你如何解释那些人是怎么倒下的呢?你总不会说那是安慰剂的效果吧。”

    伴随着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一股潮湿的触感缠上了她的小腿。这不是做比喻。从她的两腿之间穿过后,神秘的白蛇盘绕在艾莉·史莱德棕色的右腿旁,缓缓地沿着她裸露出来的健康小腿往上爬。

    它的舌头一伸一缩地吐着。

    然后它露出了它神秘的毒牙。

    “你把它的牙换了么?所以见到它的人才会以为认为它是无害的而掉以轻心,然后你让它就能把随便什么你想要放的药品注射到人体里了么?”

    “哦?我可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都穿了洞的人会对扩展和植入提出抗议哦。我全身的一半都换成了人造骨骼,所以我是无所谓的。”

    白蛇穿过了她的膝盖,攀上了她的大腿。

    穿过她的迷你裙和短裤,抵达了艾莉·史莱德的身体正中的下口位置,这条强力毒液的携带者好像迟疑地歪过脑袋。

    “你明明立即就让马库斯昏倒了,那为什么不对我也这么做?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你能理解实在是太好了。说道那个……马库斯对吧?那个召唤师也充当人质哦,所以好好记着吧。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换上解毒剂再让我的孩子去咬他一下。”

    “……”

    “还是说你打算靠你魔女的技术来调制解药呢?会很难哦。首先,这好似一种几乎得不到任何样品的超·级稀有的化学物质。”

    戴着眼镜的艾莉·史莱德闭上眼睛。

    放开了她的大斧与烟斗的结合物然后缓缓举起了双手。

    闭着眼睛的年轻巫女呼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小声说道:

    “……我是打算去暗杀城山恭介的。”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你现在好像只是假装投降来让我放松警惕,不过拖延话题来让香薰生效对我不管用哦。我每天摄入抗生素和其它药物的量足以让我的身体内部变得一团糟呢,所以毒药也好、药品也好,对我都不会正常起效的。”

    那个人物随意地绕到了艾莉·史莱德的面前。

    当艾莉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一个拥有绝妙的性感身材和一头染成粉色的长发的恶魔侍女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脸黏腻笑容的她开始谈起了正事。

    “你调香的技术而让你自己出了名,所以我要你为我的客官城山恭介调配励起手榴弹。而且就是现在。”

    “万魔殿事件的时候我大致了解了基本的成分,不过他到底要这东西做什么?他是想从朝过去的敌人寻求帮助啊。如果只是想补充普通的励起手榴弹的话,他真的能接受其中蓄意破坏的风险么。”

    “我不知道他要它做什么哦。”

    艾莉的搭档正处在死亡的边缘,不过从这个侍女的表现看来,她一点也没有责任心。

    “我的客官交给了我两项工作。其一,是要我渗透到一定会为白银战争而出现在这里的美国召唤师部队中,一旦战争爆发就从内部阻碍他们的行动。其二,就是要接近从他在政府组织的线人那里得知,几乎肯定会出现在这里的“完全胜利”组,如果战争爆发的的话,就从名叫艾莉·史莱德的调香师专家那里获取帮助。不过具体怎么办事由我来决定,所以不要怪我哦,我可怜又可爱的客官唷。”

    “……我受不了这坨蹦来蹦去的乳房。要不要我在上面打满洞来(替他)惩罚你的做法?”

    “Giu~Giu”

    为了更加凸显出她们胸围尺寸之间压倒性的差距,笑脸盈盈的侍女恶魔将她轻轻握住的拳头举至脸高,用她的胳膊挤压在她硕大胸部的两侧。

    “他希望你能看一下现场,为当下的情况调配出最完美的比例。就算很危险,但是他也别无选择只能依赖你那普通的调香师绝对不可能企及的调配技术。也因此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为了你挚爱的马库斯,请你好好工作哦☆”

    8

    <……兄长大人……>

    这是个可怕的声音。

    每当那“声音”在恭介的脑海中响起,大脑中神经元仿佛都在被一根一根地灼烧着。

    <……兄长大人……>

    极限将至。(这点)他能分辨得出。

    人工灵场已经开始变形,它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好像一座濒临垮塌的吊桥。此时的恭介正致力于结束战争。

    “奥莉维亚!!剩下的坦克能轰飞多少就轰飞多少!快!!”

    坐在破旧不堪的轮椅上的年轻女性的手指好像结印一般地快速移动着。紫色的光束笔直地切过风景。为了遵守不杀王的原则,切开了仿生装甲和坦克装甲板的(光束)熟练地避开了人类的身体。这让人不禁怀念起过去节日里,曾经用结块的砂糖玩过的切割游戏。破坏之舞实在过于强大,整个装甲没有粉碎简直堪称奇迹。

    敌人已经被打败了。

    他们本应已经结束了一切。

    但是城山恭介的全身却不住地涌出汗水,他明白这还不过是一场还没开始的真正战斗的前奏。

    所以他没有犹豫。

    <兄长大人。>

    原本模糊不清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空气被垂直撕开,一只稚嫩的手从其中显现出来。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沐浴在这世界本身的悲鸣声中,少女短暂的全身出现了。而那也同样改变了随她而来的(超常)现象。

    未踏级、费用:21,音域:无。

    对唯一目标忠贞不渝的无色you女(aie·a·oio·ei·ueo·ioa·e·uai·ee)

    这个忠诚、纯洁、驯从,却也疯狂的少女不会像纯白女王那样出牌。

    她会在自己出手的瞬间破坏一切。

    “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出现让人工灵场超出了其所能承受的极限,人工灵场像一个充气太足的气球一般爆炸了,而城山恭介对此束手无策。

    一旦这股特别的的力量消失,他和奥莉维亚就会变回普通的人类。

    若是她举起右手,那少年会死;若是举起左手,那少女就会死。暴露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能的结局。

    “您好,客官,您的快递到了哦☆”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时候,就连听到这个朝他们扑过去的恶魔的开玩笑的声音也是一件如此幸运的事。

    在所有他预先准备的卡牌中,这是他最不希望抽到的。鉴于当时的情况,就连他也不知道这能否及时赶上。即使是最微小的巧合也能让这张牌无法起效。

    但她确实到了。

    比恩德塔·城山掷出的励起手榴弹在人工灵场破裂的瞬间爆炸了。它填补了爆炸的人工灵场,改变了它的环境。

    比恩德塔投出了励起手榴弹,所以她也逃不了了。她朝着爆炸的中心点飞去。

    出于习惯,她开始拔出像是折叠式来福枪的银色鲜血印记,但是朝她大吼的恭介堪堪救下她的性命。

    “不要拔出来!!有没有保护圆你都阻挡不了无色幼女的攻击。使用召唤物只会吸引她的注意!!”

    “啧。所以你要我在这个封闭的人工灵场里面不带任何保护措施地跑来跑去么?懂了、懂了。原来您这么抬举我的能力啊。但是下次警告能不能给的再前一点啊,客·官~~~!?”

    他当然不会让比恩德塔以外的人去做这种事。

    就连最弱的1费规定级也能单方面地虐杀仿生装甲兵。

    但另一方面。

    奥莉维亚对于其召唤物控制的精确度足以无惧任何误伤的发生。虽然无色幼女的破坏力相当可怕,但是她的注意力也只放在城山恭介的身上。

    如比恩德塔这样水平的召唤师就有了从中生还的可能性——只要她能让自己利落地隐匿在心理盲区中的话。

    那使得恭介得以专注于他眼前的敌人。

    他将会使用比恩德塔带给他的机会来确保她的性命。

    “……哈哈。我终于也有一丝赢面了。”

    换句话说,那就是他获得了一个能够承受无色幼女的存在的人工灵场。

    “奥莉维亚!再撑一会!这样我们就能拯救F王国……不,这个世界了!!”

    <听起来是不错,但是你怎么解释现在发生的情况!?就算我们真的能和她战斗,难道靠这个未踏级就能赢吗?她可是连纯白女王都能轻易杀死的杀手啊!>

    一般的来说确实不可能。

    就算用所有的大三角也无法给予无色幼女以最后一击。

    然而……

    “无色you女一直是以不自然的状态出现的。”

    <咦?>

    “她没有依靠励起手榴弹,也没有人工灵场或是花瓣的支持。她击败了将世界的法则如黑洞一般吞噬的纯白女王,因为她能够为所欲为,所以你可以下此定论,但是这这种情况也提供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既然她是以扭曲的方式被召唤出来的话,我们只要用正当的方式重新召唤她就好了。要是我们能用这个不会被她破坏的人工灵场框住她,等到10分钟的限制一过,人工灵场消失的时候她也应该会被强制拉回那边的世界的。”

    比如名为雨中少女的幽灵,就是被困在某处而无法正常离开世界的死者的灵魂,所以只要投掷励起手榴弹来矫正,它们就会被消灭。

    他们就好像站在布满金属网格的地上一样。

    就无色幼女而言,地点和环境并不是构成问题的原因。只是她的存在实在过于巨大使得她无法穿过地面上那些正常大小的网格。当她(想要)出现时,就从异世界强行扩大那些洞口让她的身体穿过;可是她发现自己没必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又将那些洞口关上并强化那些洞口,使得她的脚不会滑进去。

    她在作弊。

    可是一旦理解了这一点,他们便能做出还击。

    他们不允许金属网格上的洞口扩张或缩小,他们会将它们变回正常的大小。金属的网格也可能会变脆甚至破掉。就好像黑洞扭曲它周围的空间,无色幼女也会扭曲她周围的边界,掉回那边的世界。一旦她完全回到那个世界,他们只需要将坏掉的金属网修好,而艾莉·史莱德的香雾就能完成这一项工作。

    所以他们只需要活下来(outlast)就好了。

    只有10分钟,区区10分钟而已。这个短暂的决战只需要他们承受住无色you女那仿佛能让瞬间化为永恒的猛烈进攻。

    就算他们不在这里彻底决出胜负,也至少可以撑过这一天。

    在同一个人工灵场中的比恩德塔已经开始向他们挥手了。

    “Emmmm……你好像已经想到什么取胜计划了,不过我可什么也办不到。我说,不让我召唤召唤物的人是你哦,客官!!”

    “别担心,我本来也没指望你做什么。”

    “……这句话也一样让我生气。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对待用这个人工灵场拯救了你的救命恩人么?看来我淘气的弟弟不知道‘谢谢’和‘抱歉’该怎么说呢,或许事后需要调教一番了。”

    <喂,欧尼酱。虽然我还不确定那家伙是谁,可是要是连恶魔都能说出人话(理智的话)的话,这世界恐怕真的要完了。>

    特制的励起手榴弹、特别的人工灵场,特殊的未踏级和特殊的战斗规则。

    这就是不同于被纯白女王所统治的第三代的新式的战斗。

    “那么,我们开始吧,无色you女?”

    某个物体嗖嗖地划过空气。

    从肩上举起鲜血印记,将其直指他面前的敌人的少年宣言道:

    “现在就是属于我们所创造的第四召唤式的时候了!!”

    9

    胜利的条件就是在规定的时间段内存活下来。

    但是,需要再重申的是,没有任何未踏级能够直接击败无色幼女。

    坐在轮椅上的女性用她摇摇欲坠的手指发射出一束紫色的光束,朝着无色幼女纤细的脖子横向扫去。

    <兄长大人,那个,碍事。>

    “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紫色的光束被无色you女折射到了空中。

    不,它被打断了。

    确切地说,被打断的是紫电淑女如枯枝般的的右臂。

    从手腕到手肘的骨骼被弯曲成了直角,依代的悲鸣在恭介的大脑中震荡。

    <噫———————————————————————————!!>

    <……>

    从宛如一条长裙般围绕着无色you女的无数武器中,一把像手枪一样的武器发射了。单凭如此便能让一个未踏级无力化。

    不过幸运的是,这样的一次攻击并没有彻底“湮灭”她。

    这也是由于她(无色you女)是专门针对而完美调制的结果吗?

    就在无色you女从肩上将一枚书签扔到背后去的同时,恭介的鲜血印记的尖端射出了一枚白棘。

    漂浮在稚嫩未踏级背后的12本大书中的一本如一头饥饿的野兽般吞下了那枚书签。接着,仿佛顺应着等价交换的法则一般,从书页的缝隙中射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世界的终结。

    全身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强大抗拒力、漆黑发亮的蟑螂如山洪暴发一般倾泻下来。这终极的害虫会将一切啃食殆尽,令万物染上疾病,夺走他们所有的生存空间。现在它们正向紫电淑女奔去。

    一旦被它们淹没,细小口器组成的狂野之舞将会像厚重的锉刀一般撕下你身上的每一块骨肉。

    [这样单发式的攻击是高音域的风格,所以现在需要一个低音域的召唤物!!]

    就在接触前的瞬间,恭介重构了音符,召唤出了新的未踏级。那是一位身著红色泳装和浴衣的优雅美女。她的前额长出一对角,长长的头发在象征着世界命运的齿轮中无尽地延伸着。据说只要她睁开被她冷冷闭住的双眼,就能决定一切被她所注视的食物的命运。

    未踏级,三大角之一。费用:20、音域:低。

    看破一切罪过凶事之“赤眼”丽人(fa·ao·ab·ei·fj·cib·b·du·a·eif)。

    “抱歉!!”

    <这个说的有点太迟了吧……?>

    一个明显不是奥莉维亚的声音用着独立的思考和判断回答道。艾莉·史莱德所做的励起手榴弹并不仅仅是一个小型的箱盒。

    袭来的昆虫就好像黑色的洪流,而赤之丽人仅仅像舞蹈一般挥舞着她长长的袖管。那就足以将蟑螂流偏转到一个完美的角度,就好像用斜置的装甲来反弹坦克的炮弹。她没有就此止步。不知何时,她已睁开了被用作封印的眼睑。那是极其险恶的凶兆。红眼丽人准确地捕捉到了什么,再一次将手刺入那蟑螂的洪流中。

    伴随着粘稠的爆裂声,世界毁灭的一部分被消灭了。无数的翅膀、昆虫的腿以及充满了闪闪发亮的外骨骼的粘稠体液溅落得到处都是。

    当然,红眼丽人自身也非毫发无损。在接触了究极的传染源后,她的袖筒被腐蚀殆尽,指尖也发紫溶化以致白骨都历历在目。而这样都没有感到疼痛更加证明了这感染力之强。

    <呕——恶心……!!>

    <纯真的依代啊,请你肃静。然后城山恭介,看来单凭我没办法帮你渡过(这次的危机)了。>

    “我也……明白!!”

    召唤仪式最大的优点就在于给予他们保护的神灵可以瞬间被替换下场。

    看着无色幼女将几枚书签丢到身后去的期间,恭介已经精确地收集到了更多的花瓣。

    未踏级,三大角之一。费用:18、音域:中。

    以虚荣财宝充盈世界的“绿”之恶女(lu·o·np·e·qo·ei·r·k·a·rum·pl)。

    <诶嘿嘿,你确定么?>

    微卷的短发如翡翠一般折射着绿光,她的上半身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下半身却是一条凶恶的大蛇。以象征着男权统治的腐朽的剑和权杖组成的巨人卑微地匍匐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巅峰正坐在那巨人的背上。

    <这个依代和那个恶心的红色伪善婆一样散发着处女的气息,不过我所做的事情是要产下邪恶的卵。她可能会体验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哦。>

    那傲慢的声音停止了。

    两个世界末日同时到来。无色幼女背后的两本书吞下了书签,从她的两侧吐出了色彩鲜艳的种子。其中之一是通过为人工黑洞定向,使其能够沿直线发射而创造出的扭曲空间的大炮;另一个是被屠杀的神灵的内脏迷失了其原本的目的,继而开始屠杀人类的神祸之灾一(God Hazard One)。

    两种形式的破灭如同一把要将世界拦腰截断的剪刀从两侧袭来。

    <反射。>

    可是在一连串的钝响之后,绿之恶女用几把剑与权杖刺入了自己的蛇身。伤痕膨胀起来,巨大的泡沫从其中分离出来。

    那些(泡沫)就好像剔透着邪恶景象的雪花球。

    当这些气球炸弹接触到逼近的灾难时,他们爆裂开来,喷洒出“前所未闻的邪恶”。或许是一种奇怪的炸弹,也可能是一个甜蜜的化学毒品或者是一群谁也无法抓获的盗贼(犯罪)团伙。当毁灭世界的概念与这种种的不义碰撞时,那致命的轨迹发生了轻微的偏转,从恭介和另一人(Ant:应该是绿之恶女)的头顶上方肆虐过去。

    <呜哦……呃……我的身体里有东西在乱动……>

    <啊哈哈哈!!我想哺乳动物应该是无法准确表达下蛋的感觉的吧。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女人也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你却能用处女之身来感受,好好庆幸吧☆>

    无色you女的长裙蠕动起来。那套武器曾仅凭一次枪击便吹飞了紫电淑女。见状,恭介用他使用白棘积攒起来的花瓣打出了下一手。

    未踏级、三大角之一,费用:16,音域:高。

    鼓动“黄”鳃的统御天际的精灵(s·a·so·voz·tix·ei·yw·za)。

    身著酷似东方道服睡衣的黄发少女慵懒地坐在新月一般的床上。但是她所安眠的那张床却有着最为怪异的形状——仿佛将每一种生物每一种生物都像黏土一般铸入了其中。

    <……别把我叫起来,好痛苦。你应该知道我对打扰我睡眠的东西有多讨厌的吧……>

    “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体恤任何从女王箱庭的深处活着回来的人。在那里光荣战斗过的人都已经牺牲了。余下的幸存者——包括我在内——都是些需要奉上牺牲的家伙。”

    [因为我只顾着利用音域相克的规则加强防御来应对每波攻击,召唤物的费用一直在下降!该死,难道是无色幼女在诱导我吗……!?]

    直接的发射轨迹不成问题。

    由组成无色you女长裙的众多武器所发射的炮弹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被偏转了。抑或只是正在观察的人无法正确地意识到呢?她是一个通过将对手拽入梦境之中来战斗的心理战专家。

    有什么东西从平坦的地面上张了出来。

    那正是无色you女本身。但(长出来的)不止一个她。两个、五个……不,甚至更多。黄鳃为自己制造的小卒就好像海草一样无心地生长着。

    <……>

    女王杀手被她自己给包围了。

    但是她没有被此妨碍。

    她的整条长裙像雨伞一样撑开,无视了那一切的无色you女们以及世界的间隔,所有的武器向四面八方同时开火。在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与绚烂夺目的火光之后,根据现实塑造的景色中到处都绽放着红技留下的破洞。当那空虚的世界到达极限之后,它便如玻璃一般粉碎了。

    对于被对手用物理破坏打碎了心理世界的黄鳃看上去有些恼火。

    <就算要吵醒我也没必要整那么大的动静,所以给你看几个幻象不会在你存在的意义(raison d’etre)中产生故障么。看来量产纯白女王或者城山恭介才是更好的诱饵。>

    “奥莉维亚怎么了?”

    <她没法与我进行同调,所以她还在忙着对抗睡意呢。很傻,对吧?现实不过是一个善于构造梦境的召唤物罢了。>

    黄鳃浅浅地笑了,不过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却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无法在内心世界制造混乱的话,她便无法躲过无色幼女的攻击。

    <……咳。她拥有即便音域不利却依然能办到这样地步的实力。与那些武器不同,她本身并不属于任何一个音域。你所做的这个未踏级非常不错呢。>

    “抱歉。”

    <这样你的人生不就只剩下懊悔了么?虽然我说现实不过是用来构造梦境的材料,不过它还是需要一点点维护的。紧接着这种事情睡觉可一点也睡不安稳啊。>

    他开始挥舞鲜血印记,准备切换到下一个召唤物。

    仿佛有人正在用黑洞,将每一分每一秒都无限地拉长了。面对着如此压力的城山恭介不禁开始想象面对着这样的无色幼女的纯白女王的感受。

    他有一种感觉,在那最后的最后,出现在那纯白的脸上的表情是笑容。

    她对于自己能够如此了解她而感到愉悦。

    “还剩3分钟!我用各种类型的表具计的时,所以绝对不会错的!客官!!”

    “……”

    听到同在一个人工灵场内的比恩德塔的声音,恭介按下躁动的呼吸。

    3分钟。

    这比他所想的还要长。

    <……欧尼……>

    “再撑一会,奥莉维亚!!别让黄鳃的睡意黏上你!!”

    他知道这对她来说太勉强了,不过此刻他能办到的只有这些了。

    就像召唤师一样,依代也在进行着他们自己的战斗。

    只靠三大角还不够,通过召唤一个又一个未踏级,他帮助她扛过无色you女的猛攻:灰烬的巫女、液化的彩虹、灰色的软体生物(Ant:全名见Stage3)、等等……

    未踏级,费用:18,音域:中。

    以双倍猛火奉还的枯草色舞女(zb·ei·sd·wp·e·be·xu·a·kk·pl)。(The Dry-Grass-Colored Dancer who Returns Twice the Roaring Flames)

    此时此刻,奥莉维亚正寄宿在一个身形苗条,拿铁发色的少女之中。她身上唯一的布料只有一件简陋的裙子,一件干草编成的遮胸(胸*)以及一条干枯的花编成的项链点缀着她的胸口。随着她的舞蹈,干草在她的周围四散飘落,不过那都是点燃所用的燃料。但她从不由自己释放出火苗。她用魅人的舞蹈吸引对手的攻击,自己只需踩着舞步远远避开,玩火者就会被完全的反击击中。

    然而……

    <嘎!?>

    “奥莉维亚!!”

    当看到一把短枪刺入她临近人廓所在的心脏旁边时,连恭介也不假思索地叫出声来。

    这个未踏级擅长的正是反击,而恭介希望借此争取到一点时间,不过这条策略根本没有用。

    恭介立即开始收集召唤另一个召唤物所需的花瓣,可是随即他狠狠地咂了下舌。他之前连续不断地以这样不平衡的方式收集花瓣,此时某些(音符)出现了缺口。

    他需要一整套元音来拼出一个召唤物的名字,所以他不得不补充一个新的玫瑰。

    那就意味着要损失几秒钟。

    但是枯草色的舞女被无色you女纤细的手按住而无法移动。在那只手中,诡异的流光如海若螺(clione)一般闪烁着。一声钝响,那道光扭曲起来,转化成了一簇奇怪的箭头。

    他赶不上了。

    奥莉维亚会被杀死。

    “……!!”

    就在这无限延长的时间中,恭介发现了一个一直被他下意识回避的可能的选项。

    未踏级、费用:21,音域:无。

    持握真理之剑纯真无垢的“白”之女王(iu·nu·fb·a·wuh·ei·kx·eu·pl·vjz)。

    他当然不会使用(召唤)她。

    他当然不可能去依赖她。

    但是无色幼女正是在杀死女王这一明确目的之下创造出来的召唤物。他没必要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上。他只要使用她,再把她抛弃掉就好了。把纯白女王召唤至此对无色幼女而言就是绝佳的诱饵。而且哪怕她无法战胜无色you女,纯白女王也可以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难道他会为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尊抛弃一切吗?

    在世界角落中的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肯定会这样想:

    “要是有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的谁来消除我这朦胧不清的不安就好了。”

    了解白银战争原委的权威人士肯定会这样想:

    “要是那个号称最强中的最强的未踏级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就好了。”

    就连为了保护F王国的臣民与国土而构筑防线的骑士们都这样热切盼望着:

    “要是能与纯白女王并肩作战就好了!!”

    舍弃吧。

    个人的喜好根本不重要。

    只要搜寻最优的方案,你就能找到脱离困境的方法。

    那还不足以击败她。但要是你召唤出她原本就被设计摧毁的目标,她当然会首先打击那里。这会在那单纯的最强之中产生扭曲,继而带来足以找出脱离这种困境的空间。所以,妥协吧。你不过是把她当做诱饵而已。不论是谁都会告诉你那就是正确答案。

    于是。

    于是。

    于是。

    “……”

    城山恭介用着仿佛要将牙根咬碎的狠劲咬住牙关。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少年走入无色you女以及被奥莉维亚控制的枯草色舞女之间。

    然后那道海若螺状的橘色光辉……

    ……无情地击碎了恭介的保护圆。

    <欧尼酱!?>

    向后仰倒的城山恭介意识到已经没有东西能够保护他了。两个召唤物正在人工灵场的内部交锋,但是他唯一的保护却被刺穿、撕裂、破坏、粉碎了。

    不论哪一击都将是致命的。

    就连来自奥莉维亚的散射都意味着即死。

    可这样他还是在笑。

    他能听见奥莉维亚的声音,那就意味着他成功地分散了攻击。途中的障碍物使得无色幼女的攻击没能击中依代控制的枯草色的舞女。这有例在先。少年A的依代就有意牺牲了她的一个翅膀来保护自己的召唤师。

    不管这风险有多大,争取到的几秒钟就给了他新的机会。

    白棘四处跳跃着,将花瓣撞入空穴中。终于,一个新的玫瑰出现在了人工灵场的中央。现在,他又能召唤任何想要的未踏级了。

    所以他应该召唤什么呢?

    什么召唤物才能使无色幼女动摇而改变战局呢?

    连三大角都办不到的事,普通未踏级更不必说。

    不管他如何抗拒,那一抹颜色还是不断地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纯白。

    以这种颜色作为象征的恐怖女王。

    但是。

    然而。

    “我不会……”

    死亡的重压逼近到仅有一纸之隔,这样的压力可以摧毁一个普通人的内心,但是恭介毅然决然地说道。

    直面着无色you女说道:

    “我绝不会依靠纯白女王。”

    <兄长大人?>

    “我对不起你,无色you女。”

    听到这句话的无色you女静静地歪过头,而她的手掌依然指向他抬着。

    崩坏的少女可能不知道他在对她说什么。她可能也没法理解自己所处的不合理的状况。

    是的。

    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为了别人的目的而被制造,为了他人的利益去杀戮,却没有人为她的崩坏负责。

    所以不管她究竟是多大的威胁,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给世界带来了多大的扭曲也好,给人们带来的多大的混乱也好。

    那些全部都是城山恭介的问题。

    那些都不能用来批判因为失去目标而世界之间彷徨的无色you女。

    “……我不管这有多困难,也不管这么做有多疯狂。”

    他没有保护圆。

    而这也是他为何像死亡迫近自己一样去主动接近死亡。

    他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无色幼女的脸颊。

    <要保护兄长大人。兄长大人……>

    “我一定会拯救你,我发誓。听着,只要记住一件事:我不会抛弃你。你什么也没做错,现在的你只是迷路了而已。所以我会牵着你的手,让你回归正轨。我发誓!!”

    她的面容露出十分困惑的神情。

    被刘海半遮着、没有情感的双目机械般地注视着他的脸,然后,她缓缓地张开了嘴。

    <我……>

    “……”

    <我不要那样。>

    她干燥的咽喉颤抖着。

    她用着别人所能够理解的方式说出了一连串“兄长大人”以外的话语。

    <要是那句话会让你受苦。要是那句话会将你束缚住。要是你无法从那句话里解脱出来的话。>

    回想起来,无色幼女的行动行动好像总是遵循着一个动机:保护城山恭介。

    但是她的瞄准系统出了问题,或许她在这么做的时候从背后击中了他。

    所以那样的怪物对这个少年只有一个回答。

    <我就不会让你来帮助(救)我。要是那会让你遭受苦难,那我就不会寻求救赎。>

    恭介呼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那正是最坏最坏的情况。

    那个少女很(坚)强。

    在有别于城山恭介与纯白女王的水平(方面)上。

    对不杀王来说,这是比自己被掏心还要悲惨的结局。

    有人需要救助,但她拒绝说出那句“救救我”。

    这是城山恭介所知的最坏的结局。

    他用尽了一切手段确保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有时候他采用直截了当的办法,有些时候则会使用些欺骗的手段来获得自己身边的迷途少女的许可,即便那相当于于半强迫地让她们说出那句话。比恩德塔曾经说过是他想要拯救那些少女,而非她们需要救赎。她早已察觉,那正是属于他的一种疯狂。她是正确的。城山恭介是脆弱的,那便是事实的真相。他无法忍受对他人的悲剧袖手旁观到最后。就算看比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或者《弗兰德斯的狗》这样的画册,他也无法翻到最后而半途而废。即便他没有亲眼见证结局,他也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样,说着这样的结局是不对的,自己一定会处理得更好。

    所以。

    所以。

    所以。

    他无法在看到他人说自己是多余的的时候让自己置身事外。只要有人说自己会因为他的缘故堕入地狱,他便无法满足。城山恭介在害怕。他帮助别人并不是因为自己很强;他无法因为自己很弱就接受别的选项。悲剧画册翻页就将进入高潮,但他不敢继续往下看。他的内心便无法维持自我直至找到某种方法让自己在看到结局之前合上书本。

    他已经发现她所需要的东西了。

    但她却没有给他这样做的权力。

    但那又怎么样?他心中极端自私而又幼稚的部分开始闹起了脾气。那不过是为了维持他自己的自我意识而走的门面罢了。将自己束缚在自己订立的原则上,却忽视了其原本存在的原因实在愚不可及。当然,他心中成熟而理智的那部分还是明白的。将某人根本不曾希望的救赎强加在他的身上是错误的。这就和冲入总督府,将其中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都杀无赦的日本武士行径是一样的。他这样只会造成没有任何人想要的破坏。过程是必要的。那是绝不应该被移除(跳过)的保险。鉴于他在女王的箱庭之中,想要拯救纯白女王的冲动所引发的后果就应该明白,那显然是一条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能被他所遗忘的铁则。

    但是。

    果然还是没有治愈愚人的良方吗?

    “……那。”

    他最终还是说了出口。

    这位最强的少年的那并非最强的部分吐出了这样的话语:

    “那我就自己来!违反我的信条还是堕落我的灵魂都无所谓,不论如何我都会拯救你!!!!!!”

    10

    随即,世界崩坏。

    11

    那并不只是某种修辞,或者只是从少年的眼中看来。

    那是绝望的现实。

    “不公平……”

    有一个声音。

    但那不属于无色you女,也不属于与他缔结了契约的奥莉维亚。那(道声音)要更加纯正而凶险。美丽到绝望也丑恶到绝望。这个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可憎的声音令城山恭介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公平啊……”

    回想一下,难道无色幼女真的能够在既没有依代,又没有人工灵场和花瓣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维持自己的存在么?虽然这样还没法说明问题,难道就没有能够让她在这里维持自身的存在的某种结构么?

    而且。

    当那个存在在后壁村被杀死之前,她就曾经披着名为冥乃河葵的人造依代的外衣,与恭介共同行动的么?即便身为一个召唤物,她也能够扮演一个依代的角色呀。

    所以那并非不可能。

    那个存在能够让无色幼女寄宿在她的身上。

    没人能够说这种程度的作弊就超过了那纯白的能力!!

    “明明那个时候,你都没有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难以置信的景象展开在城山恭介的面前。

    无色you女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被垂直切开。

    其中并不是鲜血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身体曾经是透明的也没有关系。十只手指扣住左右的边缘,一道视线好像从门缝中窥探一般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的最深处向外凝视着。

    这恐怕是第一次,她的身上完全褪去了曾经那疯狂的爱。

    仿佛没有混入任何的杂质,从她的话语中发泄出了最为单纯的憎恶。

    “……!?”

    一切都分崩离析了。

    一只带着纯白手套的手从无色幼女胸前的伤口中射出。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根本不可能躲闪或者防御。就算他还拥有保护圆也不可能逃过这样的攻击。

    就在绞尽脑汁思考自己最后所能做的事情的时候,瞬间仿佛延伸到了永恒。

    恭介只有一个选择。

    他将手指比划出枪的样子,对准身为他依代的未踏级。

    “奥莉维亚……我要终止契约!!!!!!”

    <什-!?啊,欧尼酱!?>

    这是纯白女王最猛烈也是最强的进攻,其威力可能将与他缔结契约的依代也波及在内,所以相较于枯草色舞女牢固的身躯,他必须优先保护(他的依代)。

    所以他断绝了契约。

    于是,恭介与奥莉维亚就真的变回了平凡的人类。

    然后。

    毫不留情地。

    纯白女王的右臂径直刺向了城山恭介的心脏。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10:17

本帖最后由 yxt0737 于 2019-7-20 16:21 编辑

Facts:

    1.        保护恭介是无色幼女唯一的目标。因此,她拒绝说出“救救我”这样会给予他不必要的束缚的话。

    2.        即便这意味着要抛弃他身为不杀王< Alice(with)Rabbit>尊严,恭介依然铁下心来要拯救无色幼女。

    3.        他们确实成功地迫使美军从白银战争的战场上撤兵了。

    4.        无色幼女的地理行动是被充当依代的纯白女王所支持的。

    5.        没有任何保护的恭介被纯白女王憎恶的一击击中了。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10:17

本帖最后由 yxt0737 于 2019-7-20 16:22 编辑

Ending X-01:不要小看青春

    “你很弱。”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因为惧怕未知的敌人而全身立刺的刺猬。”

    (Ending X-01 Open 08/04 07:20 “UTC+03 弗朗里德时间”)-Do Not Underestimate Youth

    这一次,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希望这么做。

    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现身。

    “呼、呼、呼——!!”

    大概是因为原本在核心支持着她的人廓偏离了原位,无色幼女变得像一个空壳一样一动不动了。在她平坦的胸前,那条仿佛通往另一个次元的垂直裂痕的深处,有一个人正在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在亲手伤害了自己的所爱的纯白女王的胸中,究竟翻腾着怎样的感情?但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改变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过去的她是被一股扭曲的爱所驱使,只是现在她又再一次崩坏了。

    除了爱情之外,她明白了何为憎恨。

    但是那并没有为纯白女王的爱情画上句号。但这不是所谓在心里默默回忆死者的往事,纵然她的所作所为,生命的火种并未因此熄灭。

    城山恭介确实失去了意识。

    但是他的心脏还在搏动,头脑依然健在。

    在那最后最后的一瞬间,纯白女王的攻击被偏转了。

    一个远比无色幼女更加优雅的超自然的存在对纯白女王说道:

    <……你对这(现在的情况)怎么想的呢?>

    没错,那是原先并不存在于此的第三者。

    他们正身在由艾莉·史莱德创造的人工灵场内。被扭曲的世界法则容许了这个世界的人类与另一个世界的召唤物同时存在。

    <是因为你的攻击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而愤怒,还是对你的挚爱依然生还而感到庆幸?根据你的回答,或许我需要重新考虑对你的看法。>

    “……兄……长……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谁……

    或者说什么东西抱住了少年倒下的身体。

    那是一个或许比纯白女王更加接近他的人。但或许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了这个已经被历史的阴影所吞没的人。

    她是一位束着长长黑马尾的美丽女性。

    她是一位在黑色紧身裙装之外披着白色外套的学者。

    她是在这希望匮乏的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好人(good people)之一。

    在场的还有一个见证其过去的人:比恩德塔。

    满眼难以置信的她双唇颤抖着:

    “信乐真沙美……?”

    教授御前。

    同时也被称作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世界的尽头。

    但是比恩德塔知道那真实的身份吗?她知道这个分别自政府组织、自由势力和非法集团收集了整整1000恩赏的女性才是女王的箱庭的真正支配者吗?

    她本应在秘隐大战之中葬身于那深深的地下了。

    但是那些恩赏等级超越1000的人就能够成为另一个(那个)世界的传奇(存在)。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作为人类留在这个世界或许更加奇怪。就算她被困在地下无法逃脱,她应该也能够逃往那边的世界。

    <你退步了,女王。你现在完全就是过去的你的影子。>

    “……”

    <现在的我或许已经是一个被召物了,但是也不过就是一个神格级。光是站在你的面前就应该会令我颤抖不止并失去战意才对,然而我刚刚甚至能够反弹你的攻击。但那不是因为我是特别的。(而是)那个攻击中缺乏你的白色所象征的纯洁。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你变得不纯了。当你在女王的箱庭面对我的时候,即便那把你逼得发疯,即便那时的你做错了,你也下定决心要保护恭介君。要是刚才的你拥有那样的力量,像我这样的对手早就应该被打飞了才对。>

    “但……”

    一阵窸窣之后,好像将无色幼女脱下一般,纯白女王向人类世界露出其真容。

    她的花容扭曲。

    因为恭介失去了意识而看不见(她现在的样子),无法抑制情绪的她才容许自己露出小孩子一般泫然欲泣的表情。

    “但……兄长……我的兄长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在爱情面前选择是非的他才是那个他。就是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能忍耐……”

    <光是忍耐是不对的。>

    但是她被拒绝了。

    信乐真沙美踏出神格级与未踏级之间毫无意义的沟壑,立于女王之上。

    自她牺牲了自己来让像恭介这样的大罪人掏出女王的箱庭之后,她的关系(relationship)或许就未曾发生改变。

    作为女人,她的级别是不同的。

    <你从未对恭介君倾诉过,也从未向他揭露出自己的忧虑。你只是自己烦恼,自己下决断,亲手破坏一切。你与无色幼女不同,你在将自己的决心转化为言语的勇气面前选择了逃避。就因你是如此强大,所以才能够办到——同过放纵自己,允许自己破坏周遭的一切来把恭介带到地面,让他能够自由行动(逃走)。但那就是逃避。你不过就是在娇纵自己,好不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

    “……那你叫我怎么办?”

    话说到这一步,原本不露感情的女王的情绪表再一次开始转动。

    这一次,它指向了愤怒的情绪。

    “在那个垃圾场一样黑暗的地下设施里,感知被扭曲的我以为每一个人都是我挚爱的兄长。连自己爱情都被利用来对付自己,你叫那时无数的我该怎么办!?”

    <那应该显而易见才对。>

    此时,信乐真沙美的语气中带着遗憾。

    在那尊至强的存在面前,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要是你在自顾自地暴走之前,自顾自地下决定之前就向恭介君倾诉的话,事态决不会变得这么糟糕。你只需要告诉他你好痛苦,你很心碎,这样的行径是多么不堪入目;你只需要告诉他你无法原谅如此堕落的自己,告诉他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就好了。>

    她呼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结果怎么会变的这样扭曲?

    她也对于少年与少女弄人的命运感到些许的恼怒了。

    <总结起来,就是:(请)救救我。你若是能坦诚这一点的话,你或许就已经被拯救了。>

    但是她已经不被允许继续说下去了。

    持握真理之剑纯真无垢的“白”之女王(iu·nu·fb·a·wuh·ei·kx·eu·pl·vjz)。

    她的样子看上去就仿佛从内部膨胀起来一般。包裹着她美丽躯体的纯白礼装无风自动,形成了无数可怖的武器:剑、枪、矛、弩、斧、尖钉、弯刀(日本武士刀)、权杖、榔头、鞭子等等不计其数。曾令两个世界臣服的女王正在用她全部的君威闭上眼前这个傲慢无礼的嘴。发出无言的咆哮的少女从全身迸发出绝对的决意。

    然而。

    可是。

    <你很弱。>

    抱着城山恭介的守护者仍然没有半分犹豫。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因为惧怕未知的敌人而全身立刺的刺猬。不管你展现出多么强大的威能,我都能看你那不住颤抖的、极为柔软的软肋。夺回你的纯洁吧,女王。原本的你——那个只要是为了恭介君,能够笑着将地球分成两半的你——的话,只需要一根发丝便能将我切成两半了。>

    “闭嘴……”

    <那丑陋的弱点并不是在战场上给敌人炫耀的东西;那是只应该对你那个爱之胜过这世界上的一切的男孩展露的事物。你一直说你爱着他,但是你却从不让他看见真正的自己。就算哭过,尖叫过,连全身都体无完肤,恭介君依然能露出世界最强的笑容,自恃清高的你多少次对那样的恭介避而不见呢?你凭什么让他不对你产生误解呢?确实恭介君他迟钝到了绝望的地步,可是明知他这样迟钝却还没有鼓起对他耐心解释的勇气的你也应当被责备。这些想必你一定能明白。难道你不觉得仅仅因为自己怕羞的少女心思,就让他暴露在世界最大的打击之下十分残酷吗?>

    “我叫你闭嘴——————————————!!!!!!”

    武器炸裂了。

    被当成刺猬那样拒绝的纯白暴走了,但是信乐真沙美一步也没动。

    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世界的尽头,曾说过自己并无特别之处。

    于是……

    <我不会害怕现在的你。>

    带着满脸的惊愕哑然失声的是纯白女王。

    信乐真沙美则毫发无伤。

    <我也不会躲闪。你害怕伤害到恭介君,况且,相比那些刺猬武器,你纤细的肩膀恐怕能制造更加恐怖的打击吧。你内心的一部分在犹豫。处于憎恶,你攻击了他,可是紧随其后强烈的懊悔便迎面袭来,现在你正在竭尽全力为你犯下的过错而辩护。我应该说愚蠢还是应该笑幼稚?你坠入了爱情——而且深深沉溺其中。不管你用什么花言巧语去粉饰,只有这点你是绝对逃脱不了的。>

    她就像是一头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拴住的恶犬。

    纯白女王露出獠牙,发出一声低吼,但她终究没有打在她眼前的敌人身上。实际上,她还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逼得后退。

    <记住,纯白女王。去回忆起你最原本的初心吧。>

    那个人对着这头被逼无路的野兽说出了这样的宣言。

    那个依然抱着这个受伤的少年的召唤师曾经舍命给予了这个孩子逃脱的机会,她所说的话是个人的经历,绝非什么空想主义。

    而她说话的对象也曾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孩而与全世界为敌。

    纯白。

    这个颜色究竟代表了什么?

    <直到你重拾初心以前都禁止与恭介君接触。女王,你是全世界信徒所崇拜的对象,他们会为你献上任何你所想要的一切,所以即便只有一个你无法得到的东西就应该足够让你羞耻煎熬到每一分一秒都难以忍受。在那无尽的干涩与饥渴之间拼命爬行吧,朝思暮想着世界上那唯一一个你无法得到的事物,回忆起你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吧。如果你办不到,我将永远挡在你和他之间。就算他衰老死去,我也不会让你参加他的葬礼的。>

    如是说道的信乐真沙美松下了肩膀。

    然后露出了一个面对她的敌人实在不合时宜的笑容。

    <不过不用担心。不管在什么时候,恋爱中的少女都是最强大的力量。只要你认真去做,一定能够轻易突破这个障碍的吧☆>

    Facts:

    1.        信乐真沙美通过从这个世界转移到了那边的世界而幸存下来。

    2.        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仅用言语就将纯白女王打至无言以对的人。

k57876253 发表于 2019-7-20 12:42

谢谢分享,翻译辛苦了

kanshuzhiren 发表于 2019-7-20 13:41

哇,河马打字机的速度真快,这么快又一本.....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16:22

Ending X-02:叛逆期的终结

    “回想一下什么才是你必须要做的。”

    “不用……担心。”

    (Ending X-02 Open 08/04 07:30 “UTC+03 弗朗里德时间”)-The End of a Rebellious Phase

    难道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梦境吗?

    恭介痴然地望着天空,他无法让自己的瞳孔聚焦。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人的面容。

    那人正温柔地抱着自己倾倒的身体,她的气味像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难道是黄鳃做了什么吗?恭介漫无目的地接受了这个他无法用逻辑解释的状况。

    梦境很美好。

    至少还能再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恭介君。>

    “哈……啊……?”

    <恭介君。>

    他的心头似乎涌起了无限的乡愁。

    他的生父可以说是糟到不能再糟。他也没有关于自己母亲与“妹妹”的真实记忆。对少年来说,女王的箱庭象征的不仅仅是噩梦,同时也是他珍贵的童年记忆。比恩德塔和城山京美就好像自己的姐姐,而信乐真沙美就如父母般将他培育成人。不,这还不是全部。虽然他原本不曾过多关注过,但是当女王的箱庭崩溃的时候,数不清的人曾出于对他的关怀,向他伸出了援手。他不曾孤独,自那时起,他就与许多的人们建立起了关系。

    但是。

    他不能迷失在自己的记忆中。

    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完成。

    <你还好吧?你还能连续地回想起你的记忆吗?>

    “嗯……”

    信乐真沙美已经死了……应该。

    不论他再怎么期望,都不可能再与她说话了……本应如此。

    <回想一下什么才是你必须要做的。>

    “不用……担心。”

    在努力地尝试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现在看到的恐怕是生死边缘的回光返照(不祥的幻觉)吧。

    他拼命地从嗓子中挤出一点声音。

    “我知道……什么……我真的,真的……必须要做的……”

    <那是什么呢?>

    又被问及一个新的问题,恭介咽了口含在口中的唾液。

    那就像胶水一般粘稠,如果他没有小心,很可能就会阻塞他的气管。

    “我……”

    <嗯?>

    “我……”

    <嗯,嗯?>

    “我一定会彻底解决纯白女王,拯救无色幼女。要是我没有……要是不能的话,我就没脸面对这个改变的世界和为此付出了生命的……”

    <根本不是那样,你这个白痴;没有人想要你这么做。>

    他的耳中传来一声叹息,与一个陌生到奇怪的声音。

    然后,好像一个受到责备的小孩,他的头顶吃下了一记极为真实的拳头。

    Fact:

    ·失去了冷静的信乐真沙美将城山恭介也一并压倒了。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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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的升 发表于 2019-7-20 19:13

感谢大佬翻译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20:06

TXT已发在下载区

孙悟空烦恼 发表于 2019-7-20 20:37

感谢大佬们的翻译和搬运,另外9卷不占楼吗?还有插画貌似没放在文章对应位置?

yxt0737 发表于 2019-7-20 21:10

孙悟空烦恼 发表于 2019-7-20 20:37
感谢大佬们的翻译和搬运,另外9卷不占楼吗?还有插画貌似没放在文章对应位置? ...

九卷已经占楼了,明天开始更新,谢谢关心。
插画没放到文章对应位置的原因主要是懒

萧逸 发表于 2019-7-21 01:04

感谢翻译大大,和马打字机开的坑是很多 但好在更新速度快

守候的中二病 发表于 2019-7-21 13:37

感谢大佬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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