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架子 发表于 2015-7-30 23:13

【情感系+幻想系】Through autume after snow 关键词:key社既视感 致郁 治愈

第一章 她不在了
“欢迎光临。”
由于门口会自动打招呼的红外线迎宾小姐翘班了,我只好身兼两职。
一件黑衣晃了进来,带着阳光下肉眼可见的灰尘。黑风衣里的是一个近中年的大叔,红发,前面半边的斜刘海遮住左眼,后面扎成松散的马尾拖到后领。满脸除了胡渣外还有疲惫和凌乱,被刀砍了一般的陡峭。但最让人感到孤寂的莫过于可以把你拉进沼泽的黑色瞳孔,和他的心一样灌满了死水。
“早上好。正人。”我稍稍花了一点时间辨认他,天,他的腐败程度正在土星5号般上升,在我记忆中的他正在F4方程式般的死亡,昨天还能勉强看出个影子,今天灵魂都不在人间了。
他没说话,径直走向了柜台。
口香糖,他生前……不……他还活着的……他妻子……他以前没事就嚼口香糖,一次4粒不嫌多,他对没事毫无兴趣,但一罐口香糖半天就能吃完,以至于我们都不敢把口香糖,尤其是草莓味的放在那个黑洞眼前。
“嗯……呐。”明明是挚友,却扯不出半句话。
“于练马区的赤百合战线组织的群众游行今日将拉开帷幕,这是……”电视上播报着这种不疼不痒的新闻,对于我们来说,和天气预报一样平常。
“切切,你知道上次游行时他们在街上吵个不停,比老家的鸭子还跳。”好像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       
“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吗?”
……
“我一盆水泼了下去,然后晚上就吃成了番茄炒蛋。”
……
好吧,我不应该和冰冰凉的尸体讲冷笑话。
“虽然番茄是烂的,鸡蛋是臭的。”
我还侥幸的补充。应为他的幽默天赋一直不高,属于那种大于弱智的。
……
事实上我没干过这事,也不敢干,就算我能对付这些小混混,但我还有个女儿。
硬币叮咚叮咚的落了下来。
“谢谢光临。”
你到底死哪儿去了,梁正人。

“还不回去吗。”每天总有些过了九点却还硬留在这儿买醉的,世界上没有美食——尤其是酒填不满的伤痛,有的人无家可归,有的人有家难回。我必须赶他们出去,因为按顺序从街头我的饭店出发,到街尾的地下违禁药物交易所结束,结束你的人生,而且这儿是饭店而不是可以收纳强盗的酒馆,所以明明9点打烊,我却要劝他们到10点。
我当初怎么不开一家心里诊所,后悔死了。
眼前这个人是意外,就是我不劝,他也会按时原路返回,但无论我怎么劝,他也不会感动的落泪啊从明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之类的。
又是一杯啤酒,橙黄色的玻璃杯里冒不出气泡。他不会一杯接着一杯豪饮,然后万岁一般的扑在柜台上,呼噜呼噜的淌下一抹布口水也不会喝了一小口,然后,呢喃着,自言自语着,啜泣着、哭诉着、悲鸣着、发疯着、悲鸣着、哭诉着、啜泣着,自言自语着,呢喃着倒下不起一蹶不振,留下大半杯宁静的啤酒。
他喝了一口,呆呆的看着什么,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因为他的眼神不是一条线。
死了一般。
所有人都这么说,这位黑风衣的男人,死了一般。
他不说话。
他沉默着。
是灯光下阴暗的角落。
即使赤色的长发似成相识。
即使它曾飘在那盛开似锦飘飞似雪的樱花小道上。

“欢迎光临。”带甲给我的玩意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天天罢工,还有这儿又不是便利店,干嘛非得喊个欢迎光临。
来者长衣兜帽,灰发黑瞳,手掌宽的军用战术腰带固定了翻飞的衣角,一看就是老江湖.
他掀下了兜帽,让一寸长的短发在风中摇摆.
“风云紧急,大战将至.”他坐到了正人的旁边.
真是够了,我这儿不是人才市场,而且他也不是你要的梁正人。
梁正人微抬头,目光略上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直树君,别管他了。”和他相处久的人都知道,他彻底死了,残缺的心被最后一丝幸福钓到天上,然后恶狠狠的摔成碎片。
他起身了,想要逃避。
“别走。”直树扯住了他的袖子,“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当个胆小鬼、懦夫。”
“你懂什么。”他说话了。
“我是什么不懂,但我知道,你能战斗,有值得去为之奋斗的理由。”
“你懂什么。”
“来吧,我们需要你,世界需要你。”
“你懂什么!!什么也不懂!!”
直树噌的站起来,抓住梁正人的领子。
“不要在自甘堕落了。”
眼泪滴落,一滴,两滴……
“求你了。”
梁正人用袖子捂住脸,抽噎着,呼进的空气仿佛都是伤痛。
“回忆起来吧,你不是这样的,秋山看到现在的你会伤心的。”
“她,她不在了,她不在了。”像失去什么的孩子,他嚎啕大哭,推开了直树,孤独的奔跑向夜的寂静悲伤。

那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吧。
他们还没认识的时候。
他们相遇,相爱,最后天各一方。
我是多么幼稚,这明明第一眼看就不会有结果的。
命运为什么给了他幸福,却要撕碎。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校园,宽广平坦的校园林荫道上,不规则的石板上粘着杏黄色的花瓣,洒着明媚的照样。
我双手插着口袋,低头漫步,就在学校庭院的走廊上来回来回,很无聊的样子。
已经踱步了20分钟了。
“啪。”结结实实的一拳…的声音。
我抬头,抽手,握拳,上抬,一气呵成,然后意识到战争已经过去了,放下,重新插回口袋。
大概20米外,6,7个男学生,正围着那什么,反正是个人,这种欺负事件在这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和天气预报一般了,甚至抢劫和绑架在这特别的城市也不算特别。
“叛徒,母狗,你个**(听不懂,反正是无意义的脏话——对于我来说),吃屎去吧,**(还是无意义的脏话)”
喔,一帮男学生围殴一个女学生还真是不知羞耻,不知羞耻,对吧。
“对吧你个头!”背后一人一掌拍在梁正人后脑勺上,“快英雄救美去。”
陈带甲算是我的一个前…队友,现…不知道是什么,快一米九身高,比我大半个头,不算虎背熊腰,也是骨架坚实身材匀称(不是夸他,是事实),黑色板寸头,褐色下斜眼,很有篮球中锋的样子(事实上是橄榄球前卫的脑子)。
“GoGoGo,Come on baby Don’t be shy.”他不断的从后面推我,用技能树点歪的Rap赶我。
“为什么?”我扭头。
“你比较帅。”
“喔。”转身,离开,这不是想坑我吗。
“哎,别别别,其实是这样的。”他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其实啊,是我想英雄救美,但你看那个混蛋,看到没有,他是借我笔记的老东家,你看多么复杂的利害关系。”
“然后。”
“请梁大人高抬贵手。”
好吧。
踏步,上前,拉住一个男生正要落下的拳头.
 “……”我该说什么。
 “赏点面子吧”太黑帮了。
 “羞不羞”这是女强人的台词吧。
 “哟,大清早就这么活跃啊”不明所以。
 说话要打草稿是我的原则。
 “额……”我把眼睛撇开,撇到了坐到在地上的女生身上,我不喜欢和别人对视。
 女生很娇小柔弱,纸人一般一捅就破,用抱头蹲防的姿势看着我。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泪汪汪的眼睛和倔强的面对孤独无助的脸。
 那是一个下午,没有云的蓝天,远处的冒着硝烟的高楼,近处断壁残垣尸骸狼藉,她的脸,遮住了毒辣的阳光,俯视着我,靠近……靠近……
在哪里,杭州?广州?福建?梦之舟?我一遍遍清点这我去过的地方。
 “就是这个家伙,广州战争的恶魔。”小混混们慢慢后退,像面对蔓延的污水。
 “没事吧。”我牵着她的一只手,把她拉起。
 好柔软。
 她站起来不高,只能到我的下巴,玛瑙紫的披肩短发,被揪的凌乱的碎发刘海,水灵灵的坦桑蓝大眼睛,是那种比较可爱讨人喜欢带出去别人会羡慕而不会招仇的类型。
还好那些小混混没有打她的脸和手,不然早破相了。
 为什么我用“还好”和“不然”?还有我从没见过坦桑蓝和玛瑙紫。
 “谢谢。”她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摆出了一个装得很像但我看了就是觉得生硬的笑容。
 “额……我朋友,要见你,”我向后扭头,“带甲。带……”
 (没有意义的脏话),被骗了。
 “啊……他好像有急事走了。嗯,是的。”我开始自言自语。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能。”
  呸呸呸。
 “梁正人。”我的脚已经上满弦蓄足力准备开溜了。
“秋山枫。请多指教。”然后鞠了个躬,留下我的右手悬在半空。
“对不起对不起。”她伸出右手,而我早已把手收回。
   ……
“噗。”她轻轻的笑了出来。
“真是半拍不和啊。”我苦笑。
   天呐我居然会讲冷笑话,是谁教的?
“梁君也是刚来东京湾市吧?”
“是的。”
“也是广州战争的幸存者吗。”
“嗯。”
   搞毛啊,人口普查吗。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在我身上挪动。天呐这不是我见过最没礼貌的日本女人,但是对我最无理的日本女人。
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手,并非人类的手,即使戴着手套也掩饰不住。
“你是超能力者吗?”
“是是是是的。”
“Ship社的?”
“以前是。”
“太酷了。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在ship社工作,现在听说现在ship社转到这里来了,能让我见一下吗。”
   天呐,超能力者的秘密结社要是能让普通人随便进入还叫什么秘密结社。
“好吧,我帮你叫他出来,他叫什么名字。”
“……”
“我忘了,嘻嘻嘻。”她不好意思的笑着,抬起手臂,弯胳膊和手腕,敲了两下自己的笨脑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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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刀架子 发表于 2015-8-20 22:10

“温柔的大哥哥,我们组织有这号人吗?”
“没有。”陈带甲坐到了我面前,把一盒国际象棋放在我桌上。
“没有,别看我们是现在是伪装高中生,但两年时间下来我们都杀人如麻罪大恶极了。在杭州战争就拆了艘驱逐舰,在广州的时候一天不解决一个排都不好意思回组织。”
蒋琴籁,我以前的队长,现在……还是队长吧,是一个大姐头这样的角色,中分黑色长发过腰,露出半个精明的额头加快散热,浅绿色手指粗的几何纹路从额头,双手双脚向中心聚集,遍布全身,划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长条四边形
这是她能力的象征,我们每个传承者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体,与其说是象征,还不如说是诅咒。
她靠在墙上,左手拿着手掌电脑,右手和下巴黏在一起,脑子神游在可变后掠翼、多普勒雷达等差点杀了我们无数次的科技汪洋中。
“怎么,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猛烈地的献殷勤了。”陈带甲折开棋盘,把棋子倒了出来。
“骗我。”       
“别人想被骗都难,现在哪里还找得到我这么好的队友啊,是吧。”
“……”好像挺在理的。
“怎么样,中了爱情的魔法了吧,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吧。”他把棋子摆成两军。
为什么这家伙满脑子都是爱情爱情的。
“这样也好,让你谈一场恋爱,这样就不会摆出天下人都欠了我一百块的臭脸了。”他提起白子,故意很响的敲在棋盘上
“有吗。”我把兵向前挪动格。
“有。有。有有有。”每一个有字,就伴随这激烈的啪踏啪踏落子声,我觉得王忠勇的士兵没有战死就先被摔死了。
“绝对有。”西西里防御。
“没有。”右翼冲兵,王翼空虚
“没有女生在你鞋柜里塞情书。出对步象
“再香的信封也要被鞋子熏臭。”后E6挡象
“如果人人都和你这么想,还有罗密欧和朱丽叶吗?”马上来要蹬掉后,兵上来捉双象。
“我不曾见过。”后A1吃城堡,被D4象吃。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兵进A1,升变后。
“啊呵呵。三万分之一啊。”(陈带甲震惊。)
“终会被拆散的,这是命运的一部分。”后C3保双马,车G1将军。
“嗯……别打扰我。”王E2躲一下。
长将白王。
“我输了。”
“那我吃饭去了。”
“诶诶,不去天台吗。”
“大露台的想被狙击吗。”这是蒋琴籁说的。
“战争结束了好吧,大姐。”
“还是一样的风格呢。”蒋琴籁头扭向一边,假装看远处的风景,毕竟无意识的把战争中的气氛带入欢快的校园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
“牺牲少部分保全大部分。”
“你教我的,这是人类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我回答。
“够了够了你们,满满的负能量啊,这里是日本高中,我们是坐在主角位的高中生,要充满着正义终将胜利的正能量,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陈带甲挥舞着收拾好的国际象棋。
“不跟你们闲聊了,我走了。”

的确我不喜欢站在阳台上,还有我讨厌风扇,会让我想起武装直升机在头上轰鸣。
教学楼的走廊很干净,其实这儿不算走廊,只是被名叫教室的玻璃格子布满的棋盘中间的横竖线。所有的教室都是由玻璃作为墙壁,可以看到支起筷子吃泡面的,架起眼镜补作业的,牵起手来刷好感的,摸出书来找乐子的学院百态。午间时,就会弹出些新闻页面什么的。
能用什么新闻呢,不过是这个人参选地球议员,那个人不准这人参选地球议员,然后个个黏在玻璃上的平面政界精英们指着下面“发放福利”“人民安全”的加粗新闻标题胡侃海吹,事实上眼睛已经和左边(或右边)的另一个新闻页面的二维公知纠成一团。
无聊,我们流离失所时,你们在干什么?我们的家园遭到侵害,我们背井离乡漂洋过海流亡至此,又是谁干的?我的祖国已经死去了,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除了组织。
   我停了下来.
   秋山就坐在我右边,隔着一层玻璃,用笔盒压着一本摊开的小说,小口小口的啄着面包。她的安静与旁边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隔着一层玻璃我什么也听不到。
   好孤独,我心想。
但为什么我会为他人的孤独而担忧。
夜晚,蜷曲,哭泣,怀抱,沉默,泥土,枪,冰冷,难得的安宁,不知归路。
都是些什么记忆啊,算了回寝室看日记去吧。
我敲了敲玻璃墙,然后用手指写出了几个字,“不去吃饭吗?”
他看向我,对视了一会儿,缓缓的写出“不用了,多谢。”
“每天都吃面包没营养。”这是陈带甲说过的。
“谢谢梁君的关心。”
“或者说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
“……”她低下了头。
“怂货。”陈带甲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然后我的脚,不自觉的迈向前方。
“干什么。”
我在脑海里质问陈带甲。
“恋爱白痴,这姑娘把自己锁在了只能从外面开的房间里。”
“诶?”抬起手。
“她心中许愿,王子能将她从黑暗中抱走。”
“嗯?”按在门上。
“而你正握着门把手。”
推开门,走到她面前。
“不要总把自己关起来。”陈带甲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中二,算了等会儿和她解释一下。
“撒(多余的语气词),跟我走吧。”我(陈带甲)抓住秋山的手腕
怎么变成拐卖小盆友了,恋爱高手行不行啊。
这个样子绝对不会……
我(陈带甲)居然开始拉着秋山跑了起来,像门不当户不对的情侣幽会被父母看到了一样的日剧情节。
……我不想吐槽什么,当初怎么不让他死在海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战争时为我两肋插刀,和平时插我两刀。
众目睽睽下跑过整个走廊,一张张的白纸黑字从我眼前、身边掠过,军事冲突,暴民游行,物价飞涨的折线图还是路人好奇的目光都拦不住我们。
她的手,好柔软,好小巧,能完完全全的被我攥住。被我牵扯着的,是浮空的羽毛,
跑上螺旋状的楼梯,墙上的花纹图案不断变化,如旋转的放映机投出了彩色线条勾勒的映画。春夏秋冬,绿红黄白,我们跑在四季交替之中。
终于停下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支着膝盖,俯下上身大口大口喘气,我动了动手指,确认了身体的活动权回到了我手里。
“其实刚才……”我想解释。
她抬起了头。
除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以外,还有张眯着眼睛咧着嘴的笑脸。
她似乎很高兴。
炸弹,跳,火焰,噪音,喘气,快乐,绝望。
两个人,手牵手。
都是些什么?
我没有继续说,没有在他人控制之下。
或许是我不想剥夺她的快乐。
或许是我不想留下我的失望。
都是些什么呀?

“梁君的跑步真的好快。”
“倒是你,这么点路就撑不下去了,要好好锻炼,体育课不要东跑西跑。”
(“诶诶诶,怎么对女孩子说话的。”陈带甲在我脑内对话。)
(“闹够了没有,够了就快点出去,超能力就是这么用的吗。”)
(“不急不急,纽夏姐的能力简直是bug啊。”)
(“roll away。”)“赤门拉面,谢谢。”
(“哈,还吃这个,真是吃不厌呢。”)
(“轻重枪械,船只维修,载具购入,情报交易,组织哪来那么多生活费,250日园一餐省着吃吧。”)
(天哪天哪,你就没有想过第一次约会请女孩子吃点好的嘛?)
(这不是约会。)
(那是什么,诱拐吗,救济吗,报恩吗。)
(比较像救济吧……)
(看她可怜吗,你的同情心头一次这么泛滥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有种异样的感觉,无端的觉得她很可爱,也很可怜,明明我们才刚刚认识。)
(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
(现在是秋天。)
(无论怎么说,这一定是上辈子的孽缘,请珍惜,付诸全身心。)
(难道我要置战争与组织不顾吗。)
(她比我们更需要你,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还有你怎么又走到光棍席上了。)
我把盘子放下,拉开木椅子,坐下,但前面只是一道白色的塑料屏障,把原本的双人桌分开。
除了透过屏障下面低矮的玻璃看到她的盘子。
粘着皮肉的鱼骨头,扫把上拔下来的灰尘,白色粘稠的牛奶,垃圾桶一般。
手上通红通红的,是被滚烫的热汤泼了一身,袖子上也是,棕色的污垢一块一块。
(“才短短的60秒。”)
(“校园暴力。”)
我站了起来,看到了她的全身。
被油脂黏住的头发,白色校服衬衫被浸湿,贴在身上,可以看到肩膀、手臂上都有圆珠笔留下的痕迹,还有油性笔写下的“我是母猪”“弄死我这贱人”。
“对不起呢,所以我才不喜欢来食堂。”她眯着眼睛咧着嘴向我苦笑。
不对!我想看到的笑容不是这样的,不对!不对!
绝对不对对对对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有什么错吗?他有什么错吗!
她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的替罪羊,是人类的玩物,一夜的消耗品。
(“冷静一下,淡定淡定,你早上刚嗑过安定药物。”)
无名的火从我胸膛口蹭蹭蹭的喷出,喉结中酝酿着野兽的狂暴,双拳握紧仿佛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心脏那些人渣哭爹喊娘的求饶,全身的力道绷成一条线传到脚下,脑中已经浮现把人渣按在玻璃墙上然后在玻璃渣上一路摁过去、用能力将他的脑浆结块血管爆裂、把他的骨头全部融化、在地面上长把混泥土刀从下往上劈成两半等等血淋淋的画面
(“纽夏,快来镇压一下,不然他要屠城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手套出现裂缝,数量、长度都开始扩张。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请不要这样。”
她左手握住我的右手外侧,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外侧,合在一起。她望着我,像离群的小鹿看着饥饿的孤狼
同时,一股寒气从头到脚到每一根毛发传了过来,纽夏正用她的能力对我进行压制。
理智暂时回来了,胸口的火焰被冰冻,但是堵的我浑身难受。
“我们走。”我拉着她的手。

(“你怎么会这么暴躁,这是之前都没有的状况。”蒋琴籁问。)
(“不知道,就这一次,还有,我在国内战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蹊跷的事。”)
(“差点死了一回,然后被捡回来了。误进了去台湾的船,然后带着赠送的凤梨酥和两个新人回来了。绑走了高级军官结果发现只是他的女儿,你认脸能力到底有多差……”)
(“到底有多少件奇葩事。”)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的孩子讲完的地步。”)
(“换个说法,你认识秋山枫。”)
(“不认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和她坐在花坛的边缘上。
“没事,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她双手捧着面包。
烫伤还好,但油性笔留下的侮辱,会深深的在她的记忆中涂抹黑暗,我似乎可以看到她默默的蹲在淋浴龙头下哭泣,用手捂住一辈子也擦不去的伤痕。
“为什么不反抗。”
“没有什么用。”
“为什么不转学。”
“以前在别的学校也是这样,反而这里是最安全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难道你支持超能力者恢复公民权。”
“是的。”
“不要再笑了,为什么你要笑着面对苦难,面对生活的凌辱,这并不是快乐的事。”
“难道还能哭着吗?”
“……”
莫名其妙的好耳熟。
“嗯。”
“好悲观。”她撕开包装,把塑料包装塞进口袋里。
我看着她小猫一样细细咀嚼,不知为何抖起了腿,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态,全身绷紧的弹簧松懈了。
(“你的精神状况很不正常,需要我调节一下吗。”纽夏毫无人性的机器人声音。)
(“不必了,还有你们怎么还在啊,小心我告你们侵犯个人隐私。”)
他们的声音在渐渐远离的“不正常啊”“吃错药啊”“现在明明是秋天啊”的呓语中退场。
“走吧,我护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你了。”
“那好,路上小心。”

“白痴还是脑残!”陈带甲骑在椅子上,用手抓着椅背向我怒吼,唾沫星子飞溅到我脸上,声波让我的头发暂时离开了左眼。
“白痴还是脑残!”他有大声质问了一遍,足以将正常人浑身的汗毛甩到墙壁后面。
“……”我侧着30度倾角的脑袋斜视他,这是对愚蠢之人无声的不满。
“攻略她啊,再不济也要个联系方式吗,这样我们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愚蠢。”他一副我打了个哈欠吸走了他卖干脆面(5毛一包的那种)赚来的100块现在巴不得把我开膛剖肚的表情。
“……”45度倾角斜视。
啪,陈带甲狠狠的把右手拍到半边脸上。
“有蚊子?”这个季节拿来蚊子。
啪,左手也拍了上去,胳膊肘跪在椅背上,无声的哭泣。
“……”60度角斜视。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蒋琴籁坐在我右边的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摆出思考着的架势问我。
“恭敬不如从命。”
“鬼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长吁一口气,平躺在桌上,手枕着脑袋,膝盖以下的小腿一蹬一蹬的踢着桌腿。
“哎哎哎,走光了。”陈带甲一脸不屑的看着她的五分格子裙。
“又怎么样,我洗澡的时候你们都看过了。”
“唉唉唉,你这时不是应该脸红着捂住裙子然后娇嗔——干什么啦,小甲最讨厌了,之类的吗。”
我苦笑,“看来我们有需要一个没有坏掉的新成员了。”
“对,就是这句。”蒋琴籁一个鲤鱼打挺,“你什么时候变成负责吐槽的了。”
“……”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蒋琴籁一副亲眼看到外星人在吃广东血蛤一样。            “没有,也没这兴趣。”果断拒绝。”
“谈恋爱的人都这么说,就像喝醉酒的人说自己没醉,妹控说自己不是妹控一样。”
“照这么来说全世界的人无论怎么说都喝醉了而且都是妹控并和妹妹谈恋爱了吗。”
“嗯,是的,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沉默。”他推了推实际不存在的眼镜。
“不不不,他会顶嘴了。”蒋琴籁又一副听到了外星人在喊“雷猴啊(粤语)”的表情。
“小梁同志,”蒋琴籁恢复到队长形态,以政委的口吻问,“你是不是在和秋山同学交往。”
“天呐,我去吃个饭,还是你们逼的,就被认为交往,你们是大妈吗,还是更年期提前了。”
“不不不,你这么发怒我还头一次见到。”
“上一次广州战争的时候听说好像掀翻了一条街的坦克。”陈带甲补充。
“对对对,两年来首次看你这么愤怒,现在是我这个队长最焦虑的时刻,到底是放你去谈恋爱然后一不小心弄个大新闻还是好好的潜伏在这儿。”
“队长你这是何苦呢,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怂包,现在被你这么一分析利害心里绝对要咚咚的打退堂鼓了。”陈带甲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我。
“我……我不知道。”我的确没有想好,我只是同情她,觉得她可爱,但和一个普通女孩子交往,结婚,生子,这种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嗯~嗯。”她闭着眼睛用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头,身上的浅绿色纹路同时发出绿光,背后悬空投影出了也出现由翡翠色线条构成的三对六只比手臂略短的翅膀,过了一会儿绿光和造型各异的翅膀消失,“那就看老天的造化了,不管了不管了,问了几十个恋爱专家,每个都有各自的说法,好烦哪,还是睡觉去。”说完又瘫倒在桌子上。
“这就是所谓一千对情侣就有一千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吧,”陈带甲笑笑,“既然你想保护她,那你就应该放学后去她的教室等她。”
“为什么,不要,好烦哪。”
“你应该做她的保镖,说好的保护她呢。反正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是吧,把寝室让给我吧,我女朋友要来。”
“好吧,随你便。”
“喂喂,我们可不是在讨论寝室的事情,是在讨论你女……秋山的事。”
“成成成,我去我去。”

我呆站在教室门口。
“啊,梁君,下午好。”她拎着包,轻快的从我面前拂过.
“啊,你好。”我抬手打了个招呼,“我是来当你……(保镖)”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陈带甲再次用了纽夏的能力篡夺了我的身体。
(“是可忍,孰不可忍”同一招一天居然连中两次)
(hold on hold on,我们是怕你暴走)
“那么梁君,能跟我去一趟音乐教室吗?”
“啊,可以可以。”
(哦?听说喜欢音乐的女孩子都不会太坏哦。)
(你做了几次统计得出的结论。)

“能帮我提一下吗?”她抱着一个这儿一道哪儿一道裂缝的黑色琴箱,踉踉跄跄的过来。
“诶诶诶,小心。”我稍微蹲下身,在她看似要摔倒前结果旧皮革箱。
“呼,谢谢你。”她喘了口大气,“卯雪和我生活在一起真的太提心吊胆了。”
“卯雪(uyuki)?”
“她的名字。”她指着琴箱,“是一把民谣吉他。”
“好老啊。”我低头看着破烂到露出木头骨架的琴箱,两根背带一条没了,一条拖到地上,用来提的把手也没了,留下两根空荡荡的铜扣。
“但是音质却不减当年。”
“然后呢,要去干什么?”
“文艺演出。”她背着手一蹦一跳的,头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甩来甩去,蓝色和金色的阳光让人炫目。
“抱着这么个破烂穿着这么件脏衣服去,绝对有人认为我们是讨饭的。”
“诶。”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领口,“还好啊。”
“去把大衣套上吧,那样这么邋遢的女……”我把后面半句咽了回去,蒋琴籁队长不就是吗。
“那个,大衣…我没有定。”她停下了蹦跳的脚步,低下头,“原来的那件破了,没有钱订新的。”
“好吧。”我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他,“真是没办法,两个月没洗了别介意。”
“谢谢。”她受宠诺惊的鞠了一个90度的躬,额头撞在木质琴箱陡峭的边角上,发出一声闷响。

   超能力者与人类在亚洲的第一场战争——东京战争结束后,战火终于席卷了整个七大洲四大洋,从华盛顿到莫斯科,从纽约到上海,从巴黎到伊斯坦布儿,从黎巴嫩到格鲁吉亚,星星点点的火光没日没夜的烧灼着,即使人类集结了千万大军,但是无法阻止街头来无影去无踪的暗杀,虽然超能力者并无法把人类怎样,但空穴来风的谣言和人人自危的心理压力,于是政府向超能力者做出让步,签订了《国际联合海参崴法案》,在东京湾建立了可以随时被推出去的海上都市,定居在该都市的超能力者均享有公民权。
但是即使如此,这座城市里的超能力者占总人口比例为4%(世界比例是0.6%),战争,歧视,屠杀接连不断。
当然这是老早以前的事了。
国际第一精锐的超能力者结社ship社搬过来后,第一步分兵分别渗入警察局和地下,明里暗里铲除迫害超能力者团伙,第二步给政府洗脑,拨款建立了健全的市民管理机制,第三步搬空自卫队和驻日美军的军火,拆了,废铁归废铁卖,发动机改装农用,电子器材做成三星索尼,卖了一大笔钱用来造学校和医院,正是这几千名社员前仆后继的努力,所以现在的东京湾市才这么欣欣向荣。
“啊,真的吗,我一直不知道,真是北海道拓荒一样的过程呢,梁君也是其中的一员吗。”我们走在由玻璃隔开的海底天桥上,整个城市海洋以下的建筑全部用这种玻璃管子联通。
“不是的,我是流亡过来的。”下午四点,海面上却没有多少阳光,成群的高楼大厦倒插如水面,挡住了望向远处的视线,像黑色森林光秃秃的圆木上挂着一圈一圈的灯。
“我是战争结束后流亡过来的,这场战争的结果是,我们不适合在地球上居住。”鱼群,秘密麻麻的喷向玻璃管。
“不是东京湾市……”这团密云笼罩着四周的墙壁,从天花板上一掠而过,但又连绵不缺,在微弱灯光的照亮下,无数鱼眼,鱼鳃,灰色鱼鳞,白色鱼肚,构成了诡异的壁画。
“那一开始就是为了当据点而设立的,为了战争。”灯光里只有我和她,墙壁变成了永无止境的镜子。
“嗯,就是这里。”她停下了脚步。黑乎乎的鱼潮散尽,周围建筑物的灯光又如满天星斗似的熠熠生辉。她接过琴箱,取出了吉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还真是讨饭吗。”
   “不是,只是和某人的一个约定。”她把扎头发从口袋里取出,绑在了三品的位置。
   “弹给谁听。”我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几条小鱼被灯光吸引扭来扭曲。
   远处的门里响起了踏踏踏下楼梯的声音,还有孩子们尖声细气的嬉闹。
   “旁边是小学,还有公司的管理中心,现在应该都下班了。”她低下头看着指板,左手轻按,右手弹出了连贯而又空灵的泛音。
   穿着水手服的学生,围着围裙的老师,西装革履的父亲,牵着孩子的母亲,有如轻快的八分音符跃入五线谱。
“to o ku de to o ku de(远远的,远远的)”悠扬的歌声,在人群中穿梭,在记忆中游荡。
“to o ku de to o ku de(稻穗摇曳,那片金色海洋)”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带着笑容,无论他们经历了什么,无论这是多么危机四伏的地方。
“ho wo a ge ho wo a ge(扬起帆,扬起帆)”天真无邪的孩子,沉迷于家庭的成年人,饱经风霜终于找到归宿的白发老人。
“me za shi ta o mo yi de he to(带上回忆,我们共同寻访)”稚嫩的脸,苍老的脸,温柔的脸,坚实的脸,都是微笑。
“me za shi ta o mo yi de he to(我们一起,走到今天)”她仰起头,微笑着,祝福着,这世间的安宁。
      “bo ku ra ha kyo u ma de no(曾经经历的那些悲伤)”记忆中的她用带着爱心的粉色水笔在我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再把笔和笔记本递给我。
“o boe te ru ka(还能记得吗?)”许下愿望吧,她说。
“wasu le ta ka(抑或已经忘却?)”不过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说。
间奏想起,她的手,灵巧的五指在指板上滑动,在不同的品位组成不同的和弦,弹奏着不同的音符讲述不同的故事。
“qiyi sa na te ni mo(看似稚嫩的小手)”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她抱着琴靠在我的肩上。
“yi cu ka la ka o(却蕴含着)”行进在已毁灭的城市,但我却没有寂寞。她撑开双手,走在花坛的边缘。
“boku la o yi ko xi te ku cuyo sa(超越我们的坚强)”在货架空空的唱片店里,戴着无法使用的耳机。
“wu le bu don no xita(穿过长满熟透葡萄的长廊)”她拉着我向前。
“na yi te hi ka la alu yi ta(将昨日的阴霾抛在脑后)” 向着光明。
“qiyi sa na te de mo hana le te mo(稚嫩的小手不在紧紧相握)”。穿过战火硝烟,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世界
“boku la wa ko no miqi ku n da(我们也将继续前进)”她回头向我微笑。
“yi cu ka ku lu hi wa(在那一天来临之际)”她的微笑是我前行的方向。
“yiqi ban no omo yi de o xi ma te(将珍贵的回忆深深埋藏)”从那一刻起我的内心再也不空荡荡的。
“ki secu wa wucu li(时光荏苒)”她闭着眼睛,轻轻吟唱,细细拨弦,让笑容流露出心间。
……
曲毕,余音绕梁。
“……好老的歌,半个世纪以前的吧。”我虽然不懂音乐,但是这首我大概听过。
“嗯,当时谱子都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并没有多少夸张,在电吉他,架子鼓,欧美嘶喊,农村重金属,摇滚机关枪席卷下的当今音乐界,民谣吉他和古典钢琴的轻音乐再无一席之地。尤其是亚洲国家战火纷飞,别说是乐谱,找个钢琴弦都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对小孩子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再聊聊啊,比如说音乐,这首歌的背景之类的。”陈带甲似乎看出我词穷了。)
“我记得还有一艘歌也是这个作者作曲的,内容似乎是悼念亡妻的。”
“铭刻时间的歌。”她哼了几小段。
“对对对。只有你,只有你一人/曾是我爱恋的唯一。”我唱了出来。
“有大魔王之称的麻枝准前辈所作,源至一首旋律相同的bgm《去往相同的高度》,发售当天销量1.1万,真是惊呆了。”她眼中闪过我不曾见的光亮,对隔着战争迷雾和时间之墙的事迹如数家珍,真是骨灰粉。
“你想当一个音乐人吗。”
“嗯!嗯!嗯!。”她面相我瞪圆了眼睛用力连点(甩)三下头。
“可惜现在的音乐界乌烟瘴气俗不可耐,颜值高的歌手才有前途。”
“不要这么愤世嫉俗嘛,总有人需要内心的平静的。”
(“情商有下线了吗。”陈带甲质问。)
“然后呢。”我问。
“没想好。”她呆呆的张着嘴,抬头看我,似乎想让我出主意。
“那你平时都去干嘛。”
“……”她低头,没有回答。
看来是隐私吧。
“跟我去ship社吧,你不是说要找人吗。”
她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望向我。

现可以公开的情报
广州战争,2056年联合国军南下,同时民兵(无国籍武装组织)“正义民族主义者”里应外合,破坏港口,切断交通,数十万平民(包括44000名超能力者)被困在孤城中。为了补充兵员应对接下来的作战,ship社排出了从台湾分布部,云南分部、九州分部,南韩分布,北韩分部等(省一级分布部,市一级支部)的精锐部队共780名B级以上队员驰援广州,在河源市和清远市一线死死的卡住了一个集团军群的猛攻,并通过香港到高雄的航线解救了四万余名超能力者和二十九万六千平民,堪称东方的敦刻尔克,但阻击部队的生还者只有23人。

伤亡报告(对内保密):
上报本部决策层,自2056.4.14到2056.8.19,广州充电机计划结束。
117特别行动队共780人 阵亡,A+,2人,A,19人,A-,43人,B+,237人,B,336人,B-,121人,总计757人
阵亡,九州134人,台湾,121人,海南101人,四国99人,南韩87人,云南79人,新加坡79人,吕宋,78人,北韩71人。
阵亡,分部行动总指挥1人,参谋3人,支部总指挥21人,行动队长57人,行动组长171人。
阵亡……
阵亡……
评价,本部人事部,我们损失了5年来九个支部的人才储备,但得到可以支撑未来20年的生力军。
本部参谋部,未来五到十年内东亚无法组织大规模行动,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本部统战部,军队凝聚力高涨超乎想象。
台湾分部、高雄支部管理层、指挥层,正在着手处理新人和平民的转移,一切顺利。
……


“你好,这里是……”来开门的毛衣男子刚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脸,就立马要把看见一个手雷滚过来了一般把门合上。
还好我眼疾手快,塞了条腿进去卡住门。
“给我出去,你这个乌鸦。”
本山直树,ship社东京湾市分部的主管,实力是A-,由于灰褐色短发放荡不羁的向后飘逸,像只豪猪,于是就得了“别看这只豪猪刺是向后表面英俊潇洒和蔼可亲的,但背后却是一些极其变态的嗜好”的传闻,但我们也没人相信或辟谣,因为他对我们八成的人有救命之恩。
“这次不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之所以这么怕我,是因为我是蒋琴籁队的人,蒋琴籁队长虽然名义上比他官低,实力也只是A-,但我们队是杭州分部的最后一支,所以并不直隶于东京湾市分部,而且蒋琴籁是军队出身,有特别行动权,说以这里的小事情是本山主管说的算,大事情还是本山主管说的算,但一旦发生要死人的事情或要执行要命的任务时,蒋琴籁队长就会派我过去跑腿。
他半信半疑的拉开了门。
这是一间日本街边随处可见的两层别墅,一般住4到5人,但他把整个大本营共23人搬进去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有什么鬼主意。”他搬了个椅子,像海关审查官一样瞪着我们。
“做客,行不。”我把琴箱摆到角落。
他瞟了一眼我身后的秋山。
“不行,要约会到公园里去。”
“不不不,不是约会。”脱下鞋子。
“你好,我叫秋山枫,请多指教。”她鞠了个躬。
“哦,我是本山直树。”
“来客人了吗?”楼梯上下来一个女孩,和十七八岁,穿着做饭的围裙,里面是校服,衬衫,3分裙和短袜,带着橡胶手套,白发色及领短发,齐刘海的左边是一条小指粗的辫子,末端套着个金属环。
宫本三千代,很男性的中译,实力A+,是东京湾支部的行动指挥。算是全市最强,因此也支付了巨大的代价,一是满头白发而且不能长长了。二是无法也不需要睡眠。三是浑身带电,最低35伏,带了金属环后降到十五伏。四是经常会不自觉的发呆,最高长达一小时。五是10米内必须有一把完整的武士刀刀鞘,别的刀不行,截成两半的不行。
“晚饭烧什么,要四人份吗。”宫本问本山。
“要,农药炒贫铀,白磷烧达姆弹,沙林毒气汤。”
“你好,我是秋山枫,请多指教。”复读机一样的动作。
“宫本三千代,请多指教。”
“回归正题,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找人。”我指了指秋山枫。
“哦,来我们这找人可不多,”本山戏谑的问,“你怀了他的孩子吗。”
“不是的不是的。”秋山红着脸拼命摇头。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本山问。
“忘了。”
“那就难办了,广州战争我们撒去了780名社员,但回来的就那么几十个。”
“是一个非常开朗的,温柔的大哥哥。”
“咦,是我吗?”他指着自己对宫本望了望。
“不要脸,没羞没躁,谎报战功。”
“啊啊,该吐槽的不是谎报战功吧。”直树看似很失望,“外貌上的特征呢?”
“大概二十来岁,快三十岁了。是那种特别成熟的类型,但并不高。”枫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直树瞥了一眼枫一米五的矮个子。
“男性,25到30岁,矮子,性格开朗活泼。”直树打开手机,不停用拇指向下滑动枫紧张地看着他。
“我去联系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事实上这是“没有你要找的人或你要找的人已战死”的委婉说法,看来好人活不长啊。
“那我告辞了,谢谢。”枫又鞠了个躬。
我也转身要走,但直树一把抓住我的袖子。
“不要输给命运,我的预感。”
“神经。”三千代替我回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跟着枫一起出去。

黄昏的残阳平射街头,铺上了麦黄色的柔纱,海中水波粼粼,无数金色的鱼儿跃动其间。
“他可能已经死了。”最大的希望莫过于已经失望,“从广州回来的人我都记得。”
“嗯。”她看似已经知道的样子。
“你找了他整整两年。”我望着她艰难走上斜坡的背影。
“嗯。”夕阳斜映着她的声影,但只见黑色的衣裙随海风飘动。
堤岸上,半圈红日隔在我们中间,它用炽热的光芒射出、排开、推散朵朵红云,向我们扑来。
“他对你很重要吗?。”
“嗯。”
“真可惜,好人没好报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停了下来,海风卷起了她的阴影中加深的蓝发。
“明明说好要在这儿等我的。”
“……”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明明说好在这里开一家店,那怕是收废品的也好,要和我一起生活的。”
“……”浅红的太阳被黯淡的汪洋大海淹没,变成了血浆一般的红色。
“明明说好无论我多么笨手笨脚,但是当个好女孩,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黑色的风继续撩动着她的背影,她太阳下的影子,变浅变淡,将融入白昼之后的夜晚。
海面倒映出另一半的太阳,弯弯曲曲的边缘震荡波动,仿佛这个发光的球体不是来自虚空的宇宙,而是与天空和大海融为一体,却是缥缈而不可及的镜中花水中月,像堤岸外淡水区上飘满的,那一触碰花与叶就会天人永隔的白睡莲。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他吗,你之所以软弱,是因为你期待他的坚强吗。可惜他又一次离开了你。
“为什么带走他,我不能离开他。”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的没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人吗,父母呢,亲戚呢,朋友呢。”我知道这样问很缺德,而且我也帮不了他什么,无论我多么了解她的痛苦,多么同情她,但超能力者和正常人是无法好好相处的。
“小时候,我爸被游行的人类暴徒杀害,是不知名的超能力者救了我和妈妈,15岁的时候失控超能力者杀害了我的妈妈,但军队的士兵却和他同归于尽来保护我。”
旌旗招展,人类的狂欢,男人被绳子勒住脖子被汽车拖着直到断气,女孩被人踩在脚下,无助的嘶喊,泪水已经流干,淌下的是血。
打开的水龙头吐着红色的血,女人被摁在血水中,挣扎着,女孩蜷缩在阴暗的衣柜中,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但……什么也……无能为力。
被浓妆艳抹的室友推出寝室,行李砸了他一脸,她默默地打开不大的行李箱收拾着,背后是毒刺的目光,好像在玩弄一只宠物狗一般。
黑夜,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我将何去何从。
“……真是抱歉。”
秋山的声音开始梗塞。
“为什么?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是无辜的。”她不断的用手掌和手背交替着擦拭着。临死的太阳爆发出最后转瞬即逝的光芒。
“为什么?我什么也没做,他们却要欺负我,我没有错,我真的没有错!”身体颤抖着,像是痛苦穿彻五腑六腑,绝望的大手掐住了她的咽喉,令她窒息。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好报?为什么?为什么坏人什么都有?为什么?”她转身面相我,泪珠顺着脸颊、手掌滴在碎石的地板上,无法阻拦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的泪水连成了决堤的河,混杂着苦涩的悲伤。太阳完全被熄灭,被吞没,静静的海浪拍打堤岸。黑夜降临,无情且不可推移,这是命运的必然。
“为什么?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她用手捂住脸。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黑暗,蔓延着,天,地,从眼睛渗入内心。

一点点烛火漂浮在天空,暂时点亮了,那是从手中撒出的,小小希望。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更不关心。”梁正人把秋山的头摁进了胸膛。
婴儿一样,悲鸣和哭号连串的撕裂着纸做的声带,秋山抓紧梁正人的衣服,让自己稳定下来,可眼泪如崩溃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我只知道,他一定还活着。”梁正人生出手,更多的烛火吹泡泡般的冒出来,围着两人慢慢螺旋上升,连续不断的火光通向暗夜的天空,撕破积云,化为天使的阶梯。
路灯接二连三的亮起,从远到近,万千星辰的倒映,潮涨的蓝色灯光掀起浪花,到达他们的脚边。大海温柔的蓝色镶嵌火焰温暖的红色。
她将积蓄了许久的眼泪全发泄了出来,不断冲刷着梁正人心中的礁石。
“舒服多了吗?”梁正人问。
“嗯。”秋山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梁正人。
“走吧,去吃饭吧,刚刚真是把所有力气都哭出来了。”
“但是……”

全力一击右拳,真好猜。
梁正人向左一侧身,拳头从眼前飘过,左脚向前一跨,右手缠住他的手腕,穿身背后,左手搭住了他的右肩,背肘,锁肩臂,再用力转臂,最后提膝对着他的腰一点。
哀嚎连连,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完了完了,他又说出了广州战争时的禁咒了。他说完后拆了两个装甲营。”陈带甲以一种戏谑的口气调侃。)
右手推手挥开飞来的拳头,右手一击托掌闷昏过去,右手抓住对方手腕,向后甩飞了另一个偷袭的敌人。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弱……梁正人,注意别太过火了,别用能力。”)
(“了解。”)
对自身的改造是梁正人获得的第一个能力,代价是厌食,四年南征北战,自己的拳头才是最可靠的武器。
左手抓住来者手腕,右肘横撞抡击,又废了一人。下身躲过高段的横摆拳,斜进步拳眼打胸然后近身上勾拳。
“够了,停下,别打了,梁。”枫在梁正人身后喊,但被地上十几个打滚呻吟求饶的声音盖住了。
“还有不服的吗。”梁正人后退一步抬起左手过肩,对方抡这棒球棒砸了过来,但手腕撞到梁正人手掌,棒球棒飞了出去。
迅速的左手向下甩,手肘击打在敌人小腹上。
“一起来啊,别磨磨趁趁了。”
(“完了完了,日本黑帮统一有望了。”)
右腿一击正刺击退一人然后向右后刺踢倒一人,右腿刚落地后左腿高段踢击飞一人。外闪后尖裹拳打太阳穴击昏一人。冲刺步,连续左右左右直拳打在对方用手护着的面门上,再用蹬踢技踢翻了一个180斤的胖子。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杂乱无章的梁氏徒手格斗术了。”蒋琴籁在指指点点。)
(“对面来了个红黑带,要……”)
不断急退步散步后滑步躲过了天地(跆拳道套路),硬生生的用肋骨挡住了可以粉碎两块砖的侧踢夹住了他的脚打断了单脚连踢,扭胯,砸肘打断了他的膝盖。
(“来来愿赌服输,5招内打败红黑带高手,啊,1000日元拿来。”陈带甲看似玩的很愉悦。)
(“果然只有拿枪的人类才能打倒他吗。”蒋琴籁感叹。)
(“别说拿枪了,斩舰手刀,歼星冲拳,你对部下也太不信任了。”)
(“不要给我编这些有的没的的招式名,我只是随便打打的。”梁正人似乎不爽两人的中二行为。)说话间拧腕拽臂又废一人。
(“要命了,23个人了,再打下去医务室要人满为患了。”蒋琴籁示意梁正人可以见好就收了。)
(“我不管,是他们先挑起来的。”)从逗号到句号的时间里,揪着衣领又打晕一个。
“停手,梁,停手。”秋山跑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向后推去,可以看到她衣服上粘着几条海带,是刚刚被人欺负过。
“以为欺负人很好玩吗?”梁正人横眉怒目的看着离他10来米举着双拳围成一个圈的普通人类。
“很好玩是吧!”梁正人推开了枫,脱下了手套甩在地上。
(“纽夏,对梁正人进行压制,快!”蒋琴籁感觉这次玩脱了,惊慌的命令。)
“去死。”梁正人抬起了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毁天灭地之手。
(“快,纽夏,来不及了。”一向冷静的蒋琴籁拍桌大喊)
由似乎是黑曜石一类的石头构成的粗糙手掌对着人群摊开。
“超能力者!”“怪人!”“变种人!”,人们尖叫着转身向门口跑去,在楼梯上挤成面糊状。
(“淡定啊,梁,不要冲动。”)
“向她赎罪吧。”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我仿佛看到了长长的獠牙和猩红的舌头,这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
“不!”
枫冲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梁正人的胳膊,“请不要为我而犯错。”
太危险了,梁正人现在只要动动手指,枫就会血肉飞溅。
梁的手放在了枫的胸膛上,慌乱的心跳通过没有血肉的手传导过来,梁凝视着枫的眼睛,并非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他的担忧,和他共同承担的痛苦,以及和他一起共同承担这份痛苦的决心。
“为什么你总是瞧不起自己。”混乱的脚步,渐渐远去。
“不是的,只是比起我来,我更关心梁君。”
“谢谢。”纷闹的喊叫,渐渐远去。“为什么你受尽侮辱,却要去关心别人。”
“梁君这么生气是不对的。”她摇摇头。
“为什么,明明受尽侮辱。”
“无论多么生气,有很多不公的事情,但凭一腔怒火发泄的话只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最后的脚步声消失了,食堂里只剩掀翻的餐盘,一地的菜渣,凌乱的桌椅,以及两个人。
“抱歉。”梁正人抬起了头,凝视这枫,“但我想不出来更好的对付他们的方法了。”
“没关系,虽然我也没有办法。”
“哈?,那还一套一套的说教。”梁正人把手抽了回来。
“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反正那个人一定有办法的。”枫握紧双拳作鼓劲打气的动作。
(“呼~危机解除了。”另一边的蒋琴籁把六对翅膀撤掉,大喘了口气。)
“那我们去哪里吃饭呢,去你家吧。”梁正人做了一个我身上没钱的手势。
(“梁为了女人发火,为女人打架,又被女人吃的死死的这还是第一次。”纽夏说。)
“那个,我是露宿街头的,室友把我赶了出去。”
(“这个萝莉控终于开始动身找合法萝莉了。”)
“深呼吸三口,呼~呼~呼~,一个女孩子露宿街头,太过分了,到我们寝室去。”
(“我们?”陈带甲兴奋的指着自己,“我们寝室。”)
(“别想了,”蒋琴籁一巴掌排在陈带甲脑门上,“是我的寝室,不是你们的。”)
两人走下楼梯,透过窗户,漫天繁星像壁画一样悬挂在墙上,一轮娥眉月在浅浅的微笑。

为什么?我这么做是害了她?梁正人奔跑在无星无月的夜空之下,奔跑在永无止境的黑色牢笼中。
   “那个,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没事,反正蒋琴籁也缺个伴。”
海面上的波浪刷~刷~刷的亲吻着坚实的堤岸,两个影子被蓝色灯光拉长,仿佛是紧挨着的样子。
为什么?难道这是命运吗,为什么让我们相见有将我们拆散。
波涛汹涌的海面像有一千条白鳞蓝皮的蛇在内斗,这是暴雨的前兆,影子诞生,以自己为轴转动,拉长,变淡,消失,新的影子诞生,如此轮回,永无止尽。
“那么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不必了,蒋琴籁队长的手艺是四百万中无一的。”
夜晚才刚刚开始,街灯从远处的高楼大厦一路闪到眼前,街上的男男女女们,手牵着手,胳膊挽着胳膊,或是父母拉着胡奔乱跳的小孩,快乐被印在在弥红灯、橱窗和砖红的墙壁上。梁和枫一前一后的步伐也被映在橱窗的玻璃上,摄入暖色的灯光。
如果这是命运,我宁愿当时不见到她。
黑夜已经酣睡如泥,四周死寂,就连整齐的路灯也是沉默的,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响起,只有一人的脚步声黯淡,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响起,只有一人的脚步声离去,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响起,只有一人的脚步声消逝。只有一人在哭诉,鲜血流出破碎的心脏,滴答,滴答。
都是我的错。
都是你的错。
都是因为我的愚蠢。
都是因为你的天真和幼稚。
   我不可能活在世上。
   这世上容不下你。
他停下了脚步,一栋两层排屋,还亮着一两扇窗户,这是熟悉的光芒。他伸出了手,想飞蛾扑向温暖的光源,不在乎死否会灼伤。
叮咚~叮咚。

菜刀架子 发表于 2015-12-1 21:39

安策总部在郊区所征用的房屋,两层,简单的石砖涂上点水泥,连个木质地板都没有的朴实民宅。
现在是凌晨,四下无人,只有几盏路灯拖着外露的天线闪烁着微微的橙光。
但是楼上的战斗,已经很激烈了。
大概四对一的局势,其中四个修仙者,都是结丹的水平,在一间20平米的房间里贴身肉搏,由于施加了结界,所以外界一点声响都没有,也没有墙壁被轰裂,甚至连一点土块都没有脱落。
但是能容纳四个结丹期的修仙者闹腾的结界,对方是如何钻进去的。
撕拉拉拉,一种触电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仿佛要把我的肌肉一条一条的拉成线再紧紧拴在一起,让人呼吸困难。
四对一中的那个一,最强的战斗者狠狠的踩中了我施放的侦查用灵触,这种强大,是我所见过超过元婴期,不亚于神的强大。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我必须立马离开。
很不幸,她是故意的,二楼的一扇房门里穿出了一杆枪,枪尖带血,却在黑暗中泛着白光。
枪尖一转,整扇门被37mm炮击穿一样,一个直径从左到右的大洞瞬间扩张,整扇门,不两个半门飞了出去,狠狠的打在30米开外另一栋民宅的墙壁上,拍击声巨响,打出两个巨大的印子,粘合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不情愿的夹着砂石掉下来。
好强。
我已经无力去负责保密工作了,我心里甚至期盼所有的居民都围起来吧,好让我逃跑。
跑跑跑跑,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如果还有别的字,那就是撤退!
太不值了,死在这里太不值了。
但0.1秒之后我冷静下来,我是不会死的,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避开所有的死亡。
我伸出右手,链接了附在右袖口已经准备好的纸质式神,这些由四张不相连的纸花瓣构成的蝴蝶,其中心搭在着各种符文,现在使用的,是逃命用的爆破符。
但她比我更快,蹬着栏杆,跳到了我面前,以握剑的姿势用枪横扫,想把我打折。
一刹那,所有死亡的我的记忆涌入脑海,被戳中眼睛的我,被捅碎心脏的我,被枪杆打断脊椎的我,被一种类似布条一样的东西勒死的我,被一只拳头打死的,还有被手脚并用撕成两半的我。这就是神通“冥瞳”,根据他的指示,我可以避免一切死亡。
我知道了,我全部了解了。
往右侧移,也就是扑进她的右怀。
她和我擦肩而过,因为她没有左手。
脑内已经下载了全部的秘笈,让我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方法可以化解她的攻击。
她灵巧的在空中转身,枪尖的寒气环绕我的脖颈,划过我的紧绷的颈动脉。
离开阴影出现在微弱的灯光下,我才第一次看见了她的身影。
是一个女人,穿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玫瑰红色裙甲,四个角是排成长五边形鱼鳞甲与腰带相连,鱼鳞甲上挂着着不长的绳结,摆出不知道什么图案,前后左右开四道缝方便活动,裙子的缝隙里大概可以判定是缺少装甲防护的裸足,上半身是平坦的胸甲,和腰带接壤,是有点像一长条一长条金属从上到下编成的扎甲,背后是挂着几个排成不知什么符文的不长的彩色结绳,似乎是幸运符的样子,右侧手臂不带护甲方便活动,左侧空空荡荡的,只有半截鱼鳞甲编缀的袖子。
至于她的武器更是奇怪,是一杆对她来说略长的长枪,如果长枪标准的高度是从脚到向上伸直的手臂的中指的话,那么这枪的前主人无疑比她高20到30公分,单手使用的话,就相当于两米四的长刀。枪身从头到尾用灰色肮脏的长条亚麻布包裹着,这些布条类似于裹尸布,看似用了很久,边角都有点磨损。露出的枪尖大概40公分,像一把拉长的“人”字型形不带剑柄的短剑,似乎是与铁枪杆一体锻造而成的,可以用于劈砍。
至于她的面容,并不是可以引人注目的美貌,但却是带有勇士气息的女子,赤色的头发很乱,大多都桀骜不服上翘的扫把头发,前头是一卷烂稻草一样的刘海,耳侧的发梢向嘴角卷曲,额头上的刘海极度混乱,一会儿坐一会儿右简直是逼死强迫症,后面是拖到后背的马尾,用六条发带紧紧地固定成一束。
感觉是个御姐类型的。
她转身,将手移到枪身的中间,摆出刺的姿势。
下一招来了。
式神早就准备好了,我抖一抖袖口,两张纸片滑落。划出了两个小光点在天上飞舞。
闭上双眼,打开阴睑,眼前除了黑暗,还有一颗颗细小鹅卵石不规则的排出的图案,这些图案像是不断被波浪抹过一样变化多端,但每科里面都有个类似细胞核的核心在发光,光点构成了对方的灵体,一个人的形状。
阴睑是西方道术中的一种,闭上阳眼(正常的眼睛),从而打开与之相反的阴睑,看到阳眼看不到的灵体。
敌人冲了过来,速度非常快,如果这一枪刺中,再厚重的坦克也要给捅个窟窿。
当然我可以躲到她的左边,但是已经预感到了,我们交错时,她会立即转身,用腰为支点,用突刺的姿势把我抡成腰折。
就算我贴地滚翻躲过去了,她的那块裹尸布还是会飞出来把连滚带爬背对敌人落荒而逃的我勒死。
所以说。
光蝶,这种修仙士的常备式神,将发挥闪光弹的功效。
“滋拉。”短暂的类似于电波杂音,周围一片寂静,长枪划破空气的声音,奋力地用脚蹬地面的声音,老旧灯管被杀气晃荡晃荡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让人怀疑是不是被拔掉了耳机。
此时,所有用阳眼的人一定会什么也看不到,因为方圆20米的声音和光线都被吸走了。
快速的,向前跑,白影从我的左边飞速掠到右边。
快速前滚,某一高速运动的物体带来凌厉的风声(虽然理论上听不到声音),划过我的背部。
起身,转身面对敌人。
早就预料到了,在阴睑里,一条白色的丝带(裹尸布),排成从里到外的一环环,高速的绕圈,疯狂的抽打空气和地面,最危险的时候白布盖满了我三分之二个阴睑,强大的气场,差点使我差点站立不稳被吹倒在地。
如果我在近一两厘米,就会被那东西拍到一下,那么头啊两只手啊可能会飞上房顶,内脏啊鲜血啊从这儿一直涂到身后的墙壁上,骨头也是飞出身体,在墙壁上撞个粉碎。
再来一招。
退后一步,因为预测的走位是正好不被击中。
再退后一步以防万一,与绞杀圈保持距离.
抬起右手,左手支起右臂。
呼吸,空间中的金灵气进入体内,抵达手部阳池穴
吐气,12经络带着带着体内的元气与灵气结合,抵达手部阳溪穴。
用元气击发灵气,一束金黄色的混元金灵剑发射了。
阴睑中,手上的白点和人形的头部重合。
定向能炮一样的光束打穿了敌人的脑袋和墙壁。
“刷拉拉”,我听见了轻微的骚动,是砖瓦落下的声音,光蝶的效果快要结束了。
再来一发,敌人还是杀气满满的。
在迸溅的灵元(灵气和元气的混合物,可以想象成物理中的粒子)中,我的灵触感受到了在第一波撞击反弹的灵元,回收后,进行检查。
数据进入了八面镜(修真士的超级电脑,用来观测灵气,不过一般没人会用),自动分析后数据通过灵触再次传回脑子里。
仅仅距离7.453米,这数字不能更精确了。
呼吸,这次加点火灵气,但还是以金灵气为主。
吐气,在元气中添加发射7.453米后爆炸的意识。
再来一发。
“砰”,这次的声音是清清楚楚了,光蝶的效果已经不到原来的四成。
混元金灵剑是修真士的基础,但一旦使用熟练,也能造成坦克炮一样的穿透力,对付血肉之躯的人类那是抡起榔头砸蚊子。
跟何况第二发还是进阶的加了爆炸性强的火元素,可以说是用鞭炮炸蚂蚁。
睁开眼睛。
灰尘弥漫在空中,小石子纷纷落下,地上是一个个交织的同心圆,椭圆和弧线,最浅的也能塞进半只鞋子。最近的划痕离我的脚只有一指。
而对方,脑袋还是完好无损的,稻草头这种完全不适合女孩子的发型反而增添了几分凶猛。
胸部开了个大洞,可能是我刚才这一击造成的,没有血,也没有小肠外流之类的,反而内圈是类似瑰红色的玻璃质感晶体,同时一个内黑外红的能量球在伤口中心旋转着,散发粗猩红色的粒子,粒子被晶体外壁吸引,粘过去变为身体的一部分。
敌人也是不死的吗?而且看上去不像是人类,这种瑰红色晶体好漂亮。
我刚刚反应过来,伤口就已经完成缝补,现在的她和刚刚交手时毫无两样。
“凝聚死灵之结”“贯穿死魂之枪”“无阻且无悔的征途”
这是我在脑海中寻找的三个炼具的简称。
那深绿色,深红色,深黄色……各种颜色五花八门参差不齐长短不一的垂在甲胄上,原来是牵灵的法阵,通过绳结这种代表联系的媒介完成的仪式魔法,将被杀死之人的灵系在绳子上,供战时补充,也就是说她杀了多少人,就有多少条命。
在仔细一看,果然她的绳子是向上挂起的,仿佛被小气球拖着一样,刚刚居然没看仔细,是在是太不小心了。
见到了凝聚死灵之结,简直是我上辈子修的福分。
不对,这不就是第一守灵吴起吗?
她为什么擅自出来活动,御灵呢,去哪了?不会再附近吧。
不,应该被安置好了,她可是有充足战斗经验的战士。
姑且打个招呼吧,表明我们不是敌人。
“我们不是敌人,我的目标也是那四个修仙士。”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收起了武器。
好单纯,和史书上的一模一样。
“我是洛雨花,就是你的御灵的监护人——梁正人,刚刚没认出你,很抱歉。”
完了,不知道该怎么和古人说话。
“好的。”
什么意思?
“我们组队吧,你应该也知道有人要对洛雨花下手。”
吴起绝对是自己跑出来的,因为洛雨花完全控制不了她,也没想过控制她。
“允许。”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但任然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
太好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单纯好懂的豪杰,顿时她的一头鸡窝也不是那么扎眼了。
仅仅是因为被嘲笑就屠村,然后与同样三观不正的皇子结识。
手持长枪冲入黑压压的敌军之中,长枪一甩,万朵血花开。
也是为了皇子,失去了她的左臂。在不顾整个王室的反对,24岁与皇子结婚。
与人皇战斗过的英雄,也是战后一人一臂一枪撑起改革的大旗的英雄。
也是最后的瓦拉几亚国王,在23任国王被无情而又必要的谋杀之后,接受了整个国家给她的使命,27岁,被万箭穿心。
实在不是我无能,但当时唯一的感觉,就像是博物馆的伟人雕塑走到了你面前,历史书上的插画在对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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