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nyuan88 发表于 2015-11-29 18:19

【纯爱幻想】魔女的子嗣(下)~克罗索之章~ 11月29日更新

内容简介:海外游学归国却深陷接盘风云的陆清,与曾抛弃自己的初恋情人的7岁孤儿——铃,以及初恋情人的妹妹——女大学生尤心,三人陷入难以想象的因缘连锁之中。面对尤心各种责难与阻挠,陆清还是没有控制住脾气,两人的争吵过程传入铃的耳中,令伤透了心的铃选择离家出走。得知铃失踪的尤心险些崩溃,好在陆清及时安慰,陆清也从中了解到她对姐姐的憎恶起源:自己的初恋曾被姐姐尤婉抢走并抛弃。陆清和尤心冰释前嫌,携手努力寻找铃,但却一无所获,直到神秘的绑匪找上两人,告诉他们可怕的真相。

——“她是你的妹妹,尤心。”
那是一段疯狂复仇的岁月。那是一段把恨当做爱、把爱当做恨的日子。那是一段注定伤痛永远不会消失的回忆。
铃的父亲究竟是谁?尤婉的风流成性又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尤婉和尤心两姐妹的背后又有着什么黑暗?尤婉的死是否另有蹊跷?
剥下糖衣只剩苦芯的同居物语,将在雪花飞降的季节里步入最后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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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内容简介:随着那达的死亡,术士与暗杀队【兽】的矛盾瞬间被激化,约翰也因为目睹了莎朗的秘密而崩溃。就在这种时候,【兽】中最后一员、背叛者中的背叛者、【死雾】可拉强夺了骑士团的部分指挥权,向莎朗等人发动复仇之战。以《生命》之书为中心的漩涡已化为奔腾的浊流,生命消逝,希望破灭,野心成空,在地狱边缘苦苦支撑的各人,他们战斗下去的动力究竟是什么?是惯性的疯狂,是沸腾的憎恨,还是空虚的执念,又或者是……
尘归尘土归土的最终时刻即将来临,时光的风沙将会吹散吟游诗人的歌谣,将所有的奇谋诡计与壮烈牺牲都埋入地底的黑暗。
注定要将一切都留在时代之门里侧的人们啊,还有什么能传承给未来呢?
《魔女的子嗣(下)》,即将呈现的是与未来与希望无关、但却又通向未来与希望的最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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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写完它我浑身难受!!
终于到了这一刻了,希望在我写完之前大家都要活得好好的!

魔女的子嗣(上):
https://obsolete1.lightnovel.us/thread-584383-1-1.html
魔女的子嗣(中):
https://obsolete1.lightnovel.us/thread-733401-1-1.html


本文全是幻想!与真实历史,国家,地区,文化,人物完全无关!切勿比对代入!如有雷同,同归于尽!


目录
2L   开幕                                       ~破水~
3L   第一章                                     ~起雾~

chenyuan88 发表于 2015-11-29 18:22

                                                                                    开幕   ~破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闭上眼睛后再也看不见那抹魂牵梦绕的金色。
  曾经黄昏下相遇相识的教堂,变成了废墟的模样。
  曾经晨曦中老旧亲切的水车,变成了烧焦的残骸。
  曾经相许于星夜的灼热誓约,已痛如分娩幻如虚梦。
  曾经浸满情人泪的那篇诗文,已淡了笔迹污了纸面。
  就连欣喜若狂的重逢奇迹,也被浓浓的阴影所覆盖,化为在那之后所有残酷不幸的凶兆。
  还有那永远无法看清表情的侧身像——
  蒙住眼睛堵住耳朵,也阻止不了黑暗在精神上的入侵;弄伤身体折磨自己,也不能遮盖真相与现实带来的绝望。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在做噩梦,恐怕以后他也不会再做任何梦。
  漆黑的密闭房间被打开,一束淡光斜着注入其中,短发少女的影子飘了进来。她的脚步缓慢无声,她的身形单薄如纸,她的动作机械僵硬,看不到她的眼神,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但即使如此也不能称她为幽灵,因为相比之下,缩在最阴暗角落一动不动的他更像一只行将消散的鬼魂。
  她走到他的面前,慢慢俯下身去,伸出的双手却停在他的面前,仿佛陷入了极难解的犹豫之中,这一幕像极了皮影戏里的纸片人。她的手指终于在黑暗中触摸到了他的头发,接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两人之间那压抑已久的感情立刻经由那细丝般的的羁绊冲汇到一起。
  她将他的脑袋揽入怀中,并往胳膊中注入了力量,生怕他带走自己的温暖。她低垂着悲伤湿润的眼神,带着夹杂抽泣的低语,将苍白的侧脸贴到他的耳畔,仿佛在向他诉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消沉如幽魂的他,终于也有了些许动力。他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瞳与惨如死灰的面色迎上少女。她的泪水立刻汹涌而出,但他的双眼却如两窟干涸的枯井,昔日流转其中的光彩早已消失殆尽。
  她拥抱着他,干涩的嘴唇一路吻过他的头发、他的耳垂、他的颈脖,最后充满爱怜地贴上了他的嘴唇。他被动地接受着、迟钝地感受着,原本僵化的身躯也渐渐有了生气,并开始笨拙地回应对方的热情。她亲吻他,他也亲吻她;她抚摸他,他也抚摸她;她为逝去的同伴而哭泣,他为破碎的妄恋而哀痛;她用温柔的身体安慰他,他用未冷的胸膛接纳她。
  在即将被黑暗吞没之前,互舔伤口的两人贪享着最后的幻梦。
  但就在两人即将融为一体时,一束束光影急速闪过他的脑海,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迫得他呼吸都为之停止了。
  背德之白,秽乱之黑,还有让人不敢直视的暴怒之猩红,交织成男男女女群魔乱舞的一幕幕。那些黑与白的惨剧碎片还插在他的大脑内,每分每秒刺激着神经令他痛不欲生,而刚刚那一瞬更是让他将眼前的现实和残酷的记忆重叠到一起。
  他粗鲁地推开了她,踉踉跄跄奔向洗漱间,然后从里面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那些从喉咙里发出的可怕声音经久不息,仿佛是要把内脏都吐个一干二净,而少女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瘫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佝偻背影,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气来,抬起头看到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沾满秽物、眼眶深陷、颧骨突出,皮肤皲裂,颜如枯槁。
  怨怒填胸,咬碎牙关,血气顿时充入口舌之间,他举起拳头,一击将镜子砸个粉碎。
  鲜红的热血一滴滴落入冰冷的地板,和那些恶臭的污秽混到了一起。他没理会手上的伤,只顾拉开窗帘,将视线移向玻璃背后的世界。

  窗外一片朦胧,昼夜不分。



chenyuan88 发表于 2015-11-29 18:24

                                                                                   第一章    ~起雾~


  将面孔藏在黑色面罩后,将身体藏在黑色长袍内,将背影藏在黑色幕布下。
  像是一尊黑曜石雕像,【隐面人】费勒斯,独自一人立于二楼,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大厅里的劳伦斯。
  劳伦斯并没有察觉到骑士团的临时顾问就在背后,此时此刻的他愤怒得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战争不是交易,但眼下骑士团和【兽】的战绩却只能用“交易”来形容。
  先是在圣城以过半先头部队的牺牲驱逐了【兽】,再在卢加诺用自己的重伤带走了【焰星】亚巴顿和【天灾】彼泰,现在又为拿下【血舌】葛蕾雅和【石瞳】巴斯里斯克而让特遣队断枪折戟。
  甚至连自己的左右手——副团长科林的命也差点填进去。
  以命换命,以血换血,以上百精英骑士换一条罪大恶极的【兽】之性命。当前【兽】还剩下5人,如果按这样的节奏继续“换”下去,恐怕整个圣刺骑士团都不够支付“代价”。
  想到这里,劳伦斯的眼神就更加冰冷。他一直自认能够做到果断决策冷酷用兵,部下的死亡是上帝赐予的命运,战士的牺牲是最好的归宿,但战况惨烈至当下局面,他的觉悟也在悄然间有了动摇。那些持枪的现代骑士们跟随劳伦斯征战四方,不管面对中东的异教徒还是北非的术士集团他们都没有退缩,为了水苍玉之剑的纹章熠熠生辉而舍生忘死,现在却白白殒命在教会自己造出的叛乱暗杀队手中,没有为彰显上帝的荣光增添半点贡献。
  他们的死像是一场献给虚无的愚蠢祭礼,没有任何价值。
  “……最先一批到达荷兰的特遣讨伐队总共51人,经确认已有44人死亡,2人重伤,剩余的生存者……仅为5人,僧兵团阵亡总人数在150左右,具体数据不在本次统计之内。以上是最后一次联络的全部内容。”
  向劳伦斯汇报战况的卫兵站得远远的,面色青白语气生硬,生怕团长的滔天怒火会突然倾泻到自己身上。
  “科林……是算在重伤员里了吗?”劳伦斯留意了一下重伤员的数量。
  “是的,两名重伤员中包括科林副团长。”卫兵低头上前两步,双手递上一叠文件和照片,“这是科林副团长的伤情报告,请团长过目。”
  “受伤最重的左臂……已经截肢处理了吗?肋骨腿骨也都有断裂,还有全身25%以上的烧伤……”劳伦斯直接略去了长长一列的各类轻伤报告,即使如此仍让他在默念的时候嘴唇发抖,“卫兵!重伤员现在都撤回来了吗?”
  “圣刺骑士团的重伤员已接受僧兵团后勤渠道的支援,在最后一次联络前撤往南方,预计将在后天凌晨抵达罗马接受治疗。”为了让团长放心,卫兵还补上一句,“据联络方反映,科林副团长的实际状况要好过报告上的描述,至少精神层面上没有后遗症。”
  “感谢上帝。”劳伦斯长出一口气,“最后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
  “20小时前。”
  “等等,这就是说有20个小时我们都没联系阿姆斯特丹那边了?”劳伦斯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之前我不是命令你们每隔8小时联系一次吗?”
  “是的团长,我们一直试图和留守阿姆斯特丹的特遣队骑士取得联系,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应。”卫兵赶忙解释道,“可能他们正在转移据点……”
  劳伦斯挥手打断了卫兵的猜测:“不可能,我的骑士团不可能会因为转移或撤退就断绝联系,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而且20小时……”
  他开始回忆这20小时之中发生的事情:确认【兽】中两人被击杀的战果,得知骑士团在阿姆斯特丹遭受惨重损失,联系刚到达荷兰的第二批增援队,立刻让第三批增援从米兰出发……
  增援?!
  “立刻联系增援队!”劳伦斯直接吼出声来,掩饰不住的焦躁与恼怒从他的口中汹涌而出,“联系第二增援队的队长!现在就联系!!”
  被骑士团长那骇人的气势所惊吓,卫兵连回答都忘了,像丢了魂似得奔出大厅,然后又慌慌张张带着两个通信兵跑了回来。手忙脚乱的三个人把联络用的卫星通讯终端架设好,随后立刻接入频段呼叫骑士团的增援队。
  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卫星通讯终端的视频屏幕上始终显示着“Connecting……”的字眼,再无半点变化。
  “重新连接!”劳伦斯握紧了拳头,脑中一片混乱。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三个士兵冷汗直流,他们以明显慢了数倍的动作重新初始化通讯环境,反复检查接入的指定频段,一个键一个键地输入联络密钥,并在深吸一口气后按下了呼叫按钮。
  Connecting……
  确认对方无人回应。
  “联系第三增援队!”劳伦斯倒吸一口凉气,他甚至开始为部下的生存而祈祷。
  然而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的,显示器上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骑士团派出的两支精英增援部队,现已确认在20小时内失去了联系。
  “这不可能……”劳伦斯无法相信这前所未有的危机。饱受训练极富经验的骑士团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消灭了?这是恶魔开的地狱级玩笑吗?哪怕是被核弹袭击也不可能没有机会通讯吧?这个世界上有军团能做到这种事吗?
  表面的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但对于里侧的世界,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极密暗杀队【兽】,就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军团。
  看着通信兵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联系,劳伦斯再也按捺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了:“够了!给我召集剩下的骑士团成员,我要重新制定作战计划!这次哪怕要全军突入阿姆斯特丹,我也要彻底端掉【兽】的巢穴!”
  说完劳伦斯就要冲出大厅,体内躁动的血正强行驱动着躯体,令刚愈合的伤口再度发出撕裂般的疼痛,但这些劳伦斯都顾不上了。
  “冷静下来,我的劳伦斯兄弟,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费勒斯不知何时已从二楼来到了大厅,他从背后喝住了劳伦斯。
  “这里是圣城,没有圣座的允许你便要在这里集结军团吗?不要让愤怒淹没了你对上帝的敬畏之心。”
  “费勒斯阁下?!”劳伦斯这才惊觉那位【隐面人】一直在身边。
  费勒斯走到劳伦斯的面前,用渗着冷气的目光直视劳伦斯:“收回你的脚步,想想你都打算做些什么。”
  “非常抱歉,是我太失礼了。”劳伦斯低下脑袋,但他胸中的火焰并未就此熄灭。
  “作为圣刺骑士团的临时顾问,看到现在的损失我也很心痛,但情况并没有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费勒斯扶了扶脸上的黑色面罩,“不要被一些表象所迷惑,劳伦斯兄弟,冷静下来认真判断,骑士团的增援绝不可能轻易全灭,而且当前联络状况也值得玩味:并不是连接断开而是一直在连接中。这就说明线路本身没有被切断。”
  “这……的确。”经费勒斯一提醒,劳伦斯终于反应过来。
  “这些细节对于平常的劳伦斯兄弟来说是不可能错过的。”费勒斯缓缓踱步于大厅之中,“20小时的失联时间虽然不短,但也不算长,按预定行程来算第三批增援部队很可能已到达阿姆斯特丹,但他们却和其他部队一样失去了联系,这说明阿姆斯特丹本身就有问题吧?”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劳伦斯的急躁心情再度占据上风,“我们立刻去罗马,召集骑士团剩下的成员出发去阿姆斯特丹!”
  “必须要去,但不是现在。”
  费勒斯瞥了一眼卫星通讯设备,看了看屏幕上一直没有变化的连接状态。
  “通信兵,暂时放弃联系圣刺骑士团,转为联系阿姆斯特丹的僧兵团。”
  “联系……僧兵团??”通信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地问道。
  “之前有联系过吧,在科林副团长率队和当地僧兵团合流的时候。”费勒斯提醒通信兵,“虽然僧兵团也受到重创,但我相信他们还有一定的战力,并且和骑士团的生存者们在一起。”
  劳伦斯也立刻反应过来了:“对了,僧兵团还帮忙运送骑士团的重伤员,所以联系他们也没问题!”
  通讯兵们马上心领神会,切换频段重输密钥,很快就做好了联系僧兵团的准备。神色凝重的劳伦斯,看不到表情的费勒斯,还有大厅里的其他卫兵,全都紧紧盯着显示屏,把最后的希望赌在这次通讯上。
  呼叫按钮再一次被按下,连接中的线路状态再度亮起,然后在一分钟内没有任何变化。
  通信兵们的嘴里漏出了低低的哀叹,劳伦斯虽未展露绝望的表情,但眼睛却已经从显示器上移开了,只有费勒斯还一动不动盯着连接状态,全身像是凝固了一样。
  到此为止了吗?
  “哼,果然。”
  费勒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显示器上的Connecting字样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无一人的室内画面,以及嘈吵的电流沙沙声。
  “居然连上了?等等,没人?这怎么回事??”诧异万分的劳伦斯几乎是扑到了显示器前,迫不及待想从画面里看出点端倪来。
  “没用的,劳伦斯兄弟,里面没有骑士团。”
  费勒斯上前按住劳伦斯的肩膀,接着摘下了通讯麦克风。
  “别装神弄鬼了,【死雾】可拉,是你玩了什么把戏吗?”
  【死雾】?
  劳伦斯在听到这个熟悉的代号后不由得愣住了。
  “不愧是亲手改造我们【兽】的初代指挥官,即使隔着屏幕也瞒不过您,费勒斯大人。”
  空荡荡的屏幕里没有任何人,但那玩世不恭的轻浮话语却实实在在地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本来只想吓你们一下,没想到立刻被拆穿了,可惜,可惜。”
  “该死!这家伙在哪里?”劳伦斯瞪大眼睛反反复复看着显示器画面。
  “在空气里。”费勒斯答道,他将扩音器的音量调到最大,让劳伦斯也能听清楚对话,“【死雾】可拉,是谁把你放出来的?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是僧兵团的傻瓜放出来的哦~因为【兽】攻到我们的大本营里了,有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就把我从货柜车里搬出来,好减轻重量方便驾车逃走。对于这种没出息的家伙我可不会放过,所以就地解决了他们,算是帮你们省事了。”
  居然被【兽】进攻到据点内部?!劳伦斯听了只觉得颜面扫地。
  “你现在身处何地?骑士团和僧兵团呢?”费勒斯喜怒不形于色,只管继续追问。
  “我还在阿姆斯特丹呢,你们的宝贝骑士团还有剩下的僧兵都在我这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可拉阴阴地笑道,“怎么说呢,我也算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吧,既然有人把我放出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担当起消灭【兽】的重任,带领大家一起去战斗吧~”
  听了这话,费勒斯和劳伦斯面面相觑。
  “原来是你切断了联系!!”劳伦斯抢过麦克风低吼道,“你对我的骑士团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带领骑士团?!”
  “真是可怕哎,【圣光】之劳伦斯大人,明明隔着话筒却还是能感受到你扩散出的威压~”可拉的挑衅口吻从未改变,“之前【隐面人】大人可是给我指派了‘行动顾问’的活,在这种不幸的情况下我不是正应该尽职尽力吗?放心吧,骑士团的大家都没事哦。在我的鼓励下,斗志昂扬的大家正准备投入下一场战斗呢~”
  显示器里的画面突然动了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转动摄像头一样。
  透过屏幕,劳伦斯看到了自己麾下的骑士们全都瘫倒在地。像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药,他们面露生不如死的神情,就连挣扎打滚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呻吟呼叫的声音已微弱到无法传入麦克风。
  “畜生!你到底做了什么?!”劳伦斯恨不得把可拉从屏幕里抓出来撕成碎片。
  “我稍微调节了下空气中氧气的占比,好让这些容易激动的家伙镇定一些。”融入空气的可拉故意将摄像头拉近,好让劳伦斯更清楚地看到部下受苦的样子,“放心,死不了人的,等他们做好决一死战的觉悟了,我自然会放过他们。”
  “你——”
  “他会付出代价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费勒斯半是安慰劳伦斯,半是威吓可拉,“圣刺骑士团的后援部队一共两批,每批50人,加上第一批的生存者总共105人,就凭你【死雾】一人是不可能降服他们的。说吧,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可拉发出了“嘿嘿嘿”的恶心窃笑。
  “太简单了啊,【隐面人】大人,只要在增援赶来之前控制住那几个生存者,操纵他们混入增援,引诱大部队落入我的圈套~很经典也很老套的陷阱不是吗?”
  听到这里,费勒斯也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冷笑:“呵呵,对自己人都敢下套陷害,你果然是畜生呢,最后之【兽】可拉。”
  “连你也这么说,我可就不开心了啊。”可拉似乎很是不服气,“是你的命令让我被送到阿姆斯特丹的,不择手段也要完成任务这也是你当年作为指挥官时教导我们的,现在你反而要玩假仁假义的那一套?”
  费勒斯继续冷笑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有把握消灭剩下的【兽】了?”
  “当然了,只有【兽】才能对付【兽】。”
  “自不量力也要有点限度,你对付不了你曾经的同伴,更不会是莎朗的对手。顺便提醒一下,既然你脱离了人工圣骸布的拘束,那么身上的【兽印】便会重新生效,从现在开始你只有最多30天的活动时限。”费勒斯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我很遗憾,恐怕结局已经注定了,你一定会变成真正的‘死雾’——像污染空气的雾霾一样彻底消散,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残酷如此恶毒的诅咒从一个神职人员的嘴中说出来,就连令劳伦斯都怔住了。
  “嘿、嘿嘿嘿……走着瞧吧我们的‘父亲’【隐面人】。”
  可拉的锐气已被费勒斯吹散了,只留下毫无意义的狠话。
  “待我取下那魔女的首级,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嘿嘿……”
  “我会不抱任何期望地等着你的消息。”
  不等对方说完,费勒斯便打断了可拉。他抬手按下了按钮,切断了通话,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大厅门口。
  “走吧。劳伦斯兄弟,准备召集军团。”



  “哼,不抱期望,就不会失望吗?果然是我的‘父亲’会说的话。”
  自言自语的【死雾】可拉并没有现身,只有声音在广大的空间中回响,如同一场听不出音源的广播。
  现在的他,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但亦可以说是存在于所有地方。他的躯体就是气,他的动作就是风,他是这个空间的真正支配者,所有踏入领域的人类都只能沦为他的奴仆,向他卑躬屈膝,乞求他的赦免。
  就跟周围这些躺了一地的教会战士们一样。
  “我永远都是试验品呢,不管是改造我的当初,还是抛弃我的现在。制造出来就是为了废弃,投放出去只为赌运气,完成目标就是赚了,若是死了也无所谓,毕竟从一开始就没对我抱任何希望。所有人都这样对待我,巴兰也是,莎朗那女人也是,混账亚巴顿也是,奥菲斯葛蕾雅这帮垃圾也是,还有‘父亲’——【隐面人】也是。”
  极其平淡的语气内包裹着的,却是虐人虐己的恶毒言语,让那些趴在地上的听者们寒从心起。
  “我对他们也一样,我不期待他们任何人能有什么作为,自然我也不会失望。他们逃出圣城,我不认为他们能活下去;他们和你们骑士团争个你死我活,我也不看好任何一方;亚巴顿葛蕾雅死了,我也没有任何感觉。或许到最后你们谁也无法如愿以偿,但我也不会感到遗憾。”
  一名骑士硬撑起了身体。在这氧气稀薄的封闭大厅中,面对无形无影的恐怖敌人,他鼓起了无愧于骑士之名的勇气,咬紧牙关站了起来。
  “【死雾】……可拉……你这疯子……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为。”
  这是他的真心话。
  所有的痛苦、绝望、憎恶、恼怒、妄念,最后全都会融入虚无,而他如今就已站在那里。
  “在我挣扎的时候,在我受难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做什么呢?不管做什么,想必他们都很快乐幸福吧,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漠不关心的眼神与幸灾乐祸的嘴角。既然如此,现在就该轮到我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而我的乐,就是人的死。只有生命在眼前不断粉碎,才能让我有活着的实感。”
  可拉将自己的恶意娓娓道来,是的,娓娓道来,他完全不加任何掩饰,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这就是我的复仇。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跟随白痴莎朗他们一起叛变。【兽】的宿命只有一死,无法改变,我最清楚不过,但在死之前,我要看着你们血流成河,我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我要尽量杀戮破坏、让更多的人沦入火海永不超生。这个世界从没有无辜者,所以每死一个人,我的复仇便会更进一步。”
  骑士的瞳孔放大了一圈,他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兽】,这才是【兽】的最终形态。
  完全解放杀戮欲望,只为噬人而活着,和机械一样冷酷干脆,却比机械更智能更狡猾,也更富有“上进心”。
  不遵守任何规范原则,不偏好任何猎奇美学,更不对未来抱任何希冀,他已将全身全心都献给“杀人”这项事业了。
  “你们也是一样啊,骑士大爷们,别忘了你们来这里也是为了向【兽】复仇。”可拉的扭曲笑声回荡在冰冷空气中,“只是有些可怜,失去了前线指挥官的军团,除了一溃千里就没别的下场,难道你们还幻想着死守在城市一角【兽】就拿你们没办法?”
  空气中的氧气被进一步抽离了,还在地上抽搐的人越来越少,陷入昏厥的人越来越多,刚刚还站着的那位骑士再度跪倒在地,凸着眼睛大口大口抽着气,犹如离水之鱼。
  “无论如何都会死的,还不如伏于我的影中,听从我的调遣,我将送你们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之战。”
  他那充满诱惑却又冷感十足的口气,像是恶魔的低语,和【隐面人】有些许相似。
  但那骑士却没有轻易屈服,他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滚!谁……谁会听从你这【兽】的……命令?”
  “嗯?你那么抗拒又是为了什么呢?”可拉反问道,“对了,你是……圣刺骑士团第二连队的队长法鲁克,仅次于副团长科林的大人物呢。怪不得,怕好不容易得到的上位机会被我抢走?还是怕被下面的人抓住不光彩的把柄?呵呵,骑士团内也有这种不堪入目的权利斗争呢。”
  “住口!!我们是……正统……荣耀的……圣刺……骑士团!”骑士想要大声疾呼,但肺里的氧气量让他的呼喊变成了干嚎,“我们绝不会……选择……向你这种人……投降……”
  “你们别无选择。”
  死水之中突泛波澜,凭空出现的气流漩涡将法鲁克卷离地面。仿佛被巨大的手抓在空中,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连手指都没法移动一下。
  “好日子已经到头了,现在让你们尝尝【兽】之前所受的折磨:要么执行任务,要么死。不要为廉价的尊严去拼命,而是要用生存的本能去思考,这种最基本的事情还需要我教吗?”
  法鲁克回应不了可拉,原本所剩无几的力气在数秒内消耗殆尽。
  “你们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你们从未遭遇过真正的痛苦。”
  可拉将翻白眼的骑士丢回地面,同时连接大厅与外界的闸门被缓缓打开,新鲜的空气迅速涌入其中,为濒死的100多位骑士们带来生命的希望。
  “骑士们,好好休息,好好祷告,好好准备,像个真正的战士那样。”
  无形之人挟裹着汹涌的气流,以暴风横扫之势从闸门处突破通道。
  “让世界也恐惧于我们,让上帝后悔将我们降生于此。”
  气流冲出了狭窄的通道,散入遍布浓雾的阴暗天空之中。



  “唰啦”一声,博鲁特拉上了窗帘,将满城的浓雾隔离在众人视线之外。
  “【死雾】那家伙,迫不及待开始行动了。”
  他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端起游戏手柄,双眼直视电视屏幕,面无表情地继续玩僵尸游戏。他那寸草不生的脑袋反射着电视发出的荧光,在没有点灯的昏暗室内俨然成了第二光源。
  “我想我之前提醒过你们的。”
  “是的。”
  相貌俊美似少女的青年——奥菲斯冷冷地回应道,他的嗓音阴气十足,配上冰冷低沉的语调,一听之下竟让人不敢接近。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重复一遍,你和莎朗决定怎么办吧。”博鲁特晃了晃自己的光头,不再理睬他。
  “我已经在想了,一有主意就会告诉你。”奥菲斯背靠在窗边,和浓雾只有一墙之隔,“另外你也收起那套事外人的嘴脸吧,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了。”
  “事外、人?哈!”
  博鲁特“噗嗤”一下笑出来。
  “当我置身事内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理睬我,甚至连打起精神听我说话都没有。我在教会的秘密基地下遇到了可拉,眼睁睁看着他逃走,那时我本可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每个细节都说给你们听,然后立刻采取行动消灭那个混蛋,但是你们呢?你们全都像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中国大伞菇一样,一脸湿淋淋的眼泪鼻涕和僵硬得跟死人一样的身体,看到那丧气的样子我都提不起说话的力气!”
  奥菲斯把脸侧到一边,任由博鲁特发泄。
  而博鲁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随着他言语激烈程度不断提高,手上的游戏操作也越发狂野,原本躲僵尸的恐怖游戏硬是被他玩成了清版过关的射击游戏。
  “我本来还以为你们只是偶尔伤感一下,毕竟阿姆斯特丹是个相当感性的城市,没想到……哼,你们居然还让别人跟踪到老家来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杀到门口了!上次只是一个黑影,这次直接是大军压境!难以置信!我出门买包烟都能打死十几个天使!这算什么?我们还是【兽】吗?兄弟们!对得起那么多年来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吗?!”
  “敌人不是我们带来的。”奥菲斯无力反驳,只能干巴巴地凑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是跟着约翰来的。”博鲁特撇了撇嘴,“之前你们还总是把约翰当自己人,结果现在傻眼了吧?”
  “……他仍然是值得相信的。”奥菲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为约翰做无谓的坚持。
  博鲁特的笑意中多了好些嘲讽的意味:“是吗?我是想不到他会给你什么好处,所以这就当做是你天真单纯的一己之见可以吗?”
  奥菲斯回归沉默,他极其不愿去回想之前和约翰发生的种种。

  在魔弦失手的那个瞬间,他就清晰地预知到了接下来的惨剧:约翰会以最残酷的方式直视莎朗的秘密,两人之间的伤痕会被血淋淋地撕开,以前为彼此所做的一切都在转眼间被倾覆。
  ——莎朗是个污秽淫邪的魔女,她背叛誓言沉溺于肉欲,完全不值得约翰花十年的时间来拯救。
  恐怕这就是约翰和莎朗的结局了,被那场充满恶意的偷袭战所注定。
  在奥菲斯和迅速赶来的博鲁特还有露一起扫除了所有的天使型召唤物后,约翰已经完全失神了。他身上的伤并没有重到让人休克的地步,但他的精神还是被彻底摧毁了,整个人都陷入了任人摆布的状态中。
  奥菲斯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在场的【兽】绕着约翰围成一圈,但只有莎朗是背对约翰的。大家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博鲁特长叹一声,慢慢举起了手刀,打算结果约翰的性命,但却被自己和尤加同时挡下了。那个光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却将茫然的视线转向尤加,接着听到了尤加的低语:
  “送他回去吧,不要让他重复我的悲剧。”
  显然,在这方面谁也没有杀妻弑子的尤加更有发言权了。
  之后奥菲斯用线缝合了约翰的伤口,由露将他送到了术士据点附近的一条船上。本来应该由莎朗来治疗他的伤口,但考虑到双方的精神创伤,让他们再见面实在不合适,于是奥菲斯他们只能如此草草收场。

  “反正如果再让我见到约翰,我一定会干脆利落地杀了他,到时别怪我没打招呼!”博鲁特怒气仍未散尽。
  “非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他和你并没有什么仇吧?”一直旁听的大个子尤加忍不住开口了。
  “我是在给他一个解脱!也是给你们一个解脱!”博鲁特直接砸了游戏手柄,“明明我们都从梵蒂冈地牢里逃出来那么久了,为什么反而越活越不自在了?!该杀就杀,该走就走,这才是我们该有的风格吧?!”
  “但发泄也该适可而止。”
  尤加站了起来,脑袋快要顶到天花板。现在的他不再蜷缩于阴暗角落里,身形与存在感同时飙升到巨人级别。
  “说了那么多你也该累了吧,博鲁特。那是次意外,也是次背叛,但并不是约翰背叛了我们,而是有人背叛了他。冷静点想想,恐怕是术士那边识破了约翰和莎朗之间秘密关系,并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然不可能轻易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
  尤加的话语终结了博鲁特和奥菲斯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泄愤之争。在房间里的3个人都安静下来,面对着电视屏幕里的“you are dead”陷入各自的思考之中。
  他们仍是非常冷静镇定,没有慌乱也没有恐惧,只是原本漠然如墙的脸上爬满了名为疲倦的爬山虎。即使逃出了监牢与围城,骑士们的枪与剑仍化为锁链,将他们牢牢抓住、绞紧、并试图拖回。无论到哪里,永无止境的战斗与死亡都伴随着他们,只因为他们是【兽】,同时也幸好他们都是【兽】,才能在这样的血腥暴风中生存到现在。
  “……那时候的约翰,肯定是来救我们的,他知道内情。”奥菲斯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其他人解释。
  “该死,让我们忘了那小子吧。”博鲁特关掉游戏机,将电视调到普通的新闻频道上,“我们现在能确定的是术士们终于原形毕露,同时也能肯定那天夜里的黑影刺客就是术士方的某个人。”
  “结果你还对那次潜入窃听耿耿于怀啊,现在可以确定99%是术士了,至于到底是谁……”奥菲斯摸了摸下巴,“极有可能是那位代号【米利安】的女孩,因为那团迷雾——我想是一种叫【褪影之霾】的魔药效果——将那人全身都笼罩了。如果那黑影是个男人的话,比方说是约翰或摩西,那没必要遮蔽身体,但如果是女人的话就很必要了。”
  博鲁特拍了拍脑袋顿悟道:“对!女人胸大腰细,身材如何一眼就看完了,而且术士里就那么一个年轻姑娘,所以只能把全身都罩住了。”
  “剩下的疑问就是术士为何突然调转枪口对准我们,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尤加抬眼望向窗户,从窗帘缝中他看到了依然在弥漫的浓雾。
  “重要的是现在又有了棘手的新问题,那就是【死雾】可拉那个叛徒的来袭。我想我们必须尽早决定接下来的行动,越早越好,否则所有人都会在混乱中丢了性命。”
  “嘿!老伙计,你现在又开始怕死了吗?”博鲁特扭过脑袋,冲着尤加嬉笑道。
  尤加摇摇头:“当然不怕,我在等一场只属于自己的死亡,而你们理应活下去,朋友们。”
  博鲁特一拍大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先前不耐烦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往昔那嬉皮笑脸却又暗含决意的神情又回来了。
  “那还等什么,去见我们的大将吧。”

  当奥菲斯他们爬上阁楼的时候,莎朗正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
  不知何时,她将瀑布般的黄金长发束成了一束马尾,常穿的纯白连衣裙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黑长袖衫配长裙。除了脖子上那一线金色外没有多余的装饰,白皙的胳膊与腿脚也都被覆于衣料之后,往日轻飘悠然宛如百合的女神形象再也不现,转为朴素干练的行动派紧凑风格,让人看了心头一凛。
  似是回归,但又似是渐渐远离。
  雾夜上下,无月无风,莎朗也随着整个城市一起沉寂一起朦胧。此处是一栋常年待售的小型别墅,位于阿姆斯特丹北郊,距离更北边的桑斯安斯风车村只有不到5公里的距离。
  “这里也变成雾的领域了。”莎朗静静开了口。
  奥菲斯的视线在莎朗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直到心里确定了什么后才开口:“形势不容乐观。”
  “雾飘到哪里,可拉的眼睛就看到哪里。”
  莎朗的语调和她的表情一样沉稳,看上去那件事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那也只是看上去的程度,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作为她的多年搭档,奥菲斯知道莎朗这种状态也相当的“不容乐观”。当她不得不面对巨大的苦楚和无论如何都会有所牺牲的选择时,她就会独自一人吞下一切,冻结痛觉封锁情感,以慷慨赴死级别的觉悟去思考去执行,直到终结一切。
  然而,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莎朗“发动”这种状态了。
  从莎朗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曾经支撑着她的信念已经土崩瓦解,此时此刻她的内部已经千疮百孔岌岌可危了,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硬撑着她,连奥菲斯自己也想不通。
  姑且,算作名为“回光返照”的安定期吧。
  “【死雾】可拉那么快就做好了战备,这绝不是时机好就可以解释的。”莎朗借着夜色的掩护,直视面前的迷雾,“作为【兽】仅有的两位广域侦查能力持有者之一,可拉会被骑士团带来阿姆斯特丹本身就别有用心,不、或许……”
  或许从叛变之时起,某些机关就已经开始运作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应对?来个清晰点的计划吧。”博鲁特抱着胳膊问道,“《生命》之书打算怎么处理?术士那边又怎么对付?可拉这破事又有什么对策?大家需要一个明确的指引。”
  奥菲斯看了博鲁特一眼,他不希望有人在莎朗面前提术士的话题,那会让她想到约翰。
  “消灭可拉是首要的,不然一切都暴露在他的眼前,我们没办法做什么交易。”莎朗并没有什么反应,让奥菲斯安了心,“找到可拉的所在,彻底除掉他,同时将骑士团的力量从城市中清理出去,这就是接下来的任务。”
  “那么我们立刻开始反侦查吗?从这里开始?”奥菲斯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城市的地图。
  “不,还有事情要在那之前做。”莎朗低下了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我们要去找术士,进行第三次会谈。”
  “第三次会谈??!”
  博鲁特立刻喷了出来。
  “还要谈?都变成这样了还要谈?!”
  “就是因为变成这样了,我们才有继续谈的余地。”莎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道,“他们撕破了脸皮强夺《生命》之书,却忘了实力远不及我们的事实。只要现在进行交易谈判,我们就能占据了绝对上风。”
  “这……”三个男人彼此交换了眼神。
  莎朗用微笑稀释他们的疑虑:“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最后怎么处理《生命》之书。我会一直持有《生命》之书的芯片,直到术士联盟将你们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万无一失,我才会交给他们。”
  奥菲斯听了后隐隐有不妙之感,他不得不赶紧重新接起话题:“问题是,术士真的愿意和我们谈?我认为只会是兵戎相见。”
  “会的,术士那边的首领亚伦是个冷静理性的人,权衡利弊后一定会以《生命》之书为重。”莎朗很有自信,“上次他们偷袭我们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我能明显察觉到召唤物散发出的沉重怨念,你也能吧,奥菲斯。”
  奥菲斯点了点头,他回想起细线接上白色怪蜂的那一刻,极端激烈的负面情绪如海啸般扑过来,硬生生呛了他好几口。由此可知施术者当时的心理状态,突然做出这番偷袭也可以理解。
  但是偷袭突然归突然,从时机上来算却一点不鲁莽。那时候恰好防备空虚,如果没有约翰在场,莎朗就极可能受到不小的伤害。
  难道说驱动那次偷袭的,不仅仅是冲动吗?
  “偷袭的理由到底是……”奥菲斯下意识将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术士他们死人了,但我们并没有失去同伴。”莎朗做了解释,“那个少年术士,在他们的预计中是不该有危险的,最后却被我连着骑士团和葛蕾雅一起杀死。他们要为此复仇,要取我的性命,我完全明白,不过我还不能死在这种时候,我也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复仇。这第三次的交易会议,我会以‘解除误会’为理由,暂时抑制住他们的怒火,让他们和我们继续站在一起。”
  博鲁特立刻蹲到地上,苦着一张脸叹道:“呜哇~这任务我看没戏啊,你得多能忽悠才能让他们忘了同伴的惨死啊?”
  莎朗笑着昂起脸:“到时候交给我吧。”
  “那【死雾】要怎么对付?”尤加补上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他身上的【兽印】有没有除掉,如果还有的话,耗死他就是我们的最后手段。”莎朗先将底牌揭给同伴看,“不过我不想那么做,时间拖久了对我们极其不利,必须尽快解决它。为此我们需要组织几次战术攻防,先是侦查摸底,然后是斩首行动,最后就是全面排除。”
  “看来我们又得重操旧业,认真执行一次暗杀任务了。”尤加摇了摇头。
  “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任务。”奥菲斯稍稍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哈哈,最后的任务居然是刺杀【兽】的同类,还有排除老东家的骑士团,真是太讽刺了。”博鲁特反是越发开心了。
  莎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头靠在窗框上,眺望着只有模糊轮廓的城市彼端。
  夜色在浑然不觉中加深了,奥菲斯和博鲁特先后离开阁楼准备休息,只有尤加还留在原地。他默默注视着金发女子的背影,目光中流淌着平时不曾有过的怜惜与倾慕,但他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一个影子的距离。
  “莎朗……”
  他在离开之前还是开了口。
  “魔物们的状况怎么样了?”
  莎朗迟疑了一下后回答:“现有的独眼恶魔已经布置到周围充当哨兵了,不过数量果然还是太少了……没办法,强行提前生产就会这样,数量和质量都会削减。”
  “那……你还需要更多的吗?”
  莎朗听出了他的意思,侧过脸来展露出迷人的笑容:“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尤加心领神会,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会在楼下房间等你,随时待命。”
  “谢谢你,尤加。”
  当莎朗说完这句话时,尤加已从楼梯处悄然退出。
  浓雾的湿冷程度随着子夜的到来而渐渐浓重,莎朗合上窗户,缓缓走下楼梯,发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只有一间房间还亮着灯。灯光从那房间的门缝中透出来,在地板上拉出一条细细的光之直线,莎朗站在直线的末端,透过门缝窥见了室内的情形。
  小小的女孩正伏在一只身型巨大的白狗背上沉沉睡去。莎朗注视着露的脸,那张布满泪痕和红红眼圈的睡脸,原本冰冻的内心又再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她将视线下移,看到了那只狗,它全身上下都被长长的白毛所覆盖,唯有黑色的鼻头露在外面。
  露在守护白狗的中途睡着了,而现在轮到白狗来守护她。
  莎朗忍不住想靠近一些,白狗却先一步发现了门外的她。它抬起脑袋,从白毛中露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缝中的莎朗。
  那是毫无生气苦忍剧痛的浑浊眼神,它在乞求主人给予解脱。
  莎朗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只白狗的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忍住了再度靠近的念头,怕惊动了好不容易睡着的露,于是只在心中默默祈祷,为这只白狗祈祷,为露祈祷,为剩下的同伴祈祷,为那个人祈祷。
  祈祷他能一直活下去。
  祈祷梦能永远做下去。
  同时她也为这只最新也是最后的“家人”想好了归宿——它也即将执行最后的任务。

  莎朗转身离开,静静没入黎明尚远的黑夜之中。


みそら 发表于 2015-11-30 00:29

一听说开工我就滚过来了

sandro00 发表于 2016-1-5 16:28

话说你那个归国学子与七岁幼女的同居物语打算怎么办_(:з」∠)_

chenyuan88 发表于 2016-1-10 16:19

sandro00 发表于 2016-1-5 16:28
话说你那个归国学子与七岁幼女的同居物语打算怎么办_(:з」∠)_

那种背德的故事写出来太羞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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