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WP 发表于 2016-7-5 19:06

【不太科幻】非著名飞行员Ritian的历险

本帖最后由 GGWP 于 2016-7-5 19:12 编辑





序章




    通讯器传出返航的指令。我操纵战机,转向基地的方向。    我知道在这次轰炸之后会有许多人在大火中尸骨无存。即便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他们大概也还是会继续为抢夺某物或是一言不合而扭打。人类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但我还是爱着世界——我很想这么说,即便它已然千疮百孔也没什么。即使草莓冰淇淋里既没有真正的草莓也没有真正的牛奶甚至连糖都以邻苯甲酰磺酰亚胺替代,你还是会爱它。    我成为战争中的飞行员,无关捍卫祖国荣誉的志向,不过是出于自私的愿望。像鹰隼在天空巡礼那样飞行的感觉,即便只是稍微一想也令人舒畅——要加以形容的话,大约就像是夏天里跳进游泳池或者听着歌入梦那样。能够通过选拔成为飞行员也像梦一样。但我喜欢飞行也并非只是留恋温柔。借着飞行的便利获得行使暴力的权利也是好的。要践踏无辜者的生命这件事,似乎能带来凛冽的快意。    基于这一点,如果父亲当真是因为热爱战争才为军械部工作,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事实上,我对他的了解十分有限,也不愿主动接触与他直接相关的事物。父亲在我面前,只是一副过度敏感、时而癫狂时而沉默至死的丧家犬模样,除了凌虐妻女之外什么也不会——他人眼中的我是否也如此?——去他妈的他人。如果活在世上,不把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当作人格平等的存在,大约会过得轻松很多吧?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来了。从耳际至脑海深处,无从溯源又无处不在。它总是对我低语。令人头疼。无论生理还是心理。无非是那一套话——放弃吧,德鲁。跳下去吧,德鲁,你不会得救。像母亲的声音。我已经有些忘了母亲本人的样子,只能想到那个被抛弃在楼下垃圾桶里、沾上食物残渣、和年轻时的母亲容貌相同的机器头颅。我的母亲去世后不久,父亲就用一台外貌与母亲一模一样的机器人顶替了妻子的位置。    越是长大,我越能从自己身上分明看到父亲的影子,无名的执拗和冷漠。自依稀的回忆里捕捉到的他的身影,也相应地逐渐变得真实可感。我无法为此骄傲。最为廉价的染发剂都可以遮去那继承自他的棕色头发,甚至容貌也可以通过外科手术改变(当然那时我没钱)——不论如何厌恶,我都不能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尽他的血。或者别的什么。我时常试图劝服自己只是为自由的意志而存在,但这类念头仍然不时从心底复苏。    后来……后来父亲在工作室举枪自杀了,这一举动无疑十分体贴。我不必目睹他脑袋开炸的惨状也免去为他收尸的麻烦。我总是诅咒他去死,那个道貌岸然的强奸犯、乱伦者。然而当这一消息传来时,我却平静得要死地躺在军营的宿舍里。    Rheinbach。我对他全部的认知,都不及那一则剪报的记述翔实。    我打开了卫星图像传输,将倍率放大后极限后,可以看清地面上人们的一举一动。尽管新的卫星发射计划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冻结了,可这些机械仍然在忠实地为我们奉献着。尽管这是对军事资源的浪费,但是我有这个特权。也许这样的观察能更让我享受飞行所带来的快感,所以如果剩余的燃料还足够,那在返航的途中,我会刻意设定随机由VI系统自动驾驶的航线,并非欣赏,但仍然注视着不一样的风景。    生物电传感显示系统上出现了一座房子。从外观上这是房龄已经超过了90年的旧式建筑,我似乎有点……   我立刻改回了手动驾驶,调整矢量引擎到悬停状态,不断地缩放图像。这让我想起了些什么,一种熟悉的恶臭味如同蠕虫般钻入了我的脑袋。    我反转了矢量引擎,水平高度开始快速下降,加速度已经很高,但我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机上还剩一颗XT-6制导炸弹,这是一种仅用于精确打击的低当量炸弹,所以炸毁它肯定没问题。设定完目标后就走,远离这个记忆吧!还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对我这么说,可是,来不及了!我再次调整了引擎,以一种古老的俯冲轰炸的姿态,朝那栋房子坠去。


十分钟之前,Ritian还沉溺在次时代电子游戏“空战之王”中不能自拔,现在,他却只能气喘吁吁地看着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房屋。而他之所以能不和那些碎石块融为一体的理由,大概是玩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刚摘下耳机,他就觉得不对劲,建筑的监视警报系统毫无理由地响了起来,这让他立刻冲出了房间,狂奔了一阵,身后就传来了爆炸声。他还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远离前线的自己会有此种遭遇时,废墟又遭到了第二次伤害——这次他能看清了,一架自己在游戏中驾驶的战机居然凭空出现在现实中,以惊人的速度扎到了废墟中,然后开始了第二次爆炸。顺着浓烟往上看,有一张降落伞正慢悠悠地在空中漂浮。有时候不幸就是来得这么突然。Ritian突然想到了保险公司的赔付条例:因自然灾害、战争等“不可抗力”导致的损失,保险公司不予赔付。所以他放弃了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而是选择了报警。那降落伞终于慢悠悠地掉了下来,挂在了电线杆上。Ritian呆呆地看着那位幸存的飞行员解开了绳扣,摔到了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几步,又摔到了地上。这就是Ritian和Drew的第一次不甚愉快的会面,虽然他们甚至连彼此的面容都没有看清。Ritian第二次见到她已经是四天以后的事情了。这期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警察局呆着,刚开始只有一个警察在帮他处理这个问题,再后来,穿着空军制服的人也来了。“按照这种情况的处理办法,很抱歉,我们不能给你给予赔偿。我们可以把你安排到政府提供的简易安置屋中去,那里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就是距离这里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们也不能给你提供交通费。”那位蓄着漂亮胡子的空军军官微笑着说道。“如果我起诉你们呢?”Ritian面无表情地威胁道。“从战争开始后,平民状告军队只有两起胜诉案例,第一起是陆军士兵轮奸幼女,第二件是海军潜艇撞毁客轮。当然了,你可以尝试能不能给空军败诉开个先例,不过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场面陷入了沉默。那位军官给警察耳语了两句,就离开了座位。当他们返回时,带了一个小型工作站。“你有玩过政府免费提供的游戏吗?”那军官开腔了。“你是说‘空战之王’吗?在放假后就一直在玩。”“那能把你的游戏账号告诉我吗?”这个问题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Ritian还是告诉了他们。军官在工作站上捣鼓了一会儿,和蔼地提出了新的建议:“你的战绩很优异,如果你愿意在空军服役的话,那我们将全额赔偿损失。”说着,他递给了Ritian一份合同。

第一章

战争已经到了第十一个年头。战争打到第八年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它会在十年内结束,到了去年的新年前夜,大家就只能祈祷它会在第二个十年内结束了。对战争本身来说,人类文明越是进步,就越利好:战争双方都有用不尽的弹药。要说到这次战争的起源,还得追溯到上次战争。八十年之前,人类和人工智能起了争执,然后双方就打了起来——没错,久远的历史中,有几部电影描绘了这种图景,可是没人认为这份预言会成为现实:AI为了保护人类,最终选择去限制人类。当然,这件事没必要说太多,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是说说那场战争的结果吧:惨胜。其实“惨胜”的“惨”,使用这个字多少还有点不妥,一方面,人类继续存在,大多数人还是不会饿肚子;另一方面,失去了AI系统化的思考能力,科技就不可避免地退化了。这种时候,如果战争再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人类的生活方式就要退化150年了。在开头提到上一场战争,是有其必要性的。很多人还是对AI战争带来的教训念念不忘,这原本是好事;可是如果被居心不良的机会主义者拿出来煽动,那情况就会变得很可怕了。在十三年前,邻国Anguilla的著名政治流氓兼生物学家Joseph·Lee,写了本很有名的书,叫做《AI危机仍未消失》。这原本该是本科学专著,但却包含了大量政治内容,用很多歪曲的事实证明强大的Brunei国还在搞这种AI研究,以图有一天积蓄出足够的实力对Anguilla发难。此书大热后,他本人顺理成章地频频发起各种政治活动,以唤醒大家对Brunei的敌意——当然也为了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在民众恐慌的情绪中他做到了,并顺利高票当选了议员。这种战争思潮愈演愈烈,最终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了公投。在紧张的一个月过后,以50.01%:49.09%的结果,战争法案被通过了,就这样,虽然有过几次不长的休战,但战争还是打到了第十一个年头,并最终导致了Ritian开始被迫开始他的历险。现在Ritian正站在邻居家的客厅里,他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这客厅乏善可陈,装修风格完美地解释了什么是“被人遗忘的小镇”与什么是“平淡无奇”。Ritian已经无数次来到过这里,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了然于心。可是,就像这样,再环顾一周也比直面眼前的女孩儿要来得轻松与有趣。“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就决定要参军了呢?是因为喜欢开飞机吗?如果喜欢的话,就在模拟器上玩好了,我也可以陪你呀!虽然我从来都没玩过,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有多少……”Ritian的邻居兼同学兼好友,Claudia,激动地说道,可是她的语气慢慢地变得嗫嚅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签了这份合同,他们就会立刻赔偿损失呀,你看,今天建筑公司的人就来了,还给我提供了好几套房屋设计方案。虽然从结果来看,我只是对空军的人签了一份卖身契,但是你看这里,”Ritian把合同条款翻开,用手指到了其中的一条,“他们给的钱可多了,通过了训练,我就是准尉了,那时候给的钱更多。现在失业的人这么多,我可以挣的比一般毕业生要多两倍呢!那时候就能给你买‘疯狂熊’的大毛绒玩具了。”“你疯了吗?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吗?飞行员,多危险呀!而且,还要去杀人什么的……”“取走他人性命是件很平凡无奇的事情,更何况是合法地取走他人的性命,国际法也允许在战争中杀人的,只是这个过程要干净利落才合乎规定。你在吃肉的时候,也没考虑过那些猪、牛的性命啊,它们也一样有家人和朋友嘛,不过我们的养殖场会尽量让它们死得更愉快,比如说用高压电击。打开开关前还要让它们听一会音乐呢!”Claudia什么都没说。Ritian想了一会儿,继续给出理由:“而且我也对学校感到很厌烦了。”“对我也感到厌烦了吗?要是你死了,我会伤心一辈子的!”Claudia捏住了Ritian的手。“我对你并没有厌烦,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不用担心,我不死不就好了嘛。他们是让我去开飞机,又不是让我去滚地雷。我在‘空战之王’中的排名,可是天梯第五哦!”Ritian和Claudia的争吵还在继续,而在Claudia的爷爷回到家里后,他也加入了Claudia开始对Ritian的奇怪想法进行了批判与鞭挞。因为这件事陷入漩涡的并不只是Ritian一人。那位直接导致了整个故事的开始的飞行员Drew,也因此事遭到了宪兵的调查。她坐在调查室被调查者的专座上,手扶着冰冷的大桌子,看着对面的宪兵队长。航空队的大队长在宪兵队长旁边站着,摆弄着自己的钢笔。“你说你是因为电子故障而导致的坠机,”宪兵队长说道,“那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个,你是从什么高度发现飞机不受控制的?”“7000米左右吧。”“飞行手册上的推荐高度是21000米,你为什么要飞得那么低?”“我想看看风景。”“那日的云层远低于7000米,在这个高度上你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还正在下降中啊,我是想降到1000米左右的。”“我们有你打开卫星的记录,你曾特意把镜头对准过那栋被毁的建筑。”“那栋小房子挺好看的,很有AI战争开始前的建筑特色。”“可是你的战机却偏偏摔到了它上面!”“那我们只能怪命运的安排了。”“很好,那下一个问题,”宪兵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根据目击证据,那建筑在一分钟的间隔内被袭击了两次,第一次是是一颗炸弹,第二次是你的战机。你能解释一下那颗炸弹是怎么从牢固的闭锁装置上掉下来的吗?”“那是另外的机械故障呀!恐怕我们还得……”“再怪这是命运的安排?!”宪兵队长爆发了,“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一头猪吗?那是一颗制导炸弹!制导,制导,他妈的制导!两桶水大小的东西,从你的飞机上因为机械故障掉下来,和你那同样有机械故障的飞机,栽到了同一座房子上!那炸弹是被设定过目标的!而你还弹射成功了……成功了!你的飞机一点问题都没有!”“座椅和舱盖都没有机械故障,这真是万幸呀!感谢我们的机械师……”“收起来你那一套!我们在现场没能找到你的操作记录仪。它在哪里?”“在机库呢。中校先生,您可能并不了解,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设备都得从简,那玩意又不重要,坏了的话修起来还很麻烦,一年前我们就全都不用了……”宪兵队长“蹭”得起身,猛拍了一下桌子:“闭嘴!我不知道你特意去攻击那栋房子的理由,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你是刻意的!虽然我们都知道,宪兵队找不到关于你的这次暴行更多的证据了,但是如果我们愿意,一样可以把你定罪!要不是因为你还有些亮眼的战绩,和你的大队长的求情,再加上没人因为这破事儿受伤……我早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了,根本不用来调查你!现在滚吧!别再做这么蠢的事了!”“我的态度和中校一样,”大队长带着Drew走出了宪兵队,用低沉的声音严肃地说道,“不管有什么理由,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你该把精力放在对付敌人而不是自己人身上。”“抱歉,可那真的是机械故障……”“我们都知道是不是机械故障,而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听着,那栋房子的所有者已经被招聘为飞行员了,用命换来重建房子的资金。他是个年轻人,甚至比你还小一岁,”大队长把资料递给了Drew,“所以我觉得把他交给你训练的话,交流起来会比较顺畅,而你,要像对待其他队友一样,别对他打什么歪主意,我会盯着你的。”Drew翻看着Ritian的资料,陷入了沉思。“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孩子一样看待,”大队长伸出手摸了摸Drew的灰色头发,这让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表情,“所以别犯傻。我想,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开车去接他到基地了。”自三百多年前飞机被第一次用于军事任务开始,“军队的飞行员”这个职业就被染上了浪漫与悲惨这两个看似截然不同的色彩,直至今日。A-2航空队也不例外。A-2航空队曾经是一支精锐部队,在开战才两年的时候,它获得了“A”这个序列,这正是荣耀的证明,不过到了这个年头,荣耀确实还在,精锐却不再精锐了。满编49人的A-2航空队如今还剩下十四个人,而在战争开始时就在这里服役的飞行员,能活到现在的,只剩三个了。这个编制是如此残缺,就像每个飞行员看到的未来一样。

GGWP 发表于 2016-7-7 04:20

本帖最后由 GGWP 于 2016-7-10 19:59 编辑

Ritian对此也有心理准备,不过当他跟随Drew来到基地的时候,他看到想象中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息,但不是士气上的低落。今后几天没有作战任务——说实话航空队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了——所以在起落场周围的草坪上,大家正在狂暴地喝酒,这是飞行员们希冀明日却又想忘记明日的一个有力佐证。喝得最起劲的是大队长,他正在站在桌子上向大家表演如何一口气喝完半瓶Absinte。他做到了,然后由桌子到草坪,模仿飞机做了一次不太成功的降落,在两个队员把他扶起来后,他推开了他们,弯下腰开始呕吐。“诸位!今天,我们来了一个雏!由于本人座机的机械故障,”Drew面不改色地大声朝着东倒西歪的飞行员们宣布,“他加入了我们A-2航空队!你们继续喝酒,我带他去训练一会儿,然后加入你们。”稀稀落落的掌声一过,连名字都还没有介绍,欢迎仪式就算结束了。一个飞行员抓着酒瓶从椅子上挣扎着起身,把酒瓶递给了Ritian。“喝……喝了这个飞……飞得,飞得更好!”他口齿不清地嘟囔道,然后躺到了地上。Drew把酒瓶拿了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拽着Ritian继续前行:“他是第三小队的队长Leoncini,记住这个对你最热情的人吧。你要喝吗?”“未成年不允许饮酒的吧?而且……你也未成年吧?”“再过一个月我就成年了。年轻人,得早点喝啊,进了航空队还不早点喝,怕是就没有机会再到成年时喝了。”“那我今天训练完之后再喝好了。”“那也行。那群畜生们过一会儿会去休息,到了晚上会再来第二场的。”第一天的训练异常顺利,因为训练用的模拟座舱……其实和Ritian使用了两个月的游戏模拟器几乎毫无区别,根本用不着专门去教。“这是个阴谋。”Ritian自言自语道。“很不赖。不用训练这个啦!你吃过了没有?”Drew扶着模拟器的护栏说道。“没有呢。”“那就好,这玩意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了,去做重力加速度训练吧。模拟器最多能提供1个G的压力,但是在实战中却不是这样。等你能适应2.5个G的时候,我就可以带你飞教练机了。”“肚子会很难受吧?”“因人而异吧,大多数人先是头晕,然后才肚子难受。对了,你的父母是谁?我这里查不到他的资料。”“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孤儿院被安置到这边来的,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在那里。” “是吗?不过也不坏,虽然孑然一身,不过还有个相好会在家乡为你哭泣呢。”Drew指的是Claudia,在Ritian登上了那辆通往不归路的军车的一霎那,她哭成了个泪人儿。“她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相好。”“都一样。到这边来吧。这就是重力训练器。虽然看起来陈旧简陋,不过通过这个诞生过不少航天员。”“我们距离上次发射探空火箭有快一百年了。”“那又怎么样,物尽其用嘛。当初我也在上面训练过。第一次训练可以慢慢来,如果不舒服就停下来。如果你想呕吐,旁边的桶就可以,。我……去喝酒了。”“喂喂,要是我晕过去了怎么办啊!”“在开始前调整好时长嘛,10分钟就好。”Drew的身影渐渐远去了。但是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针剂:“我差点忘了,我训练那会儿还有这种东西呢,无论多难受,打一针就舒服多啦!”机库里存放着三个航空队的飞机,在Ritian拿到了迟发的白色军礼服,第一次参观的时候,就多少能窥到点飞行员的生活态度了。那些战斗机和轰炸机看起来更像是随性涂鸦的模型,很多飞机甚至没有基础色这一说,只是在上面涂满了花花绿绿的图案——虽然画工大都还不错,有针剂、火箭弹、X字架、爱心、书本、性感女郎等等,但最多的图案是鸟,而且显而易见不是同一种鸟,这让机库看起来像是鸟类爱好者开设的画廊。Drew的18号机上是一只黑色的渡鸦,与之相配的灰色底色让这架飞机看起来很不起眼。所有的飞机除了外形外唯一的共通之处是机头上都有一些白星或者骷髅头,这代表了它的主人在它的帮助下共击落过多少飞机。生活上,Ritian很快理解并学会了和这群飞行员们打交道的方式。虽然他们的出身并不相同,但是进了A-2航空队,只要愿意喝酒就好了,还有偶尔和其他航空队的人斗殴——在这个整训基地还有其他两个航空队。军纪散漫,根本没有陆军所特有的整齐划一——这从飞机的涂装上也能看出来一些。飞行员们整天狂野地寻欢作乐,没有人和他人是朋友,因为或许才刚刚建立了友情,对方就在下一次战斗中被击落;可是每个人都尝试去彼此信任,因为在下一次战斗中,谁在掩护自己的侧翼,谁就能帮自己的战斗机挡住一发致命的火箭弹。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当Ritian第一次和Drew从双座教练机下来的时候,大家为Ritian举办了一次隆重的庆祝仪式:把他灌醉(其实飞行员们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去好好喝酒)。月亮高悬在半空,狂欢持续到了半夜,Ritian已经晕晕乎乎地躺在吊床上休息,而仪式却还远未结束,一位传令兵闯入了这群醉汉的欢乐场,找到了军衔最高的大队长,递给他了一份纸质消息。“什……什么?人一周后就到?不错不错,可是这份推荐信,是谁签的字呀,我……我我有点看……看不清……”大队长扶着树,对传令兵喷着酒气。“是Hackett教官,少校先生。”传令兵扭了扭头回答道。“是吗?那就让那群人滚回去……他妈的Hackett,他推荐的人根本不配叫飞行员!”大队长似乎酒醒了一点,说话也不再结巴了,“他招来的人……招就招好了,也不好好训练!哪像我们的Ritian……Ritian!Ritian!”“在!”接下来是扑通一声,Ritian从吊床上滚了下来。“请您在命令上签字,少校先生。”传令兵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大队长似乎又恢复了醉态,因为他已经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桌子旁,开始倒酒。“我签!Hackett那混蛋的飞行员我接收过一批,他们没一个能活到现在,甚至连一架敌机都打不下就先完蛋了。不!我们不需要这种货色,不过,上士先生,如果你喝光了这杯酒,我就签……”传令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喝了下去。这个选择并不坏:大队长费了半天劲才把酒杯端到了传令兵面前,而这个时候杯中的酒已经被洒得差不多了。“大家!听我说!”大队长胡乱在命令上花了点什么,目送着传令兵远去,然后大喊,“我们……Ritian!Ritian!”“在!”Ritian趴在草坪上回答道。“你还能喝吗!”“能!可……可我……我站不起来!”Drew掐灭了香烟,把他扶到了椅子上。当所有飞行员在第二天上午都躺在草坪上躺尸的时候,唯一醒过来的却只有Ritian,似乎他的恢复能力特别好。除了不忍直视的飞行员们,草坪已经被地勤人员们打扫干净了,但是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似乎还是迟迟不能散去。
第二章
“这是你的最后一课了,我是说在战场前的教学。之前58个小时的单飞你都顺利完成了,这是最后一个小时,之后你就可以拿到准尉军衔了——当然前提是飞机不出什么机械故障。”像是传统一样,大队长和Drew一同坐在指挥室里,对刚钻进机舱的Ritian说道。“说实话,除了加速度之外,感觉真的和游戏没什么区别啊。”扬声器里传来了Ritian自信的声音。“笨蛋,别小看飞行员这份活。要不是因为科技的发展,你得在教练机里飞120个小时才能去单飞。在飞机刚被用于战争的前几十年,开飞机需要大量的技巧,还要大量的体力,那时候还在用古老的指针仪表盘,能显示的东西也寥寥无几,机舱很狭窄——我是说,比现在狭窄多了!索敌靠目视,战斗时要背着太阳,面朝太阳时,你什么都看不清,更别提战斗了……还没有制暖设备,你得穿得跟一头熊那般才能不被冻死。操纵器也是纯手动传动,翼襟全靠自己的力气去调整……还没法上厕所!如果是长时间战斗的话,你甚至还会累得晕过去,之后的事就得听天由命了。”“我知道了!”“先用机炮去打完气球靶,然后和……和谁?”“Sergio。”Drew替他说道。“哦对,和Sergio进行模拟空战。不用担心输赢,只要能还手,就算是通过了。”“大队长,有急件!”指挥室门口传来了声音。“他妈的怎么在这时候,Drew你来看着吧。”是战斗命令。大队长想着刚补充进来的飞行员,不由得吐了一口痰。那群家伙和大队长在上次批判过的渣滓们别无二致,他们能起飞,能降落,会按按钮,其他的什么都不会,重新训练时纪律也很散漫——而大队长对A-2航空队的要求是干什么都行,就是训练和战斗时决不能懈怠,这是自由的代价。“他们连喝酒都不行……”大队长自言自语道。战斗命令很简单,明日整备完成后去边境,轰炸敌军第41军的军部,根据情报,军部周围还部署了一个炮兵团,把他们炸干净了,任务就完成了。这本来不难,可是制空权并不属于这边,敌军的前线机场也有一个航空队,随时准备应对空中威胁。从基地飞到战场要一个小时,这给了敌人足够的部署时间,所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心神不宁的大队长开车到了另一边训练空域,看着那群菜鸟们在空中歪歪扭扭地乱飞。他让Leoncini给他们打分,低于5分就扣发工资。“我是在骗自己,如果明天他们全都被击落了,那钱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用呢?”大队长伤心地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根烟。这时他想到了由副大队长指挥的其余两个中队正在南方作战,最近损失不算很大,战果却颇多。他早就想把兼任的A-2中队的队长头衔扔给他早已看好的Drew,随便找几个理由给她升个大尉军衔,然后自己去南方,他的副手说那边风景很漂亮。

GGWP 发表于 2016-7-10 19:59

本帖最后由 GGWP 于 2016-7-10 20:00 编辑

“Giusi不该死的。”他想到,Giusi是A-2航空队的前任中队长,在上上次战斗中阵亡了。他一般会在战斗前喝到微醺,虽然这是不允许的。但在那次战斗前他破例一点都没喝,却在战斗快胜利结束的时候被制导火箭击中了。他少见地沉浸在了思维迷宫中,直到Drew和他建立了通讯连接。“大队长,我觉得可以给他授衔了,在5个回合里他打了个2:3!”“不错,你去让后勤组拿肩章和勋略来吧……哦对了还有毕业勋章和手枪。还有,在晚饭后我们将举行一个作战会议,过会我会让副官通知大家。”“好。”这仪式被安排在了作战会议的开头。“虽然根据历史的传统,我得好好激励你们一番,”大队长在把勋章挂在Ritian身上后说,“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传统已经失去了以往能给我们带来的意义,因为我们的作战方式即将面临巨大的变革,这点你们以后就知道了。让我们祝贺Ritian,同时替他祈祷能在明日的作战中活下来。”飞行员中照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作战的目的、队形、注意事项已经传输到诸位的通讯器那里了,自行检索就可以。我想,我需要举行一次表决,火箭弹是否要安装近炸引信?这个决定,是为了照顾那些……没法好好瞄准的飞行员们。”说完他朝菜鸟扎堆的那个方向瞪了一眼。大家思考了一会儿,纷纷在通讯器中做出了选择。“现在是17:17,还有谁没投票?”“是我,请再等一下……啊,投完了。”Ritian说道。“很好,那我们就不使用近炸引信了,给我们的新手们一点信心。散会!”大队长走出了会议室,他无所事事地在机库绕了一圈,叮嘱机械师们多检查一下飞机,然后在折回办公室的路上,看到了Drew正在和Ritian在路灯下争吵。他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他居然投票不加装近炸引信!这会给我们的作战带来困难!”Drew大嚷道。“他也是在为自己考虑嘛,这没有什么错。”“不,Drew,你刚才一直只顾自己说,根本没听我的理由。不加装近炸引信是为了我们全体。我观察了……新来的飞行员们的模拟实战的影像,他们在模拟发射中根本不考虑自己人,万一加装了近炸引信的火箭弹……会‘偶尔’和我们自己的战斗机擦肩而过的话,后果你明白。”“笨蛋!近炸引信有识别敌我的能力!”“这我可不知道……”Ritian耸了耸肩。“那大队长就更改命令吧!”Drew气呼呼地嚷道。大队长看了看两个年轻人,从口袋里取出了酒壶,示意Drew喝一口,然后说道:“这命令还是不更改为好。这几批近炸引信,敌我识别的可靠性并不高。我原打算这几天去工厂警告一下,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时间了。不过呢,虽然还没通知大家,这次战斗后我打算申请调到南方去,中队长的活你来干吧!让Ritian当你的副官,那时候由你来解决可靠性的问题了。所以你得好好表现,让我有个理由给你提军衔。已经半年了吧?”“什么?”Drew对这番话着实感到惊讶。“你升上尉的时候。”“五个月吧。”“该升了。”说完大队长就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可……”Drew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大队长只是摆了摆手。第二天凌晨,A-2航空队所有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升空,按照预定路线朝目标飞去。Drew觉得Ritian在首次战斗中可能会比较慌乱,就打开了一对一频道,尽量和他说点什么,以降低他的紧张感。要说她为什么非要这么照顾他,大概是为了降低将其拖入了战争的负罪感吧。“你的座驾和其他的战斗机的外形不太一样嘛。”Ritian说道。“当然,我的是FB-7战斗轰炸机,本队就这一架。原型就是你们的F-7空优战机。虽然是改版,但是在研发过程中几乎算是重新造了一架,在增大了载弹量的情况下不损失格斗性能和可靠性,能分别加装两枚轻型和重型制导炸弹呢。可是量产了没几架,因为价格实在太高了,在八年前就和主动雷达制导的导弹一起下马了。这些知识原来空军学校都教的,现在也都省掉了,大概和战斗机一样,飞行员也是量产品。”“这让我想起了历史。原来的士兵都是精锐士兵,都是不考虑成本进行投入,到了现在才发现,一个精锐士兵能抵挡十个普通敌人,但是成本却可以武装起来二十个敌人。”“说不定战争本身的方式和意义都是钱。不过大概我们真的很重要,所以给的工资也特别高。”Drew回答道。“混编机队注意,距离预定目标还有40千米,展开护航队形。”大队长通过通讯器向混编机队发出了指令。场面就这样开始变得乱哄哄。Hackett教官推荐来的菜鸟们焦急地寻找以轰炸机群为中心的三维坐标。他们的动作是如此迟钝,以至于还未散开,就有两架发生了擦碰,涂着猫头鹰图案的302机的水平翼被切掉了一块儿。“啊——”302机传来了一声惨叫,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调整好了姿态。“损伤轻微,尚能作战。”听到这句回复,老飞行员们几乎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机队开始减速并下降高度,刚穿越云层,地面上的防空炮弹就密集地铺了上来。和预想的一样,只有最具威胁的122mm防空炮弹能打到这个高度,而那稀稀拉拉的炮弹一发都没有蹭到机群。“轰炸机开始投弹!”大队长命令道。    第一次实战,Ritian并不紧张,只是心情有些复杂。看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炸弹开始向地面的目标落去、爆炸,让他忍不住想起来之前在家中玩飞行模拟器的时候。他不太清楚,电子游戏里随着爆炸声所带来的数据变化和地面上敌军第103师的人命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自己。唯一的例外就是Drew的那次俯冲轰炸,可是就算目标是自己家的二层小楼,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厌恶感。这么想着的时候,雷达有了反应,密密麻麻的白点从前方靠近了。“轰炸机解除悬停!护航机做重新编队的准备!”队长大喊道。队形又开始散乱了。Drew注意到,在重新编队的过程中有一机掉了个头并打开了加力,全力向基地方向飞去。“回来!你要去哪里?”队长切换成一对一频道,大声吼道。“抱歉啦队长,我只是来赚钱的,可不是来送命的啊!”“我这里有引爆你的密码,最好别犯傻。”于是那护航机开始减速掉头。Drew提前扔出去了所有的制导炸弹,加入了护航机组。“计划里没有说对方有拦截啊!”Ritian单独对Drew说。“大概是情报局弄错了吧。”Drew轻描淡写道。自从Marco兵工厂的Marco总监被敌军炸死后,那里出产的ATAM-6对空远程制导火箭的品质就大大降低了。这一点很容易从Drew这边的发射看出来。第一发在发射出去6秒钟后整流罩就脱落了,又过了一秒,火箭自爆了。“mannagia!”Drew低吼了一声。人在这时候很容易说出母语呢。整个机队的首轮33枚ATA-6全都打了出去,雷达上的点只减少了12个。敌军的机群靠近得相当缓慢,这可很不寻常。Drew打开了卫星,忍不住笑出了声:敌方机群只有少量的“火猫”——作为Anguilla空中力量象征的正规歼击机,剩下的都是些旧式的教练机与用来喷洒农药的活塞式民用机,为了保持队形,只能飞得这么慢。随即她打开了通讯器,把这一喜人的消息告诉了机群。随即是一片欢呼,队长下令使用格斗火箭,护航机全力向敌方扑去。然而这只是虚假的希望。在护航机群开始缠斗的时候,轰炸机群的炸弹却还有一半没能扔完。占据了护航机群三分之二的菜鸟们在看到敌方农药飞机的飞行员朝他们竖中指时,只会瞎按按钮,然后那些用于充数的ATAR-1就那么飞了出去,要么飞向远方,要么歪打正着飞向敌机或者自己人。来自菜鸟的威胁一点也不比敌方少。ATAR-1的装药量极大,只要爆炸就会波及到很广的区域。“这就是你要求不加装近炸引信的理由……”Drew问道。“嗯,结果早就很清楚了。”“说不定你可以进参谋团,可是我不会让你去的。”“听你的。”谈话间,Drew娴熟地避开了一发自己人的火箭。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火猫”们脱离了战斗,留下了教练机和农药机缠斗,冲向了仍在进行下一轮定位瞄准的轰炸机群。“有余裕的飞行员立刻回来护航轰炸机!”大队长大喊。Drew渐渐感觉了出来,上次对敌方第16飞行队机库的轰炸并不能说明什么。只因为对方提前半小时结束了训练去吃午饭,就导致了这次作战的受挫——坐在农药飞机上的家伙们都是老兵啊!当然这并不能代表Drew的脑袋有多聪明,因为这显而易见——战斗态势已经发生了逆转,那些农药飞机上的19mm机枪所携带的穿甲弹一点也不比ATAR-1格斗火箭逊色。虽然它们机动性极差,但是只要那些精准的射手抓住了机会,就不必有太多对缠斗的担忧——只要在被锁定前击毁敌机就可以了。“A-2航空队注意!优先攻击火猫!”队长刚说完,他那红色的机身就爆炸了。这真的很不幸。他被一架火猫咬住了屁股,正在努力机动,却被一发不知来自哪个菜鸟的ATAR打中了。“继续执行战术!现在我接替指挥……”Drew还没说完,那群大概还剩一半的菜鸟们已经开始了溃逃。“A-2航空队注意,不要管他们!歼灭全部火猫和教练机,护航轰炸机群离开!那群农药飞机追不上我们的!”他们逃跑也是应该的,队长一死,就谁都没有自爆密码了。Ritian是最后打完格斗火箭的,之后开始使用机炮缠斗。“轰炸机群!加速按预定路线离开!”Drew使用机炮击中了最后一架教练机的机尾。


没错,抽调的飞行员全部接受了军事法庭的审判。调查没用了太久,只要查询一下新安装的记录仪就没问题了。可是令人忍不住产生了遐想的是,为什么宪兵局给予这群懦夫的处罚只是禁闭两周。凡是阵亡的飞行员都升了一级军衔,剩余活下来的原A-2航空队的飞行员以及Ritian都获得了一枚铁制战功勋章——在这个年头滥发荣誉也是维持士气的方式,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这可有可无。Drew在此铁片以外还获得了一个铜片——战伤勋章,她在脱离战斗时的高G机动使左前方的摄像机脱落,砸伤了左眼。显而易见,这次本该大获全胜的作战以惨重的损失结束——尽管老飞行员们只死掉了两个人,可是大队长对于这个航空队来说是无可替代的,这不仅仅是他卓越的战斗能力和领导能力,还包括了不输给年轻人的酒量。每个人原A-2航空队的飞行员都怒不可遏,他们又想起了那位Hackett少校。在他们的力荐之下,在推荐信上签了字的Hackett教官也坐上了被告席。本来根据军官们的裁判,他要被禁闭一个月,但已荣升中队长的Drew在听到判决后跳出了证人席,冲到那个复古的小木槌旁,猛地扯掉了左眼的纱布作无声的抗议,让那些可怜的军官们不得不面对那仍在充血的结膜和刚被缝合的眼角。暂时休庭。Drew被军官们请到了会议室里。在她把配枪拍在桌子上后,和军官们进行了一番友好的讨价还价,在从上午讨论到下午,其间还把驻防军的副团长请了过来,最终结果是Hackett教官另外降一级军衔,在禁闭结束后立即送往前线。“你也知道,现在愿意当兵的人太少了,军官考试的难度也是越来越低……Hackett少校怎么说也是战前就进入军队的军官……”军官们无奈地说道。两周后是那群懦夫们解除禁闭的日子以及发薪的日子。当晚上他们恬不知耻、大摇大摆地走进飞行员餐厅准备庆祝一番离开禁闭室这一喜事时,却还没注意到A-2飞行队的老队员们正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围成一团,沉闷地喝酒呢。“真亏咱们跑得快,”Grant准尉说道,“要不然咱们还得……”话音未落,一个酒瓶就飞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受此冲击,他一头插进了面前的意大利面上。这一酒瓶让他懵了半分钟。当他反应过来,捂着头转过身,才发现后面桌子旁的人都提着酒瓶站了起来。晚餐突然间就变成了械斗。本来Ritian手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当大家都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手上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根木质桌腿。而这械斗停下来的原因,是大家恐怖地发现,Drew正压在Grant身上,不断用沾满血的双拳殴打已经昏迷的Grant准尉(其实他是被Ritian一桌腿打昏的)。怎么办!事情已经无法收拾了,没有谁敢于去阻拦已经失去了理智的Drew。这样下去,会活生生把人打死的吧?Drew还在继续咆哮着殴打,只是没过二十秒,她的拳突然停了下来,又缓缓地垂了下去,最后意识中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双臂被架了起来,离开了餐厅。大家这才发现她的屁股上还扎着一根镇定剂的针管,那是Drew从餐厅的急救箱中找出来的。在休息室里,她做了一个怪怪的梦。



Drew·Angela的梦
我闻到了那个男人的味道。金属、机油,还有电路板和别的什么。我一次也不想再度重温这个味道,却又难以甩脱这一过于深入的印象。即使用被单紧捂口鼻也是一样,那气味源源不绝地染黑我的毛孔、遍及全身,一旦被咬住,就要开始腐烂了。我并不是那么清楚自己身处何处。此地的霉味和那个房间根本没有差别,墙上挂的全家合照和奖章一样冰冷。不存在的巨大柜子里挂着丛林般的大衣。他将自己所有的丑陋留给了家庭。房里很暗。浮动的黑暗空气当中似乎有若隐若现的脸孔,旋转着扑来。我从没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我没由来地感觉,他们都是炮火中的亡灵。其中某一位男子的脸瘦削而哀伤,像被钉在X架上的先知Callvo,他的断颈中长出了蛆色的玫瑰花。我试图看清他,越看越觉得那就是Rheinbach。他慢慢地融化了,滴滴答答地淋湿我的袜子。我摸着床沿起身,坐到桌旁。Sonia一家人都转头来冲我微笑,他们身前每个闪光的盘子都空空如也。盘子的反光映射在Sonia泛白的金发上。“对不起,Drew,我好饿啊。对不起!”她哭着抱住我,下一刻就会从我的肩上咬下一块吧。她露出了尖细的牙齿,但没能咬下去,我知道她是没有力气这样做。我从裤子口袋里摸到了小刀。“用这个,饿的话就吃掉我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真虚伪。我应当将它亲自刺入自己的身体。我们走在送葬队伍之中,穿过山林,浓密的荆棘缠住了她的裙子。“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说出这句话后,索尼娅就不见了。她那么痴迷于动物图鉴,而那本图鉴仅仅是用于标记一些不复存在的生命。她也该被画在里面。仅此一个有且仅有的索尼娅,从未介意我过于频繁而过于长期的留宿,也不介意和我挤在同一张床上睡。我跟她说所有的事情,多而反复,所有所有的无意义的事情。她就在墙边的阴影里躺着,头枕在自己的手上,皮肤灰蓝,如同水泥雕塑,半梦半醒地打量着我。“你还好吗?”我躺在边上,望着她毫无质感的面颊。“晚安,我的朋友。”“别哭了,亲爱的。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不满意我做的晚餐吗?对不起,能买到的食材只有这些。”她一个劲道歉解释。母亲。明明不是生物,看起来却和人类一模一样,一言一行都是既定程序,力求完美的复刻和模仿。佯装忧愁,佯装愤怒,佯装爱我。我那个遗传学上的父亲带回了这么个性玩具,真是令我恶心。所有其他人都忘记了我真正的母亲,但有他陪伴也胜于独自面对那个男人。Callvo先知一次也没有回应过我的祈祷,而我一开始就明白他并不居于天空之中,飞得再高也不会更靠近他。我们的祈祷只是饲喂死亡的养料。我所知道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那个男人终于也死了,而我竟然没来得及将他手刃。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感觉自己将从燃烧的机舱里坠落,竟然十分宽慰。




此事过后,Drew升大尉的预定就理所当然地泡汤了,刚获得的中队长的头衔也变成了代理中队长,与此相对的,Grant准尉被打成了颅骨骨折,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中等着下一次手术。可是和Hackett少校一样,对于Drew来说这种处罚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何况不熟悉情况的新大队长还需要她重新整编这个残缺的中队呢。Drew就这样在办公桌上呆呆地看着上面指派的名单。这批送来了十七个人,十七个人中只有两个人的资料没有被标注“此人具有厌战倾向”。后方在两个月前被空袭炸毁的Gatto训练站已经基本维修完毕,半个月后会再送来十五个人,这样中队的整编期就结束了,随时可能会被卷入下一次杀戮与被杀戮。事实证明,在哈克特少校一手造成的惨剧后,这批飞行员的飞行素质提高了很多,至少在训练中是这样。在入队的第二次训练后,Ritian坐在机库旁边的休息区,和Tito一起喝茶。旁边同样是新加入的Rico在摆弄他的萨克斯风,吹几声就在小本子上记下些什么。Tito是这批被编入的队员之一,在成为飞行员之前是维特公立大学学古典哲学的大学生。在他大二的那年,他从Reposte博士的哲学中获取了力量:“活着是毫无意义的。”因此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他借着这份力量走入了教室,撕了课本,打破了Reposte教授的鼻子,然后歪歪扭扭地逃出了教室。在他挥舞着从体育社团偷来的球棒,企图冲破一打保安的包围,继而逃出学校时,设在大学征兵处的主管女军官笑眯眯地拉住了他,并斥退了保安,将其带入了征兵办公室。“她的胸真不小,有这么大,”Tito用手比划了两个半圆形,仿佛自己真的在托着它,“然后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也没记住,就记得她许诺我签了协议后就可以毕业,不管有没有教授的签字。哦对了,还有钱拿。”可怜的Tito就是这样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骗入部队的。“你还信那个教授的哲学吗?”“当然呀,要不然干啥要加入飞行队,当地勤,就算在烈日下滚轮子也还挺美的,不至于死得太快。”“也不一定,上次我们就炸了一个战地机场,可是飞行员都不在基地,至于地勤在不在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没什么用,敌人的机场多着呢。”“那你为什么要当飞行员呢?”“我是被Drew上尉强拉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飞行模拟器玩得好。”挂在机库墙上的显示屏更新了消息,在正在进行的模拟战中,Drew以一敌四,将对手全数击落。“她真的很强啊。”Tito感慨道。“她只是太闲了,所以把时间都花在飞行上。”Ritian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带着22颗星的Drew的座机从头顶飞过,然后缓缓降落在预定位置。“你呢?几个星?”“一个。”远处弹药库旁的卡车正在卸载火箭弹,Ritian突然又想起了前几天举行的前大队长的葬礼,因为在空中大队长就被高能燃料烧成了灰,所以队员们只得把他的军礼服放进了棺材。谁知道这批火箭弹又会打死谁呢?想到了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起初Tito还觉得奇怪,可是很快他也被这发自内心的没心没肺的笑声感染了,一同笑了起来。“完成了!”Rico大叫了一声,把二人吓了一跳。Ritian从Rico手中接过了那个小笔记本:

大队长之歌1=C词、曲 Rico
(#6)#2#2#2#245#554#2 #24#2224454#2大队长吃完了最后一根面条 擦擦嘴就登上了战机#2#67#6#2#5#5#5#4#2 #24#2#1#14#1#2#5#4摆摆手我们跟随他出发背后还跟着菜鸟21#2#6#6#6#5#4 #1#5#5#5#4#3 #3#4#2#3#4#3#4#5    在暴雨中我们扔下炸弹直到看到敌人的农药飞机#2#6#6#6#5#4 #2#5#244#4#5 #5#67#6#4#6#6#4大队长朝着无线电 怒吼,闪耀 在机头是57颗星
(#6)#2#2#2#245#554#2 #24#2224454#2大队长指挥我们奋力搏杀咬住敌人的屁股攻击#2#67#6#2#5#5#5#4#2 #24#2#1#14#1#2#5#4歼击机与农药机在云层跳舞 直到轰炸机准备撤离#2#6#6#6#5#4 #1#5#5#5#4#3 #3#4#2#3#4#3#4#5火箭弹像是   魔鬼的烟火    为大队长的舞蹈助兴#2#6#6#6#5#4 #2#5#244#4#5 #5#67#6#4#6#6#4他终于被队友 击落,伴随着躯体燃烧的是57颗星
“听了大队长的故事我就来了灵感。谱子是速记法,虽然判断节奏有点麻烦,不过曲子本身也不难,听听吧?”    说罢他吹了起来,吹了两遍,Ritian和Tito就看着笔记本跟着唱了下来。“哇呜,你可以当业余作曲家了,Rico先生,”Ritian感慨道,“对了,我有个想法,不如把这首曲子给Drew听听,让它成为我们的队歌多好呀!”“好主意,我会去试试的。”

GGWP 发表于 2016-7-12 12:43

第三章




Drew也被火箭弹的质量问题困扰着。虽然她一直都有在空战中死掉的愿望,不过生的意志一直占据上风,所以只是为了自己,她申请了一次出差——其实也可以说是休假,因为目的地Marco兵工厂就在自己的家乡。本来她已经提交了关于火箭弹恶劣质量的的报告,可是一周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回音,每次询问,接线员总是机械地回答“正在处理中”,这让急性子的Drew再也没法忍受了。身为副官的Ritian当然也要一起去。晚上一起吃饭时,她宣布了这个消息,顺便给被困在基地很久的老队员放了一周的假,还答应Rico把《大队长之歌》上报,申请成为A-2航空队的队歌。“你有驾照吗?”Ritian回头看着那辆差点被擦到的小汽车,心有余悸地问道。“有飞行执照还不行?”“那就是没有咯?”“管它呢。这辆车挂的是军牌,现在是战争时期,所有车都得让着,所以是他不好。”Drew拿起酒筒喝了一口,挂上了四挡,然后趁路口没车,无视信号灯闯了过去。Ritian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于晚上八点到达了Marco兵工厂。因为工期紧迫,兵工厂就只在大门上贴上了写着名字的纸代替了招牌,旁边的墙上则挂着被炸死的Marco总监的肖像,照片下面还写着大大的复仇。照片中的Marco先生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责备现在的工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门口的卫兵拦住了车辆,Drew把两个人的证件递了过去,那卫兵敬了个礼,打开了铁栅栏门。检测库的一个检测员一边抽着烟一边检查刚被组装的ATAR-1。Ritian盯了他身后“严禁烟火”的警示牌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把他口中的廉价雪茄给拿走了。“哎呀没事,这火箭在火中烧一会儿都不一定爆炸,燃料在混合点火后才是可燃的。”检测员这么说道。“你们的总监呢,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这里了。”Drew无视了这个问题,直切主题。“他?”检测员笑了笑,“大概在绿房子那里吧。”寻找Leo总监看样子成为了一件麻烦的事。就算是小学生,都知道“绿房子”其实就是军用妓院,当然,官方的称呼是“劳军所”,在Ritian还在上学的时候,在傍晚返家的必经之路上,就能看到河对岸那耀眼的绿色光芒。绿房子在战争前是不存在的,直到开战两年后才开始建立,用于维持那些可怜的士兵与军官的士气。大部分妓院都是由一些废弃的仓库充当,每当一个地方有驻军,负责承包这个区的老鸨就会迅速清理仓库,只消两天,那堆满了杂物与遍布灰尘的肮脏房间就会变成美妙的安乐窝,而当驻军离开后,仓库又会被迅速搬空,而老鸨会带着女孩儿们以及设备坐上大卡车,前往需要她们的地方。不得不说,这种灵活的服务供给为为数不多的老鸨们带来了可观的收入,当Drew和Ritian走进绿房子时,那老鸨腕子上的劳诗丹顿与停放在门口的阿斯顿·驴丁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军官先生……女士,请问您带证件了吗?要挑个女孩儿吗?”老鸨扫了一眼Ritian的准尉肩章,殷勤地对Drew说道。“不,我们是来找人的,后备军上尉Leo先生。”Drew特地加重了“后备”这个形容词,因为后备军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均因不在一线战斗而被禁止出入绿房子。“我们这里没有后备军的军官,”老鸨笑着说,“放下您的公务吧,军官女士,我们这里也有能服务女性的女孩儿,包您满意……”Drew不理她,径直往楼上的军官房间走,老鸨连忙挡在Drew和Ritian的面前,并且叫来了自己的丈夫,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金属球棍。“女士,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阻碍战争胜利的人都会被送进监狱,”Drew一边恐吓着,一边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前两天我们刚吊死了一个,今天我也不介意再打死一个。”老鸨一听就哭了,大喊着“军官要杀人了”,然后抱住了Drew的大腿。她的丈夫看到了枪,就一溜烟逃走了。Drew用枪狠敲了老鸨的脑袋,待她晕过去后,就和Ritian一起上了二层。他们也用不着一间一间撞开门确认,因为最里面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句“我是Marco兵工厂的总监,我有的是钱……”和Leo先生呆在一起的是名为Aria的女孩,从进入房间到脱下衣服再到穿上内衣陪着Leo先生喝酒的三个小时中,她详细地向Leo先生倾吐了她那可怜的身世。她是一个农场主的女儿,因为战争,农场被政府征收改造成了战斗机工厂,而父母因为自己的田园诗般的生活破灭而开车撞向了政府大楼,自己则进了孤儿院,出来后又被男人欺骗,因为心伤而选择这个职业,而已经喝掉了两瓶苦艾酒的Leo先生则发誓要给她找到一份正当的工作,比如说兵工厂的质检员。其实可怜的Aria一点都不可怜,这个故事是她在家乡听说的,而她本人是出于治不好的性瘾才选择来绿房子工作的,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能从Leo先生身上多骗点小费。Drew一脚踹开了门,而Leo先生此刻正举着酒瓶,忙着在Aria小姐脸上啃,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声巨响。Drew把Aria拎到了一边,从公文包里取出了证件和联络证明,摆在了Leo先生眼前。Leo先生醉眼迷离地举起酒瓶喝了一口,扫了一眼文件:“请假单?不……不行!前方战事正紧,不能放松装备的生产……”Ritian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去找宪兵,”Drew把手枪插到了枪套内,“拿出你的枪,在这盯着,别让总监跑了。”门再次关上,这些事就像在一瞬间内发生了,而Leo总监也在一瞬间酒醒了,他从汗津津的床单上坐了起来,盯着Ritian和他的手枪。Ritian也在盯着他,准确说是盯着他胡子上各种物质混合成的液体。“你是谁?这是在哪儿?”“你好总监,我是隶属于A-2航空队的飞行员,作为副官与队长一起来找您商讨关于火箭弹的质量问题的。”“那你们队长呢?”“她去找宪兵了。”“为什么?”“有很多理由,不过我猜最主要的是后备军官不准嫖娼。”“啊……能把您的手枪借我一下吗,比起来进宪兵队,我更想自杀……我很难受。”不知总监的这份痛苦是来自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哦不,Leo先生酒醒的状态显而易见只是回光返照,因为他又瘫倒在了床上,嘟囔着自己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嫖娼,而是为了检查他的员工有没有嫖娼,因为人一旦在上班时间做了这种事,毫无疑问会间接地影响到前线的战事,所以他先在一层的士兵专用房间研究了一番,突然又想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的员工的性生活考虑一下,比如说这里能为自己的员工提供怎样的服务,因为他是个很爱护自己手下的总监,可是不知怎么着,就跟着Aria一起来到了这里。“你说呢?Ario?”总监突然语调正常地吼了一声,随即开始打鼾。他连共度了三个小时时光的女孩的性别都忘了。Aria此时正缩在床边发抖。“穿上衣服吧,女士,”Ritian把手枪插回了腰间,“我想您没有任何过错,不必担心。您是哪里人?”“Venaco市的……老家……”她抖抖索索地披上了外套。“真巧,我的出生证明上也写着自己是那块来的,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老家的人,能在这艰苦的岁月里认识您真是我的荣幸,能留个电话吗?”Ritian一本正经地这么说,让Aria吓得更厉害了,拼命地摸身上的各个口袋,可惜什么都没有。“纸和笔对吗?”Ritian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笔,又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或许我没法立刻打给你,不过以后请告诉我一些关于故乡的事儿吧。”Aria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车宪兵,为首的小伙子比Drew和Ritian大不了几岁。他走到床边,摇醒了总监。“诶,Pietro?怎么了?有什么事?”“抱歉,这次没法保你了,这位可怕的小姐把事情闹到省宪兵局了。”随即总监被送上了监车,在车上,老鸨和她丈夫已经在等着了。两人又上了军车。“现在去哪儿?送你回家,我先写份报告,然后去战区参谋部当面提交。”“我也去吗?”“呆在家里就好,你的相好肯定每天都在以泪洗面。”“Claudia不是我的相好,只是好朋友而已。”“是,是。等我办完事回来接你。啊对了,我不在那里的时候发生的了什么,你得告诉我一下,要不然报告写不完整……”Drew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踩下了刹车。“你是我的副官吧?别偷懒,这报告我口述你来写!” Claudia已经苦等了Ritian两个月,每次打电话,都显示Ritian的号码已经被注销了,因此在Ritian敲开了门之后,她先楞了两秒,然后泪水就从眼角滑了下来。她似乎没有看到刚停好车朝这边走来的Drew,要不然她就不会抱着Ritian大哭了。“怎么了?”爷爷慌张地拿着一根木棍走了出来。“Ritian还活着呀!”Claudia抽噎着说。Drew走过来拍了拍Ritian的肩膀:“我都说了,‘以泪洗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你家休息一下。”爷爷并未很激动,他觉得这年头当了大头兵就已经进了死神的名单,不是这次,就是下次,如果不是下次,那就是下下次。但是无论如何,能回来就是好事,他好不容易把孙女劝得平静下来,然后就钻进了厨房弄吃的去了。Ritian面对过分热情的Claudia感到有点手足无措,她拼命地询问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Ritian就老老实实地讲了准尉军衔的取得、新认识的朋友们、有质量问题的火箭弹、狼奔豕突的空战、被自己人打死的大队长、餐厅的群殴、最后是今天被一车宪兵抓走的Leo总监。“你刚走,学校里就来了几个军人,”Claudia抹了抹似乎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给大家做了鼓励进入军校的演讲,演讲的时候我后面的一个学生大叫了一声‘去死吧战争’,然后就被一个士兵赶出去了。后来学校的广播告诉我们他被下达了警告。”“两周前,他们又来了一趟,带了这个过来,每个班级都发了几张,”Claudia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张传单,“他们说你和中队长,就是抓你走的那个家伙相爱了,因为你们在训练中结成了非凡的友谊,然后很快从非凡的友谊变成了非凡的爱情。”这张传单印刷精美,最上面是一张的照片,身着帅气军礼服的Ritian和Drew紧握着双手,而Drew的裙子明显比起来正规的制服裙要短一大截,连屁股都若隐若现了。下面是对Ritian的采访,Ritian对《每日飞行员》的特派记者讲述了他对祖国的热爱,对军队与战友的忠诚,以及对紧张训练的适应。“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下我获得了准尉的军衔,随时准备为祖国飞上蓝天,歼灭敌人,”Claudia用着奇怪的语调复述着采访的最后部分,“并且感谢Drew同志对我的教导,现在我们已经是情侣了,现在我才懂得,战争中军人间的恋情格外美丽!”复述完她又哭了起来。Ritian饶有兴趣地观赏了这张被合成的照片,以及通篇都是瞎扯的报道。传单背面是一张军校报名表。“照片和文章都是假的。我只是在授衔的时候拍过一张照片,报道嘛,我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记者,基地基本没有外人进去过。当然啦,我也没爱上Drew女士,我和她的关系就是上下级啦。嗯……我是她的副官。”说完他顿了顿,给Claudia递过去了一张纸巾。“对了,这张传单能给我吗?这种胡编乱造也挺有意思的,我想拿回去给大家看看。”Ritian试着询问道。“你喜欢就……就……就拿去吧,”Claudia抽噎着,“大家知……知……知道后就……就……把传单都给了我。抽屉里还有很多。”Ritian小心地把传单装进了公文包。这时爷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叉肉的大烧烤叉。“今天吃烧鹅?”Claudia看到这根铁叉就精神了起来,抽噎的频率也降低了。“是的,”爷爷挤出了笑容,“为庆祝Ritian能活着回来。”接着他唠叨了一会儿最近物价飞涨,而这只鹅已经在保鲜柜里呆了一年多,就算现在拿出去卖,换来的钱也能在去年买一只半了。他继续唠叨,直到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的时候,他才又走回了厨房。又过了一会儿,烧鹅伴随着其他的菜肴被端上了大餐桌,此外,爷爷还提了一瓶烈酒。“酒的价格倒是便宜了一点。”他自言自语道。Ritian的通讯器振动了一下,显示屏上传来了Drew的消息,她已经离开了住宅前往军区的参谋部,明天中午会回接他离开。Ritian回复了收到。这种老式烧鹅的味道格外够劲,即使著名的酒店的厨师也不一定能做到,可惜这悲伤的气氛似乎减弱了它的香气。“我要你保证!下次也要活着回来!”当吃完了鹅的一条腿后,Claudia突然站了起来,猛得抓住Ritian的手,用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我飞行技术挺好的,所以我觉得自己能保证,”Ritian想了想,这么回答道,“要是每颗子弹都能打中人,那谁还会去参军呢?”“这可很难说!”爷爷把酒杯不轻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看着已经空了一半的酒瓶,“技术再高也没用!我的儿子就是个‘技术很高’,也许比你更高的军人,他的技术高到了作为士兵没上军校就能参加军官考试的程度,而且还顺利通过的程度。后来他带着上尉的军衔在一次积极侦查的任务中被跳雷炸伤了脸。他的手下把他抬回了战地医院,给他治伤的是他的妻子,啊,就是那种所谓的‘军人情侣’。那伤本来不太严重,可是才没过两天,榴霰弹就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飞进了他们的病床边上。事后只找到了三条腿和半个脑袋。其他的部分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什么是什么了,除了肠子,可是那样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肠子。”可怜的Claudia此刻面无表情,她对这件无比悲惨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爷爷咬着牙咽下了一口烧鹅:“死时他们才三十岁,而你呢?我都怀疑你能不能活过自己的下个生日。”“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Ritian没心没肺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找个借口离开军队吧,”爷爷叹了口气,“我认识一个精神病医生,是我的老朋友了,我能让他想办法给你开张单子,就说你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倾向。在我年轻那会儿,逃兵役的方式还多一些,可是现在的话只有精神病最靠谱,因为……”Ritian委婉地拒绝了这个好心的提议,爷爷摇了摇头,晃着身子走回了卧房。“我向你保证,我会活着回来的。”Ritian抱着Claudia,坚定地说。     Drew回来得比Ritian想的要早一点,这是件好事,因为显而易见这次重逢的气氛并不融洽。Ritian就算再怎么无所谓,也能察觉得出空气中那难捱的躁动。就当他在爷爷的房子的门口来回踱步的时候,军车引擎所特有的轰鸣声靠近了。副驾驶席上有一个年龄稍大的漂亮女孩儿,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情焦虑,身上的灰色的陆军军礼服像是借来的一样,完全不适合她。“你,后面去。”Drew不容置疑地打开了车门,命令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有点害怕地下了车。“其实我坐后面就好了……”Ritian看着被欺负的女孩儿,挺同情她的。“上来就好。”“这位是?”Ritian问道。“参谋部指派的‘医生大人’。”“你好,我叫Hermina……很高兴能加入A-2航空队。”女孩带着有点勉强的笑容说道。“你好,我叫Ritian,旁边这位的副官。”“那位参谋尽做多余的事儿,”Drew拍了一下方向盘,“真不该拜托他的。”“他怎么了?”Ritian问道。“在我刚从军校毕业,还在飞侦察机的时候,就是‘鱼尾巴战役’那会儿,我返航的时候在海上救了一个落水大尉……他是喝醉酒从驱逐舰上掉下去的,就是那个参谋,他现在是中校了。说实话他是个挺好的人,所以这次的报告我想通过他来上报。他倒是很爽快地带着我和后勤部的几个官员讨论了一阵,我告诉了他们我确定劣质的火箭弹间接造成了大队长的牺牲,再加上Leo总监嫖娼,整肃纪律当然就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了。”Drew把塞在胸部口袋的一张揉皱的文件甩给了Ritian:“看吧,这是回执,他们决定要是同一批火箭弹有超过一个有问题,‘在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总监要被扣一月的薪酬,超过两个要免职,超过五个要监禁五年,这些都是在没有事故的情况下,有事故造成人员严重伤亡,总监和质检员一起被公开绞死。这道命令现在应该正在被军令部复核,他们告诉我如果没问题,应该两周后就全军公布了。中校保证会盯着这件事。”“这很好呀!”“这件事倒是很好。可是那个中校事后悄悄告诉我,后勤部的那几个军官对我的态度抱有怀疑,然后他们联系了宪兵局,把我的资料研究了一遍,他们觉得我平均两个月就要有次斗殴,加上上次摔了飞机,一定是因为有暴力倾向,就是说‘精神上的不稳定’。我觉得两个月才一次不多呀!”“他们给你做了次精神检查?”“看起来是有这个打算,可是现在飞行员很缺人,我想他们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刚好后勤部的一个人管人事,就给我们塞了一个心理医生。是吧,‘技术中士’?”“他们告诉我的是这样。”Hermina回答道。实际上Hermina小姐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她确实修过临床心理学,可是主课和临床没什么关系。只是她的导师在论文上不给她通过,告诉她只有实习后才给通过,当她询问哪里可以实习的时候,导师就把章卡在了军队实习合同上,并连哄带骗地让她签了字,为了安慰她又立刻给了她一个中士的军衔。“合同上还有一行小字:如果不能顺利实习,则不准毕业。我是家里贷款上的大学呀!”心理医生Hermina小姐突然就精神崩溃哭了出来。“别哭了,这还不是最坏的,”Drew生闷气似的撇了撇嘴,又继续骗道,“最坏的是你还得做飞行员。我旁边这位当初说好了要做副官,可是刚到基地就坐上了飞行模拟器。进了军队就根本没有‘选择’这个词汇了。”“战争开始后的飞行员的平均职业寿命只有四个月,可是我的实习期是半年呀!”Ritian想安慰安慰Hermina,所以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别担心,根据我查到的数据,虽然我们在战争开始后的平均职业寿命只有四个月,不过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战斗就死掉了,所以拉低了平均时间,只要能挺过三次的话,平均寿命就会大大延长啦!大概能有十三个月的样子。”Hermina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她低下头选择了沉默。“昨天晚上我找出了房子的产权合同,加上了爷爷的名字提交上去了。”“什么?!你把房产的使用权给了他们?”Drew吃惊地叫了出来,很少能有什么事儿能让她这么激动了。“你怎么能这么轻率呢?”“这不算轻率吧。最近物价涨得厉害呢,我想那点退休金,无论爷爷和Claudia怎么努力,也不能装出自己在过着体面的生活。昨晚爷爷喝得有点醉,我就告诉他让他搬到我家,然后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这样大概手头就会宽裕很多了。”“那个房子又不是只有你自己的回忆……”Drew变得沮丧了,她从口袋里取住酒壶灌了一口。“驾车饮酒是非法的。”Hermina低声说了一句。“对了,我问了参谋关于队歌的问题,他说这种事只要给大队主官说一下就可以了,”Drew没理会Hermina,换了个话题,“可是咱们大队的大队长还是空缺的。然后参谋说那就让我自己看着搞吧,反正其实上面根本不在乎这个。”“当然啦,咱们队的纪律那么差还给那么高的补贴,”Ritian笑了,“反正都在地狱边上了,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肯下地狱。”Ritian在后视镜里看到Hermina抖了一下。“啊Hermina中士,不必担心,我们把那首军歌唱一下给你振奋一下精神……”Drew坏坏地说。


GGWP 发表于 2016-7-15 11:14

第四章


休假已经结束了,而原本应当在今日报道的补充飞行员却一个都没补充进来,老队员们难得费了些心思准备的欢迎仪式自然也派不上用场了。不过说是欢迎仪式,其实就是两大块蛋糕加上作为纪念品的从A国缴获的难吃的军用罐头。
Drew为此打了十几遍人事局的电话,刚开始接线员的回答还是“暂不明确”,后来就再也不接了。
“该死的!我们的飞行员都蒸发了?”Drew摔下电话破口大骂。她踱步来到了飞行模拟器旁边,看着Ritian正耐心地教苦着脸的Hermina关于模拟器的操纵方式,叹了口气又回去了。
直到今天晚上,通讯器才接到了一条消息,消息是等待书面命令。直到半夜,基地的哨兵与传令兵才敲开了Drew的办公室大门。
那15个准备通过测试等待授衔的准准尉们没有凭空消失,而是被第二近卫舰队的指挥官Baratto少将劫走了。第二近卫舰队最近刚补充进一艘崭新的航空母舰,有舰载机,但是却没有飞行员,他查阅了一下各个飞行训练基地的训练进度,看到了这15个人,嘴一努,副官就把命令发了出去。
“舰载机飞行员,Leoncini,舰载机飞行员,”Drew气得笑了出来,对Leoncini说道,“他们学的是空军的飞机,这个中将居然让他们直接上舰。但愿他是因为喝醉了酒才下达了这么荒唐的命令。”
“任何一个指挥官喝醉了酒也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儿,Drew,”Leoncini喝了一口浓咖啡后说道,“飞舰载机要多花一倍的时间用于训练,你知道我一开始是在‘革命’号大型两栖攻击舰上服役的,在那种船上起飞就已经很困难了,我还摔过一次呢。在舰上那15个新人连侦察机都很难飞起来,你等着看吧,他们迟早得喂鱼。”
抱怨始终只是抱怨,无论如何,取代了预定的十五人是从未摸过飞机的Hermina,在对她的训练开始后,Drew吓唬她,要让她承担起那十五个人的战斗勤务,直到她的实习期结束为止,而她的心理医生的本业,Drew则从未提起过,或许是因为自尊,或许是她觉得这些虽然朝不保夕,但总会变得坚韧的糙汉子们并不需要她。
Hermina确实对飞行不太擅长。和通过玩游戏自学成才,不到一个月就能单飞的Ritian完全相反,她类似于一个机械与运动方面的白痴,甚至连玩过的电子游戏也只有“小甜甜公主真实换装”。四天过去了,她终于把所有的操纵杆和按钮记清楚了。
“她能飞的,我相信,”Ritian叹了口气,“大概要三个月吧。”
“你觉得她是不是故意装成这样的?可能是因为那个平均寿命四个月的调查结果。”Tito说道。
“不太像,你看她认真的表情。不过如果有战斗任务的话她肯定没法飞,不过或许可以给你们这些新手当一个目标引导员。”
“有道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Drew挥挥手准备升空训练,“去仓库里找找目标引导员的训练手册。”
没有战斗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又过了一周,A-2、C-7以及C-8航空中队奉命开往Kala市,陆军第七集团军刚攻占了Kala市以及其周边地区,因为已探明被击溃的敌方正在迅速重新集结,并有超过300架飞机进行空中支援,这三个中队还未完成整编就被迫再次奔赴了前线。
“他妈的,这地方真冷,”Tito裹紧了不太合身的军大衣,“我倒是知道北方冷,可是哪知道这么冷啊,现在才10月!Ritian,室内就没什么取暖设备吗?”
“你一定没认真看最近的任务说明。San Marti省在三年内五次易手了,从咱们第一次夺过来时,就建立了抢东西的传统,双方抢到第四次时就没什么现代化的取暖设备了。前两天旁边的132旅抽了一个工兵营去砍树,烧柴取暖,你没看到这些民居上都垒着只有在书中才有的烟囱吗?”
“别急,估计再过两个小时配发的木柴就到了,”Leoncini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不发生配给混乱的话。”
Tito想了一会儿,捋上袖子给自己打了一针兴奋剂,队员们都不由得侧过头盯着他。
“怎么了嘛,兴奋剂有助于身体产热,你们要是冻得受不了了,也可以试试嘛。”
Tito没有被骂的唯一理由,是因为Drew正在去开会的路上。积雪那么厚,就算在道路上洒满了除雪剂也无济于事。望不到头的军车在积雪上挪动,每一个人军人都多多少少有些烦躁。
和Drew一起坐在车上的是另外两个中队长,C-8航空队的Karin和C-9航空队的Larill。
“不用担心,上尉,”Larill喝了口热茶,对Drew说,“我们与敌方航空队的军力对比现在是1:3,不过过两天就不是这样了,总部的一个参谋告诉我,第二近卫舰队的三艘航空母舰正从Meraden港口赶来,到时候我们的实力就能略微超过他们了。”
“我听说除此之外他们还补充进了4艘金枪鱼级防空巡洋舰,每艘192个防空发射单元,刚换上了MATR-3,热源制导。或许我们可以用少量力量和他们缠斗,将其引入港口空域,只要坚持半个小时——他们就会被密集的火箭吞噬,这样制空权就全是我们的了。”
Drew叹了一口气,把那十五个飞行员的故事告诉了他们,随即车子里充斥了对舰队司令的谩骂。那些航母上的飞行员绝不可能满编,而且还有数不尽的菜鸟等着拖后腿。然而他们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与此同时,第五集团军的司令部正在举行一场有趣的活动,就是针对“和平”旅店老板的羞辱。
和平旅店的老板是个谨慎的人,尤其是在涉及国家关系的时候。从第一次Kala市被B国“接管”开始,嗅觉敏锐的他立刻就在旅馆外挂满了B国的旗帜,当A国重新打回来的前两天,他就会再将其撤下,等B国军队完全被赶走时,赶着A国的军官大人到达前,再换上A国的旗帜,在他的以身作则下,全城的百姓都这么干了。或许这对他们自身的安全起不到什么太大的帮助,但毕竟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可是这次这个招数行不通了,第一是地下室内大部分国旗帜都被饥饿的老鼠咬满了洞,第二是市内最大的“Fred旅馆’因建在山上,在上次战役中被A国用作了炮兵观测所——然后就被第七集团军强大的炮兵团炸得什么都不剩了,因此替敌人吸取了教训后,和平旅店就因绝佳的隐蔽位置被第七集团军的司令部征作了指挥所。
其实这不是给他带来不幸的直接原因。当集团军司令大摇大摆地踱进旅馆时,他热情地婉拒了这位尊贵的客人,他说这里没吃没喝,附近农场的猪也都因为太冷而冻死了,自己这里同样也没有取暖设备,恐怕会冻着各位军官大人。
“我们这里连烟囱都没有,您连烧柴取暖都不行了。我知道距离这里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个未被战火烧毁的小村,您可以去那里,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带路……”
一向谨慎的旅店老板的命运就毁在了这句话上。司令部的警卫营毫不客气地开始搜查旅店,很快在厕所里发现了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暗门,里面不但有大量各种家畜的成品冻肉、新鲜蔬菜,还有一台宝贵的小型聚变发电机,它在来来往往的几十万大军的脚下躲藏了三年,最终还是被曝光了。当卫兵们尝试炸开了保险柜后,还发现了尚未被处理掉的满是破洞的两国旗帜。
结论与结果都一目了然了。司令下令把老板扒得只剩一件单衣,然后用绑猪的粗绳套着他的脑袋吊在了路灯上,他只有脚尖踮起才能不至于无法喘息。这是B国军队在战前常用的体罚方式,司令在三十年前刚通过军官考试成为少尉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对手下的大头兵用这一招。
“吊一个小时再放回去,让他少耍花招。勤务兵!”
“到!”
“通知厨房,把里面的肉都弄出来,通知所有的团级以上的军官,今晚吃小茴香猪肉!”
“是!”
“哦对了,航空队的中队长们也一样,下通知吧!”
“是!”
旅馆老板的储藏确实蔚为壮观,居然能让这么一大堆军官愉快地度过了三天的时光,而可怜的老板只能一边默默诅咒他们不得好死,一边看着旅馆最大的套房成了作战指挥室。
三天的狂欢结束后,一切照常。Tito带着疲惫不堪的传令兵来到了飞行基地的指挥室,可是Drew不在这儿,只有戴着耳机的Ritian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这位是上尉的副官,告诉他也可以,上士。”
“这路太难走了。我想在此期间电子命令已经到达了。”
“是的,确实到了,”Ritian摘下了耳机,“就是队歌已经被批准了嘛。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份命令还得分两次送,这显而易见是在浪费人力资源。请坐下休息一会儿吧,那边的桌子上有刚烧好的热咖啡。”
传令兵谢过以后,就瘫倒在了椅子上。今日他已经传了七份命令了,还有双倍的在等着他。自从AI战争结束后,为了防止信息欺骗,全世界除了Cardecaium国外都在使用这种双重信息传输方式。
“Drew人呢?”Tito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坦率地说,她在欺负Hermina呢。”说着Ritian打开了监听设备的扬声器。
心情持续烦躁的Drew带着Hermina第一次乘教练机飞上了天空。
“啊啊啊啊啊——”刚打开扬声器,就传来了她的惨叫。
飞行模拟器最多可以提供2个G的过载,Hermina挺了过去,可是面对Drew做出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她除了尖叫什么用都没有。
“别嚎了,小公主”,Drew对她说,“这还不算什么呢。”
“拜托!既然您安排给我的任务是目标引导,那我为什么也要……”
“废话,做引导也要在天上呀!”
“我可以坐轰炸机呀!我们唯一的指挥机就是用轰炸机改装的……”
“谁告诉你的?”
“Ritian准尉呀!”
Drew迅速拉升机头,在极端的时间里在云层内划了三个圈。
“当你成了飞行员后,在近距离的格斗中得经常做这样的动作。医生小姐?Hermina?喂喂……”
Hermina没声音了,因为她晕过去了,她实在承受不住这种高G机动。Drew扭头一看,通过面罩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她的胃酸涌出来,喷到了面罩上。
“你们的上尉平时就这样吗?”传令兵问道。
“大概不是这样的。”Ritian回答。
“我猜她这是吃醋了,”Tito愉快地笑了出来,“她很有可能看上你了。”
“祝贺你,准尉。我该走了,谢谢你的咖啡。”传令兵挎上了皮包。
不久过后,监视器中可以看到教练机降落了。
Drew心满意足地扛着Hermina,将其甩在了医务室的床上,随即前往监控室查看训练的情况。
Ritian把命令交给了Drew,然后和Tito一同去看望Hermina了。
或许旅店老板的诅咒真的起了作用,这种愉快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原本第七集团军拿下的地盘就是一个不安全的大突出部,三面受敌,而预定两日前进入驻地的东北方向的部队并未出现。三十五军的五个旅因暴风雪推迟了前进,在暴风雪结束后,他们惊奇地发现这条补给通道兼唯一退路已经被敌方四个机械化步兵师切断了。他们的装甲车不再使用轮胎,而是用专门的防滑雪地履带,短短两天就按部就班地推进了230千米。根据推测,他们的行进路线是北部沿海的山道,而参谋部之前判断,那条路根本不允许大部队通过。
“就是这样,”Drew集合了飞行员,声音不带一丝胆怯,“我们的任务不变,根据雷达引导执行截击,直到第七集团军解围为止。其间我们可能会选择战术轰炸提供对地面部队的支援……”
“不用担心!第二近卫舰队正在火速赶来,届时会有海军飞行员支援我们……”
话音未落,Ritian递交了第二份报告,上面写着第二近卫舰队遭到大量潜艇部队伏击,在损失了一艘航母和7艘驱逐舰后已经退回了基地。那艘航母正是刚建成不足一月的那艘,预定要来的十五个飞行员真的都完蛋了。
Drew面色大变:“好吧,支援没了……”
飞行员们开始窃窃私语,Drew拔出手枪朝天空开了一枪,“安静!坚定意志!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们自己了!我们理应胜利,我们必将胜利,我们必须胜利!因为我们是A-2航空队!”
下面传来了不太热烈的欢呼声,Drew又开了一枪,这次欢呼声响彻天际。
然而这番鼓舞并不能改变形势太多,新晋的准尉们立刻就经受了第一次高烈度实战的考验,三人阵亡,其中有一位是因为弹射装置卡住而摔死的。在他刚说出“无法弹出”时,Drew就关闭了其通讯装置的公共频道权限,以防止他的惨叫声带来的士气动摇。
其实A国的空中力量也一样是强弩之末,大量于三十年前A国“农业复兴计划”期间制造出的农药飞机如上次一样装上了机枪,再次在交战空域出现,而飞行员也是以新手居多,其训练水平也是惨不忍睹,在三次交战之后,战损比甚至达到了惊人的一比四。B国的战争动员机制明显要更先进,那些农药飞机上既没有全封闭座舱,也没有弹射逃生的装置,而第七集团军这三个航空队的飞行员们,只要能在战斗机爆炸前弹出,就绝对不用去想之后亲人在只有遗物埋葬的空墓前为自己献花的情景。
三次交手后,Drew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们对飞行员的要求是能起飞就行,大概并不要求他们能够降落。”
可是就算这样,局势仍然很不容乐观。在五天内,趁着第七集团军的空中力量疲于争夺制空权时,敌军的27个师完成了对第七集团军的合围,并且步步为营地继续推进阵地,将第七集团军赶到Kala市的周边地区。直到这三个航空队出动轰炸机执行了高强度的战术轰炸后,才暂时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什么好事。敌人很有耐心,他们只要等着第七集团军的补给耗尽,胜利就唾手可得了。
“弹药有很多,但是燃料大概只能支撑一次长时制空战斗了。”Ritian无奈地对Derw报告。
“其他两个航空队呢?向指挥部求援了吗?”
“他们的情况比我们还差。指挥部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航空燃料,只有地效飞行器部队还有一些,我也问过了,虽然他们的储备很多,但是燃烧热值不够,不知道能不能使用。”
“那就给指挥部发信吧,试试看好了。”Derw叹了口气。
令人欣慰的是,大多数飞行员——当然也包括新手们,都获得了能让A国母亲扶着棺材痛苦的荣誉——也就说,机头能刷上一颗星,也许还有一枚首次击落奖章。
荣誉并不能填饱肚子,实际上,比弹药和燃油更紧要的危机是食物。在刚领完勋章的那天,许多飞行员就敏锐地发现了,当天的伙食并不比平时更丰盛,而第二天,配额就开始收紧了。Hermina在发现了这一点后,当即就哭了出来。因为她在指挥机上优秀地完成了引导任务,大家都喜欢上了她——或者至少肯尊重她了,所以纷纷围上来问她怎么了。
“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就吃不上饭,没想到这种状况在我21岁的时候再次来临了!”
各个部队已经派出了它们的军需官去收购各种可以吃的东西,并且分划了各自的征收区,防止恶性竞争出价导致部队间的摩擦。
在战区,使用A元和B元都是行不通的,C国的Froling是国际上最为保值的货币,自从战争开始后,Froling的汇率就大幅上涨,每年都是如此。第七集团军出征时就带了大量的C国外汇作为军费来预防这种紧急状况。可是在这里,C元也花不出去,平民们都相信只有肉和粮食才是最保值的。司令的勤务兵愿意为一只鸡出到20Froling,这个价格在B国可以买7只鸡了——对方还是不答应。
“尊贵的军官大人”,瘦得跟电线杆一样的农妇谦卑地称呼这位中士,“您就是出价到50,恕我也不能把这只鸡交给您。这里的商店大都关门了,就算我拿着这50Froling,又该去哪里花呢?我们自己能吃饱就已经是万幸了,要不然,您去邻居那里问一下?”
勤务兵没有离开,他通过通讯器询问了司令,醉意盎然的司令回复:“用枪,加上公平的价格。”
于是他端出了冲锋枪,打开了保险,扔下了3个Froling,提着鸡翅膀上了军车。
在这种良好的示范下,第七集团军都学会了如何做公平的交易,没两天又学会了如何做不太公平的交易,直到最后学会了有效率而不太公平的交易。事情往往是这样:一个少尉带着一排人和两辆大卡车,一半人留在门口,另一半随着少尉走进一间住宅,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在结束时拿出一张收据强迫对方签字,如果他们不肯签字,就在屋子里扫射一通,直到主人愿意含着眼泪签字为止。最终他们会扔下10个Froling。留在门口的士兵们扛着面粉和蔬菜,抓着家禽,牵着牛羊,将其装上军车,其他人则直接去敲下一家的门。当他们满载而归返回团部的时候,总会少上报一些,这样自己所在的连队就能有更多的储备。每个连都希望团部可以派出自己征收,这样一来,上尉们总是在团部的征收会议上吵起来,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当然,每个团的情况都不尽相同,这不同的情况基于各自补给区的情况。例如451团的补给区内有几个大农场,因此他们不仅不缺吃喝,还能把富余的食品高价交易给补给区贫乏的部队。当然,这种事虽然是公开的秘密,不过也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做,他们往往会选择在半夜,团长给了钱,然后把满载的大卡车开回去,伴随着被被碾压的白雪的呻吟。
这三个航空队算一个团级编制,作为宝贵的空中力量,司令部派发的人均军费会更多一些,不过之前已经说过了,在此地钱不过是废纸。三个主官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Drew之外的两位少校都来自空军世家,在这种艰难的岁月里还愿意维护作为空中骑士的荣誉,不肯纵容手下劫掠。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少校们,”Drew强忍着怒火,“可是,那我们到底吃什么呢?去买吗?去买征收来的食品,除了让军费进入某些人的口袋之外,和劫掠相比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对此我们也在考虑”,Karin挠了挠略稀疏的头发,“但是我想,总会有办法的。不如我们交给你一部分军费,你们可以走远一点去找,如果期间有战斗勤务的话,我们来承担,Larill少校,您觉得呢?”
“我赞同。”
Drew无奈地答应了,“我会去试试的,但是如果两天内一无所获的话……我们就连草都没得吃了,您们知道,现在是秋天,草都干枯了,而我们也不能像马一样反刍。”
虽然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是两位少校还是努力笑了起来。
当Drew回到基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口头上的协议并不公平,不过既然挨饿是两天后的事儿,那眼下看来还不算坏。她照例向大家宣布了这个事实,让飞行员们自行分组去弄吃的,但是不许抢。
“我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吃胖,”Tito在装甲车内抱怨道,“假若我们真的什么都弄不到的话……”
“吃胖了才不好,”Hermina反驳道,“实际上我爷爷就很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是从AI战争那会儿过来的,他所在的那个村被一群机器人隔离了,不准出也不准进,一年过后机器人部队被歼灭时,村里面的猫、狗、老鼠都近乎绝迹了,村里面被饿死的人都是胖子。他说平时胃口大的胖人根本过不了荒年。身体内脂肪多也许可以让人多坚持三个月,可是被撑大的胃不会变小。有些胖人实在坚持不下去,就会把任何东西往肚子里吞,比如说,纸张、棉絮……”
“既然你这么有经验,”Drew打断了她,“自然也可以为大家做点贡献,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吃棉衣吧,把口粮省下来留给大家……诶Tito,你怎么老是打哈欠?”
这显而易见是兴奋剂的副作用,Ritian刚想回答,Tito就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Ritian说。
“其实如果综合算起来,我们的储备能支撑一周多,”Drew安慰大家,“我们还有战地营养剂,每天打两针,就没问题了。只是它没法解决饥饿的感觉。就跟Hermina说的一样。”
“你们谁能帮我擦一下枪?”驾驶座上的老队员Franchi中尉把自己的配枪扔到了后面,“好像上次开枪后我就没擦过。对了上尉,你在‘鼓舞士气’后擦枪了吗?”
Drew两把枪把枪递给了Hermina,想让她“重温一下课程”。
“我们是找吃的,为什么要带枪嘛……”Hermina开始拆卸套筒。
“我们都带枪了,你没带吗?”Tito问道。
“没有。”
“那如果被强盗团伙抢回去做性奴隶,你可别向我们求助,”Drew吓唬她,“这里不是市内,不怎么安全的。”
Hermina的脸上泛起了两片红晕。
当Hermina把枪擦完后,Franchi问道:“我们到底该去哪里啊,已经半小时了!”
Ritian把电子地图取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大家觉得哪里会有吃的?”
一片沉默。
“地图显示我们现在靠近了旧市政厅,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日天提议道。
“去吧去吧,”Drew生着气,“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们,咱们的补给区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嘛!”
“不要灰心嘛,就当是旅游好了。”Hermina强装笑容说道。
Franchi把装甲输送车开到了一片废墟中藏起来,在下车后把手枪交给了Hermina,自己则背上了车内存着的电磁步枪。
Kala市的旧市政厅实在是很有历史了,一路上Ritian像是导游一样介绍了它的故事。它在AI战争中被废弃,当时Kala市的防御部队被机器人们逼入绝境后也不肯投降,而是选择了孤注一掷向北突围。在损失了一半士兵和全部辎重后,终于在如今的Kala市市中心稳住了阵脚,而当时的指挥所被作为纪念保存了下来,成为了如今的新市政厅。
“当时他们的司令面对劝降,只给那些机器们发了一句话,‘去死吧’。”Ritian模仿道。
“你怎么连这些鬼事都知道,参军前你只是个高中生吧?”Tito不解。
“在开拔到这里前,我阅读了历史和地理资料,”Ritian回答,“有信息才能确定该怎么做嘛。”
说着说着,飞行员们走进了如今看起来已经很残破的市政厅。
“安静!”Drew低吼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拔出了手枪上膛。
大家效仿了她的动作。这并非是Drew神经过敏,而是在楼上确实传来了一些有人活动的声音。
Franchi走在了最前面,他对枪械的使用很有经验,在战前,他是童子军的一个年轻教练。
市政厅内尽是砖块和玻璃的碎屑,还有一些垃圾,他们得很小心才能保证不弄出噪音。
越是靠近顶楼,嘈杂的声音就越大。当他们到达顶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正扛着一箱罐头走进那声音最大的房间。
Hermina差点惊呼了出来,被Drew捂住了嘴。
Franchi挪动到门口,悄悄用眼睛确认了情况,做出了“人不多,无武装,请求行动指示”的手势,Drew点了点头,大家一个个拿着枪冲入了房间。
其实Drew的担心有些多余,房间内只有八个人,看起来都是平民。他们对于这群不速之客的闯入也很吃惊,一瞬间都像冰冻了一样,只有那个扛着罐头的大叔举起了手,罐头箱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Drew示意大叔跟她走,并让其他队员警戒并检查货物。
在手枪的威胁下,大叔很快说明了这里的情况。这其实只是一个黑市交易点。大家半夜开着车把货物运送到这里,然后在凌晨开始交易,就是这样。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东西,比如说衣服、食物、汽油,有时也会有皮包、手表这些东西。
大叔竭力想表现出来这里的人都是一群善民,这时传来了Franchi的声音,“Drew!我发现了一支旧式手枪和三发子弹!”
大叔立刻不说了,低下了头。
“来交易的人只有这几个吗?”
“大多数时候有二十多个人,你们来得有些晚,所以只剩下我们了。”
“听着,我们不想抢劫,我们想按照公平的价格购买这些货物……”
“可是我们公认的结算方式最多只能有一半由现金支付……而且只收Froling。”
“那你们收航空炸弹吗?我们有很多。”Drew苦笑了一下。这个表情被大叔当成了狰狞,进而当成了威胁。他哆哆嗦嗦,汗水也流了下来。
Drew叹了一口气,让他回到了房间内。
大叔并没有说谎。Hermina记录下了物品清单,确实只有蔬菜、罐头、棉衣、衬衫,此外还有一顶毡帽和一把手枪。
Drew想起了医疗用品,这种东西基地并不缺乏,反倒应该说库存过多。
“你们想要医疗包吗?”
平民们沉默了。
“我们不是军人,”良久,大叔开腔了,“如果有伤,我们宁愿用些不怎么花钱的办法来解决。不过,你们有一些‘那种货’吗?我知道有些瘾君子很喜欢它们。”
“那就用兴奋剂换吧。”Drew下了决定。
如果在一个月以前,这方法还行得通,可是现在大家身上都没有兴奋剂。
“对了,”Drew深深叹了一口气,“Tito呢?”
Tito不见了。
除了Drew外大家都知道Tito去干什么了。
Drew和Franchi留了下来看管平民们,其他飞行员去寻找Tito。最后Ritian在二层的卫生间里发现了他,把他拖回了顶层。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很诱人犯罪,虽然我是男人,但是我还是得这么说。”
的确,这种形容即使在Drew看了后也不为过。Tito此时表情迷离,唾液从他帅气的嘴角大量流出。
“他一口气打了三支兴奋剂,大概是因为太冷了。”Ritian替精神正在半空中徜徉的Tito解释。
一番讨论后,除了Drew外大家都表示自己的兴奋剂被Tito要走了。
Drew在一番交涉后,用80个Froling买下了一大袋白菜和大叔的罐头。坦率地说,大叔并不吃亏,因为那些罐头已经过期一年了,黑市里没有人愿意交易这个。另外,那把手枪被没收了。
平民们慌张地离开了。
“他妈的Tito这个弱智!这样他以后还怎么飞啊!来到这里才十八天,他就一次打三针了!”Drew在平民逃走后开始破口大骂,“这破玩意明明没什么成瘾性的,除了打该死的哈欠!”
Hermina解释了一下这是精神成瘾。Drew很少见地没有欺负她,而是一个人走到了窗边,双臂支在窗台上叹气。大家都找到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瘫软在地上的Tito,想着该怎么办。
之后Ritian起身离开,说要去资料库看看,Hermina也随即要去。大家也都觉得很沉闷,不如找点事做。Drew突然从窗台转过了身,要求Hermina跟着自己。
“我先把这小毒虫弄到车里去。”Franchi说着就把Tito扛了起来。
Drew少见地扯着Hermina的手将其带到了位于一层的杂物间。这里大概也被黑市交易者们涉足过,所以看起来相比其他地方还算干净。
“医生,”Drew惆怅地说道,“我想,现在你可以就你的本职做些什么了。我感到很不舒服,特别想喝酒大醉一场,可现在不能喝酒。我们前方一百三十公里就是陆军的防线了。”
“那你在平时排解忧愁的方法是什么呢?”Hermina扶了一下眼镜,正色说道。
“喝酒,打架。”
“不错。”Hermina听到这个回答又扶了一下眼镜,“我非常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也稍微能理解一点你过去的感受了……‘通过外在的行为来影响内在’。我在刚进大学的时候有个教授针对这句话做过一个实验。他对同性恋者的相互影响非常感兴趣,然而他本人不是同性恋,所以他就和几个长得好看的学生们组成了一个实验小组,每天带着实验经费去同性酒吧厮混,然后记下自己的实验记录。刚开始这群勇者们强装出很有情欲的样子,忍着心中的不适和那些男男女女喝酒、亲吻,可是越往后日记中出现的记录就没什么不适了,因为背着自己的爱人做这种事很刺激,比普通的偷情更带劲,这也佐证了已逝的Herman教授的‘背德学说’。后来教授做得越来越过火,为了更多的实验经费,他带着化了妆了心理学院院长去了那个实验用酒吧‘一同体验’,成功地把院长变成了双性恋者。”
“‘背德学说?’那是什么嘛。”
“理论很专业很冗长的。不过简单来说,就是人们对日常感到厌烦的时候,就会寻求在道德允许下的刺激,但是若不加节制,那‘道德允许下的刺激’也会逐渐变得失去快感,那若为了满足自己,就只能去寻找超越道德允许范围的刺激了。当然了,我们当今将那种行为称为“变态”。”
“同性恋可算不得变态。”
“当然,这种行为被误认为变态已经是接近200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的教授在对同性恋爱也厌烦了后,找到了什么不太正常的的办法了吗?”
“很难说。不过他还是做了实验的。他吃掉了自己手下的两个研究员,就是之前的那些中的两个。在院长觉得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去拜访了他的家,也被吃掉了。”
Drew干笑了一声:“他是怎么把人吃掉的?之后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吃的呀,但是他供述了第二个研究员是煮熟了后吃的。他和两个研究员都有过协议,他们允许自己被教授吃掉,但是第二个研究员在协议里附加了一条,只能在自己被煮熟后才可以被吃掉。这两份协议让教授逃脱了死刑,因为法院认定在做协议的时候,教授就已经疯了,而精神病患者不必承担责任。当然了,教授的余生被判决在精神病院度过,可是才过了两天,教授就咬破了自己的桡动脉死去了,当血液喷溅出来的时候他还大喊:‘哦!这无聊的世界!’”
Hermina不但不适合当飞行员,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也非常烂。她原本想仿照Tito和Ritian的风格来讲一个笑话,可是没想到这让缺乏幽默细胞的Ritian陷入了沉思。
Hermina看了闭着眼睛却皱着眉头的Drew一会儿,问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你手按着国旗起誓过要为国家和军队而服务的是吧?”Drew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的,可是这……”Hermina不解地回答,可是还没说完,Drew就突然抱住了她,开始解她的上衣扣子。
“我一直觉得生活很烦闷,听了你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很有意思,所以呢,不妨按照那个学说来给我治疗一下……”
“你……你喜欢同性吗……”Drew并未回答,而是吻上了她的唇。不过,这一切虽然看上去很美——如果能有人作画将其记录的话——但是实际上一点都不浪漫,因为Drew看起来并没有学习过接吻,可能只是知道接吻这件事,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去做:她正拼命地往Hermina嘴里吹气。
直到她再也吹不动的时候,Hermina才能喘息一下。她原本该逃走,她也想怎么做,可是却被这种匪夷所思的接吻方式吓住了。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寻找刺激。”Drew一本正经地说。
Hermina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哭笑不得地说:“我还不知道有这种接吻方式。”
“那……那又如何,我自创的不行吗?”Drew不自然地将头扭向了背光的一面。
这一举动让Hermina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突然觉得Drew并不再入平常那般可怕了,反倒是个可爱的妹妹。
“来,让大姐姐教你如何接吻……”她温柔地揽住了Drew纤细而雪白的颈,摘下眼镜吻了上去,同时也没有拒绝Drew解开她腰带的手。
她的受虐本性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这也是她当初学心理学的初衷。
在经历了一番持久而不可名状的动作和声音后,Drew和Hermina先忘掉了那被吃掉了研究员和院长,忘掉了寻求刺激的教授,忘掉了一切,继而又想起了断粮了恐惧与羞耻心。她们带着潮红的脸色用医疗包内的消毒湿巾清理了身体上各种散发着味道的体液,整理好了制服,走出了旧市政厅。
这番刺激的行为总体来看是有益的,因为当她们在大家面前尽力压抑自己那不正常的喘息声的时候,Ritian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翻到了市政府的内部记录,有一个废弃的战略储备仓库就在西边的树林里,里面应当有很多食物储藏。那仓库有个很不起眼的入口,Franchi用了半箱聚能炸药炸开了沉重的钢制大门,然后Ritian呼叫了后勤组,让他们也带两辆卡车过来。
多么伟大的收获!可是当他们带着其中一箱上了装甲车返回基地时,一个新的难题又浮现了:如何吃掉它们。这些战略储备粮的保存时间确实担得起“战略”这个词汇,因为根据生产日期,它们已经被储藏了72年了,幸好还没有到90年的保质期。
“就算消毒后密封,里面也一定有不少防腐剂。我叔叔家是做腌肉的,腌肉在一百多年以前,真的是通过腌制而制作出来的的,可是现在的做法都是用高温脱水加上有调味功能的防腐剂,当然我说的是那种不太正规的腌肉。你们看过那篇新闻吗?Kami村的一个人特别喜欢吃腌肉,在去世被埋葬了三年,因为要迁坟,又重新挖了出来,那棺材都朽坏了,可人还没事,除了脱水了,整个人就跟腌肉似的。因为这事儿,我叔叔蹲了十年牢房。”Hermina认真地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Franchi回过头来,“这也是一种不朽。你想,如果哪天我们被击落了,也不用担心尸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因为总能找到,然后被风光地运回国内。那时候军部就能确认我们的身份,给我们颁发勋章啦!”
Drew正在用伞兵刀戳从密封箱内取出了肉块。它看起来不太像是肉,无论是从色泽还是硬度来看,它更接近于一块石头。Drew猛戳几刀,却只能在肉上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交给厨房处理吧!Ritian你可以在他们搞的时候看一下,说不定你能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这对炊事员们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当Ritian把那箱肉带过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在开玩笑,让他们用石头做汤。他们把那肉扔到锅里煮了两个小时,它还没有一点要软化的意思,于是炊事员们把它放到砧板上,用剁骨刀对付它。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一声声巨响,Ritian离开了那里,开车去了工兵团,并打电话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Tito去那里盯着。
剁骨刀没能通过这些老肉的考验。当Tito登上炊事车的时候,不但所有的剁骨刀都卷了刃,还有一把直接崩断了,飞出去的刀刃插坏了一口锅。
“我们有信心让大家吃上它,”炊事班长解释道,“但是今天看样子是不行了。我想,就一直炖着,它总能吸水的。”
时间慢慢流逝。到了半夜十一点的时候,Ritian带着三个工兵回来了。那三个工兵坐在一辆半履带运输车上,车内装着一部军用粉碎机。飞行员们七手八脚地清洁了肮脏的粉碎机的内部,然后炊事员们又开始按照食品标准给它消毒。
“Leoncini中尉,请问其他组有什么收获吗?”Ritian问道。
“所获甚少。每个组都让看起来最懂打交道的队员去和居民交流,可是只弄来了一些快要变质的蔬菜,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另外是第三组去了树林,在树上挖出了不少松鼠过冬用的坚果,而第七组的人上了山,打了一头鹿和六只兔子。第八组最有想法,他们提着一桶炸药包,去河边凿开冰炸鱼去了,可是炸上来的鱼都不是能吃的鱼。”
当那些老肉被粉碎机变成了肉末后,大家终于放心了。Ritian按照约定要给工兵两箱肉作为报答,可是他们了解到借用粉碎机是为了这种肉,就摇了摇头谢绝了,并说后天来取走粉碎机。
这次炊事班长确实有了信心,他把肉末倒进了沸腾的大锅内,并保证明早大家一定可以喝上美味的肉汤。
炊事班长没有说谎,虽然处理它很浪费时间,但它的味道还真的很不赖。周围的几个团也都在第三天的早餐上吃到了这肉末粥,而来自补给不足而带来的恐慌,也随着载着大量交换食品的卡车的轰鸣声而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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