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7

[川井昂]傭兵團的伙房兵 1[台/繁]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8 编辑

  傭兵團的伙房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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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之國度×天使動漫錄入組
  作者:川井昂
  插畫:四季童子
  譯者:akira
  圖源:輕之國度錄入組
  掃圖:撸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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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對:農夫紳士
  修圖:撸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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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故事要從志願成為廚師的青年•東朱里穿越到異世界的地方開始說起。撿到朱里的人是傭兵團的團長•剛古雷夫。在沒有伙房兵的傭兵團中,朱里藉由展現料理的手藝逐漸提高自身的存在價值。雖然傭兵團的各隊長們是群難以應付的人物,朱里仍是透過料理與他們相互理解。協助進行發明、聆聽劍術的煩惱、成為戀情的推手……朱里一點一點地逐漸被傭兵團的夥伴們所認同。然而,朱里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本身將會作為英雄成為廣受流傳的存在一事。










  CONTENTS
  序幕 ~朱里~
  序幕 ~山岸~
  第一話 開端與奶油燉菜~朱里~
  第二話 開端與奶油燉菜~剛古雷夫~
  第三話 創意工夫的發明與漢堡排~朱里~
  第四話 創意工夫的發明與漢堡排~莉兒~
  第五話 醒悟與炸竹筴魚~朱里~
  第六話 醒悟與炸竹筴魚~庫佳~
  第七話 相思病與湯豆腐~朱里~
  第八話 相思病與湯豆腐~艾莉烏絲~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7

  序幕 ~朱里~

  敬啟 父親、母親。
  兩位不知是否安好。
  你們的兒子,東•朱里現在過得很好。
  儘管很突然,不過我想把自己的現狀傳達給你們知道。
  我現在正被迫在某處帳篷裡的床上睡覺,被八名男女所包圍著。
  雖然覺得兩位會想著你在講些什麼根本聽不懂,但這是事實。
  而且,還是個八位全都是俊男美女,對於像我這樣的平凡長相來說很不舒服的空間。
  也就是說,我偶然遭遇了在現代日本當中,一般而言沒有辦法體驗到的現場。
  哈哈哈,真是個珍貴的體驗呢。
  「──喂,你是在笑些什麼。」
  如此詢問我的是一位作為領導的人,他在我的床鋪旁邊像是感到詭異地這麼問道。真是個沒禮貌的人吶,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嘴上並不會說出來。
  因為,這些人們身上都帶著劍啦槍啦還有弓等等,總而言之就是身著武裝。
  要是一個回答不好的話,就算腦袋物理性地飛出去也一點都不奇怪。不如說,真虧我到現在都還沒有被砍掉腦袋呢。
  被身穿武裝的男女所包圍的日本人。哈哈!這是什麼整人節目?
  「那麼,接下來我要提問了。畢竟隨便攻擊普通百姓並不是什麼好辦法,現在我不會這麼做。不過,要是感覺到你說出不謹慎的謊言或者看似有所蒙蔽的話……你知道的吧?」
  一點也不想知道啊!
  沒有選擇餘地的拷問之類的,以為我會允許這樣做嗎!
  「啊,好的。我發誓不會說出任何謊話。」
  但我並沒有加以回嘴。因為我還不想死啊。
  啊啊,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一邊逃避著現實,一邊回想著至今為止的人生,以及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個地方。

  我的名字叫做東•朱里。
  出身於廣島縣的偏遠鄉村。老家經營著餐廳。
  或許是受到家裡的影響,我也很喜歡料理。雖然我也喜歡吃,但我特別喜歡當做菜的一方。
  高中一旦畢業便想在老家的餐廳裡工作。心中抱持著如此想法,在小學三年級左右便請求雙親,開始由自己來準備便當。而這個理由,是因為當我對父親說出自己對將來的期望之後,收到了這樣的回應。
  「想要工作的話,趁現在就來學習菜刀跟鍋子的使用方法。是呢,首先就從能夠自己製作便當開始吧。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來問爸爸媽媽。基礎我們會教你的。」
  因此,我開始從菜刀與鍋子的使用方法學起。最初那一陣子總是過著吃失敗作品的每一天,瘦了五公斤。
  因為接連失敗感到難為情,沒有辦法開口去詢問父親,不過基於朋友的建議買了食譜並模仿上面的去做,胖了兩公斤。
  之後,逐漸開始熱衷起來是人對興趣的天性。
  我變得從和洋中(註1)到法式、甚至連簡單的點心都能夠製作,在進入高中就讀的時候已經成長到了得以自炊的程度。
  ※註1:和洋中為日本的料理形式之一,在一套餐點中融入日式、西式及中式料理,常見於宴席料理或便當等。
  一旦高中畢業之後,就這麼待在父親的店裡工作。
  我也曾經有過會這麼想的時期。
  「你是認真想在我的店裡工作嗎?既然這樣,從現在開始就在我店裡幫忙吧。會讓你好好把基礎給記住的。」
  在這麼說了後開始的是對新人的嚴苛訓練。從就讀高中開始直到畢業,早上五點就要起床先做準備,放學回來直到九點都得洗盤子。讓見習生做的工作全部都教給了我。
  而當我高中畢業的時候,父親這麼說了:
  「你想在我的店裡工作對吧?既然這樣,到外頭進修去吧。我已經拜託在東京的熟人把你塞進打工裡了。」
  「咦?」
  「另外,你要變得能夠做出各式各樣的料理。是呢,連製作點心也要。直到你至今為止所學會的和洋中的家庭料理到達能端出店裡的水準為止,去進修吧。」
  這麼說完後父親便把我送去了東京。從住家的契約到辦公處的登記全都已經幫我處理好,拒絕權什麼的根本不存在。
  從那一天起,地獄開始了。
  週休一日。除了這一天的休假之外都得到各種餐廳裡頭工作。早上五點起床打開店家的門,一邊熟悉見習工作一邊學習,晚上十一點回家就寢。雖說要是詢問聽過狀況的人應該都會說這職場太過黑心,但我也整整十八年聽了父親把這說得很理所當然一樣。待總算有了「這不是黑心企業嗎?」的想法時已是在兩年之後的事。
  不過,多虧經歷過這般密集的兩年,我對自己料理的手藝有著即使在同輩之中也相當出眾的自負。
  接著到了二十歲的現在,由於進修結束決定辭掉打工回到老家。雖然有受到店裡的慰留,但因為我也有自己的目的,還是乾脆地辭職了。
  對,到這裡為止。到這裡為止應該都還只是很普通的日常才對。但從這裡開始事情就變調了。
  那一天,我搬離住所後為了回到老家,打算要搭乘新幹線。
  那踏出的第一步。明明我應該是會落腳在新幹線的入口處,卻穿了過去往下掉落。
  視線頓時轉暗,我在落下速度不斷提升的途中暈了過去。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的狀況。
  哈哈,這是什麼異世界穿越劇啊?
  ──而這個,就是我,也就是東•朱里的故事之開端。


  序幕 ~山岸~

  在這裡,就來說說有關東•朱里這名男子的事吧。
  首先,若是說起關於他的話,這句話最為合適。
  「笨蛋與天才僅一線之隔。」
  小學時期,有一個名叫山岸的男子跟他關係很好。首先就以他為中心來說吧。
  山岸跟朱里是兒時玩伴也是不解的孽緣。他們是對從小學到高中畢業都在一起的好朋友。他第一次跟朱里關係變好是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那所學校在星期三並沒有供應午餐,規定要各自準備便當。雖然以最近來說還挺罕見的,把它當作是還留有如此習慣的學校就可以了。
  當山岸偶然見到坐在隔壁的朱里的便當時,據說他有種很想吐的感覺。
  黑漆漆稠糊糊脆酥酥。
  簡單來說,不是整個焦掉就是整個煮過頭之類的,淨是一堆失敗作品。
  一開始的時候,本來還以為肯定是母親不擅長料理才會這樣。甚至到了令人憐憫的程度。可以說是不得不稱作悲哀的地步。
  然而,要是這種情況每週持續下去,不管怎麼說還是會讓人感到擔心。朱里則是逐漸地消瘦下去,當他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到瘦了整整五公斤的狀態。
  看不下去的山岸對他開口搭了話。
  「你這樣沒問題嗎?是不是你媽媽不擅長料理之類的?」
  「不,這是我的失敗作品。」
  為什麼要用敬語說話?這是你自己做的嗎?既然這樣至少塞個冷凍食品啦、說起來打從一開始就別把失敗作就這麼放進便當裡啦等等,儘管有著各式各樣想說的話,但山岸少年好不容易從嘴裡擠出來的話語卻是這個。
  「你有看過食譜之類的嗎?」
  沒錯,要是有個範本的話,應該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才對。即便有著其他更該優先提出的話語,他在一瞬間反應出來的就是這句話。
  然而,這卻成了讓朱里少年覺醒的一句話。
  「對耶。要是有先看過食譜就好了呢。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要是順利完成的話可要分我一點吶。」
  「那當然。」
  從隔天起,朱里少年的便當,逐漸開始變得令人感到美味了起來。
  便當中的燒烤物逐漸抓到火候。沙拉的切面也變得漂亮了起來。炸物也成了漂亮的黃褐色。
  經過兩個月之後,與一開始的時期相比已經進步非常多,甚至讓人想像不出這會是那個原先總是失敗的人所做的成品。
  這段時間,山岸少年對朱里感到興趣,關係逐漸好了起來。
  並且在與他接觸的期間內得知,他除了料理以外都很普通這件事。
  雖然在料理實習課上會因為漂亮的刀工與鍋子的翻炒動作而讓人感到驚訝,不過運動神經很普通,腦袋也很平凡。沒有什麼優點,也沒什麼缺點。
  然而,有的時候卻會做出一些相當離奇的事。
  首先是在小學的修學旅行到九州去的時候,他在住宿的旅館中鬧個了行蹤不明。當時動員了眾多老師跟學生來尋找,他卻僅僅只是窩在廚房裡頭觀看著廚師工作的狀況而已。看著他被老師嚴厲斥責的模樣,據說在山岸那幼小的童心之中便認為這傢伙並不是普通人。
  另外,去主題樂園的時候也是,他始終對著周圍東張西望。山岸對他詢問這件事後,他這麼說道:
  「這裡是要做什麼的地方?」
  發出「遊玩的地方啦」這句吐槽,似乎是在這句話說完僅僅〇•五秒後的事。
  也就是說,朱里這個人是個由於對料理以外事物的接觸機會太過鮮少,進而會在普通小孩子得以享樂的地方發生偏差的天然呆。
  想著「不管怎麼說這樣不行吧」的山岸,從升上中學之後仍是與朱里相處在一塊。這是因為有種要是放著他不管的話,就會鬧出些相當不得了的事的預感。
  不知是不是山岸的這般意念得到了回報,朱里在中學時期的行動逐漸變得穩定,在畢業時成了會被旁人認為是普通人的模樣。雖然做出天然呆舉動的情況偶爾還是會有,但能在他人笑著原諒的程度便解決,或許也是因為有山岸在背後協助的關係吧。要是沒有他在的話,恐怕朱里早就已經暴走了也說不定。
  高中則是進了當地就近的學校,在這裡朱里開始變得有名了起來。
  沒錯,就是文化祭。由學生自己開店或是打造遊樂設施、舉辦展覽,亦或是表演戲劇的祭典。
  而朱里的班級,每年都會開餐飲店。
  會這麼做的起因是在一年級時所發生的事。那是在那一年,基於第一次的文化祭而興高采烈的同學們正決定要由班上同學來做炒麵時發生的。
  朱里他高高地舉起手說道:
  「只是單純的炒麵太普通了,我來做什錦麵吧。我想做什錦炒麵。」
  班上所有人全都露出「這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的表情。山岸的胃以馬赫超音速痛了起來。
  這裡是當地的鄉下高中,學生幾乎都是從老家通學過來的。在學生幾乎都不會做菜的情況下,朱里卻想要做什錦炒麵,實在相當引人注目。
  班上的執行委員說道:
  「畢竟在我們裡頭沒有能夠做到那種程度的人在,會變成全交由你一個人負責就是了。」
  「我不介意。材料跟道具我也會準備起來的。」
  據說朱里毫不在乎地如此說完。
  到了當天,朱里自信滿滿地將平底鍋與鍋子、菜刀以及材料都準備好了。雖說其他學生是想要做出普通的炒麵而已,但在這裡的是個料理癡。
  「既然是賣的商品,就不能做出普通的東西。必須做出只有在這裡才能夠吃到的某種東西才行。」
  老家是餐飲店且自孩童時期就愛好著做菜,從進入高中便接受著見習工作訓練的男子,朱里。他不容許妥協。
  那麼,在對其他學生下達將炒麵用的麵條兩面煎得酥脆酥脆的指示後,朱里便開始進行烹調。他將那些麵條全都迅速煮過一次,並且過油。
  朱里準備的材料除了中華麵以外,還有油、豬肉、蝦子、小白菜、玉蕈、香菇、紅蘿蔔、蔥、中華湯頭、砂糖、醬油、酒、蠔油、太白粉、以及芝麻油。
  首先,將蔬菜類與肉切成容易入口的大小。蝦子去除水氣,並先除去背腸。完成事前準備後,用平底鍋將豬肉、蔬菜類炒過後取出,蝦子抹上太白粉後翻炒,再將肉與蔬菜倒入鍋中。
  之後加入中華湯頭、砂糖、醬油、酒、蠔油後熬煮兩分鐘左右。
  煮好之後,太白粉加水做出勾芡,用芝麻油增添香氣。最後一道程序只要把這東西淋在麵上就完成了。
  這道什錦炒麵大受歡迎。那一年的文化祭上,朱里那一班的攤位以非常成功來收場。
  吃過的感想:
  「真好吃吶。特別是醬料超好吃。只有這部分,有種像是在餐廳裡吃到的感覺。」
  「確實吶。雖然麵的炒法零零亂亂,但因為有醬料彌補的關係,變成充分作為商品的食用水平。」
  都是這樣的好評。
  從那年開始到畢業為止的剩餘兩次,朱里同樣被託付了餐飮攤位,並且讓攤位成功落幕。
  隔年做出了章魚燒跟什錦燒,最後一年甚至完成了沾麵(註2)中負責處理沾湯的這般偉業,引起了一波話題。
  ※註2:為拉麵的一種形式,將麵與湯分開,將冷麵條沾放入熱湯後食用。
  在這三年期間,山岸都跟朱里一起行動著。兩人的交情加深到不論是遊玩還是念書,就連試作料理的試吃都在一起,就算說是摯友都不為過。
  接著,來到高中畢業這一天。山岸跟朱里正用手機聊著成為最後一次對話的談話。
  「我們也已經畢業了吶。」
  「嗯。山岸是要在當地的公司就職對吧?」
  「正是如此。我預定住在老家,然後取得認證,好好把錢存起來。」
  「存好錢之後是要做什麼?」
  「我沒有想到那邊。算是為了將來在準備啦。」
  山岸也搞過各式各樣的事。像是在高中暑假一個人出去國外旅行,弄了一個音信不通的事件。結果,到了開學典禮的前一天才回國。
  被問起是去做了些什麼後,本人回應了「只是在外國當了個賭徒」。原本未成年應該是不能賭博的才對,不過因為山岸所擁有的知識以及作弊技術太過精湛,恐怕朱里也沒辦法在這之上多追問什麼了吧。
  或許是回想起了這件事,山岸提起了苦笑。電話另一邊的朱里肯定也是露出無奈的表情微笑著吧。
  「是說,你要去東京對吧。」
  「嗯。」
  朱里要離開當地。基於父親下達的命令,他毅然決然預定前往位於東京的各式餐飲店拜師,進行混雜著苦行與胡來的進修。
  老實說,因為這件事情,山岸內心徘徊著寂寞感。自小學開始的孽緣,可說是摯友的人將要搬到遠處,還是搬到日本首都。而且,預定整整兩年要埋頭於進修當中。
  在這兩年之間,山岸就算想去找他恐怕也只會打擾到朱里吧。山岸並不是個不懂看氣氛到前去妨礙摯友的男子,更不用說這是與摯友的將來息息相關之事。自己並不希望成為他的阻礙。
  也就是說這兩年之間,山岸與朱里是不能見面的。
  「不過,畢竟是你嘛,不管到了哪裡應該還是會跟往常一樣持續下去吧。」
  「是啊。因為我就是我嘛。出現變化總覺得有些討厭呢。」
  朱里的聲音隔著電話響起。
  「進修會很辛苦吧,說不定還會因為感到厭煩而想要逃跑。不過,就算要緊緊抓住,就算要咬著不放,我都希望能做到最後。」
  「這樣啊。」
  山岸聽完這些,呼出一道安心的嘆息。
  這傢伙的話沒問題的。
  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朱里是個與其說不會對料理以外的事物表示興趣,不如說是不適合他,他是極度集中型的人。他對於料理的技術與知識總是真摯地加以面對。
  以前還曾經說過想要製作味噌,自己買了大豆打算從頭製作。當然,畢竟是在學習、知識、經驗都欠缺的時候嘛,所以一開始弄出了很糟的成果。
  雜菌侵入而造成腐壞是理所當然的發展。說起來一開始甚至有過因弄錯了大豆的管理,變成整堆豆芽菜的情況。
  不過,他將這些全部都整理在筆記本上一個一個反覆驗證,最後成功地做出了比市售商品更加美味的味噌。
  不論過去還是現在,朱里這個人對於料理都一直抱持著熱情。
  既然如此,他應該是不會染上都會的氣息而成為一個窩囊廢的。
  「那我也差不多該睡了。」
  「因為明天得要出發,我也先睡了喔。」
  「……我說啊。」
  在即將掛斷電話的前一刻,山岸本來想從嘴中擠出一句話。
  要是回來的話,可要讓我第一個吃你做的飯喔。
  但是山岸並沒有說出這句話。想著要是他回來的話,自己再到朱里老家的餐廳去好好地飽餐一頓吧。
  「沒什麼。那就兩年後見啦。」
  「好。」
  說完,兩人的對話便結束了。

  然而兩年之後,山岸並沒有跟朱里再見到面。因為朱里行蹤不明。
  不論是在老家的母親、朋友、以及山岸。所有人都很擔心地向警察商談,尋找他的下落,但結果還是沒有找到。
  在眾人之中就只有父親很平常地做出了反應。
  「那傢伙的話,現在應該也是在某片天空下翻著鍋子吧。
  不管怎麼說,畢竟他可是我的兒子吶。」
  據說在那張臉上,既沒有擔心的神情也沒有基於找不到人的內心糾葛,亦沒有對隱匿行蹤的兒子的怒意。
  就只是用笑容這麼說道。

  這個,就是在地球上名為東•朱里的男子的經歷。
  而,故事的舞台卻是在連朱里自身也想像不到的遠方。
  在那遙遠的世界中開始了。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49 编辑

  第一話 開端與奶油燉菜~朱里~

  回過神來我已經躺在床上,一名男性注視著我。
  或許各位聽不明白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是的,我現在正被丟進一個完全混亂的局面。
  大家好,我是東•朱里。才剛打算搭上新幹線而踏出腳步,腳下便失去了立足處掉進了漆黑的洞穴之中。當我恢復意識時就已經在這裡了。
  令模模糊糊的腦袋清醒過來,確認當下的狀況。天花板上頭可以見到白色的布料呢。看樣子這裡似乎像是帳篷之類的搭建物裡頭。挪動視線,一根柱子佇立在廣大的布料中央,似乎是從該處張開布料設置帳篷的。
  「……這裡是……」
  「醒來了嗎?」
  對於準備繼續說出「哪裡」的我,男子開口搭話。當我將還沒徹底清醒的腦袋轉向那人之後……
  哎呀,多麼帥氣的男子啊。眼前所見到的甚至可以說是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一名帥哥。
  身高大概比我要高出一個頭左右,留著一頭狼剪的金髮。端正的容貌,沒有鬍鬚給人一種乾淨而清爽的感覺。
  由於這樣的帥哥身上穿著麻布衣與鎖子甲,因此我當然會感到驚訝。
  咦?什麼?那是什麼角色扮演?或許是因為身材很好吧,這身打扮給人感覺相當合適,但是為什麼要穿成這種像是要前往中世紀歐洲戰場一般的打扮呢?
  「呃,我……」
  「你在我所指揮的團隊陣地正中央倒了下來。連個行李都沒有,就只有這身裝扮。吶。你還記得些什麼嗎?」
  咦?什麼行李都沒帶就到了這裡?指揮的團隊陣地?
  不行,沒辦法順利整理腦內的資訊。明明現在腦袋很清醒,但是總覺得無法將一個一個單字整合在一起。
  「那個……請問這裡是哪裡呢?」
  「這裡是琳貝爾的丘陵地帶。你不記得了嗎?」
  ……林倍耳?
  哎呀,那是日本某處的觀光名勝嗎……不對,比起這個我是從新幹線的門口掉落的……
  「不好意思,那是指日本的某個地方嗎?」
  「嗄?日畚?琳貝爾不就是位於薩布拉尤大陸西方的丘陵地帶的名稱嗎。日畚之類的國家或地名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喔。」
  咦咦咦?怎麼回事啊?
  「團長,迷路小孩醒來了嗎?」
  在我感到混亂的期間,聲音從帳篷外頭傳了進來。那是一道年輕男性的聲音。
  除此之外可以見到在帳篷上映照出影子的,大概有著七人左右吧。
  「啊啊,進來吧。」
  被稱為團長的帥哥先生。這邊直接說是團長先生就可以了吧。
  在團長先生允許後走進來的是三名男性與四名女性。無論是哪一位的服裝都各自有所不同,不過每個人身上都穿戴著鎧甲與武器。劍啦槍啦或是弓之類的我還能理解,但在見到扛著長度比我身高還長的大斧的巨漢,一瞬間我差點感覺要昏倒。
  什麼?接下來我要被砍掉腦袋了嗎?
  雖然心裡想著這類的事,但眼前除了一人之外,大家都長得很好看。仔細一看淨是一群俊男美女。甚至讓我懷疑這裡是不是偶像團體的攝影現場。
  你問我那一人是誰?就是那邊那個扛著大斧且用全罩式頭盔遮住臉,看起來除了死刑執行人之外什麼也不是的人啦。
  「好了,迷路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啊,是。我叫東•朱里。」
  「東•朱里是吧。那麼朱里,我的名字叫做剛古雷夫。是這個傭兵團的團長。」
  ……咦?傭兵團?
  這個人是在說什麼啊。還是說,那就是這個偶像團體的名稱嗎?
  偶像組合,剛古雷夫傭兵團。
  糟糕,我完全搞不懂了。
  「我來說明一下狀況吧。你突然在我們會議的途中搖搖晃晃地來到了陣地,並且忽然倒下。看樣子似乎是在意識模糊的狀況下徘徊,到這裡便力氣用盡了。
  這樣你有頭緒了嗎?」
  就算被這麼詢問,我也沒有辦法加以回答。
  在新幹線上掉進漆黑的洞裡而來到了這裡,畢竟像這種話是不可能會有人相信的。
  「呃……當我回過神來就在這裡了……」
  「那麼下一個問題。你是出身自哪裡?你說的日畚什麼的是在哪邊?」
  「咦?日本是個島國……這裡不是日本嗎?」
  「島國?你是從外環海過來的嗎!?
  ……不,還是別去思考那種事了。這裡並不是日畚。剛才也說過,這裡是位於薩布拉尤大陸西方的琳貝爾丘陵地帶。我們會把這裡稱作琳貝爾之丘就是了。」
  嗄?這裡不是日本?
  那麼我現在到底在哪裡?薩布拉尤大陸什麼的,地球上也沒這種地方……
  雖然我因為過於混亂而想要掙扎起身,卻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協調感。
  總覺得身體好沉重。
  箱子上方鋪著類似緩衝材質的東西與布料當成床,就在我打算從這種趕造出來的床鋪中起身的時候,身體異常疲憊而無法撐起。
  再稍等一些時間的話感覺是能站起來的……不過現在一點也不覺得能夠順利活動。
  「別勉強了。根據方才聽到的話,看樣子你的記憶似乎還很混亂,況且你剛來這裡的時候,全身沾滿了汗水跟泥濘,十分衰弱。還是再讓身體稍微休息一下吧。」
  咦咦?呃,這是我喊第幾次的「咦」了?雖然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真的有這麼疲勞嗎?話說回來,我身上是哪裡有汗臭味……?
  「啊,附帶一提,身體是我幫你擦的喔!」
  雖然後頭的男子挺起胸口這麼說道,但因為完全高興不起來,所以我什麼也沒有說。被男人剝成裸體,再被對方擦拭身體什麼的誰會想知道啊?
  「算了,先不論這個。剛才也說過了我們是傭兵團對吧。」
  團長先生,這裡或許已經可以直接稱他為剛古雷夫先生了吧。剛古雷夫先生像是在確認一般說了這句話。
  我姑且點頭表示肯定。
  「那麼,我們正在戰爭中一事應該也能理解吧?」
  ……再點了點頭。
  「老實說,對我們而言你是個未知的存在。要把一個連來歷都不清楚的人就這麼放在身邊實在很危險……這部分你也明白吧?」
  啊,糟糕。就算他沒有說我也理解了。
  也就是說,我被他們當成是間諜了對吧。
  再這麼下去的話,可疑人物應當給予懲處。然後,說不定會就這麼被殺掉!
  「不過,如果你是鄰近村莊的村民,因為記憶錯亂才來到這裡的話,我們可不能隨便傷害你。要是這麼做,可是會與這附近的所有村莊為敵,那就沒有辦法買賣東西了。」
  「……嗯。」
  「所以說,接下來我所提出的問題,希望你能全部老實地回答我。雖說從你的樣子看來,我並不認為你是間諜,不過還是希望確保安全。等這件事結束後,要我們把你安全送回故鄉去也可以。明白了吧?在你老實回答的期間,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我發誓。」
  啊啊,為什麼會碰上這種事……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來到這樣的地方,不僅身體無法動彈還被自稱為傭兵團什麼的危險人物們團團圍住……這種時候也只能笑了。啊哈哈哈哈!
  「喂,你是在笑些什麼。」
  被他似是不大舒服地這麼說了。真沮喪。
  「那麼,接下來我要提問了。畢竟隨便攻擊普通百姓並不是什麼好辦法,現在我不會這麼做。不過,要是感覺到你說出不謹慎的謊言或者看似有所蒙蔽的話……你知道的吧?」
  一點也不想知道啊!
  沒有選擇餘地的拷問之類的,以為我會允許這樣做嗎!
  「啊,好的。我發誓不會說出任何謊話。」
  但我並沒有加以回嘴。因為我還不想死。
  「首先是問題一。希望你能說出真正的情報。名字、出身、年齡……麻煩全都說出來。」
  就算你要我說出全部……
  「名字是東•朱里。出身於日本廣島縣的偏遠鄉村,年齡是二十歲。就跟剛才說過的一樣。」
  「別騙人了。廣導限什麼的地域聽都沒聽過,日畚之類的名字一樣也不曾聽說。還有,你的長相怎麼看就只有十來歲,少在那裝大人了。」
  童顏我也沒辦法吧!!
  不對,我倒也算不上童顏……應該是就外國人看來,所有日本人的年齡跟外表都不相符之類的吧。說是看起來感覺年輕得多了。
  平常的話,這應該是令人高興的事,但是現在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畢竟要是一個弄不好,可能就會被怎麼樣了也說不定!
  「真、真的是二十歲。我沒有說謊。」
  「……就這張臉?」
  「嗯,就這張臉。」
  這邊再說一次,我並算不上童顏。再次重複,我並不是童顏。
  日本人特有的、看起來比較年輕的長相。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麼關於日畚的部分。名叫日畚什麼的國家,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那也是真的。毫無疑問的,我原先是待在日本。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不過我真的是出身自日本的廣島縣。」
  「也就是說,你是外海人囉?」
  「你說的那個外海人是什麼我並不是很清楚……」
  包含剛古雷夫先生的八個人,都用訝異的表情看著我。
  這也是當然的吶……畢竟連身為當事者的我都沒有辦法加以說明,要這些人們理解這些事情實在挺困難的。
  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理解呢?想著這類的事,我一邊試著撐起身子。
  雖說身體的疲憊感比起方才消除了不少,但要活動身體還是感覺相當麻煩。
  這麼說來,剛剛有人說過有幫我擦拭了身體。
  雖然衣服也弄髒了,但他似乎幫我把沙子等東西撢掉並除去了髒汙。
  也就是說,我被一個男人扒光還看光了裸體。啊哈哈!好想去死。
  「總而言之,我沒有撒謊。剛才發的誓是真的。我並沒有說謊。這是真的。」
  糟糕,連話語都開始變得支離破碎了!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說真正的情況吧。我們並沒有打算要傷害你。那只是威嚇用的話啦。用不著害怕。」
  啊,原來只是單純的威嚇啊……
  「那麼……你的記憶錯亂看來似乎沒有治好……該怎麼辦才好呢?」
  「那個……我會變得怎麼樣呢?」
  「唔……畢竟現在的我們,並沒有從容到能多養一個不工作的男子吶。」
  嗯,我也不想過著那樣的米蟲生活。
  「那個,只要工作就可以了嗎?」
  「是呢,要是你會做些什麼的話,倒也能夠暫且留你下來。」
  像是雜務之類的嗎?
  「就算是做雜務……也行嗎?」
  「就算是雜務,也行吧。要是你討厭這樣,我會讓你帶上一些食物,你就前去鄰近的村莊讓他們保護吧。我們現在正在戰爭途中。雖然很抱歉,但我們是不能留一個沒有用處的人在這的。」
  那張認真的表情……是真的在戰爭中嗎!?
  啊,不過要是從這裡離去,感覺上反而不管到哪裡都不會受到保護吶……
  畢竟是在戰爭之中,不論哪個村莊應該都不會從容不迫。這樣的話,讓至少已經知道我些許事情的這群人們來保護應該會來得比較好才是。
  而且,因為是在戰爭之中,待在擁有戰鬥力的人群裡,我想反而是比較安全的。
  「既然這樣,我會做雜務的,請讓我留下來……要是從這裡離去,總覺得就無路可走了。」
  「哦,意外地很冷靜吶。我知道了,那麼就讓你在有人監視的情況下工作吧。」
  「有人監視嗎?」
  「畢竟你來歷不明吶。」
  這個嘛,的確是這樣沒錯啦……
  「好了,那麼你能做得來什麼樣的工作呢?」
  剛古雷夫先生跟後面的人們進行著商談,而我則是逐漸從混亂中恢復了回來。
  不管怎麼說,現今狀況下已經知道應該要做的事情了。
  當前應該做的,是不要從這群人身邊離開。現在的狀況下,一旦從這群人身邊離開了,很有可能會被捲入開始戰爭的國家之間的鬥爭而死去。畢竟,戰場上是沒有規則的。有個偉人曾經這麼說過。
  最重要的,像我這樣的一般人在什麼都沒帶的狀態下,是不可能從戰場上逃離的。
  從擁有戰力的這個集團之中掉隊,可是個致命傷。因此得在這裡起到作用,獲得保住性命的手段才行。
  所以說……呃呃。
  不行,總覺得沒辦法順利地將思緒統整起來。啊啊,這種時候,我到底是在做些什麼啊。
  ……啊啊,對了。
  「我想做料理。」
  我輕輕地這麼低語了一句。因為在這種時候,只要做個喜歡的料理吃下肚,就會乾脆地浮現出解決方案了。
  「……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剛古雷夫先生將脖子咕嚕地轉向這邊。
  「你剛才說了什麼?」
  奇怪?剛古雷夫先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喔?
  「咦?我是說,我想要做料理。」
  「這麼說,你會做料理嗎?」
  「嗯。從我懂事以來,已經累積了一定程度的學習。」
  「很好!」
  剛古雷夫先生擺出了一個勝利姿勢。位於後頭的人們,雖然表現各有不同,但似乎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為什麼?
  「既然這樣,我有個想拜託你的工作。那就是伙房兵。」
  伙房兵?啊啊,像是廚師之類的職務嗎?
  「啊,這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新人的我突然就擔任伙房兵的話,原先負責的人們恐怕不會露出好臉色吧?」
  「啊……關於這點吶……」
  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搔了搔臉頰。
  「也罷,比起用說的還是直接讓你看會比較快。來吧。」
  剛古雷夫先生指向身後,說出了一句像是要我跟上去的話。
  怎麼了嗎?該不會是有什麼尷尬的狀況吧?
  儘管我露出感到奇怪的神情,由於現在也只能照著做而決定跟上他的腳步。
  從床上站起身,雙腳依然還在顫抖。這個情形,我想自己恐怕是處在相當衰弱的狀況。不如說真虧我還能活下來呢……
  剛古雷夫先生走在前頭,我則是在身後跟著他。並且周遭還從剛才開始便被原先於帳篷中就結伴成群的七人給團團圍住……
  被美女們所包圍還真是不得了的事呢,我不禁這麼想。雖然也有男性就是了。
  接著在我眼前敞開的是一處明顯與日本風景有所不同的場所。是個會散發出讓人實際感受到這裡並不是日本的場所。
  在那裡的正是戰場的陣營。與我本來昏睡的帳篷相同的東西大量排列,並存在許許多多的男性女性。全員都有著色彩豐富的髮色。明明光是這樣就已經很不像在日本了,接著映入眼簾的景象更是令我驚訝。
  打磨箭尖的人、保養劍的人。勤奮鍛鍊槍術的人、還有正在用像是撲克牌般的東西進行某種賭局的人……
  眼前有著強壯的男性以及看似好勝的女性,讓人不禁感到這裡真的是異世界。彷彿像是置身在戰國時代似的……
  當我正想著這類事情時,剛古雷夫先生開口對我說道:
  「在我們傭兵團裡,基本上並沒有伙房兵這樣的職務。」
  「……嗯?明明是傭兵團,卻沒有伙房兵?是這樣子嗎?」
  這句話有些奇怪呢。沒有懂得做菜的人,那在戰場上究竟該怎麼攝取飮食呢。
  啊,會是有像乾糧之類的嗎?像是經常聽見的肉乾之類的。
  「沒錯。關於這一點是我的失誤吶。就算想雇用,也沒有願意前來戰場上的廚師。」
  「這個嘛……確實是這樣呢。」
  懂得做料理的人,要到戰場上作為一名伙房兵工作之類的實在難以想像。
  既然這樣不如待在村莊或是城鎮,於酒館或是餐廳之類的地方工作要來得安全呢。
  我的情況是因為並沒有選擇的餘地。現今的狀況,只能認為自己是身處在真正的傭兵團當中。而唯有仰賴這些人們,才是我現在理當採取的行動。
  「所以說,我們是規定以輪流的方式來負責料理。」
  「這樣子啊。」
  「但是,這樣的方式不論過了多久也算不上理想。雖說也有勉強及格的情況,不過要拿只是勉強及格的東西給別人吃還是有些問題。簡單來說,雖然不是不能吃,但要拿給士兵們吃的話,總覺得還是有什麼不足的地方。」
  啊啊,原來如此……
  「而且,我們在這之後是要指揮作戰的。本來是想說在那之前先讓大家吃頓飯來提升士氣,不過果然要是飯不好吃的話就沒有意義。
  這裡就是該你出場的地方了。」
  由剛古雷夫先生引領來到的地方,擺滿了烹飪道具與食材。
  菜刀、鍋子以及大勺……食材大概就是洋蔥、紅蘿蔔、馬鈴薯、黃油、小麥粉、牛奶、起司、鹽、胡椒這些吧。
  「咦?食材就只有這些了嗎?」
  不過,如果這裡是傭兵團的陣營,實在有些難以想像只有這些東西。
  原先在想像之中肯定會有像燻製肉之類各式各樣的東西……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嗎?
  「本來並不是只有這些的。只是現在食材的庫存就只剩下這些東西了。」
  「欸?」
  「待在這裡作戰也已經過了三個月。食物的儲備正陷入危機狀況。從周邊村莊或是旅行商人、碰巧經過的商隊手中採購、以及從敵方的補給部隊手中掠奪還是有個極限。我們呢,是打算在明天將這持續了三個月的戰爭做個了結。為了這件事,得要麻煩你憑著這些材料來做出料理了。
  既然稱作伙房兵,可要做得美味一點喔。」
  這下子有點糟糕啊,被託付了如此責任重大的工作。
  不過,還真是越看越令人只感到莫名其妙的食材儲備……
  「這個小麥粉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放在這的?」
  「揉成一團烤的話會變得像類似麵包的東西。」
  「蔬菜呢?」
  「炒一炒再灑點鹽的話,應該就能吃了吧?」
  ……有種在詢問不擅長做菜的家庭主婦晚餐要怎麼弄的感覺……
  「一般來說,硬麵包之類的東西至少還是會存放不是嗎?」
  「那個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吃光了。在那之後,不僅沒有旅行商隊通過,也沒能從村莊裡買來。其他食材則是好不容易才直接買到的東西。」
  預料之外的非常狀況……!保存食品全都吃光了,接下來是打算要怎麼辦才好?
  「然後呢?你要怎麼做?」
  不知道為什麼,剛古雷夫先生似乎有些開心地這麼詢問,不過如果只有這些材料的話,要做的東西也已經決定好了。
  「是呢。那就來做個奶油燉菜好了。」
  「……奶由燉菜?」
  咦?
  「剛古雷夫先生。你不知道什麼是奶油燉菜嗎?」
  「那是什麼樣的料理?」
  「就是那種……使用牛奶製作的燉菜……燉湯?這種吧。」
  「這樣啊……」
  真是意外呢……雖然並不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不過奶油燉菜居然會不為人所知?
  說起來,現在語言能通這點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呢……明明不管怎麼看,人種應該都有所不同,然而每句話的單字跟意思都能理解,食材的名稱也是,我所知道的跟剛古雷夫先生知道的也是同一種東西。
  越來越搞不明白了。這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
  「算了沒關係。呃……」
  菜刀跟我所知道的東西呈現些許不同的形狀。比起厚刀尖菜刀要來得稍微長上一些,寬度也較為寬上一點。
  鍋子的底部也比較深圓。唔,似乎是鐵製的。
  大勺也是鐵製的。雖然稍微拿一下就知道,但不論哪一個作為烹飪道具,都在手上留下了非常重的觸感,甚至讓人有種「虧你們能用這種東西做菜吶……」的想法。
  這麼說來,在中華料理店進修時也有過類似的感覺吶……那邊的器具也是鐵製的。要是沒鍛鍊過的話,手腕等地方可是會壞掉的呢。直到習慣為止辛苦了好一陣子。
  然後,問題是火的部分。看來似乎是在營火上架起棒子,將鍋子懸掛在上頭藉此加熱的。
  至少要是有個鐵絲網的話就好了……不,現在也已經沒辦法提出什麼怨言了。
  「那麼,接下來我就開始來製作奶油燉菜了。」
  現在應該要面對眼前的料理,真摯地全力以赴才是。做出好吃的料理給大家吃。僅僅考慮這件事著手製作。
  這次並沒有任何像是醬油或者法式清湯之類的東西。
  我想做個就算沒有法式清湯也能製作的奶油燉菜。
  首先將蔬菜切成約一公分左右大小的方塊,大小要是弄得一致的話,熱度的傳導便會變得均勻,味道的偏差也會就此消失。



  接著是將黃油放入鍋中翻炒洋蔥。像這次沒有高湯的奶油燉菜的情況,先行大量放入洋蔥來弄會變得比較好吃。
  待洋蔥炒熟了之後,就將蔬菜依序放入並加以翻炒吧。
  「我看你有在留意蔬菜放入的順序,這種事有什麼關係嗎?」
  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說出了這句失禮的發言。
  「你在說什麼啊。每一種蔬菜,從硬度與口感到保有的水分量、內含的鮮味、營養素都不一樣。我還以為這應該是理所當然會知道的事的說。
  總而言之,熱度的傳導會基於蔬菜的種類跟大小而突然改變。所以說,如果想要讓味道充分混合且沒有偏差的話,會去注意放入的順序是當然的事喔。」
  沒有回頭繼續炒著蔬菜,於確認了火候之後放入小麥粉,在注意不要炒到焦掉的情況下再次炒動。待充分炒熟之後便一度將火關上,不過由於用的是營火而不能將其熄滅,因此先將鍋子從火上移開。
  「現在是要做什麼?」
  「接下來我要加入牛奶,所以得小心別讓它沸騰了。」
  畢竟在加熱的情況下就這麼一口氣倒入牛奶的話,可是會變成不得了的情況的。
  一點一點地加入牛奶,反覆進行攪拌後再增添的動作,將牛奶全部倒入其中。
  「等等,喂,等一下。」
  「唉……這次又是怎麼了。」
  「那個湯,不會太白了嗎?」
  「所以都說了是奶油燉菜不是嗎?因為有奶油的關係肯定會是白色的。」
  「就算是這樣,這也……」
  無視在後頭囉哩囉唆挑毛病的剛古雷夫先生繼續做事。
  將牛奶全部倒入之後再次加熱,一邊不時攪拌一邊燉煮著。
  最後在燉湯沸騰並帶有稠糊狀的時候,將起司切成薄片放入其中使其溶化。接著稍微試了一下味道,幸好跟日本的起司片味道很相像。原本的話其實應該直接放入起司片是最好的,不過因為沒有所以就用現有的東西想辦法了。
  最後用鹽、胡椒調好味道再稍微燉煮一下便完成了。
  「東~西~完~成~了~」
  嘴裡哼著音樂的我將燉菜盛放進盤子裡,遞給了剛古雷夫先生。
  不論盤子還是湯匙都是木製的。有點訝異,就連金屬都不是。
  「請用。」
  「就算你跟我說請用……這遠比我所知道的湯要白太多了……」
  所以我不是都說了這是奶油燉菜嗎。
  「所以就說了這是奶油的關係。」
  「我不懂你說的奶由是什麼。是那個吧?貴族在吃的那種甜得要命的點心對吧?」
  哎呀?在這個世界也是有鮮奶油的嗎?
  「廢話少說了就吃──吧!」
  「噗唔哦!?」
  由於太過囉哩囉唆,我直接用湯匙舀起燉菜塞進了剛古雷夫先生的嘴裡。因為這是以前在試作義大利料理的時候,面對發著牢騒說不想吃的山岸使用過的手法,我可是有確實做好不會燙傷的處理的喔。
  閉上嘴巴咀嚼──剛古雷夫先生的雙眼頓時睜大。
  「這是……」
  周遭的人們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剛古雷夫先生旁若無人地從我手上搶過了盤子跟湯匙。
  接著,將燉菜不停地送進口中。
  什麼啊,這個驟變的模樣?從一旁看來只能說給人的感覺很可怕。
  然而,徹底將周遭那種眼光無視掉的剛古雷夫先生,不論是手還是嘴巴的動作都沒有停下。不如說反倒是加速了。
  甚至,還散發出彷彿像是餓著肚子好不容易終於得到美味食物的遇難者一般的氛圍。
  盤子裡整個空了……剛古雷夫先生似乎相當滿足。
  「呼」地吐出一口氣,看起來就像是沉浸在餘韻之中。
  「那、那個……剛古雷夫先生?」
  「……好,再來一盤吧。」
  「啊,請用。」
  由於他「唰」地遞出了盤子,我盛了第二盤送了過去。
  再一次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轉眼之間便又全都吃完了。
  「呼……」
  「剛古雷夫先生?」
  「好,再來一盤,麻煩續盤了。」
  「要續盤是沒有問題,不過我的事該怎麼辦呢?菜的味道怎麼樣?可以讓我待在這裡嗎?」
  「啊啊,是呢。先來說這部分的事吧。」
  剛古雷夫先生接過續盤後,似是心情愉快地說道:
  「合格了。完全合格了。真是出色的料理。好久沒有吃到這麼正經的菜了,我很高興喔。」
  呼,太好了……
  「該怎麼說吶……可以明白牛乳的鮮味充分化在這東西裡頭。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應該會有一股乳腥味才對,但這東西卻完全沒有。
  另外本來以為自己會對沒有肉一事感到不滿……但若是這樣的話,根本也不用放入次等肉了吶!光靠蔬菜就能好吃成這樣又吃得飽的料理還真是厲害吶!」
  「這是當然的。畢竟,大家不可以光吃肉,也得要吃點蔬菜才行呢。」
  「唔,話說回來啊。你剛才說了『螢仰速』之類的對吧。那是什麼東西?」
  奇怪?不知道嗎?啊不對,就算不知道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對吧?
  這裡是個對於營養之類的事毫不關心的地方嗎?因為語言能通,物品的名字也相同,所以原先並沒什麼在意……連個爐灶也沒有,這裡的文化水平是在什麼程度?
  「所謂的營養素是用來維持身體健康、為了讓身體保持活力不受疾病纏身所需要的……像是身體的燃料一般的東西。」
  這麼說的話能讓他理解嗎……?雖說有一點點的不同,不過大概就是像這種感覺吧。
  接著,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等等,你還是個醫生嗎!?」
  咦?醫生?
  「我不是醫生,要我做生病或受傷的治療是沒辦法的。這就只是透過食物來留意健康方面而已。」
  「那麼,意思是哪個國家的食醫嗎……不對,實在不認為這傢伙是所屬於國家……」
  食醫?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就算在一般家庭中也會這麼做的吧。不去過度攝取肉類、也不過於避免攝取,在確實食用蔬菜的同時也會吃魚之類的……
  不過,我的這些想法恐怕他是不知道的吧。剛古雷夫先生將盤中所剩的燉菜一口氣全部吃完以後,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緊緊固定住,為了不讓我逃走而牢牢抓著痛痛痛痛。
  「朱里,我重新說一次。待在這裡工作吧。」
  「什、什麼?」
  「意思是要作為伙房兵來雇用你。既然你能做出這樣的料理,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這、這樣啊。」
  有些退縮的我點了點頭,剛古雷夫先生得意洋洋地向周遭人們宣布。
  「聽好了!從現在起,這位朱里被雇用當我們的伙房兵了!你們就好好飽餐一頓養精蓄銳吧!」
  「哦哦──!」從周遭傳來了歡呼聲。這些人們究竟是對料理有多麼渴望呢。
  剛古雷夫先生看來是跑去跟其他人們談些什麼事了……
  不管怎麼說,就目前而言我的安全似乎是受到確保了。不對,如果這裡真的是戰場的話,不是反而比較危險嗎?
  講是這麼講,畢竟對現在的我來說,就只有這些人們是能夠依靠的對象,也沒有其他辦法就是了。
  不知剛古雷夫先生的談話是不是結束了,他來到我的身邊,將右手伸了出來。
  「歡迎你,朱里。今後就多多指教了吶。」
  「我明白了。請多多指教。」
  現在,就先考慮存活下來的辦法吧。之後再來慢慢思考回到原先世界的方法吧。
  我下定了在這個地方工作的決心,與剛古雷夫先生互相握了手。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0 编辑

  第二話 開端與奶油燉菜~剛古雷夫~

  時間在戰國。地點位於迎來群雄割據之戰亂時代的薩布拉尤大陸。
  這個大陸相當廣大,被四季各別的氣候所包覆,存在多數的山脈地帶與丘陵地帶,根據地域也有著獨特的風俗習慣。
  然而這個大陸上的所有國家、所有領地上正爆發著戰爭。而其中有著為了守護自身的領地、為了獲得財富等等各式各樣的理由。
  不過,作為基本的理由是相同的。
  那就是,證明自己才是這個戰國的霸王一事。為了讓眾人知道適合站在所有國家頂點的是自己。
  也就是所謂的大陸平定、大陸統一。要支配薩布拉尤大陸全境,站在統一國家的頂點。這一點,恐怕才正是下至士兵上至王族都抱持著的野心吧。
  基於這個理由,無數的村莊與城鎮被捲入戰火而逐一消滅。新的村莊誕生,又消失在戰禍當中。國家與領地都一樣,在戰爭中敗北的國家或是該土地的領主會就此衰敗,亦或是所有族人受到殲滅而消失。從缺乏警戒之人開始逐漸滅絕。
  戰場上則更加悲慘了。劍與槍發出交鋒的聲響,箭矢與投石交錯飛舞,透過魔法與魔工而為的殺戮受到執行。在那裡不存在什麼人命的尊嚴。人們就只是為了掠奪、存活、獲得金錢與名聲而戰鬥。殺害的人命數越多便能取得越多的銀幣與銅幣,得以飲酒吃飯抱女人。有的人因而出人頭地,有的人則就此沒落下去。
  正是因為在這樣的戰國之世,所謂傭兵這個行業才會賺錢。
  我叫做剛古雷夫。原本是在某個城鎮裡過著率領幫派的日子。
  與兒時夥伴的七個人一同做著壞事。除了殺人放火以外的什麼都做過。竊盜、違法物品的買賣、從妨礙商家的營業到破壞工作全都搞過。
  我在八人之中擔任首領的職責,引領著大家做事。不管怎麼說,畢竟其他人淨是一群太有個性的傢伙吶。只剩我比較適合擔任首領了。
  幸好,我有個特殊的才能。對於見過、聽過、感受過一次的事物能夠完美地持續記憶的才能。多虧了這項才能從讀書寫字算數,到世間上的各種事物都能夠長久牢記在腦海裡。
  而且體格也夠壯碩,劍術也還算過得去。要是有什麼緊急狀況便站到前線,也曾與危險的大人交過手。
  然而儘管如此,當年齡逐漸增長後也出現了無論如何都會明白的事。我很早便察覺到了幫派的極限與結局。考慮到時代的潮流與變遷、以及世間的狀況,我明白就這麼繼續當個無賴組織是很危險的。
  因此,我帶領著那些傢伙們離開城鎮,結成了傭兵團。雖說是僅僅只有八人的傭兵團,不過其他兒時夥伴們也都是擁有才能的傢伙,因此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最初擔任商隊或旅行商人的護衛、商店的警備或是進行對盜賊團的討伐來累積財富。
  待所有人的裝備完整之後便召集人員,開始以戰場勞動為主來賺取金錢。最初那段時間靠這樣子是還勉勉強強過得去。
  但是,自從傭兵團成為接近百人的規模左右,其中的經營便出現了問題。
  那便是從薪資開始到裝備與儲備品的購入、馬的飼料費以及儲備食材的補給、與商隊之間的協議與交涉……作為一個傭兵團必須得做的工作有如山高。
  傭兵團要是不戰鬥就賺不到錢。光是單單存在便會耗費金錢。不論哪種必要物資都需要花到錢。免費東西什麼的根本不存在。
  還有,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的,團裡並不存在伙房兵。願意跟到戰場上來,在鮮血與死亡的氣味之中,能夠憑靠大膽的精神保持著自我,持續製作美味料理之人──我的傭兵團裡並沒有這樣的人員。
  這一點慢慢地造成了影響,好不容易在戰場上賺來的錢也會在城鎮的酒館中用掉。光是要飽餐一頓美食就會把錢用掉。雖然想說至少弄個新造的裝備,但也因為金錢不足而無法實現。
  一般來說,傭兵團的維持管理什麼的,淨是一堆讓人想抛到腦後的麻煩事。不過,我無論如何也希望能夠讓現在傭兵團的勢力壯大起來。
  並不是為了用來確保賺錢手段之類的,也不是為了只讓我一人存活下來的手段。
  我呢,希望能有一個屬於我的國家。
  為了改變像我這樣的戰災孤兒,要是不在城鎮的暗巷之中雙手沾染壞事就活不下去的這個世間。
  為了從不斷在戰爭中獨占利益的笨貴族與蠢領主手中奪取其財富,將這些用在無從受惠的人們身上。
  為了讓這個悲哀的時代,自此不再繼續下去。
  我要取得我自己的國家。建立一個不論是誰都能夠和平生活的國家。這就是我的最終目的。
  所以說為了這個目的,我一直在戰場上戰鬥。殺害過數十名的敵人。也做過讓笨蛋貴族全家滅絕的事。偶爾也會經歷敗北,有時也會嘗到屈辱。但是,我沒有屈服也沒有氣餒,依然持續不斷地戰鬥著。
  然而,自傭兵團結成後,算起來已有八年。我開始對如今規模依然沒有從百人增加的現狀感到焦急。
  憑著我的才幹,真的沒辦法再繼續增進了嗎……我也曾像這樣差點絕望過。
  就在那個時候。我跟那傢伙相遇了。
  改變我的命運的不可思議的男子。
  我跟朱里•東相遇了。

  那一天,我正參與著琳貝爾之丘上所發生的戰爭。
  北側領主與南側領主之間的戰爭。我受雇的是北側這邊。
  戰爭理由什麼的相當單純,就是把這片琳貝爾之丘的土地拿來做賭注。不論哪邊的領主,都主張這塊土地是由祖先傳下來的土地,在交涉與會議都搞得複雜到不能再複雜的結果,就是發起了戰爭。
  這場戰爭在我看來,可說是賺錢的時機。這是因為不論北側或南側,出的價錢都相當不錯。而我也猜得到他們會這麼做的理由為何。
  這場戰爭要是勝利了,就能取得這片廣大的丘陵地帶。只要加以開發便能成為農耕地區,進行食物生產。屆時的開發資金則向戰敗的一方請求。人員從自己的領地裡派出,支付薪資來滋潤經濟,並將敗北一方的人民作為奴隸來彌補不足的勞力。
  嗯,大概就是這樣的發展吧。搞不好會建設其他的設施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他們只考慮到取得這片丘陵地帶時的利益。並沒有考慮到輸掉時的情況,因此錢付得相當爽快。
  就我而言,是想說在能夠拖延的情況便盡可能拖延下去取得經費,之後便是在適當的時間點取勝是最好的。反正這塊土地也不是到我手上,能賺多少就好好地賺上一筆。
  然而,這場戰爭卻陷入了預想之上的膠著狀態。
  畢竟是相鄰的領地。在時代的變遷之中應該也會有彼此交流的情況才是。
  透過旅行商人的往來情報也會有所流通。既然這樣,彼此的戰術跟部隊構成也就全都洩漏給對方知道了。
  就結果來說,由於戰鬥方式十分相似,因此難以分出高下。
  如今已經整整三個月被綁在這場戰爭上頭,而我也對這個情況束手無策。
  雖說酬勞是有在支付,不過既然變成這樣,就只能盡快讓北側赢得勝利了。畢竟若是在這吃了敗仗的話,資金的支付便會停止,更重要的是攸關部下們的士氣。
  明明打了這麼久的戰爭卻只能拿到這麼一點點錢,因為戰敗就打算把我們的辛勞化為泡影嗎?
  就算被這麼抱怨也是沒辦法的事。
  雖說如此,就算想用自身掌握的戰術作戰,但這裡是開放的丘陵地帶。能夠使用的戰術相當有限。而且在這種場所非要說的話,從正面以數量將對方擊潰會是比較合適的辦法。
  戰爭無從結束,想要採取對策卻也基於地理條件而無法採用,要是贏不了的話,部下還有窩裡反的可能性。怎麼走都不對。讓人不禁想抱頭傷腦筋。

  「該怎麼辦才好……」
  某日中午,我在作為作戰據點的帳篷中舉行了會議。
  參加者為幹部八人之中的四人。只有半數出面參與。
  剩下另一半的傢伙們很不擅長面對這樣的會議。然而要是他們不出面的話就沒有辦法傳達作戰。
  但是,困擾的事情並非只有如此。眼下就連一個為了終結掉這場戰爭的辦法都沒有。
  在這個應該能夠容納數十名成人的巨大帳篷中,與我一同思考著的幹部們──
  有我,團長剛古雷夫。
  魔法師部隊隊長的艾莉烏絲。
  第二步兵部隊隊長兼任懲罰部隊隊長的歐魯特洛斯。
  諜報部隊隊長兼任警備部隊隊長的輝夜。
  我們把地圖攤開在桌上,將棋子擺放上頭當作假想戰場來討論。
  姑且是將食物帶到了會議桌上,卻沒人伸手去碰。雖說是肉與蔬菜的拌炒物,現在卻不是張口享用的時候。畢竟是這樣的狀況。就算是難得有的肉食,也並非是能夠樂觀吃飯的狀態。
  「……就是這樣,敵方在明天早上,打算要發起部隊總動員。」
  這麼說著將情報統整並進行報告的是輝夜。
  「剛古雷夫先生。老實說,我認為這裡還是撤退會比較好。畢竟再繼續被這場戰爭綁住,也只會是一步壞棋而已。」
  「我明白,我明白的,輝夜。只是,在這個時候撤退的壞處跟敗北時的壞處並沒有什麼兩樣。要使用這個方案的情況是真正的最終手段。」
  「我也贊成這個意見,但我認為現在正是需要動用這最終手段的情況。」
  輝夜點頭肯定道。
  「要是在這裡撤退的話,的確是會招來士兵們的不滿吧。畢竟本來就已經是長時間處在戰場上的狀態,他們的精神狀態恐怕遠比我們想像中的來得疲憊且混亂吧。要是在這種時候聽到撤退之類的話,眾人的不滿也有爆發的可能性。
  可是,我認為再繼續被這場戰爭綁在這裡,更是一步壞棋。既然沒有得以勝利的手段,繼續撐下去也只是徒增疲勞而已。疲勞的士兵腳程恐怕會遲緩,手也可能會顫抖。要是這樣,倘若有什麼萬一也沒辦法發揮他們的力量。只會增加白白送死的犧牲者。我是這麼想的。」



  相對於穩重的聲音,這個意見聽起來就像是暗藏著一把尖銳的利刃。
  她過去也曾是一名「神殿」的巫女,現在則是抑制著自己於戰場中戰鬥著。
  身為「神殿」的巫女卻在廝殺的戰場上沾染鮮血,這不知會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她的心中,恐怕混亂得令人無從想像吧。
  但是會在這裡選擇撤退,並不是基於作為一名巫女希望安息的祈願。
  而是因為明白要是傭兵團在這裡徹底解體,對於士兵們來說會更加痛苦的緣故。
  明白將無法以萬全狀態進行戰鬥的士兵送上戰場是讓他們白白送死;明白大家沒能吃到得以滿足的食物;明白就算拿到了薪資,要是死了就沒地方可用。
  亦明白這些不安要是爆發了,傭兵團便會消失。
  而且,殘留下來的將只能懊悔沒能好好戰鬥而已。要是變成那樣,士兵就完蛋了。沒有辦法再次振作。對於以雙腳站在戰場上,以自己雙手取得生機與金錢的人們來說,這份懊悔是不可估量的。那將會使人成為僅僅依附著過去榮光的可悲廢人。
  輝夜正是害怕這種事。若是還留有戰力,就應該用在下一個戰場上,她想說的是這個。
  不過,相對於她的意見,另一名隊長則是沉默不語,目不轉睛地看著地圖。
  「……」
  那個人物是歐魯特洛斯。頭上戴著遮住全臉的全罩式頭盔。
  由於無法窺見表情而難以推敲他的想法,不過歐魯特洛斯對於撤退一事顯得並不積極。
  「歐魯特洛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
  但歐魯特洛斯並沒有回答。
  本來歐魯特洛斯就沒在說話。不是無法說話,而是沒在說話的男子。
  歐魯特洛斯他是第二步兵部隊隊長,同時也是對做出背叛或是破壞規定事項的士兵給予刑罰的「懲罰部隊」的隊長。這件事情就只有懲罰部隊的成員以及八名幹部知道而已。
  雖說他從幫派時代就沒在說話,但那只不過是比起言語更該用行動來表達想法,貫徹這樣的自我誓約而為的表現。
  他是個背負著「為了保護夥伴而殺害夥伴」這種矛盾在戰鬥的男子。
  因此,他的行動比誰都要來得有說服力與影響力。
  這樣的歐魯特洛斯,連頭也沒有點一下就這麼看著地圖。於頭盔下可見的那如岩石般堅定的雙瞳,一直盯著地圖看。
  而豎立在他身後足足有自身高度的那把大斧,他並沒有拿離現場。
  應該再繼續在這兒戰鬥,歐魯特洛斯想說的是這個。
  歐魯特洛斯站在這個戰場上的前線,如今已經殲滅了許多的敵軍。也保護了許多的夥伴。
  現在要是在這裡撤退了,死去的夥伴們也就沒辦法安息了。
  歐魯特洛斯的態度看起來像是訴說著如此雄辯。雖然說,這始終就只是想像。
  「歐魯特洛斯的心中矛盾我也明白。但是,再這麼下去,傭兵團會沒辦法經營的。」
  對歐魯特洛斯做出勸告的人是艾莉烏絲。
  擔任操縱著被稱為魔法的特殊力量的部隊隊長,是傭兵團最強戰力的其中一人。
  她那意志堅強的眼眸,直直望著頭盔底下歐魯特洛斯的雙眸。
  「你內心的糾結我也能理解。要是在這裡撤退了,死去的夥伴們便沒辦法安息。應該徹底地戰鬥到最後,將勝利掌握在手。你是想這麼說的對吧?畢竟是比起任何人都還要重視夥伴的你呢。」
  然而,艾莉烏絲閉起雙眼搖了搖頭。
  「但是,自負與無謀是不同的。沒有確切勝算也要挑起的戰鬥,只會讓我方更加疲憊而已。而且,因為沒有確切勝算而撤走的叫做戰略性撤退。這絕對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更重要的,我們可是傭兵團。沒有需要追究責任的王族也沒有將軍。是個能夠憑著自己的意思,憑著自己的斟酌來行動的自由戰力部隊。這才是所謂的傭兵團。
  這次的戰爭也是,北側的領主或許會沒辦法接受,但不會阻止我們。即便我們就此收手,他也就只是去僱傭別的傭兵團而已吧。因為明明想要早點讓戰爭結束卻變成了長期戰,或許會用比僱傭我們要來得便宜的薪資,採取防止浪費的手段也說不定呢。」
  沒錯,艾莉烏絲的意見也是正確的。
  這場戰爭拖得太久了。戰況陷入僵局,要是沒有重大的一招就沒有辦法使局面崩潰。
  發起過掠奪戰,奇襲跟夜襲也都做過了。但是,勝負仍是沒能徹底決定下來。
  每當彼此的陣營採取手段,雙方便會開始作戰,相互遭受損失。
  由於淨是進行默契良好的消耗戰,勝負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定奪。
  因此,才會持續到現在。
  「艾莉烏絲的意見很正確。說到底,現在的我們只是小規模的傭兵團。在這個時候說要收手,北側的領主恐怕只會臉色難看但還是會允許脫離吧。之後,會再僱傭規模比我們還要大的傭兵團。即便我們撤退,對他來說應該什麼損害也沒有才是。不過吶。我還是不希望在這個時間點撤退。畢竟都走到這裡了。就好好跟他們分個高下吧。」
  我所選擇的是徹底抗戰。意思就是分出最後的勝負。
  在這個時候收手,還是感覺有些不快。在那之後部下們恐怕也不會有多好的反應吧。
  兒時夥伴們或許並沒有意識到這點,然而所謂的傭兵團是個將實力就是一切的縱向社會加以凝縮,並加入了血氣方剛的傢伙們欲望的混沌熔爐。要是不在這種時候展現實力的話,可是會有人逐漸離去。
  若是在這種時候失去人員,老實說傷害很大。本來規模就已經算小了,要是因為惡評而有人員離開的話,那可是糟糕到事關經營的大問題。
  糟糕、要說到糟糕的話……
  「話說回來,這個不好吃的飯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不好意思,因為我的部隊裡沒有擅長做菜的人手在。」
  艾莉烏絲頓時消沉下來做出道歉。
  「不,我並沒有要責怪人的打算。抱歉。」
  「我的部隊也是這樣。雖然有野炊經驗的人很多,無奈的是,若說到是否能做出令人滿足的飮食還得打上問號。
  並不是艾莉烏絲小姐的部隊才有這個問題。怎麼樣,團長?關於這部分的處理。」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初在成立傭兵團的時候,並沒有這個問題存在。用肉乾跟硬麵包充飢,光是這樣就得以滿足。
  但是隨著年月經過,傭兵團的規模越是增大,這件事便越是成為了問題。
  沒錯,就是伙房兵的存在。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沒有能夠在戰場之中做飯的人。特別是,沒有能夠做出美味食物的人。
  這可是相當嚴重的問題。不管怎麼說,在戰場上稱得上是娛樂的大概也就只有打賭跟吃飯了。而這鮮少娛樂的其中之一變成這樣,不論是誰都會感到消沉。
  不僅只是娛樂方面的問題。飲食同時也有著補充為了在戰場上生存下來的力量之職責,從身體狀況的方面來看,確實地攝取飮食,取得用來預防疾病以及治療傷勢的體力也是必要的。
  然而我們卻做不到這一點。
  對啦對啦,是我的錯啦!最初一開始說伙房兵什麼的根本是薪資小偷之類的話,完全沒打算雇用,而那個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啦!有關飮食的部分依然是最糟的情況,就算發起招募也完全沒有人來!
  而今,沒人伸手去碰擺放眼前的食物,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雖然並不是吃不下去,但實在是不怎麼美味。
  這個,即是將本傭兵團的飮食相關確切表達出來的話語。
  「……總而言之,還是先吃完飯之後再來想吧。」
  「……了解了。」
  「……好的。」
  「……」
  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鑽進帳篷。
  「團長──剛古雷夫在嗎!?」
  露出慌張神情進來的,是沒有參加這個會議的其中一名隊長。
  弓兵部隊隊長提克。
  見到提克樣子的我站起身來,心想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態嗎?
  「怎麼了,敵方已經開始組織陣形了嗎?」
  根據輝夜的情報來看,應該還需要一些時間才是……是預定有所變更了嗎?
  「不,並不是。是入侵者。」
  ……啥!?入侵者!?
  「提克,那是敵人的奇襲嗎!?不過也沒有聽見什麼聲響……!」
  「啊,與其說是入侵者不如說是個迷路小孩。」
  聽見這句話,我坐回位子上放心了。這傢伙,居然用這種引人誤會的說法!
  「迷路小孩是嗎?那就由我出面應付吧?」
  輝夜舉手發言道。的確,所屬於「神殿」的輝夜很擅長陪伴小孩子。以前在「神殿」所主辦的救濟會等場合,也曾見過她陪伴孩子們的身影。
  然而提克卻搖了搖頭。他露出一副困擾的表情。
  「呃呃……那並不是輝夜能夠應付的對象說。」
  那是什麼不得要領的發言啊,喂。
  看看歐魯特洛斯。可能是因為太過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吧,他身上可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氛了。
  「提克,說清楚。這個迷路小孩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我發出了催促,但對於這點,提克卻依然只是一臉為難。
  「這個……該說是不知道嗎……」
  「不知道身分嗎?不然由我來問吧?」
  「啊,就算是艾莉烏絲恐怕也沒有辦法呢……」
  「我說提克啊,現在一分一秒都很珍貴的。趕快說清楚。」
  雖然我已經開始等得不耐煩,但見到我這樣,提克也是相當困擾。
  「我覺得讓你們看會比較快喔。只要看上一眼,應該就能明白我這麼煩惱的理由是什麼了。」
  最後,基於提克的提案,我們決定前去觀看迷路小孩。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必須快點讓會議進行下去,找出一個得以打破這個狀況的辦法才行的說。
  「話說回來提克,你沒有參加會議是在做些什麼?」
  「咦!?啊~~……我在指揮部下的訓練……」
  「指揮訓練交給副隊長來做也可以。但會議沒有各部隊隊長集合的話是進行不下去的。」
  我繼續說道。
  「隊長要是翹掉會議的話,可是沒辦法在下屬面前做榜樣的。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
  「啊哈哈……下次我會這麼做的。」
  雖然提克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下一次他八成還是不會出席吧。
  像方才那種會議,本來是必須要隊長全員集合起來進行的事。這是為了預測今後的戰況,令戰術共有而做的必要行為。
  然而,包含提克在內的其餘四人卻有著翹掉會議的傾向。
  理由倒是各式各樣,剩下的四人有的不喜歡待在會議中進行協商、有的只對自己的部隊感興趣、也有的打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的腦袋並沒有好到能在會議中思考。
  提克在這之中,便是屬於不擅長動腦苦思的那一類型。
  「……然後呢,沒有參加會議的你們,就跑去參加迷路小孩的圍觀了是嗎?」
  雖說發出了有些不大高興的聲音,但這也沒有辦法吧。
  畢竟在受他引領抵達的帳篷前方,這群問題兒們都集合在一塊。
  「哎呀,就算是我也很在意迷路小孩的情況嘛。想說來看看在這戰場正中央迷路的蠢蛋到底長什麼樣子吶。」
  第一步兵部隊隊長的庫佳。
  「……莉兒也很在意這個。」
  魔工師部隊隊長兼任裝備品管理者主任的莉兒。
  「咱也是這樣喔。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的人,實在讓人很感興趣呢。」
  特殊工作部隊隊長兼任儲備品鑑定主任的淺儀。
  這些傢伙的個性都太過強烈。庫佳全心貫注在自身劍術的鍛鍊上;莉兒為了將來成為有名的魔工技師,從早到晚都在研究開發;淺儀則是對於賭博與賺錢的事情抱持強烈的熱誠。
  儘管如此,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傢伙藉由展現出突出的才能與實力,進而獲得了部下們的支持。他們姑且是會聽從作戰與指示,不過在這樣的休戰途中能夠步調一致的情況十分少見。
  「算了,也罷……然後呢?提克,你對他們做過說明了嗎?關於迷路小孩的事。」
  「嗯,說過了。」
  「那麼能再講一次讓我們也能明白的說明嗎?」
  「了解。」
  對於我的指示點了點頭的提克,做出了閉起雙眼像是在找尋記憶的舉動。
  「首先,這是我在監督部隊的訓練時所發生的事。如同往常一樣,我正思考著弓兵也有接近戰的需求,並不僅僅是考慮命中目標,還得考慮新的戰鬥辦法。」
  「弓兵進行接近戰什麼的,平常不會這麼做就是了。」
  「絕對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啦!……算了,先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就在進行訓練的時候,其中一名部下發出了慘叫。」
  「慘叫……嗎?」
  輝夜似是感到不可思議地詢問道。
  「我倒是沒有聽見呢。」
  「畢竟並不是『嗚哇──!』而是『哇!?』這種感覺的慘叫聲。不過嘛先也別管這個,在那個發出慘叫的部下附近,待在裡頭的傢伙就倒在那裡。」
  提克指著帳篷說道。
  「然後,因為已經暈了過去,身上也沒有帶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武裝,說起來根本就不是士兵的體格。我判斷那是個迷路小孩之後,就讓他躺在這個空帳篷裡頭了。」
  「原來如此……」
  基於提克的說明,我多多少少掌握了狀況。
  也就是說這個迷路小孩是誤闖到提克部隊的訓練場裡。既然說是暈了過去,恐怕是遭山賊襲擊後東西全被搶走,儘管好不容易抵達了這裡,卻因為安心感的關係而暈了過去吧。
  「然後?那傢伙是從哪個方向現身的呢?」
  「呃……關於這個……」
  「怎麼了?」對於輝夜的詢問提克答不上來。
  「或許你們不相信……根據部下的說詞,那人似乎是突然在他眼前就這麼『出現』的喔。」
  欸?出現?
  「聽得不是很懂。」
  「對啊,不管聽了幾次還是不太懂。不就是在問從哪裡現身的嗎?」
  「呃,莉兒跟庫佳的疑問相當正確。但是真的似乎是在一瞬間就在那個地方『出現』了。」
  ……
  「艾莉烏絲。妳覺得會是傳說中『賢人魔法』的『轉移』嗎?」
  「不,這不可能。那個魔法是上古時代創造的,現今認為已經沒有任何一個能夠使用那種魔法的人。畢竟流傳到現在的不論是魔法還是魔工,全部都是賢人魔法的劣化型。」
  「說是劣化型還真是嚴苛吶……」
  不過,既然身為魔法天才的艾莉烏絲都否定到這種程度,實際上恐怕就是這麼回事吧。
  然而如果是這樣,那就越來越讓人感到莫名其妙了。「出現」……這種事。
  「直接向迷路小孩詢問不就好了嗎?」
  面對淺儀那若無其事的發言,我們全員都露出了「還有這麼一手啊」的表情。
  這麼說也是,畢竟是個迷路小孩,向本人詢問其來歷不就好了嗎。
  糟糕吶,腦袋沒有辦法好好運轉。
  「然後,說到這名問題迷路小孩的模樣嘛……」
  我走進帳篷之中,查看應該正睡在簡易床鋪上的迷路小孩的樣子。
  接著,頓時有些僵住了。
  黑髮加上平坦的五官,體格也很瘦弱。
  而且還穿著奇怪的服裝。
  至今我從未碰過的不可思議人物,就在這裡。
  「團長,你能理解我所說的了嗎?」
  由於後頭傳來了提克搭話的聲音,我回答:
  「啊啊,的確。這種情況是很難判斷吶。」
  「有這麼麻煩嗎?咱來看看。」
  淺儀同樣進入帳篷後,原先在外頭的傢伙們也一個接著一個走了進來。迷路小孩或許睡得相當熟吧,稍微一點騷動也沒有醒來。
  接著,所有的同伴都像是同意了提克的話一般,點著頭觀察該對象。
  「這個嘛……的確,這還真是奇怪呢。看起來感覺跟咱故鄉的人種挺類似的。」
  淺儀這麼說道。
  淺儀原先是出身自大陸東方地方的國家,小時候跟著雙親來到這附近時,受到盜賊的襲擊而與雙親死別。有著憑靠一個人堅強地活了下來、才與我們結識的這般壯烈的過去。
  或許因為幼年時在那種極限狀態中存活下來的緣故,是個腦袋的運轉與想像力相當豐富的傢伙。
  而那個淺儀,現在說了這傢伙跟自己故鄉的人們有著同樣的長相。
  「不過,他跟咱故鄉裡的人有些不一樣……該怎麼說才好呢……?」
  儘管有些困惑依然思考著之後,淺儀似是找到了自己能夠接受的答案而拍了一下手。
  「對了。說是比咱還要『濃厚』應該會比較好吧。」
  濃厚……對於這個感想,大家全都只能滿是疑問地歪著頭。
  而在我思考著這個字詞意義的期間,其他人也跑過來窺探迷路小孩的面容,並且逐一敘述感想。
  「不是一般的村人而已嗎?」
  雖然艾莉烏絲這麼說,但提克卻提出了這個反駁。
  「才沒有這麼瘦弱的村人呢。如果是村人,他手上應該都是水泡才對。」
  「會是富商的兒子嗎?如果是這樣,他這身光滑的肌膚就能解釋了。」
  淺儀講述這樣的主張。
  「……莉兒為了收集魔工的材料會去各式各樣的店家,可是沒見過經辦這種衣服的富商。」
  莉兒則對此加以否定。
  「那麼會是王族的兒子嗎。這樣的話,就能說明他出身環境的優越了。」
  庫佳這麼說後,輝夜便打破了這種可能性。
  「不對,畢竟我在跟『神殿』打交道的時候有聽過不少話題,但從來沒有聽說有關像他這種人的情報。」
  「……」
  就連歐魯特洛斯似乎也是連個答案都沒有頭緒。當然,我也是完全答不上來。
  另外,這名迷路小孩似乎疲憊到即使全員在這說著種種事情依然醒不過來。從剛才開始就完全沒有要清醒的模樣。
  這傢伙,應該真的還活著吧?
  不過,還真是越看越覺得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這迷路小孩的長相、體格以及裝扮就是如此特殊。
  他是個五官平坦看起來很平凡的男性。體格也就像方才對話中聽見的那樣。並不是戰鬥男子的體格,也不像是村人。是呢,說是商人的兒子或許會比較好吧。由於不像是有在做農耕工作的體格,自然會這麼想。雖然這個可能性被後面的傢伙們給否定了,但是從這傢伙身上,察覺不到除此之外能夠令人聯想到的情報。
  最重要的是,他的裝扮一點也不尋常
  首先是服裝。上頭是白色襯衫,下面則是藍色長褲。
  如果只是這麼說的話算是很普通吧,應該很普通才對。希望是真的很普通。
  這時不知是不是想到跟我的考量相同的事,淺儀的臉色也蒼白了起來。
  那是因為,他的襯衫跟長褲都是由現代技術絕對做不出來,不僅只是與我們想像中的有所偏差,而是遠比不上的技術力所製作而成的東西。
  首先是襯衫的部分,上頭並沒有任何鈕扣。那件純白的素色襯衫上,沒有衣領也沒有鈕扣。雖然明白是從頭部套至身上的類型……然而領環的部分卻是小得會讓人覺得「頭應該穿不過去吧」的流線設計。
  我想說的是,那件衣服的縫製漂亮得讓人難以置信。縫線的間隔、衣料的接縫,絲毫沒有綻裂一體成形。不論任何一處,技術力都只能認為到達了神的領域。
  另外,同樣不知道這個衣料的材質。這麼漂亮又散發著微弱光芒,卻很牢固的素材,聽也沒聽說過。
  光是把僅僅這麼一件襯衫拿到服飾工房公會,就能夠形成一筆財產。不僅如此,還會在大陸中的服飾之中引起革命與混亂。肯定絕對會引起風暴。
  將視線從這樣的襯衫移開後,這次是長褲。這件長褲,是其中最有價值的部分。
  乍看之下是色彩斑駁的藍色,但我明白這個染色有著規則性,是在精密計算的前提下施加上去的。規律到甚至讓人認為憑人力是不可能達成的。
  並且,這件長褲還滿溢著十足的功能性。雖然同樣不知道材質為何,但似乎十分結實,感覺不會輕易破損。
  口袋的位置漂亮地對齊,深度與寬度也是適當得無可挑剔。
  光是這個口袋就已經是相當充分的裝飾了吧。同時擁有著功能性與裝飾性,實在是毫無浪費的構造。
  光是這身服裝就有著同等於寶物的價值。簡直可以說,這幾乎像是將進步數百年的技術凝縮在一套衣物上的睿智結晶。
  明白這套衣物價值的……恐怕就只有我跟淺儀了吶。
  「不過,即使由我看來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吶。不論是服裝、長相、就連氛圍都不一樣。」
  「那麼,從庫佳的觀點來看,這孩子看起來是什麼樣的人?」
  「是呢……總覺得像是不同世界的傢伙吧?不管怎麼說就是很不一樣。」
  輝夜跟庫佳依然在談論那個話題,而我則是抱持著半是鬆了口氣的心情,半是對於撿到了個來歷不明的傢伙的擔憂,心中有些平靜不下來。
  鬆了口氣的部分,是這傢伙確實不是間諜或是諜報員之類的人。可以說是確定了。
  要說理由,因為他睡覺的模樣太過無防備了。據說有本事的諜報員,會擁有即使在睡夢之中也能夠察知氣息的技術。
  不過,像這樣露出蠢樣熟睡的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順便問一下,提克。這個人還活著嗎?」
  「啊~~……關於這部分……在他抵達這裡的時候?全身是汗又滿身泥濘,相當衰弱。總而言之,我就在他睡覺的途中先幫他擦去汗水跟泥巴了。在那之後,於沉睡的期間他便逐漸恢復起血色。」
  「明明原先都快要死掉了,是嗎?」
  「就是這樣啊。我想,雖然說是衰弱,其實大概是疲勞之類的狀況。」
  提克與艾莉烏絲交換著意見,我也在一旁傾聽他們的談話。
  唔,疲勞嗎……突如其來地「出現」,又因為疲累而睡著了嗎。
  「歐魯特洛斯,你怎麼看?」
  「……」
  歐魯特洛斯搖了搖頭,將手持的大斧豎立在地面上。
  關於這個行動的意思是表示「雖然不清楚,但因為沒有感覺到敵對性,所以不用殺他。」我想是這樣的。唔,既然歐魯特洛斯都這麼表示了,或許真的沒有問題也說不定。
  「就莉兒來說,對那身衣物比較有興趣。」
  穿過我的身旁觀看迷路小孩模樣的莉兒這麼說道。
  「這個縫製技術、衣料……莉兒也不知道。」
  「不是絹織品嗎?」
  「絹織品……不對。這個衣料上,完全沒有使用到從生物或植物身上採取的絲或毛。從光澤跟針腳……還有縫線的狀態來看,感覺上是這樣。這到底是什麼?」
  莉兒也似是感到不可思議地歪起了頭。
  居然就連發明狂的莉兒都不知道……姑且不論價值,有關這身服裝的稀少性,莉兒也理解到了嗎?
  另外,對於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而鐵青張臉,直直站在原地的輝夜,我從剛才就在意得不得了。
  這傢伙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是這個模樣,臉色蒼白地低語著些什麼。
  「難道說這一位是……傳承中所說的那個……?既然這樣……不對,這也太心急了……但是,就算做出了判斷我也什麼都……雖然不能說什麼都做不到……可是,如果在這裡放過了……不,如果是『神殿』的話應該會保護才是……不過可能會對我們做出封口的手段……」
  就像這個樣子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地思考著。
  傳來耳邊的話語則是危險得不得了。
  「怎麼了輝夜。是跟『神殿』有什麼的關聯嗎?」
  「不,什麼事也沒有喔。」
  立刻切換表情像是要將事情敷衍過去,真不愧是擅長掩飾內心想法的她。
  不過,因為臉色並沒有恢復的關係,事態很糟糕這點還是很明顯。
  也罷,關於這點之後再問她好了。現在,並不應該將詢問她隱瞞的事情作為當下的目的。
  「那麼我要跟這傢伙談點事,你們就先在外面待機吧。」
  我說出一句通知後,伸手準備碰觸迷路小孩的身體。
  然而,一隻巨腕卻遮擋在我的前方。
  「……你這是要做什麼,歐魯特洛斯?」
  我注視著歐魯特洛斯。
  而歐魯特洛斯同樣的,也用頭盔下方的視線凝望著我的雙眼。
  注意到他肩上扛著的大斧已進入攻擊姿態的我,對此更加感到懷疑。
  「不是吶,剛古雷夫。歐魯特洛斯他只是想說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而已喔。」
  基於淺儀的補充,我才總算察覺到事情的危險性。明明我是最應該意識到這點的人,卻忘掉了。
  即使對方並不是間諜,仍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對象。
  明明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事,由一隊之長獨自會面實在是個愚策。
  「原來如此。抱歉了,歐魯特洛斯。」
  對歐魯特洛斯道歉之後,他撤去遮擋的手站在我身邊。就跟平時的他一樣,打算護衛我。
  「沒問題的,剛古雷夫。要是有什麼事。我跟歐魯特洛斯都會在瞬間把那傢伙給斬殺的。」
  「我也是,會用魔法支援的。」
  「真是的,像這種事情沒有先商量就直衝過去什麼的。你啊,是不是太累了啊?剛古雷夫。」
  「……的確是呢。真是抱歉了。」
  真的,因為這場戰爭拖得太久而感到疲憊了吶。不過,已經沒問題了。
  腦袋也很清醒。這樣的話應該總會有辦法的。
  「不過,可以把這裡交給我,大家先到外頭去嗎。」
  「等、等等,裡頭沒有人護衛嗎?這傢伙可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喔?」
  對於提克的意見,莉兒做出了回答。
  「才剛一醒來,就見到一群武裝的人在狹小空間中將自己包圍。這種情況不論是誰都會警戒的。不管是誰都會做出自暴自棄的行動。要是知道還有得以談話的餘地在,才會用話語來想辦法交談。就是這麼回事。」
  「啊~~……」
  面對莉兒的發言,提克總算露出明白了的表情。不如說,你早點注意到嘛。
  「沒問題的,提克。就算跟迷路小孩拉開了距離,只要提高警覺的話,我們的介入還是會比較快。而且,剛古雷夫自己也是個能夠戰鬥的男人,像這般瘦弱傢伙的初始行動什麼的不可能會漏看掉的。」
  「因為似乎也不是能夠使用魔法或是魔工的人,同樣不需要擔心他突然就使出魔法之類的。以他來說,魔法或魔工的才能兩者都沒有。」
  「就是這樣。提克,之後要是真的有什麼情況的話,你也要保護好我喔。」
  「了解了。」
  「輝夜跟莉兒還有淺儀,也拜託妳們了。」
  「咱認為這樣就行了。」
  「……莉兒也是。」
  「我也認為這樣。」
  在這裡,全員的意見終於得以統一。
  由我來交涉……不如說是與其對話來弄清楚安全性。
  這段期間,由艾莉烏絲與庫佳跟歐魯特洛斯進行警戒。
  輝夜跟莉兒以及淺儀,則是一旁待機,以防有什麼萬一的情況。
  提克則負責抓準空檔出聲跟我搭話,製造出令全員自然踏入裡頭的氣氛。
  「那麼,要開始囉。」
  除了我以外的全員走出帳篷外後,我做好覺悟,搖了搖迷路小孩的身體。
  接著,那迷路的男孩子總算是醒了過來。
  「……這裡是……」
  「醒來了嗎?」
  我確認著男子的意識。畢竟要是醒了過來,意識卻依然模糊的話,這邊可是會很困擾的。
  不過,這傢伙連眼瞳都是黑色的嗎……這或許會成為某種線索也說不定吶。
  我將這個情報收進了記憶的角落之中,觀察起男子。
  給人一種感覺純樸的印象。怎麼看都不覺得是有在戰鬥的人。
  我在稍微遠離的地方放置箱子,抓好距離後坐了下來。
  「呃,我……」
  男子東張西望地看了看周遭,似是在確認自己的狀況。
  真為難吶……雖說意識似乎已經清醒,但記憶方面還很混亂嗎?這種麻煩事真讓人苦惱。
  「你在我所指揮的團隊陣地正中央倒了下來。連個行李都沒有,就只有這身裝扮吶。你還記得些什麼嗎?」
  男子他用力地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是對我表示他的答案,亦或是對於模糊不清的記憶感到焦急的表現。
  「那個……請問這裡是哪裡呢?」
  「這裡是琳貝爾的丘陵地帶。你不記得了嗎?」
  「不好意思,那是指日本的某個地方嗎?」
  ……嗄?
  「嗄?日畚?琳貝爾不就是位於薩布拉尤大陸西方的丘陵地帶的名稱嗎。日畚之類的國家或地名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喔。」
  我的回答應該是極為認真的才是。那樣的地名什麼的聽也沒聽說,應該也不存在才是。
  然而,這個迷路男子也真是不可思議。聽完我的話語後將視線下移,似乎很受打擊。
  這傢伙所說的日畚,應該是不存在的才對。
  明明是這樣,這傢伙卻對於不存在那樣的地方而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
  無法理解……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團長,迷路小孩醒來了嗎?」
  喔喔,提克在一個好時機點出聲搭話了吶。
  得救了……要是再繼續被捲入這傢伙的未知空間的話,感覺連我的腦袋也會變得奇怪了。
  「啊啊,進來吧。」
  基於我的信號,原先在外頭的傢伙們全部走了進來。
  所有人在見到迷路小孩的眼瞳與散發的氛圍時不是感到驚訝,就是像見到了什麼罕見的東西而對他露出深感興趣的目光。
  其中迷路小孩在見到歐魯特洛斯時似乎感到有些害怕。……第一次見到歐魯特洛斯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反應。
  見到比自己高上三個頭的巨大男子拿著大斧的模樣,恐怕是聯想到了處刑人吧。這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見到這傢伙的反應,他實際上是個間諜或斥候的可能性倒是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提問了。
  「好了,迷路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首先,就從誤闖此地的男子名字開始問起。
  「啊,是。我叫東•朱里。」
  唔……跟輝夜與淺儀很像的名字吶。既然擁有姓氏,恐怕是相當的名門的……不,應該不是吶。
  「東•朱里是吧。那麼朱里,我的名字叫做剛古雷夫。是這個傭兵團的團長。」
  接著簡單說完自己的身分後,朱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看來他似乎是頭一次見到真正的傭兵團……不過這種事情有可能嗎?所謂的傭兵團,工作並不單單只有戰場勞動而已。從店家的警備到行商貨車的護衛都有在做。偶然在某處見過傭兵團這種事,就當今世道來說一點也不稀罕才是。
  既然這樣,比較有可能的就是他出身於相當鄉下的村莊了。
  出身於與傭兵團及各地紛爭或戰爭什麼都無緣的某個地方。
  這麼想之後,我完全沒了要加害這傢伙的想法。當然,即使是到方才為止打算傷害或是打算將他全身衣物剝去的想法,雖然不能斷言絕對沒有,還是可以說幾乎不存在。
  不過倘若這傢伙是個村人,而且是來自與戰爭沒有關係的地方出身的話,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戰亂的時代。在村子內部人與人之間的牽絆相當強烈。因為若不這樣互相幫助,實在是難以存活的緣故,光是出身自相同村莊就該彼此相互維護這點已是常識。
  並且,村子與村子之間也很重視聯繫。雖然與國家之間的同盟不同,但有很多地方都相連著情報網。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與戰爭完全沒有關係的村人被殺害了,該村莊的人們會怎麼做呢?很簡單。首先是彼此進行情報交換,加強警戒。
  要是打算加以接近,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也就是說,會出現一批第三勢力的武裝暴動。唯獨不讓這個傭兵團接近,彷彿如此訴說一般遭受抵抗。
  情報要是擴散的話,該地域的工作什麼的就幾乎沒了。
  自然也會有完全受到孤立的可能性。
  沒有認識到這點的笨蛋盜賊團也是有的。而在以前,我也是在沒有理解這件事的情況下率領著幫派。
  不過,當自己越是明白世間趨勢的情況,就越是不能小看本該只有小小力量的村莊們團結的成果。
  倘若作為盜賊進行侵襲掠奪的話,一時間會有大量收入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但是同時希望也試著想想看。靠著這種方式就算能勉強撐過眼下的三年,十年二十年後也不可能這樣長期維持下去。
  必定會受到抵抗,被施予對抗方針,面臨由國家或領主派遣而來的討伐隊。
  等待眾人的,就只有破滅。
  而且,我們所吃的食物與身上的武裝,若是來源全部正當的話,那都是多虧了村人鎮民的努力才有的。與其說是努力不如說是人力,搞不好會來得更為正確。
  總之嘛就是因為這樣,而今可不能輕易傷害村人。
  除非在逼不得已的狀況下,比如說該名村人已經與敵方串通,得要多加留意,唯有像這樣的情況才能動手。
  話題扯遠了。總而言之,如果這傢伙是哪裡的村人鎮民,簡單來說就是跟這場戰爭毫無關係之人的話,我是希望盡量不要加害於他。
  「我來說明一下狀況吧。你突然在我們會議的途中搖搖晃晃地來到了陣地,並且忽然倒下。看樣子似乎是在意識模糊的狀況下徘徊,到這裡便力氣用盡了。
  這樣你有頭緒了嗎?」
  正因為如此,我很希望能有得知這傢伙出身的情報。畢竟就算只有少量,也必須先明白對方的事情才行。
  「呃……當我回過神來就在這裡了……」
  雖然朱里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做出回應,但為難的可是我這邊。
  看來這傢伙似乎是真的記憶相當模糊或是有所缺損。這麼一來,這傢伙的情報之類的根本全都不得而知。
  「那麼下一個問題。你是出身自哪裡?你說的日畚什麼的是在哪邊?」
  換個切入點吧。變更詢問的方向性,試著從其他方面來看這傢伙的事。
  「咦?日本是個島國……這裡不是日本嗎?」
  島國?問我「這裡不是日畚嗎」又是怎麼回事?
  若是這樣,這傢伙難道是坐船渡過某處的海洋,碰上船難才會來到這裡的嗎?
  不過,這裡距離大海可是相當遙遠的喔?徒步走路的話得要花上整整兩天。
  而比起這個還有更加驚人的事情。
  「島國?我說,你是從外環海過來的嗎!?」
  基於我的話語,後頭的傢伙們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這不可能吧……居然渡過了那片海洋嗎?」
  「沒聽說過……」
  「不如說,這塊大陸之外還有別的大陸在嗎……?」
  「……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雖然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著不可能,但這也難怪。畢竟這真的就是如此「不可能」的事。
  外環海。
  這個詞指的是,這塊大陸外圍的海洋。
  這塊大陸,是一片四面八方都被大海包圍的廣大土地。不過,我們並沒有辦法離開至大海外頭。
  雖然是能夠出海,但要是想再到更外面的海洋,便會發現狂暴的天候以及兇惡的海洋生物所居住的海域,這些將大陸團團包圍著。
  阻擾人們往外頭遠去的環狀海域。故稱作外環海。
  因此在這個大陸上,說想要前往外環海外頭而划船出航的人回返之類的事,一件也不曾聽說過。不僅如此,幾乎聽到的都是凌亂壞損的船隻殘骸被沖到了附近海濱之類的情況。
  而這傢伙,現在正說著自己是從那樣的外面世界前來的人。
  倘若是真的,那就是一起重大事件了。在這片大陸之外還有世界,且有人從那邊來到了這裡。
  大陸中的人們肯定會為了求見這傢伙而來。不管怎麼說,他可是擁有外頭的技術、文化以及情報的唯一活證人。不可能會置之不理的。
  ……如果此事是真的的話啦。就算從本人口中聽到這些事,也沒有辦法加以相信,關於外頭的世界就是未知到這種程度。
  ……考量越多就越難把談話進行下去。
  「……不,還是別去思考那種事了。這裡並不是日畚。剛才也說過,這裡是位於薩布拉尤大陸西方的琳貝爾丘陵地帶。我們會把這裡稱作琳貝爾之丘就是了。」
  朱里驚訝地想要撐起身體,卻傾斜一邊倒去。
  看樣子似乎是到了現在,身體的疲勞感才向他襲來。
  這也難怪。據說他剛在這裡出現的時候相當虛弱。而今儘管受到打擊,恐怕依然保持在緊張狀態,身體終於還是撐不住了吧。
  「別勉強了。根據方才聽到的話,看樣子你的記憶似乎還很混亂,況且你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全身沾滿了汗水跟泥濘,十分衰弱。還是再讓身體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如是告誡一般這麼說完後,朱里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並且活動手臂確認起身體狀況。
  「啊,附帶一提,身體是我幫你擦的喔!」
  喂,提克,別說多餘的事。朱里都露出一臉微妙的表情了
  「算了,先不論這個。剛才也說過了我們是傭兵團對吧。」
  我這麼問後,朱里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正在戰爭中一事應該也能理解吧?」
  這邊也是以點頭作為回應。
  「老實說,對我們而言你是個未知的存在。要把一個連來歷都不清楚的人就這麼放在身邊實在很危險……這部分你也明白吧?」
  這時,朱里似乎總算理解了我想表達的是什麼,露出了懼怕。
  哦,看來他的腦袋轉得並不慢。
  是因為有受到教育嗎?亦或者,是本來就很機敏的緣故?這點倒是不清楚。
  「不過,如果你是鄰近村莊的村民,因為記憶錯亂才來到這裡的話,我們可不能隨便這麼傷害你。要是這麼做,可是會與這附近的所有村莊為敵,那就沒有辦法買賣東西了。」
  「……嗯。」
  「所以說,接下來我所提出的問題,希望你能全部老實地回答我。雖說從你的樣子看來,我並不認為你是間諜,不過還是希望確保安全。等這件事結束後,要我們把你安全送回故鄉去也可以。明白了吧?在你老實回答的期間,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我發誓。」
  當然,這並不是謊言。我全部都是實話實說。
  壓根沒有傷害他或是加害於他的打算。
  然而,若是就這麼持續護著他,可就沒辦法作為後面那群傢伙們的榜樣了。即使是在這份牽制的意義上,還是得要事先聲明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
  而,明明我是很認真地在說話……這傢伙,居然笑了起來?
  「喂,你是在笑些什麼。」
  因為感覺有些詭異而這麼說了一句,朱里卻消沉了下來。到底要怎麼說才好啊。
  「那麼,接下來我要提問了。畢竟隨便攻擊普通百姓並不是什麼好辦法,現在我不會這麼做。不過,要是感覺到你說出不謹慎的謊言或者看似有所蒙蔽的話……你知道的吧?」
  當然,這只是單純的威脅而已,不過這樣的威脅也得先用上才行吶。一般來說也有可能被遭拒絕之類的,不過那種情況只要由後頭傢伙們讓他看看武器就能解決了。
  「啊,好的。我發誓不會說出任何謊話。」
  居然乾脆地同意了。出其不意也該有個限度喔……!
  「……要說這位是間諜,不會有些勉強嗎……」
  輝夜在後頭這麼低語著,但我也同意這說法。
  「首先是問題一。希望你能說出真正的情報。名字、出身、年齡……麻煩全都說出來。」
  雖說如此,首先還是從基本情報詢問起好了。
  「名字是東•朱里。出身於日本廣島縣的偏遠鄉村,年齡是二十歲。就跟剛才說過的一樣。」
  好想重重地嘆口氣……
  「別騙人了。廣導限什麼的地域聽都沒聽過,日畚之類的名字一樣也不曾聽說。還有,你的長相怎麼看就只有十來歲,少在那裝大人了。」
  要是疊上了這麼多的謊言,即便是我也只能點出來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在受到威脅之後,依然不願說出真實的狀況到這種地步吶……
  當然,這些是真實情報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情報實在太多了。應該再試著給他點警告嗎?
  「真、真的是二十歲。我沒有說謊。」
  這次則是直接了當地看著我的雙眼說道。
  ……咦?
  「……就這張臉?」
  該不會,真的是二十歲?
  「嗯,就這張臉。」
  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回春之術,才會有這樣的臉啊……!?
  儘管看起來更加年少,但實際上,說不定跟我們是相同年紀嗎!?
  雖然我們並不清楚自己的年齡,不過原本以為至少會比這傢伙來得年長才是。
  但即使從懂事以來推算回去,我們的年齡也是跟這傢伙相同或是比他要來得小。
  居然會這樣,意思是說外環海連返老還童的祕術都有嗎!?
  「是怎麼維持那麼嫩的肌膚啊……?」
  艾莉烏絲小小聲地低語著。這也沒辦法啦……畢竟是只要是女性就會想問的事。
  不過,現在就先把這事帶過去吧。現在並不是去追問這種事情的時間。
  ……老實說,我也挺感興趣的就是了吶。
  「那麼關於日畚的部分。名叫日畚什麼的國家,我從來都沒聽說過。」
  「那也是真的。毫無疑問的,我原先是待在日本。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不過我真的是出身自日本的廣島縣。」
  「也就是說,你是外海人囉?」
  「你說的那個外海人是什麼我並不是很清楚……」
  朱里也露出了困擾的表情回答。
  不行吶,這樣事情就沒有進展了。
  「總而言之,我沒有撒謊。剛才發的誓是真的。我並沒有說謊。這是真的。」
  朱里以拚了命的神情訴說著。
  就算對無法確認其真偽的我們拚命訴說,也沒有辦法讓我們有所認同。
  儘管知道這件事,他恐怕也只能如此訴說了吶。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說真正的情況吧。我們並沒有打算要傷害你。那只是威嚇用的話啦。用不著害怕。」
  結果,威脅大概是過於有效了吧。迫不得已,只能把真正的狀況告訴了他。
  朱里聽完之後便露出安心了的表情。唔,似乎是跟我所預測的一樣。
  「那麼……你的記憶錯亂看來似乎沒有治好……該怎麼辦才好呢?」
  判斷這傢伙是沒有危險性的人物,並思考接下來的情況。將手放在下顎,試著考量當下的狀況。
  首先,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回到故鄉。這麼一來,是最不會惹得該村莊與鄰近村莊生氣,而且還能建立起合作性的關係。
  但這也得要有他能夠返回的故鄉為前提。就算相信這傢伙的說詞,他的故鄉在外環海的外頭好了,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回到那裡呢?
  辦不到。這傢伙並沒有讓眾人冒著如此危險的價值。真要說起來,這麼做就連與鄰近村莊建立良好關係的目的都沒有辦法實現。
  接著,是把他扔出去。這麼做是最為直接了當的。說真的,我可沒有打算做出供養一個不工作的傢伙之類的無用行為。
  但是試著跟他談到現在所帶給我的印象,該說這傢伙是純樸嗎,或者該說是太過天真爛漫……無論如何,雖然是個難以捉摸的傢伙卻不是個壞人。把這樣的傢伙扔出去讓他橫屍荒野,也只會讓人睡不好覺。
  最後的方法是……雇用他。雇用這傢伙,讓他做些雜務。
  再怎麼說也不會做出將這種沒幾兩肌肉的小傢伙給丟到戰場上去的愚蠢舉動。畢竟他看起來不但沒辦法當作肉盾,更重要的還有可能會礙手礙腳的。
  所以說,頂多也就只能讓他做儲備品的搬運或是準備飲食之類……訓練他去做這些事吧。
  不過,剛才也說了這傢伙相當瘦小。看起來也搬不動沉重的行李。
  「那個……我會變得怎麼樣呢?」
  看著思考著各種事物的我,朱里似是不安地詢問道。
  畢竟自己在這之後的待遇,本人是最在意的吶。會對此感到不安,也是能理解的。
  「唔……畢竟現在的我們,並沒有從容到能多養一個不工作的男子吶。」
  總而言之,還是先把理所當然的事情給說出來。
  「那個,只要工作就可以了嗎?」
  「是呢,要是你會做些什麼的話,倒也能夠暫且留你下來。」
  「就算是做雜務……也行嗎?」
  在朱里的眼瞳之中可以見到似是找到一線光明般的希望。我們並沒有充容到能雇用一個不知是否能派得上用場的人。如果當雜務的話,恐怕是沒辦法給他薪資,但至少還是能讓他有口飯吃。
  「就算是雜務,也行吧。要是你討厭這樣,我會讓你帶上一些食物,你就前去鄰近的村莊讓他們保護吧。我們現在正在戰爭途中。雖然很抱歉,但我們是不能留一個沒有用處的人在這的。」
  面對我的這句話,朱里在稍微思考之後說道:
  「既然這樣,我會做雜務的,請讓我留下來……要是從這裡離去,總覺得就無路可走了。」
  「哦,意外地很冷靜吶。我知道了,那麼就讓你在有人監視的情況下工作吧。」
  「有人監視嗎?」
  「畢竟你來歷不明吶。」
  雖說是理所當然,但要就這麼去信任一個新來的人真是挺困難的。
  不過,要是這傢伙身上有著對於這個傭兵團來說不可或缺的技能的話,那倒是另當別論了。
  「好了,那麼你能做得來什麼樣的工作呢?」
  我從床鋪旁邊站起來之後,對後面的傢伙們說道:
  「這傢伙就先放到某個人的部隊裡頭吧。」
  「……莉兒這邊不要。」
  莉兒最先發出了拒絕。
  「莉兒這邊,沒有從容到能編入不會使用魔工的人。」
  「哎,也算是理所當然的吶。」
  「既然這樣我這邊也沒辦法。畢竟我的隊伍本來就只有女性,把一個不會使用魔法的男子加進來也只會引發問題而已。」
  同樣提出反對的是艾莉烏絲。
  這兩個人提出拒絕倒是還能接受。因為這兩人的部隊是以魔工師與魔法師所構成的。
  要是在這種時候編進一個不能使用魔工也不懂使用魔法,而且還是身為異性的男子入隊的話,可以預見到八成會有問題發生。可不能把他編進裡頭。
  「咱的部隊也不收吶。」
  淺儀也提出了回絕。
  「剛古雷夫你也知道的吧?咱的部隊可是特殊工作部隊喔。把一個該怎麼戰鬥都不懂的人編入裡面,實在很奇怪吶。」
  這點我倒也明白的吶。
  淺儀的特殊工作部隊正如字面上所言,進行的是很特殊的工作。
  藉由潛入敵陣地進行戰力調查、爆破工作、暗殺以及涉及多項方面。同樣不可能編入一個起不了作用的人。
  當然,在那個部隊中根據訓練狀況或許多少還能有點貢獻也說不定,但就朱里的體格來說,恐怕是沒辦法的吧。
  而且根據方才談話過的印象,他也是完全不適合當間諜的個性。把他編進那裡是錯誤的選擇。
  「……」
  歐魯特洛斯也搖了搖頭。意思是要編入自己的部隊也是不可能的。
  說起來從歐魯特洛斯的角度來看就像個孩子的朱里,第二步兵部隊的工作他一個也辦不到。在前線的工作也好,懲罰部隊的工作也罷。這個選擇也是不用提的。
  那麼,剩下來的就只有我、提克、庫佳以及輝夜的部隊……
  「我這邊也沒辦法。朱里看起來就不像會騎馬。我不能把一個不會騎馬的傢伙加入部隊的編制之中。」
  所謂的馬術是很困難的事。畢竟首先得要先從了解馬匹的事情開始才行,就算會騎了還需學會將其操控自如的技能。
  加上還得累積在馬上揮動武器的訓練,並且要訓練到能夠自由自在地操控武器。在馬上揮動武器,跟在戰場上操控著馬運用武器的技能是不同的。
  而這些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訓練,也需要有才能。
  除此之外,在我的部隊不僅要會使用長矛,還需要不論弓、劍、槍都懂得運用的才能。因為我不是要組成一支長矛部隊,而是組成一個利用馬匹作為一支高機動的部隊,所以這些是理所當然的。
  因此,我不能從現在就把朱里編入隊伍裡頭。畢竟訓練期間很長,而且說起來這對朱里而言太過勉強了。瘦弱的體格還外加那樣的性格吶。
  「我的部隊也有點……不太行呢。」
  輝夜也有些抱歉地說道。
  她的部隊是也會與特殊工作部隊一同工作的諜報部隊。有時在城鎮裡進行情報收集,有時則在戰場上作為斥候或諜報,也會有跟特殊工作部隊搭檔執行潛入任務的情況。不同的是,她的部隊擅長做的是情報戰以及潛入工作。與特殊工作部隊在作戰能力上有所差異。
  因此,跟淺儀那邊的意見相同,輝夜這邊也是不用討論的。
  「……這麼說的話,不是我就是提克的部隊了啊。」
  「等等,要來我部隊也是不可能的喔。」
  雖然提克連忙加以拒絕,但庫佳聽到這邊卻像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若是當作一般弓兵的話,總會有辦法的吧。即使放在我的部隊,只要能揮得動大多數的武器就總會有辦法的。只是,我會用斯巴達的方式鍛練他吶。」
  不行,要是編入庫佳那邊,朱里會死的。
  庫佳是個對於劍術絕無妥協與傲慢的男子。這來自他於戰場上都是憑著一把劍存活,將敵人砍殺的自負。
  在這傢伙底下戰鬥的人們,同樣也是平日就做著嚴格訓練的近身戰鬥型精銳。
  要是把朱里編到這種傢伙們所在的地方,三天就會死掉了。
  這樣的話,就只剩下提克那邊了嗎……該怎麼辦才好呢?
  就在我煩惱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身後的朱里小聲地低語了一句。
  「我想做料理。」
  傳來了這樣的話語。
  「……什麼?」
  那道聲音,我可沒有聽漏掉。
  「你剛才說了什麼?」
  雖然臉上不禁想要浮現微笑,但還是忍耐了下來。或許我已經露出了笑容也說不定,但還是盡可能不要展現出滿面的笑容。
  「咦?我是說,我想要做料理。」
  「這麼說,你會做料理嗎?」
  接著,詢問他是否擁有對我來說最為需要的技能。
  「嗯。從我懂事以來,已經累積了一定程度的學習。」
  「很好!」
  真是個料想不到的意外收穫!說不定我很走運呢!
  在這個傭兵團裡,並不存在所謂伙房兵的傢伙。關於這點會議的時候桌上那不好吃的肉與蔬菜的拌炒物便已說明一切。
  那又什麼樣,這裡就有個懂得做料理的傢伙!而且還是個打從懂事以來就一直學習著,十分正式的廚師!
  我的喜悅表現還算是很輕微的了。雖然不禁握住了他的手,不過位於後頭的傢伙們,應該也各自感到放心了吧。
  即使招募也仍是完全沒人前來的伙房兵,現在就在這裡。
  畢竟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擺脫那些難吃的飯菜了吶!呼哈哈哈哈!
  「既然這樣,我有個想拜託你的工作。那就是伙房兵。」
  「啊,這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新人的我突然就擔任伙房兵的話,原先負責的人們恐怕不會露出好臉色吧?」
  面對朱里的冷靜提問,我頓時僵在原地。
  「啊……關於這點吶……」
  也是吶,一般來說都會這麼想的吶。
  在這裡並沒有伙房頭。沒有確認伙房頭的意思就隨便編入的話不會被發牢騷嗎?我想這是極為直擊要點的意見。朱里那訝異的表情我也能理解。
  不過吶,我們本來就沒有所謂伙房兵的職務,現在也是以值勤制來輪流做飯,負責人什麼的根本不存在。關於食材的管理,姑且是由我來擔任負責人,不過這跟作為伙房頭卻又不一樣了吶。
  「也罷,比起用說的還是直接讓你看會比較快。來吧。」
  比起說明,還是先看看這傢伙的實力要來得快一些吶。而且,對這傢伙來說也是直接親眼見識會來得比較快。
  我對朱里說了像是要他跟過來的話之後,帶著兒時夥伴們走出了帳篷。
  來到外面之後,朱里似是深感興趣地東張西望觀看周遭。
  我認為這些並不是那麼罕見的東西就是了。存在於各地的傭兵團日常,應該都是相同的狀況才對。
  「在我們傭兵團裡,基本上並沒有伙房兵這樣的職務。」
  沒有停下腳步,我對位於後頭走著的朱里說道。
  「……嗯?明明是傭兵團,卻沒有伙房兵?是這樣子嗎?」
  朱里丟來了這麼個疑問。理所當然的問題。
  「沒錯。關於這一點是我的失誤吶。就算想雇用,也沒有願意前來戰場上的廚師。」
  「這個嘛……確實是這樣呢。」
  「所以說,我們是規定以輪流的方式來負責料理。」
  「這樣子啊。」
  「但是,這樣的方式不論經過了多久也算不上理想。雖說也有勉強及格的情況,不過要拿只是勉強及格的東西給別人吃還是有些問題。簡單來說,雖然不是不能吃,但要拿給士兵們吃的話,總覺得還是有什麼不足的地方。而且,我們在這之後是要指揮作戰的。」
  我繼續說了下去。
  「本來是想說在那之前先讓大家吃頓飯來提升士氣,不過果然要是飯不好吃的話就沒有意義。這裡就是該你出場的地方了。」
  我來到廚房處,朝向裡頭作業途中的傢伙們出聲。
  「喂,今天就讓這傢伙來做菜。把有的食物跟烹飪器具都準備起來。」
  「嗄?那傢伙是來做什麼的啊。」
  「大家所期待的伙房兵候補。明白了就快點準備吧。」
  「了解!終於來了嗎……」
  部下們露出安心的表情後,在朱里面前準備了食材與烹飪器具。
  不過,就這麼看下來食物的儲備還真是危險吶……要是再不進行對補給部隊的襲擊、或是再不預定從地域區民的收購恐怕是不行的吧。不對,即使這樣也不知道能否撐過三天……
  果然,要是不在一天之內讓戰爭結束掉的話,我們就會因為兵糧不足而陷入困境了。
  「咦?食材就只有這些了嗎?」
  做完食材確認的朱里這麼詢問。
  「本來並不是只有這些的。只是現在食材的庫存就只剩下這些東西了。」
  「欸?」
  「待在這裡作戰也已經過了三個月。食物的儲備正陷入危機狀況。從周邊村莊或是旅行商人、碰巧經過的商隊手中採購、以及從敵方的補給部隊手中掠奪還是有個極限。我們呢,是打算在明天將這持續了三個月的戰爭做個了結。為了這件事,得要麻煩你憑著這些材料來做出料理了。
  既然稱作伙房兵,可要做得美味一點喔。」
  明天就把這戰爭結束掉。要是辦得到的話不知有多好。
  但要是做不出這種程度的好東西的話,可是會令人困擾的。雖說是伙房兵,但如果只做得出能填飽肚子的料理,那也是很為難的吶。
  不知道我的如此期望,朱里開始進行食材的確認。
  又是拿在手上,又是拿來聞嗅的,還真是個忙碌的傢伙吶。他大概是在確認有沒有腐壞掉吧。
  關於這部分,的確是像個廚師的傢伙。
  「這個小麥粉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放在這的?」
  接著,居然向我問起了準備食材的用意。
  問我是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拿來吃的吧。
  「揉成一團烤的話會變得像類似麵包的東西。」
  「蔬菜呢?」
  「炒一炒再灑點鹽,應該就能吃了吧?」
  不如說,這種程度算是很普通吧。只要把肉跟蔬菜拌炒在一塊並灑上鹽,差不多就是個能吃的東西。只要鹽的分量沒有弄錯的話就是了,是吧。
  「一般來說,硬麵包之類的東西至少還是會存放不是嗎?」
  「那個在一個星期以前就已經吃光了。在那之後,不僅沒有旅行商隊通過,也沒能從村莊裡買來。其他食材則是好不容易才直接買到的東西。」
  雖然自己來說還挺尷尬的,但這下子又重新感到了絕望的狀況直逼而來吶。畢竟已經沒有保存食品了。
  不過……什麼啊……他是想要詢問什麼。
  「剛古雷夫……雖然只是猜測,不過會不會是這些食材沒有一貫性,所以他才會問說是想要做些什麼、或是想要怎麼做之類的?」
  艾莉烏絲從後頭悄悄對我耳語。原來如此,這麼說的話確實是能夠理解的問題。
  把這麼多五花八門的食材如此排放,確實會讓人想問是想做出什麼東西。要是把這些食材擺放面前,叫我動手做點什麼也是很令人困擾的事。說起來我根本不懂做菜就是了。
  「然後呢?你要怎麼做?」
  正因為如此,這傢伙面對這麼些食材會做出什麼東西來,我很有興趣。
  朱里稍微考慮了一下後,開口道:
  「是呢。那就來做個奶油燉菜好了。」
  接著,說出了一道從來不曾聽說過的料理名字。
  「……奶由燉菜?」
  我試著以眼神向後頭的兒時夥伴們交流,卻像是沒有人知道似地全都搖了搖頭。
  也是……至今為止我們所行經過的城鎮、村莊甚至國家裡都不曾聽說過。
  奶由燉菜。那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料理?
  「剛古雷夫先生。你不知道什麼是奶油燉菜嗎?」
  「那是什麼樣的料理?」
  「就是那種……使用牛奶製作的燉菜……燉湯?這種吧。」
  「這樣啊……」
  ……雖然做了回答,但老實說我完全想像不出來。用牛乳做的燉湯?
  「剛古雷夫,是那個吧。之前酒館裡端出來的那種東西。」
  啊啊,那個嗎?的確味道是很溫和且甘甜,算是相當獨特的湯啦……
  「算了沒關係。呃……」
  不知是不是明白對話並沒有交集,他開始確認有什麼烹飪道具。
  伸手試著拿起大勺子,試著確認鍋子的重量、觀看菜刀的刃面狀況。並且也對火源進行了確認。
  對於烹飪道具的確認也相當細心。原來如此,我越來越肯定這傢伙是個廚師,不會錯了。他所做的一舉一動每個都十分精湛,像是訴說著已經學習多年的這句話並非虛言,動作十分熟練
  看樣子是可以期待的。
  完成確認的朱里,立刻生起了火,開始著手料理的準備。
  雖說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反正就來見識見識他的本事吧。
  「那麼,接下來我就開始來製作奶油燉菜了。」
  這麼說完後,朱里從蔬菜開始進行事前準備。
  切碎食材,將其弄得細小。他似乎很擅長運用菜刀,動作相當迅速。
  不過,有件事情讓我很在意。
  切下來的蔬菜全都是均一的大小。不管拿哪一個來看,都沒有任何偏差維持一致的大小。
  「真是厲害呢……」
  「是呢──」
  輝夜與淺儀從後頭發出了感到佩服的聲音。
  的確,在我們團裡根本不存在能夠將菜刀運用得如此巧妙的傢伙。
  不過打從一開始,團裡就淨是群不懂得高明菜刀用法的傢伙,所以這也沒辦法就是了。
  正當我想著這種事,這次他已開始翻炒起蔬菜。
  將蔬菜放入懸掛火上的鍋子,喀鏘喀鏘地翻炒著,原來如此,他似乎是靠這麼做來讓全體受熱平均的。
  不過,還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從剛才開始他就是將蔬菜一個種類一個種類,依序放入翻炒。
  對於這全部一起放進去就可以了的東西,他到底是在做些什麼。
  「我看你有在留意蔬菜放入的順序,這種事有什麼關係嗎?」
  「你在說什麼啊。每一種蔬菜,從硬度與口感到保有的水分量、內含的鮮味、營養素都不一樣。我還以為這應該是理所當然會知道的事的說。
  總而言之,熱度的傳導會基於蔬菜的種類跟大小而突然改變。所以說,如果想要讓味道充分調和且沒有偏差的話,會去注意放入的順序是當然的事喔。」
  原來如此……雖然不曾聽說過,不過聽完之後確實是能認同吶。
  「……」
  歐魯特洛斯也似是欽佩地點了點頭。真稀奇,這傢伙居然會露出這種反應。
  居然會連每一種食材的火候都加以留意……說有進行過學習看來並不是講講而已吶。技術的熟練與知識,在在都訴說著這個事實。
  「現在是要做什麼?」
  「接下來我要加入牛奶,所以得小心別讓它沸騰了。」
  沒錯,朱里將鍋子從火源上拿開後,便慢慢地將牛乳加入其中。
  就算沸騰了不也沒有什麼差嗎。本來想這麼說的,卻把話吞了回去。
  畢竟是這傢伙所做的事。恐怕是有什麼我們所不明白的理由存在才對吧。
  「等等,喂,等一下。」
  儘管如此,還是有個即便是料理外行的我也沒有漏看,不如說是沒有漏說的部分。
  「唉……這次又是怎麼了。」
  「那個湯,不會太白了嗎?」
  沒錯,白色。因為放入了牛乳所以是白色。白成這樣的燉湯實在是不常見。
  即使是那溫和的牛奶湯也沒有白到這種程度。
  「所以都說了是奶油燉菜不是嗎?因為有奶油的關係肯定會是白色的。」
  就算你自信滿滿地將「因為是奶由燉菜」作為理由來使用我也搞不明白,還有基於這樣的理由而露出得意的表情我也很困擾的喔。
  「就算是這樣,這也……」
  雖然提出了不滿,朱里卻無視了我繼續做菜。連理會我都覺得累了嗎,還真是個失禮的傢伙。
  牛乳加入完畢後將鍋子放回火上,不時地攪拌一邊燉煮著……
  一開始就擺在火源上,就這麼攪拌不是就好了嗎?
  「這麼說來,牛乳要是加溫之後表面上會出現一層膜吶。那個,我還挺討厭的說。不過這東西上面並沒有那種東西吶。」
  原、原來如此。基於後頭的庫佳在小聲低語,感覺自己總算見到了其理由的一部分。
  牛乳這種東西要是隨便加熱會形成一層膜。不喜歡那層膜的傢伙還挺多的。
  雖然不知道他的做法是否適用於這個理論,不過像他那樣做就不會形成膜或是什麼東西了。
  最後令湯沸騰並變得濃稠的時候,他將起司切成薄片加入湯中使其溶化。朱里試了試味道後,像是滿意了似地灑入胡椒鹽來調口味。
  「……好香的味道呢……」
  提克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還吞了口口水。
  喂喂,我也忍耐著不說出那種話的啊。不要在這種時候說啦。要是認識到這點的話,肚子可是會叫起來的。
  沒錯,雖然速度緩慢,但朱里所做的料理發出的香氣已經逐漸籠罩四周。而這股香氣也逐漸變得強烈到得以確實感受的程度。
  事實上,兒時夥伴們也沉浸在這股氣味當中,部下們也以相當感興趣的眼神看著這邊。彷彿料理一旦完成,就會一口氣蜂擁而至似的。
  即便如此,仍是沒有出現暴動,單純只是因為朱里料理的真面目依然不明的緣故。
  就連我也是,如果沒有這股味道的話根本不會想去吃它。畢竟這麼白。
  然而,要是問我能夠忍耐到什麼時候,我並沒有回答的自信。即使是現在,我也有著想要吃吃看的想法。
  「東~西~完~成~了~」
  在不明白我心中這般糾葛的情況下,朱里的料理完成了。
  將完成的湯盛放進木盤子裡,與湯匙一同朝我遞了過來。
  「喔喔……」
  接過盤子望著燉湯,最先迎面而來的是牛乳的香味。還有起司的氣息。
  簡單來說,就是乳製品原有的氣味,朝向鼻孔撲面而來。
  啊啊,多麼棒的味道啊。
  「請用。」
  朱里那邊,露出一臉笑容催促著我吃下去。
  對了,得要吃下這東西才行。
  雖然氣味很香但……很白、太白了。
  足以讓人對吃下肚一事感到猶豫的白。
  「就算你跟我說請用……這遠比我所知道的湯要白太多了……」
  「所以就說了這是奶油的關係。」
  「我不懂你說的奶由是什麼。是那個吧?貴族在吃的那種甜得要命的點心對吧?」
  我想起了最近有個由積極生產點心的國家所開發的新甜味調料,名字叫做鮮奶油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那是怎麼做的,但聽說過那有著輕飄飄的口感以及隱約發出的甜味,是種來自天上的食物。
  我是沒有見過實物就是了……
  「廢話少說了就吃──吧!」
  「噗唔哦!?」
  就在我思考著種種事情而有所猶豫的時候,朱里居然奪走了湯匙,把料理直接塞進了我的嘴裡!
  好燙!總之就是好燙!
  儘管難受我仍是注意著不讓盤子翻落,並且忍耐著這股熱度。
  不過,就在我察覺到這份熱度並沒有到會燙傷人、單純是剛完成料理的溫度時,我的身體感受到了一股衝擊。
  那是出生至今從未曾感受過的衝擊。
  那是在我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到的衝擊。
  好吃。
  總而言之這燉湯好好吃。
  注意到這件事的我,咀嚼起口中的東西。
  「這是……」
  為了令口中的那股味道得以滿足,我從朱里手上奪去了盤子,狼吞虎嚥地送進嘴裡。
  好吃。不管怎麼說就是好好吃。比起先前在酒館裡吃過的那東西都遙不可及的美味。
  首先是燉湯本身,雖說這部分如同預想的一樣,透過加入牛乳使味道變得圓潤。口感十分柔和,並沒有像至今為止所喝的鹽水湯的那般刺激。
  並且還有著若干的甜味。在食物當中巧妙地加入甜味居然會產生出如此深奧的味道,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想過。
  而且,我也沒有想過牛乳與起司的組合會合拍到這種程度。起司的酸味也加入其中,使得整體的滋味提升,完成為一道口感十分良好的燉湯。
  這對士兵們來說會是一道滿意的食物吶……在戰時的緊張狀態下,不接受任何食物的人也是有的。對於那樣的傢伙,就算是拿液狀的東西硬塞也要讓他們喝下去,而如果是這個的話,不僅好吃也容易喝下,應該能讓他們湧出力量吧。
  另外,翻炒的順序以及事前準備細心到切成相同大小的食材也很棒。不論哪一塊都沒有任何一處像是半生不熟或是炒焦了等失敗部分。要是由我們來弄,恐怕都會有某些部分沒煮透的情況,但這道料理中並沒有這樣的低級錯誤。
  食材的選擇也很好。洋蔥、紅蘿蔔、馬鈴薯。不管哪個都能夠以低價購入,將得以吃到大量的食材,弄得如此好吃這點十分出色。
  每一塊都相當柔軟,卻也依然殘留著嚼勁,而濃稠的燉湯緊緊地纏住食材,令味道附著在上頭。
  就是為了這個而勾芡的嗎,心中不得不對他佩服不斷。
  對於這樣的燉湯,感受十足充分的滿足,待喝個精光後,我吐了一口氣。
  這個還真是一道出色的湯品。不對,是叫做燉菜是嗎。
  「那、那個……剛古雷夫先生?」
  朱里戰戰兢兢地前來向我詢問。
  「……好,再來一盤吧。」
  不過,要說什麼之後再說。
  「啊,請用。」
  我接過第二盤後再次吃了起來。
  吃下、吃下、吃下。
  將與方才相同的燉菜,以方才之上的感動來品嘗。
  果然,這是不論吃過幾次都會覺得美味的東西。
  即便基於剛才吃下的燉菜而不再感到飢餓,我的舌尖仍是感受到了美味。
  要是難吃的話,在飽足的情況下便吃不下去。然而,若是像這道燉菜一般真正美味的東西,就算是第二盤也會感到好吃。
  而這東西正是屬於後者的料理。真的是相當出色的料理。
  「呼……」
  「剛古雷夫先生?」
  「好,再來一盤,麻煩續盤了。」
  「要續盤是沒有問題,不過我的事該怎麼辦呢?菜的味道怎麼樣?可以讓我待在這裡嗎?」
  朱里並沒有將裝入燉菜的盤子遞過來,而是向我提問。那張臉上露出一副像是想說「快點說啦」的神情。
  當我注意到時,位於周遭的傢伙們也似是很感興趣地注視著我。
  哎呀不好不好。因為吃到久違了的正經料理,都見不到周遭的情況了吶。
  「啊啊,是呢。先來說這部分的事吧。」
  我接過朱里端拿在手上的燉菜,心情愉快地回答:
  「合格了。完全合格了。真是出色的料理。好久沒有吃到這麼正經的菜了,我很高興喔。」
  朱里露出放心了的表情。
  這樣啊,從剛才就一直感到很不安吶。一想到這道菜要是不行的話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待遇,確實是會感到不安。
  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壞事呢……我想著要做出一點彌補而說道:
  「該怎麼說吶……可以明白牛乳的鮮味充分化在這東西裡頭。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應該會有一股乳腥味才對,但這東西卻完全沒有。
  另外本來以為自己會對沒有肉一事感到不滿……但若是這樣的話,根本也不用放入次等肉了吶!光靠蔬菜就能好吃成這樣又吃得飽的料理還真是厲害吶!」
  即使沒有肉,光靠蔬菜就得以飽足。這是多麼厲害的一件事。
  一般而言,提到蔬菜就只是為料理增量用的東西,或是肉料理的附屬物而已。
  據說那些貴族,甚至還有把蔬菜稱作單純的裝飾,把加入料理中的蔬菜全部留下來的傢伙。
  但這東西不一樣。燉湯的確是主角。這點毫無疑問。
  但在同時蔬菜也是主角。不如說,要是沒有放入蔬菜,恐怕就不會有這種味道了吧。
  這麼一想,這可以說是個得以滿足口腹之欲又能用便宜的儲備食物就做出來的優秀料理。
  「這是當然的。畢竟,大家不可以光吃肉,也得要吃點蔬菜才行呢。」
  朱里這麼說著抱起了雙臂。還真是一句令人不好意思的話吶……
  當然,從以前就聽人家說過蔬菜對身體很好。可是,這種話並沒有人能夠確實證明,而且只要是能吃的就行,因此淨是吃著肉乾或魚乾。
  越是像這樣的傢伙,對他說這樣之後身體會壞掉,越是會讓對方感到莫名其妙。明明只要吃得飽飽的,身體便會充滿活力了吶。
  「唔,話說回來啊。你剛才說了『螢仰速』之類的對吧。那是什麼東西?•」
  因為是有些令人在意的字詞,我基於興趣試著詢問道。
  接著,隨之而來卻是十分足以讓我驚愕並飽含衝擊性的答案。
  「所謂的營養素是用來維持身體健康、為了讓身體保持活力不受疾病纏身所需要的……像是身體的燃料一般的東西。」
  ……這是在說什麼?身體的燃料?為了讓身體保持活力不受疾病纏身所需要的東西?
  「等等,你還是個醫生嗎!?」
  掌握這些來製作餐點什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得到的技藝。不如說,他是在知道那種東西存在的情況下做料理,保護人們的健康。
  這已經是即便稱他為醫生也不為過的事了。
  現今的醫生,指的是使用魔法來進行外科治療或內科治療的人,以及在無法使用魔法的人當中鑽研草藥治療、學習知識並累積經驗後進行簡單應急處理的人物。
  但是,這傢伙不論跟哪一種都不一樣。我的意思是他擁有的並非是在罹患疾病之後加以治療,而是在形成疾病以前打造強健身體的技術!
  「我不是醫生,要我做生病或受傷的治療是沒辦法的。這就只是透過食物來留意健康方面而已。」
  雖然腦袋想著原來如此,但我並沒有感到氣餒。說起來現在,我所追求的是伙房兵而不是個醫生。當然,有的話也沒什麼困擾就是了。
  「那麼,意思是哪個國家的食醫嗎……不對,實在不認為這傢伙是所屬於國家……」
  要是某國所屬的話,就不會在這種地方當迷路小孩了。
  不對,說起來他要是食醫的話,有著如此程度的技術與知識,應該在老早之前就被哪裡給雇用起來了。
  所謂的食醫是指遠古時期的王所制定下來的職務,其職責是製作出用以延續王的壽命之飲食。
  因此會深入鑽研醫術,學習一切食材的知識,要製作對王而言最適當飮食的食醫,有的時候比宮廷醫官的地位還要高──甚至有人這麼說。
  我是無法相信如此人才就在眼前這種事,但現實的情況,因為人就站在這裡也沒有辦法去加以否定。
  也就是說,一個無所屬、無依無靠、沒有錢、也沒有就職地點的優秀的──伙房兵。
  在這裡讓這麼一個人才逃掉什麼的對我們有任何好處嗎?
  不,沒有吶!我再次這麼想著。
  將接過來的燉菜全部吃光後,我抓住了朱里的肩膀。
  「朱里,我重新說一次。待在這裡工作吧。」
  「什、什麼?」
  「意思是要作為伙房兵來雇用你。既然你能做出這樣的料理,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這、這樣啊。」
  雖然朱里顯得有些畏縮,姑且先將這反應當作是了解的證明吧。
  面對周遭的傢伙們,我大聲說道:
  「聽好了!從現在起,這位朱里被雇用當我們的伙房兵了!你們就好好飽餐一頓養精蓄銳吧!」
  「哦哦──!」周遭發出了歡呼聲。並且,全員都聚集到了料理旁邊。
  每個人都將燉菜盛入盤子中吃了起來。
  「哈──!真好吃吶這個!」
  「是啊。這個味道、這種飽足感。我啊,第一次在戰場上吃到好吃的食物喔。」
  「團長吃的就是這個吶。」
  「今後都能吃到這個料理了對吧?對吧?」
  「團長都下達許可了!那當然!」
  種種之類的,從士兵們得到了良好評價。
  「這還真好吃吶。」
  淺儀也將燉菜放入口中一邊說道。
  「咱啊,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不可思議又好吃的料理吶。」
  「我也是!既然吃到了這種東西,接下來的戰鬥中可得要發揮百人之力喔!」
  「是吶。得到了這麼多的活力,那麼咱也得好好加油了。」
  提克跟淺儀滿是笑容地吃著燉菜。
  「……」
  歐魯特洛斯靈巧地將湯匙放入面罩之下,咀嚼著燉菜。
  默默地做著像是固定動作的人偶般,不停將食物送入口中的那個模樣,彷彿是在訴說著感到滿足。
  「我決定了,要把做菜的手藝再稍加提升一點。」
  「是呢。我也得好好學著做才行。」



  「這樣不錯呢。到時候,我也一起學習吧。這個技術,看起來不用選擇場地就能使用呢。妳看,要是帶有如此勾芡的湯,連硬麵包都能夠確實沾上。」
  「讓那個硬麵包變成能夠柔軟食用的料理嗎?•」
  艾莉烏絲與輝夜對此感到欽佩。
  「真好吃吶這個!這種料理好久沒吃過了吶。」
  「……嗯。莉兒也很滿足。」
  「真是難得吶,莉兒居然會感到滿足什麼的。」
  「好吃的東西就是好吃。只是這樣。」
  「也是吶。好吃的東西就是好吃!這樣就行了吶!」
  莉兒跟庫佳也顯得十分滿足。
  這也難怪吶。在這樣的戰場上,吃到像這種好吃的食物可是初次經驗。
  「怎麼樣,這麼一來就沒有意見了吧。」
  面對庫佳,我自信滿滿地說道。
  「也是吶。至少我是沒有意見了吶。」
  「我想也是。」
  「不過,這個料理到底是發源自哪裡的料理吶。」
  ……你說什麼?
  「因為不就是這樣嗎?這種料理從來都不曾見過。不對,雖然有類似的東西,但我想發源地跟系統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是這樣,朱里的話確實也能相信了吶。
  說是從海外來的,對吧。」
  庫佳看著遠方這麼回答。那雙眼睛感覺正看著相當遙遠、遠到我所無法想像的地方。
  海外嗎。難道朱里的話是真的嗎?
  「既然這樣就當作是吧。」我笑著說道。
  「哦哦,好久沒有見到剛古雷夫露出邪惡的表情了呢。」
  這麼說的庫佳臉上,同樣也是一張使壞的表情。
  「你明白嗎?」
  「明白吶。在海外的地方有著這樣的技術。並且,知道這些技術一部分的人物,現狀就只有朱里一個吶。」
  「你能斷定嗎?」
  「剛古雷夫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要是擁有那麼進步的技術,老早就已經在這個大陸上出名了。」
  哦,果然庫佳是明白的啊。
  沒錯。正如同庫佳所說的,要是擁有這麼進步的技術,或者是有在使用的國家存在的話,只要出現一次話題就會傳開了。儘管要將情報傳達到大陸的各個地方需要花費些時間,但在大陸之中東奔西跑的傭兵團我們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本身就很奇怪。行經各種地方,就會聽見各種話題。正因為在這其中都沒有,才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既然如此,那答案就是「沒有」。由於我的記憶力不會出錯,其他從海外前來的人物是不存在的。
  所以說,朱里是唯一一個活證人。證明海外有著擁有進步文明的國家與人的這件事。
  而擁有這個線索的人,是我們。
  「那麼,剛古雷夫。我是這麼想的。就這麼把朱里帶著走的情況下,雖然說是盡可能,但確實是需要保護他的喔。」
  「是呢。」
  「那傢伙擁有知識、技術。並且,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也有能完成工作的膽量。把他讓給其他地方太可惜了吶。」
  「正是如此。」
  我再一次望向朱里。
  現在那傢伙,正一邊配發著食物一邊受到士兵們的讚賞。
  像是「虧你願意來到這裡吶」、「今後請多指教」之類的。
  不管怎麼說,能受到眾人接受可以說是得以放心的情況了。
  那麼,我也來說上一句吧。
  「歡迎你,朱里。今後就多多指教了吶。」
  我向朱里伸出了右手。表示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朱里雖然驚訝了一下,但立刻露出笑容說道。
  「我明白了。請多多指教。」
  接著,與我握住了手。

  交給你囉,朱里。從今以後,你可要從飲食面上支持我們喔。


  ──這個,是直到後世依然受到流傳的英雄譚。
  薩布拉尤大陸在過去,曾經有過持續了將近百年的戰亂期。多數的村莊被燒毀、多數的領地在地圖上也受到改寫,就此消滅的王族血脈也不在少數。
  因為是場足以被人以為會不會就這麼永遠持續下去的戰亂,後世將這個時代稱作「黑暗戰亂時代」。經由各式各樣的歷史記載與書籍、各國所殘留下來的紀錄所知曉的這個時代,據說對於活在當時的人們來說,惡劣得即使稱之為地獄都不為過。
  草原上的血色持續延伸到地平線,河川染上鮮血到被稱為紅河,嚴重的時期據說甚至還降下了血雨。在有待爭議的傳聞中,連歷史書上都有所記載的那些淒慘場面,是出生於現代的人所無法想像的糟糕。
  然而,以某一時期為分界,黑暗戰亂時代結束了。不,這樣的說法不太正確。正確來說,是有終結黑暗戰亂時代的傑出人物出現了。
  那個,是一群男子們的故事。
  由曾為孤兒的身世成立傭兵團,一步步取得許多戰功。
  越過了眾多偉業、眾多犧牲以及眾多的戰役,男子建立起了一個國家。那個國家持續到了現代,一直維持著和平,成了大陸首次的大陸統一王國。
  直到大陸一統為止的時代被稱作「統一戰時代」,男子的霸業流傳至今。
  在眾多的英雄與豪傑、賢者與愚者出現,編織歷史的這個時代中,有個身為最大功臣的同時也身為英雄,並作為偉大的王者廣受流傳的一名男子。
  他就是統一王國的初代國王,被稱作「大陸王」的男子,剛古雷夫•典授•阿普拉達。
  剛古雷夫王他克服了各式各樣的困難,令戰國時代就此終結,被稱作英雄中的英雄。不僅如此,他作為人類最古老的名君,甚至被人稱作最初且最終的英雄王。
  同時他也是現今依然存在的阿普拉達家的創建者。阿普拉達家至今仍繼承著初代的理念與信念,將統一王國的和平與發展作為使命銘記在心。
  而在剛古雷夫王的逸聞之中,有這樣的談話留了下來。
  某一天,一名家臣提出了「得以讓戰國終結是為什麼」這樣的問題。
  是優秀的戰術論、還是由壓倒性的技術力而來的戰鬥力、又或者是帶領著周圍有能家臣們的領導魅力,亦或是令國家發展起來的內政及外交手腕。總而言之,位於那個現場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對眾人高談闊論自身職務的重要性。
  然而,剛古雷夫王卻是這麼說道:
  「是滿滿的燉菜讓戰亂終結的。」
  不是士兵的精銳也不是自身的本事,而是說多虧了區區的料理才終結的。
  「原先,我以為只要擁有大家所說的戰鬥力或是領導魅力、內政與外交的手腕就能夠打造一個出色的國家。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即使有著這些東西人們還是不會跟隨你。那麼,什麼才是必須的?這點是一個與我心靈契合的朋友教會我的。需要的是能夠讓肚子吃得飽飽的美味料理。早上起床,讓人能努力一整天的早餐;接著是工作間空檔的午餐;在一日的工作完成,為了再次向明天的工作邁進的晚餐。正是有早中晚一天三餐的美味料理,才能夠讓人心靈充實,產生良好的從容。有了這份從容,便能見到各式各樣的事物。
  所以才說,是燉菜讓戰亂終結的。」
  事實上,剛古雷夫王在建構王國的時候第一個開始著手的點,就是提升食物的自給率以及令更加發展料理文化,消除關於飲食方面的不便。
  為了讓飢餓的人消失,為了解救過去受到欺凌的百姓。剛古雷夫王所做的治理,除了基本的法規整備與國家的基礎建立之外,熱情幾乎全都用在食物生產與飲食教育、食材的流通等等與飮食面相關的一切。
  於現代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食物保存用的冷凍技術與食品加工技術的發展,也是在剛古雷夫王主導之下執行的。作為其結果,不再有人會因為糧食不足而挨餓。
  從飢餓的時代建立起飽食時代的偉大王者,剛古雷夫•典授•阿普拉達。
  這正是偉大王者與他的夥伴們,於後世被稱作九英傑廣受流傳之英雄們的故事。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1 编辑

  第三話 創意工夫的發明與漢堡排~朱里~

  所謂的人生就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或許會有女孩子從天而降,或許要和未知的怪物戰鬥,又或許會被授予神祕的超能力也說不定。
  搞不好也可能會有正在班上上課的時候,整個班級飛到異世界被當作勇者,前去拯救世界之類的事情發生。
  亦或是被邪惡的祕密結社囚禁遭受改造,好不容易逃出來之後決定要對其復仇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咦?你說這些全都不可能?真的可以如此斷定嗎?
  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我自己曾經遭遇這樣的事情,說穿了就是所謂的異世界穿越呢。所以是能直說的事。

  你好,我是朱里。
  這一回,我在剛古雷夫先生的傭兵團裡成為了伙房兵。本來想說既然說是伙房兵,那麼只要會做菜就好了,但實際上並不是這麼回事。
  首先是上一次的琳貝爾之丘戰役,基於招待大家吃了奶油燉菜的隔天那場戰鬥,似乎成功讓這場戰爭結束掉了。
  雖然剛古雷夫先生說了「多虧有你的料理讓士氣上升才能贏的。謝謝你。」之類的話,不過沒可能吧。我想他是說得太誇張了。
  另外,他在前往戰場之前還對我說了「在這之後會有些難受,但還是拜託你囉。」這種話。而我回答了「那當然。」在對這句話的意思沒有深度了解的情況下。
  接著,戰爭結束後雖然大家得意洋洋地回歸,然而完全料想不到的是,再也沒有比眼前所見要來得更加血腥的場面!
  見到全身沾滿回濺的血歸來的眾人,我差點就暈倒了說。感覺就像是將這裡真的在戰場上一事展現在我面前。說會難受是在指這件事嗎……我明白了喔。要是沒有夠強的精神力,恐怕就撐不下去了吧。
  雖說如此,為了回到日本我必須為這些人們繼續製作料理、支持他們才行。要是這些人們死掉的話我也得死。如果能用料理來支持他們的話,我就盡全力去做吧。
  戰爭結束後經過數天,團裡用獎勵金補充了食物以及儲備品。總算穩定下來的那天夜裡,我悄悄與剛古雷夫先生兩人進行了談話。
  「辛苦你了。」
  「不會不會。畢竟這是我的工作。」
  我將炒青蔬作為下酒菜拿了出來。即使是這被蠟燭的微光照射的夜晚,總覺得還真是不現實吶,腦中想著這般悠哉的事。
  剛古雷夫先生一邊用叉子將蔬菜送入口中,似是滿足地倒了一杯酒。附帶一提,這裡說的酒,指的是葡萄酒。據剛古雷夫先生所說,那似乎是便宜的酒喔。
  「而且這個也很好吃吶。」
  「有鹽跟胡椒真是幫了我大忙了。因為可以確實地帶出炒蔬菜的味道把它弄得好吃。」
  畢竟要是沒有調味料的話,即便是我也會感到很困擾呢。
  附帶一提,我是吃著炒蔬菜邊配著水。並沒有喝酒。
  「吶,朱里。這次戰爭的幕後功臣可是你喔。大家都這麼認同了。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剛古雷夫先生在一邊喝著酒的同時對我詢問道。這個人,還真能喝吶……那杯,都已經是第十杯了喔?酒豪嗎你?
  「嗯~~想要的東西嗎?」
  「是啊。畢竟戰爭也總算結束了,我想帶大家到附近的城鎮休息一陣子。畢竟大家都相當努力過來了吶。我想犒賞大家一點什麼。」
  「那還真是不錯呢。」
  畢竟努力之後希望有犒賞,可以說是人之常情呢。
  「不過,你是外環海出身的人。要進入城鎮會有些令人擔心的地方。畢竟若是因為沒有常識的言行,使得周遭的人們抱持不信任感也會很困擾的吶。我可不希望發生像當注意到的時候就被衛兵帶走了這類的事。」
  「咦?」
  啊啊對了。我好像被認為是從叫做「外環海」之類的海域外的人了。
  不先把這件事訂正起來可不行吶……就當是為了預防萬一也好,而且在被如此誤解的情況下待在一塊,也會感到有些難受,或者說是良心不安。
  「那個,剛古雷夫先生,有件事我必須先說。」
  「哦,怎麼了?」
  我有些緊張地開口說道。
  「我並不是外環海之外的人。」
  這次剛古雷夫先生的臉上露出了疑問。
  這也是當然的吶……,畢竟接下來我所要說是更加難以置信的事。
  「哦,那麼你從來自哪裡的人呢?難道你想說,在這個大陸上有著叫做日畚或是廣導限的村莊之類的?」
  「不,我並不是出身自這個大陸。因為,我甚至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你說什麼!?」
  剛古雷夫先生露出驚訝的表情,杯子掉了下來。
  「你該不會想說自己是從神座之里來的嗎!?」
  「神、神座之里?」
  說什麼神座之里……又不是主題樂園的名字……
  跟我所表現出的困擾神情相反,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一副不知道該說十分驚訝,亦或是感到懼怕……到底是什麼,我還第一次見到像這樣的態度。
  「你說的那個神座之里是什麼?」
  「神座之里說的是流傳於薩布拉尤大陸上的傳說之一。
  這個大陸,據說是由神所創造的。過去雖然有神存在,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不再出現蹤跡。似乎是從那之後開始的。偶爾就會發生有人突然消失,或者不曾見過該模樣的人、亦或是不該存在的東西出現在大陸上。
  所以,人們是這麼說的。『這種情況,肯定是被邀請到了神明存在的土地才會消失,或者是由受命於神明之人,從那片土地前來這裡。』這種話吶。而那片存在著已見不到蹤跡的神明土地,便被稱作為神明座落的土地,神座之里。
  魔法也是這樣的。在這片大陸上,原本並沒有所謂的魔法。據說是過去由被稱作『賢人』的人傳授魔法給眾人的,而那位賢人,也被認為是神座之里的居民。」
  咦?魔法?
  「這個世界有魔法嗎!?」
  怎麼回事,這裡居然是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嗎!?居然是這樣……這可是前來異世界的話,最讓人憧憬的展開喔!
  等等喔,若說到這樣的發展……
  穿越到異世界的平凡日本人。基於各種原因加入了傭兵團。在戰場上戰鬥……
  簡單來說,不就是在我身上說不定擁有著魔法的才能嗎!如果是日本的漫畫跟動畫就會是這樣的發展了喔!
  突然幹勁就湧出來了!
  「我也能使用魔法嗎?」
  「恐怕沒辦法吧。畢竟要是你會用的話,莉兒或是艾莉烏絲就會想要你編入自己的部隊了。之前她們也說過了,在你身上的魔法才能完全、絲毫、連一丁點都沒有。魔法師跟魔工師,對於擁有相同才能的人是很敏感的。」
  我的夢想,才僅僅五秒便破滅了。而且,還是碎如粉塵的感覺。
  這樣啊……沒法使用魔法啊……真沮喪。
  「用不著那麼失落啦。你也有著足以彌補這些的料理手腕啊。要生存下來靠著那個已經很足夠了。」
  「這樣啊……」
  不過我在以前,正確來說是大概在國中二年級生左右時所想出來的魔法點子,多到像座山就是了。明明會是讓那些想法不再是黑歷史,而是有可能成為現實點子的瞬間說!真不甘心!
  「回到話題,受到神座之里邀請的人,或是從該處前來的人,對某個組織來說並不是好事。」
  某、某個組織……!只有在二次元中聽過、充滿夢想的單字出現了喔!
  「那是怎麼樣的組織呢?」
  「是被稱作『神殿』的宗教團體。……不,因為在南方擁有國家,應該叫做宗教國家吧。那個國家主張大陸外頭有惡魔居住。只有被認為由神所創造的這塊大陸才是聖地,將眼光注視海外的都是邪魔歪道。」
  居、居然有這種事。意思是我被懷疑為邪神之類的嗎!?
  「呃,別說是大陸外面了,我可是從這個世界的外面過來的說。」
  「跟這沒有關係喔。畢竟就結果而言,你都不是這個大陸的居民吶。」
  退路被切斷了!
  「簡單來說,他們想說的是除了居住在由偉大的神所創造的這塊大陸上的人之外,全都是理應忌諱的存在喔。『神殿』是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人存在的。畢竟那裡是大陸人至上主義者的集團吶。」
  唉,不管是到哪裡,所謂的宗教戰爭……該怎麼說呢,還真是厲害呢。
  嗯?等等喔?既然這樣的話,我不就陷入一個嚴重的事態中了?
  「該不會,我成了一個超危險人物吧?」
  「與其說是危險人物,不如說像是把一個爆炸物抱在懷中的感覺吶。」
  「咦咦!?這樣好嗎,把這樣的我僱用起來?」
  「怎麼,想被我們捨棄掉嗎?」
  可能的話拜託這點還是饒了我吧。
  「要是被轟出這裡,我就完全無處可去了說。」
  「這是當然的。事到如今,也不會把你給放逐的吶。放心吧。」
  剛古雷夫先生放聲笑了出來。
  「真要說的話,別說是大陸外的了,一個並非這個世界居民的傢伙,該怎麼才能察覺到?你的技術跟知識的確是很不得了,但在沒有拿出來炫耀的情況下,應該也不會拆穿吧。頂多,也就只是覺得你是個做得出美味食物的廚師而已喔。」
  是、是這樣啊。既然這樣那我倒是放心了。
  「說起來,從這場戰亂開始,就不曾聽說有神座之里的居民現身之類的傳聞。要是有的話,消息早就已經傳開來了。以你的情況來說,既然突出的技術是料理,要傳開來也挺困難的,應該也不需要擔心會被辨別出來吧。」
  「這樣子啊。」
  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氣。太好了,看來似乎是不會變成被莫名其妙的宗教組織給肅清之類的情況呢。
  「……至少,在你回去之前待在我們這裡工作吧。」
  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似是有些寂寞的神情。
  「當然。把我撿回來的這份恩情我會報答的。」
  本來就打算在回得去以前受這個傭兵團照顧了嘛。
  「那麼就回到主題吧。現在,你有什麼需要的嗎?」
  「嗯~~大概是整體的烹飪器具吧。」
  畢竟用營火很難進行火力的調節,菜刀也難以使用,之前也想過至少希望能有個平底鍋之類的……
  面對我的回答,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些許苦惱的表情。
  「烹飪器具嗎……現有的不堪使用嗎?」
  「我是覺得稍微講究一點會比較好。若是容易使用且耐用的工具,在使用的途中也能逐漸上手喔。」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雖然不知道你想像中的烹飪器具是有多麼優秀,我們這邊有的是附近家庭使用的標準型、市面上販售的一般烹飪器具。如果需要比這更好的東西,就只能去委託鍛造屋之類的了。即使如此,能不能做得出來還是未知數吶。」
  咦咦咦……
  「這樣啊……」
  「不然乾脆幫你打造出來怎麼樣?」
  耶?幫我打造?菜刀跟平底鍋之類的?
  「在魔法之中,有種被稱作魔工的技術存在。我們部隊裡也有會使用的人。我把那傢伙介紹給你吧。」
  聽他解說後,所謂的魔法跟所謂的魔工似乎是不同的東西。
  簡單說明的話,魔法是基本的戰鬥技術。將火炎或暴風砸向敵人,像這類的。大致上來說,可以想成跟漫畫等地方會出現的魔法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吧。
  不過,魔工卻不一樣。正式名稱為魔工術。即是說,用魔法來執行工作的技術。
  藉由魔法的力量整頓或是改變物體形狀,使其變硬或變軟,又或者令其擁有特殊機能之類的似乎也能夠辦得到。我想這要是現代地球的小工廠的人聽見了,恐怕會是無論如何都想要的力量吧。
  而這樣的魔工,似乎是種跟魔法同樣稀少的才能喔。雖說魔法也是相同情況,但擁有能夠成為魔工師的才能與力量之人,聽說一樣相當難以尋得。
  儘管魔工師很難找,剛古雷夫傭兵團裡卻存在著魔工師部隊。似乎是負責現代地球的工程兵的職責,以及作為裝備的整備員而採用的。雖說如此,他們的作業效率恐怕也是非比尋常。
  然後,管理這個魔工師部隊以及負責修理、開發部隊裝備的人。
  那個人,似乎是叫做莉兒小姐。

  隔天,在上午的時候我朝向莉兒小姐的研究專用帳篷前進。
  由於早餐的分配與收拾都有麻煩值勤部隊的人員幫忙處理,因此才能夠提早將工作給完成。
  在那之後,大家就往城鎮方向跑去了。因為我沒有辦法前去,便在位於郊外的帳篷裡看家。得要等我獲得這個世界的常識跟知識,能夠保證絕對不會在城鎮裡做出奇怪行動之後才能前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成那樣呢?
  不過……帳篷多成這個樣子,實在不知道究竟那個部隊是在哪裡了。
  「怎麼?是朱里啊?」
  這個時候,有人從旁向我搭了話。
  在那裡的是性慾的群集咳咳。是淺儀小姐。
  「呃呃,沒記錯是淺儀小姐對吧?之前有跟剛古雷夫先生待在一起的。」
  「嗯哼哼,怎麼啦朱里?時不時瞄向咱的身體。對話很不自然吶。」
  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因為妳真的很性感嘛!
  這位是淺儀小姐。是剛古雷夫先生的兒時夥伴,同時也是在傭兵團中擔任所謂特殊工作部隊的隊長。
  有著白到感覺有些病態的美麗肌膚;一頭根據光照看起來會有七彩顏色的秀髮,顯得十分華麗;有如花魁般的美麗臉蛋加上姣好身材,她可是個即使在傭兵團之中也格外引人注目的人喔。
  雖然不清楚詳情,不過特殊工作部隊似乎是在執行即使於傭兵團中也屬於特殊工作的部隊……說是這麼說,但要由這個人來做嗎?我不禁有這種疑問。
  畢竟說起現在這個人的打扮太暴露了,衣服鬆脫得太多了!就只能用這樣來做結。
  那似乎是所謂東部地方的衣物,把那想成我過去待的日本的女性和服弄得很華麗的模樣應該會比較好理解。在黑色布料上使用金線與紅線,將像是楓葉與銀河模樣的花紋纏在身上。
  沒錯,就是纏在身上。身上的衣服鬆脫,大大的胸部有一半露出來說早安。如同大理石一般白皙的美麗大腿也露了出來道晚安。
  ……好色!
  「怎麼?想看嗎?」
  「不,恕我心領了。」
  「呿,真是個無趣的人。」
  唔,依偎過來的模樣也超性感的……!不需要!這樣的性感現在不需要!
  這個人,光是走路的模樣都是不能讓小孩子見到的等級了吶……
  「先不說這個,妳知道莉兒小姐的帳篷在哪裡嗎?」
  「哦呀?你喜歡像莉兒那樣的體型嗎?如果要夜襲的話應該再等上一點時間……」
  「可以麻煩妳不要把話題轉往低俗的方向去嗎!?」
  要是由這個人丟出下流梗的話,性感會比厭惡感更加顯著,話題可是會沒辦法繼續下去的!
  不知是不是我拚命提出的主張傳達了過去,淺儀小姐似是愉快地笑了起來。
  「開玩笑的吶。真是的,玩弄像朱里這樣的純情男子還真是有趣呢。」
  「唔……」
  雖然知道自己受到玩弄,但果然好不甘心。
  「莉兒的帳篷在那邊喔。接下來,咱要去跟留下來的人玩牌了。」
  「玩牌?」
  「賭錢來玩的遊戲。要玩嗎?」
  「不了,畢竟我對賭博沒有興趣。」
  「呿。要是有了興致,就過來一起玩吧。」
  「是是。」
  我跟淺儀小姐道別後,朝向她所指的莉兒小姐的帳篷移動。
  莉兒小姐基本上似乎也不怎麼進入城鎮的樣子。好像是個將熱情灌注在自己的發明品的研究與改良上的人,即使在剛古雷夫先生的夥伴之中,似乎也是個不怎麼與周遭有所牽連的人。
  進入帳篷之後的我,決定跟這樣的莉兒小姐開口交談。
  「早安,莉兒小姐。」
  「……嗯?啊啊,朱里。」
  以一道該說像是困倦或者像是傭懶的聲音做回應,莉兒小姐停下手邊的研究望向我。
  莉兒小姐她是一名非常漂亮的美少女。身高比我要矮上一個頭,一對半開眼加上昏昏欲睡的表情。披著一件像實驗服的白色外衣,下方則穿著藍色長褲與一件白色的束腰長上衣。另外,頭髮的顏色為淡藍。將頭髮束紮在身後,弄成像是馬尾般的髮型。像這樣的蘿莉美少女,肯定能夠充分滿足地球上大哥哥們的需求吧。
  好啦,就算在這裡止步不前,談話也沒有辦法開始。
  「莉兒小姐,妳有從剛古雷夫先生那邊聽過事情了嗎?」
  「嗯。說是把朱里的烹飪道具做出來。」
  太好了。看來在前往城鎮之前似乎有先幫我跟莉兒小姐提過了呢。
  「然後?要做什麼樣的?把要求說清楚。」
  由於似乎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這個樣子應該算普通吧。或許莉兒小姐連說話都覺得麻煩也說不定呢。現在也是,用昏昏欲睡的雙眼看著這邊。
  「好的。我想請妳幫忙做的是菜刀跟平底鍋,以及砧板。」
  「菜刀跟砧板知道,但瓶抵鍋是……?……用部隊裡有的不行嗎?」
  「因為,那些並不是我用慣了的形狀。」
  果然,所謂順手的形狀是很重要的。
  希望至少能有三德菜刀跟厚刀尖菜刀。我在進修時代也使用過各式各樣的菜刀。但若是一般家庭料理的話只靠三德菜刀倒是很夠用了。
  「像這種形狀的菜刀。」
  「……感覺真奇怪。」
  是這樣嗎?在日本的話倒是很理所當然的形狀。
  莉兒小姐會覺得不可思議,也許是因為我最初所使用的那種像是厚刃小太刀一般的菜刀才是這裡普通的模樣吧?
  「然後,平底鍋是這種形狀的。」
  「……這個平底鍋子,沒辦法煮湯。」
  「畢竟是用來做燒烤物跟炒菜的鍋子吶。」
  連平底鍋也沒有嗎……?好奇怪,完全搞不懂這個世界的文化水平在哪裡……不,說起來應該只是雖然形狀相同但不叫平底鍋,又或者一般來說並不常見其中一種情況而已吧。
  「……然後,砧板。這個需要嗎?部隊裡不是有?」
  「食材的清潔是必須好好維持的。而且這種形狀的話也好搬運清洗。另外,這個部隊裡有的那個幾乎已經不行了。不能再拿來使用。」
  沒錯,昨天在做奶油燉菜的時候,我也沒有使用到幫我準備的烹飪器具中的砧板。都長黴了還發黑了……十分佩服大家,虧你們吃到現在都沒人食物中毒吶。
  「唔唔,莉兒有幹勁了。」
  莉兒小姐的創作熱情似乎突然湧現了上來,在那缺乏表情的臉上看得出興高采烈的模樣。
  面對新的技術與概念感到興高采烈。果然,這個人身為開發者確實有著發明者、研究者的氣質沒錯呢。
  「那麼,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可以完成呢?」
  「現在馬上。」
  這麼說完,莉兒小姐迅速地從壁櫥上拿出材料,排放在桌子上頭。
  金屬與木頭,單從外表來看倒是很普通的東西……
  「首先,來處理菜刀。」
  莉兒小姐將金屬拿到手上後,開始揉捏了起來。她是在做什麼?
  才剛這麼想著,金屬便彎彎曲曲地變更了形狀。咦咦!?她是有多大的手力?
  「最初注入魔力一邊揉捏。讓魔力內藏在金屬之中,提升硬度。」
  「用魔力來增加硬度?」
  「實際上,這是有得出研究結果的。」
  嘿~~魔力還真便利呢。
  「我原先待的那個地方,好像是在金屬中混入碳素之類的東西,或者是用加熱來除去雜質的說。」
  突然,對於小聲說出這些的我,莉兒小姐一下子將脖子轉向了這邊。眼睛整個充血!?好可怕!
  「你說什麼?」
  莉兒小姐她顫抖著聲音這麼說道。
  「咦?妳是指什麼?」
  「剛才說的那個。希望你說明。」
  「咦?我也不是很清楚詳細狀況,不過金屬如果就這麼使用的話似乎是充滿雜質的喔。因此這種時候會對其加熱,把熔點不同的東西先行熔化掉。」
  「熔點……也就是說,熔化的溫度不同?」
  「是啊。」
  從這邊開始,我將自己所知道的科學知識講述了一遍。像是原子啦分子啦諸如此類的……還被她提出了相當多的追問。
  「……然後物體燃燒後會生成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
  從剛才開始就是這樣。我那小學生水平的科學知識被追根究底地詢問。哎呀,就只是小時候學習過的程度而已。不記得的地方也是一大堆。我心裡對儘管說著科學知識什麼的,卻只能說出地球上常識等級的自己感到絕望啦!
  如果是跟料理相關的知識,我倒是能夠說出一大堆東西……遺憾的是莉兒小姐所追求的跟這些並不同,因此我只能簡略地說出自己貧乏的知識。
  「……原來如此。真是有趣。」
  莉兒小姐似是滿足地點了點頭後,注視著自己揉捏著的金屬。
  「這個,姑且算是很不錯的鐵。」
  不過,她的手卻有些顫抖著。
  「但是,根據現在所聽到的,莉兒還很無知,這個大陸的魔工技術還很不成熟,還在發展的途中。這塊鐵裡,肯定也混著許多雜質。」
  原來如此,那個顫抖恐怕是因為混著心中的憤怒吧。即使是憑著自己的眼力,以及商人的經驗所取得的鐵,若是從我的知識水平來看,恐怕只會認為是塊廢鐵也說不定。
  有件事我得先說,我並沒有多到那樣的知識。頂多就只是高中生的知識而已。料理相關的部分,倒是有著透過學習與進修而在現場鍛鍊出來的知識呢。
  「所以,要把雜質去除。」
  咦、連這麼一個字都來不及說,莉兒小姐便再次開始揉捏起金屬。捏捏揉揉,一點一點地擰出了某種東西。
  那東西,肯定就是雜質吧。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詳細情況就是了。
  「剩下來的這個,是純粹的鐵。」
  這麼說著所高舉的金屬上,出現了美麗的光澤。那應該已經將表面漂亮地整頓過了吧。
  「莉兒小姐。完全純粹的鐵並不是那麼棒的東西喔。」
  「知道。還要再混入碳素什麼的才好。」
  這麼說著,莉兒小姐一邊用手揉捏一邊詠唱起咒文。不對,那個並不是咒文說。就只是念著「混合吧混合吧……」而已。
  接著,在她將滿頭大汗完成的東西弄成鑄塊的形狀時,我完全呆住了。
  一塊十分美麗、表面光滑的鑄塊呈現在眼前。姑且不論這東西作為碳鋼是否為正確答案,光是靠揉捏就能夠將金屬加工什麼的,實在太驚人了。
  「莉兒小姐,妳好厲害呢。」
  「哼嗯~~沒錯,莉兒很厲害。」
  挺著飛機場,莉兒小姐似乎相當得意。
  「那麼莉兒小姐,就麻煩妳把東西弄成像設計圖上的這樣了。」
  「嗯。」
  莉兒小姐將完成的鑄塊撕成小塊,開始進行加工。哎呀,能把那東西撕碎成塊還真夠厲害的呢。
  不過,這邊開始才是難題。
  「啊,莉兒小姐。這個菜刀的角度有問題。」
  「咦?」
  「這樣的話會很難切東西,麻煩妳了。」
  「唔,嗯……」
  「這個平底鍋,因為底部有些歪斜,也麻煩妳了。」
  「呼耶~~」
  「另外有關砧板的部分,可以麻煩妳把表面再弄得整齊一點嗎?」
  「呼耶耶耶……」
  我所追求的成品狀況,跟莉兒小姐所擁有的技術力之間很難達成妥協而陷入了僵局。因為我所認為理想的狀況是跟在日本時一樣,使用容易且耐用的烹飪器具。由於稍微一點歪斜或是不良都會直接反映在使用的感覺上,因此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講究才行。
  到最後,便是莉兒小姐淚眼汪汪地揉捏著金屬。真的對她很不好意思。
  接著隔了一個中餐,待太陽低斜準備下沉的時候,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好厲害呢,莉兒小姐!這樣的話就能做出滿意的料理了!」
  看著剛完成的各項成品,我發出了感激的聲音。
  不管怎麼說畢竟完成了跟在日本時水平相近的烹飪器具,已經滿足了。我帶著滿臉笑容試著揮動平底鍋。
  跟這樣的我呈對比,莉兒小姐則是身心倶疲到了極點,將上半身整個趴在了桌子上。我倒是不會說「女孩子做出這種舉動是不行的吧」這種話。畢竟我就是讓她變成這樣的當事人。
  「話說回來,妳平常在這裡都是在造些什麼?總覺得這裡跟工作室不大一樣。」
  「這問題問得好!」
  砰地一聲,莉兒小姐氣勢凜然地撐起身子後,從壁櫥中拉出了紙張。
  「莉兒並沒有特別專攻的魔工!莉兒呢,把打造出新東西視為生存價值!」
  哇……蘿莉無表情美少女,剝開外皮之後原來是個發明狂。好可怕,這個人的變化差異好可怕。
  「比如說這個!這個是能在喜歡的時候把訊息傳達到喜歡的地方去的紙張!因為現在還在開發途中,就只是個擴音器而已……」
  那個……是手機嗎!?令人想這麼詢問的說明。
  「下一個!這種紙可以透過注入魔力而燃燒!不需要火種就能生起火來!不過,沒有魔力的人就沒辦法用了……」
  打火機?
  「然後,這個是飛空板!因為還在開發途中,只能夠讓這東西本身飄浮起來,不過這是以將來能讓人坐在上頭自由飛行的東西來開發的!。」
  也就是飛機嗎……
  像這種感覺的東西,稱作開發途中的未完成物品拿出了一堆。多到甚至讓人想要說出「不把它完成嗎?」這種話。
  不過,在看著這些發明品的途中,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發明品上寫著文字。
  才在想說到底是怎麼讓紙張跟板子擁有那樣的機能,或許就跟那不可思議的文字有關係也說不定。僅僅只有一個文字,彷彿像是梵文一樣的字就寫在上頭。
  「莉兒小姐,這個文字是什麼呢?」
  「這個?這個叫做魔字(Magi Spell)。是將魔晶石搗碎作為顏料書寫上去的。沒有那個的話,這就只是個垃圾。」
  哼嗯~~魔字啊。
  試著詢問詳細的說明後,所謂的魔晶石是種儲蓄飄散於空中魔力的礦石,這個魔字好像就是用魔晶石搗碎製成的顏料書寫的。然後,就會出現與書寫上去的文字相對應的特殊效果。
  讓物體變形且加以強化,藉由描繪魔字來打造特殊的魔道具。
  這似乎就是所謂的魔工師這個職業。
  「不過,為什麼這個就只寫上一個文字呢?」
  既然這樣的話再多寫一點就好了說。
  「寫下複數文字的話,很容易出現暴走的情況。所以,幾乎所有的魔工師都會把人生花費在不會暴走的魔字組合,以及新魔字的發明上頭。」
  雖然莉兒小姐一副想說「這是常識吧」的表情,不過對此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情況,難道不是因為讓複數的魔字一次發動了的關係嗎?」
  面對我的話語,莉兒小姐愣在了原地。
  「因為,說起來這就像是讓特殊的魔法同時發動一樣的狀況對吧?畢竟要是在相同場所相同時間點造出冰與炎的話,那當然冰會融化,火焰則會因融化的水而澆熄……
  所以那樣不就好了?只要寫上在魔字與魔字一同發動的同時,能讓這兩種魔法安定下來的魔字不就解決了嗎?」
  說穿了,這就是像電子回路一般的東西。如果要同時使用兩種機能的話,就必須要將傳達該命令的回路啦切換開關的結構之類的,加以組合起來才行不是嗎?
  爐灶也是這樣的。如果是瓦斯爐,開瓦斯,調節施放量,打出火花將其點火,關掉的話火就熄滅。瓦斯的施放也會就此停止。
  即便只是稍微想一下就有這麼多的流程,而讓這些東西安定下來使其確實運作的機能也是存在的。
  然而,要是僅僅寫上兩樣機能就做結,這樣的話,自然也是會暴走的吧。
  我將這些說明,以不讓人知道是在地球知識的前提下,模稜兩可地說明給她聽。接著,莉兒小姐用力抓住了我的肩膀!好痛!
  「朱里。」
  「是?」
  「朱里你說不定是個天才。」
  「嗄?」
  天才?
  「正如朱里所說的,明明是將魔字(Magi Spell)加以組合,各自的法則性什麼的卻沒有關連。同時使用魔法的話會暴走。這是當然的。將兩邊的運作切替,或者是讓同時運作安定下來的結構。莉兒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不過……如果要容納這麼多的機構,紙張的大小說不定會不夠……」
  「呃,只要疊起來不就好了嗎?」
  再一次,莉兒小姐僵在了原地。
  「紙張的話只要重疊起來使用就可以了吧?還是說疊起來就沒有意義了呢?」
  「就是這個!」
  莉兒小姐將手從我的雙肩移開後,帶著閃閃發亮的目光與表情當場開始咕嚕咕嚕地轉起圈來。
  「沒錯,用不著把全部的東西收納在一張紙裡。即使把紙疊起來還是能用,不如說反而會變得牢固。使其擁有複數的機能,同時讓它安定、使命令確實傳達,令其發動。將這些盡可能條列在複數的紙或板等素材上,加以組合後成為一個道具!
  啊啊,為什麼莉兒沒有注意到這麼簡單的事呢!即使說自學有極限,因為莉兒是天才所以走到了這一步。但是,這樣的想法只靠莉兒的話是想不到的!真可以說是技術革新的第一步!」
  感覺她似乎相當感動的樣子,不過事情有這麼誇張嗎?
  「朱里!」
  「是?」
  「來做吧,全新的技術革新。」
  對於沒有工學知識的我,這個人到底是想索求些什麼呢。但是,聽見技術革新四個字會感到滿心期待這點,肯定是因為我是男孩子的關係吧。雖說都已經二十歲了。
  不過,技術革新嗎。還真是說了個不得了的事。
  就是那個吧?簡單來說就像是萊特兄弟那樣試著飛往天空之類的事對吧?不過突然被詢問那種事,別說是構想了,我連知識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對,有的。這麼說來是有的。如果能夠做到技術革新的話很想做出來的東西。
  也就是說──爐灶。沒錯。家中會有的瓦斯爐電氣爐的那種爐灶。
  要是有那個的話,火力就能按照所想的調節,而且也不需要去注意讓火種不要熄滅的問題。因為這個世界似乎有著魔力這類不明所以的能源,應該不會有燃料斷絕的問題吧。
  「想做技術革新的話,我有一個構想。」
  「哦!」
  「我想麻煩妳幫我做個爐灶。」
  「爐……灶?」
  「我稍微試著弄出設計圖看看吧。」
  我借來紙張與炭筆後,嘗試畫出設計圖。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個國家並沒有鉛筆,而是將木炭弄成細長狀之後拿來書寫,或是在筆端沾上像是墨汁般的東西來書寫的,之後也請她做出鉛筆或是自動筆好了。
  簡單來說,我所追求的是用紙張製作的爐灶。如果以常識來想的話感覺會被人說是「蠢了嗎你」,不過這裡可是魔法的世界。應該不是不可能的!
  「首先,製作出兩個圓。這個用意是為了讓兩個鍋子能夠同時在火上加熱。」
  「為什麼?」
  「要是湯跟燒烤物能夠同時進行,應該就能做出更加美味的東西了。」
  「唔唔!」
  莉兒小姐的眼睛再次綻放出了光輝。
  「然後,在這個圓圈上讓鍋子浮在半空中。就像這樣,讓鍋子即便在上頭加熱,底部也不會直接觸碰到紙張。」
  「咦?」
  「接下來,是火力的設定。」
  莉兒小姐似是感到奇怪地歪起了頭。相當可愛的舉動。
  「火力?」
  「火的強度、持續時間……簡單來說就是控制火焰。」
  「有必要嗎?」
  「可以做出更美味的東西。」
  「明白了,來做吧。」
  怎麼了,莉兒小姐是這樣的貪吃鬼角色嗎?也太容易被美味的東西給釣上鉤了喔?
  在這之後我繼續加入了不少詳細的條件。
  火力調整、鍋子放置的位置與飄浮時的高度、紙的防水性與防火性、安全裝置、就算捲成一圈也能馬上恢復原狀的機構……加入的詳細要求逐漸變多,總覺得莉兒小姐的表情看起來也似乎變得越來越高興。
  「……就這些了。」
  「唔,構想的數量真多呢。」
  待我把能夠說出來的構想全都提出來的時候,周遭已是一片黑暗,也就是到了深夜。連晚餐都沒吃,還真是熱衷過頭了呢。
  附帶一提,因為有聽說團裡的大家今晚會逗留在城鎮裡休息,因此並不需要準備晚餐。剩下的人似乎也隨便找東西吃了,也就是說要準備的話只要弄出莉兒小姐跟我自己兩人份就可以了。
  然而,光是因為過於興奮而沒有注意到,莉兒小姐的神情看起來已經有些累了。
  「莉兒小姐,先吃晚飯吧,剩下的明天再繼續也──」
  「不行。」
  莉兒小姐用手制止了我的發言,並直盯盯地注視著我。
  「現在,莉兒的身體狀況跟腦袋正全力運轉到相當良好的狀態。要是錯過現在,說不定就做不出來了。所以,從現在開始製作。」
  莉兒小姐這麼說完後,從櫥櫃中拉出了所有石子跟紙張。帶有光澤的淡紅色石子,這應該就是魔晶石吧?
  莉兒小姐將這些魔晶石,用同樣從櫥櫃中拿出來的棒子敲碎,放入缽中開始搗弄。聽她說,似乎是將這東西混入魔力搗弄後,就會逐漸變成液體了。
  稍微看了一下,原先變得粉碎的砂石,正逐漸地轉變成黏稠狀。所謂的魔力到底是什麼。那麼萬能的能源,我也好想要。雖說我好像沒有才能就是了。
  「那麼,要開始了。」
  莉兒小姐她在紙張上開始書寫起魔字(Magi Spell)。
  接下來是最重要的關鍵場面。
  首先,從書寫方式開始。魔字該怎麼組合才好。不,應該說是該怎麼書寫才對吧。
  因為就這麼直接寫上去感覺還挺糟的,提出「冒火的部分以環狀書寫如何?」後,她回答「就是這個!」便受到了採用。
  將紙張重疊的時候也是,由於似乎沒有想到不錯的運用方式,提出了「一張拿來寫機能,下一張為機能的連動,再下一張則用來讓魔字運用安定下來如何?」,而後同樣用「就是這個!」回應了我。
  以這樣的感覺一邊擠出點子,一邊由兩人相互討論著各種辦法。
  不知不覺,外頭天色亮了起來。
  「……完成了──」
  聽見莉兒小姐那精疲力盡的聲音,得知到大功告成一事。
  所完成的,是將五張薄紙重疊,弄得有圖畫紙厚度的卷軸。
  大小約有兩個攜帶式瓦斯爐的分量,能夠捲起來隨身攜帶,一旦展開便會完全沒有皺褶地漂亮攤開。防水與防水性都很優秀的東西。
  當然作為爐灶的機能也在其中。將手放在用以發動機能的魔字(Magi Spell)上,火焰便會從繪成圓環的部分冒出。將鍋子放置上面後,真不可思議,鍋子居然飄浮半空中被火燃燒著。
  攜帶起來超便利的魔工製爐灶,在此誕生!
  「莉兒小姐,妳先稍微睡一下吧。接下來,我要用莉兒小姐妳做出來的這些東西,做出好吃的東西。」
  「好……」
  莉兒小姐就這麼靠著桌子睡著了。由於要求的東西很多,畢竟都造成了她的困擾,這邊就做點精緻的東西吧。
  我將烹飪器具搬了出去,立刻開始準備起材料。
  試著翻找食品庫後,裡頭還剩牛肉跟豬肉、黃油以及洋蔥、鹽、胡椒還有蛋。
  這些食材是在琳貝爾的戰役結束之後,於路上村子購得的物資。是剛古雷夫先生用作為工作獎金取得的資金買下來的。
  材料意外地留了不少吶……嗯~~如果要用這些東西來做的話,就是那個了吧。來做點漢堡排什麼的好了。
  既然這樣,還真希望有些醬汁呢。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再試著東翻西找地找尋後,找到了黑色、褐色、透明的異體以及大蒜。
  這些,是醬油跟味醂還有酒。
  怎麼會?為什麼這裡會有日本的調味料?
  一道彷彿放入了冰柱般的冰冷感觸遊走過我的背脊上。
  不論是醬油、味醂還是酒,這裡都不可能會有。
  不,說不定是有的,只是我完全沒想到會有。
  即使是在地球上,這些調味料為日本產物的印象也很強烈。甚至於最近為了讓不得喝酒的外國人也能享受日本料理,還做出了沒有酒精成分的味醂。
  那麼,為什麼?這裡怎麼會有醬油和味醂跟酒?
  謎團、謎團、謎團。日本的東西,很平常地存在於異世界。
  這麼說來,為什麼我跟這裡的人們能夠正常地談著話呢?為什麼不會因為言語上的不同而產生意識上的分歧呢?
  不對,現在還是別去想了。
  話說回來,剛古雷夫先生說過──有從神座之里前來的人。
  也就是說,那該不會是從地球前來的來訪者吧。
  搞不好,除了我以外還有從地球前來的人在?或許能夠製造醬油跟味醂以及酒的匠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也說不定?
  些許希望湧現了上來……!要是詢問製造這些東西的人,搞不好就能見到同鄉的人也說不定!
  姑且先不論回去的辦法,或許還能交換彼此的情報!
  雖然想著之類的事,但一細想,自己為了莉兒小姐,現在正在做菜啊!真危險!
  那麼,就開始來做漢堡排吧。再不快點弄好的話,莉兒小姐可是會挨餓的。
  首先,將切成碎末的洋蔥用黃油慢慢翻炒。等黃油滲透之後將鍋子從火上拿下來。
  待洋蔥冷卻至常溫後,將洋蔥、仔細切成肉末的牛肉與豬肉、胡椒鹽、蛋放入大碗中好好攪拌。拌到出現黏度後將絞肉整理成橢圓形,並拍出空氣。
  在平底鍋上將略多的油加熱後,把漢堡排的材料放入裡面。
  調成小火蓋上蓋子,悶個五分鐘左右,見到有些許燒焦痕跡後,翻過來再等五分鐘左右。
  直到兩面都煎得恰到好處為止,盡可能別去太多接觸,放著慢慢煎。
  在平底鍋上加熱肉汁後關掉火,用餘熱翻炒大蒜。雖說有橄欖油的話會更好,不過因為沒有就妥協了。
  調成中火翻炒切成碎末的洋蔥。
  洋蔥炒熟之後就放入酒、味醂跟醬油熬煮一下。
  接著只要把完成的醬汁倒在漢堡排上,就完成了!
  盛放在盤子中,馬上拿到莉兒小姐的身邊。
  「莉兒小姐~~東西做好……」
  莉兒小姐的樣子,料理之前跟現在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我連忙量了一下她的脈搏……太好了,還活著。我還以為她是不是死掉了。
  一動也不動到了這種地步,實在讓人相當不安。
  不過,沒想到她居然會筋疲力盡到這種程度……讓她太過亂來了呢。得好好反省才行。
  「莉兒小姐,莉兒小姐。新創作的料理做好了喔。請用吧。」
  「新創作……?」
  「是啊,因為大家好像都還沒回來,所以莉兒小姐是第一個吃到的。」
  「知道了……」
  莉兒小姐緩緩地撐起身子,倚在椅子上。
  「那麼請用吧。這是漢堡排。」
  我將剛做好的漢堡排的盤子與刀子、叉子排放,準備好了餐點。
  然而看著這個漢堡排,莉兒小姐露出了很不愉快的表情。為什麼?
  「……莉兒不喜歡肉。」
  啊啊,原來如此。
  「不喜歡肉的什麼部分呢?」
  「該怎麼說……味道?」
  「那麼這個沒問題的。因為已經先下了工夫讓它沒有討厭的味道了。」
  我指著漢堡排。
  「在這上面淋上了用大蒜、醬油、酒跟味醂製作的醬汁。這種醬汁同樣會將那討厭的味道消除,不如說還會增加味道的深度。
  鼓起勇氣試試看吧。」
  我這麼說道。討厭吃肉的小孩子主要原因是肉的口感或是味道。而這個就口感來說應該沒有問題,腥味也已經在烹飪過程中消去了。
  如果是討厭味道的話,這東西應該能夠毫無問題地吃下去吧。
  莉兒小姐臉上不愉快的表情依舊不變,將刀叉拿在手上,戰戰兢兢地將刀子切入肉排之中。
  對於從那裡頭滿溢出來的肉汁,莉兒小姐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
  「這是肉汁。很鮮美的喔,請一起吃吃看吧。」
  看著不斷流出的肉汁,莉兒小姐做好覺悟將肉送進了嘴裡。
  接著,再次露出驚訝的神情。莉兒小姐的嘴巴可愛地嚼動著並吃了下去。
  「好吃。」
  莉兒小姐不斷地將漢堡排送進了口中。
  「好吃,好好吃。肉真好吃。」
  「那真是太好了。」
  見到他人變得吃得下討厭的東西,作為廚師是一件得以自豪的事。
  而莉兒小姐的飮食生活中,也會就此增加一項樂趣吧。
  「嗯,嗯。」
  莉兒小姐似是美味地將漢堡排吃了個精光後,將盤子遞出來給我。
  「再來一盤。」
  ……再來一盤啊。
  「得要稍微等一下才行,這樣可以嗎?」
  「會等!」
  她以明朗的表情乾脆地這麼說道。

  在那之後,我在傭兵團的大家回來之前,持續為莉兒小姐製作著漢堡排。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因而變胖。也稍微多加入些蔬菜好了。
  不管討厭的東西再怎麼變成了喜歡的東西,淨是吃肉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大好。不僅只是用肉,也用用看魚或是豆腐好了……也得要這個世界有豆腐就是了……
  對了,只要請她也做台食材加工機不就好了嗎!
  想到了不錯的點子。下次就請她做這個吧。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1 编辑

  第四話 創意工夫的發明與漢堡排~莉兒~

  莉兒呢,是個天才。足以自負的天才。名聲現在還沒傳開。但是,將來確實會成為一個得以在歷史上留名的人物吧。
  變成孤兒,與剛古雷夫相遇的莉兒,一同做著壞事存活了下來。
  在那個時候,莉兒是負責道具的整備以及制定逃走路線等事情。
  自從成立傭兵團之後,便透過喜歡的製造東西來為團中做出貢獻。武具的修理、在戰場上使用道具的發明與補充、土木工程等等。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莉兒擁有著被稱作魔工術的才能。所以作為一名魔工師而活。
  所謂的魔工術,嚴格來說跟魔法術並不一樣。相對於魔法術是能夠操作據說存在於自身與空氣中的魔力,魔工術是能夠操作自身以及物體上所寄宿的魔力。
  世人一般,並不會說到術而是將其稱作魔法、魔工。
  魔法是在空氣中展開魔力令現象顯現;魔工則是改變物體的形狀或硬度,加諸性能。也就是說,雖然魔法能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產生現象,但魔工要是沒有物體的話就沒辦法使用。雖然對地面或水也是能夠使用,卻沒有辦法做出像魔法那樣的活用。
  莉兒呢,以前很想要魔法的才能。好想要好想要,也曾經忌妒過夥伴裡的艾莉烏絲。
  可是,因為就算忌妒也於事無補,所以改而打算將這門學問發揮到極致。不過,試著在這條道上前進後,意外地感覺也不壞。不如說,正適合莉兒。
  每天每天都為了創造出新的技術守在桌子前面,反覆試驗的每一日。偶爾也會為了傭兵團而作為工作兵執行陣地的設置。
  感覺很開心的每一天。對莉兒來說是這樣。但是,剛古雷夫抱著頭苦惱的日子卻很多。
  畢竟莉兒的研究發明所耗費的費用並不容小看,更重要的是傭兵團的收入並不穩定。剛古雷夫是個天才。不論戰爭的作戰擬定或是會計事務都是由他一個人完成,卻對怎麼也擴大不了的傭兵團規模感到焦急。
  老實說,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一想到這股罪惡感,就沒有辦法面對剛古雷夫或是大家的臉說話。相對於這份愧疚,很希望為了大家創造出新的技術,卻總是不順利。焦躁感越來越嚴重。但是莉兒能夠做的就只有這個,所以拚命地努力著。
  說起來,莉兒會擁有這項技術,也是因為剛古雷夫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本魔工學的書,並教會了莉兒的緣故。學習文字的讀法與寫法,積極地精讀魔工學的書,嘗試之後成功做到了發動。由於艾莉烏絲擁有魔法的才能,知道莉兒身上也寄宿著魔力。好像是因為這樣,才會試著教導莉兒魔工的樣子。就這樣,莉兒擁有魔工才能的事從此明朗化。
  於是才有了現在的莉兒。

  夜裡,莉兒在自己的帳篷裡進行著研究。以時間來說已經很晚了,部下們都累得睡著了。部下的人數只有四個人。雖然擁有操控魔工的才能,大家卻沒有像莉兒這樣有著進行研究、開發之類的方向性。感覺就只是掌握既存的技術,平凡地活著。
  但是,莉兒並沒有就這麼滿足。想要創造出新的技術、新的概念。想要留下得以讓莉兒的名字留存後世的某種事物。
  就在抱持這樣的心情努力著的時候,帳篷裡突然有人走了進來。
  即便沒有回頭,也能靠感覺得知。那人是剛古雷夫。
  「莉兒,妳還醒著嗎?」
  「嗯。」
  莉兒沒有回頭直接回答。因為剛古雷夫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應該是喝了些酒。
  「已經很晚了就是吶。明天可是很難得的,能夠到許久未進的城鎮裡去喔?」
  「莉兒不去。」
  莉兒就算是抵達城鎮也很少會前去造訪,總是待在郊外的帳篷裡頭不斷開發,前去城鎮的情況就只有在材料跟素材不足的時候而已。現在並沒有想要的東西。
  有時候,要是聽到有著名魔工師的書會託人買回來。為了盜取對方的技術。不過因為一般裡頭都只會寫著自誇話題的關係,不僅讓人感到煩躁,還會有種浪費錢的感覺。
  「這樣啊。那麼妳就跟朱里一起負責看家了吶。」
  微微地,耳朵動了動。跟朱里一起。
  朱里他是最近加入的伙房兵。那個人所做的料理相當好吃,在至今為止吃過的東西裡面是最好吃的。
  但是因為沒有什麼交談的機會,總讓人有些害怕。畢竟是不認識的人,外表看來也很不可思議,料理的技術也很厲害,因此感覺難以接近。
  「另外啊。我有件想拜託莉兒的事。」
  「什麼?」
  「希望莉兒妳能夠幫忙打造朱里用的道具。」
  嗯?
  「看樣子,朱里故鄉裡有的烹飪道具跟這裡的似乎有著很大的差異。好像是感覺很難用啦、順手度有差之類的。」
  「是這樣嗎?」
  莉兒的部下,在擔任料理值勤時也會製作料理。雖然並不是很好吃,但也不是說吃不下去,所以會吃掉。
  不過,部下們從來就沒對烹飪道具提出任何怨言。所以說,既然會對道具提出意見,恐怕是在相當不同的環境下進行料理的吧。
  「麻煩妳幫忙做出那傢伙所希望的烹飪道具了。這個,就是這次的任務。」
  任務。任務嗎……任務的話就沒辦法了。莉兒恐怕正板著有些不滿的表情吧。因為莉兒的工作雖然是在進行開發,但那是用來打造團員的武裝,並不是為了製作烹飪道具。
  「不要露出那種好像很不滿的表情嘛。」
  剛古雷夫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不如說,跟那傢伙談過之後,或許妳會覺得很有趣也說不定喔。畢竟那傢伙是個不適用於我們的常識的對象吶。」
  「什麼意思?」
  「試著跟他聊聊就會知道了喔。」
  剛古雷夫似是頗愉快地說完後,就這麼從帳篷中走了出去。
  什麼啊。常識不適用?這是什麼意思?
  那一天,莉兒帶著略悶的心情將工作結束後,決定倒頭睡覺。
  只要睡著就全部解決了。不要去想多餘的東西。
  隔天,莉兒很早便起來開始工作。莉兒基本上來說很早起。時間就是金錢,早起就是賺到。也就是說,越是早點起床,工作的時間便越能增加。
  可是腦袋怎麼也轉不太過來。果然,熬夜熬過頭了嗎……不過,該做的事還是得做才行。
  現在莉兒手邊在弄的東西,簡單來說,是新的攜帶品。能夠輕易地搬運並發揮絕大效力的一次性武器。說是一次性的聽起來感覺或許不大好,然而這在戰場上卻是很重要的事。
  有用、耐用並堅固。作為戰場中所要求的道具,的確是最高級的東西吧。不過,若是持有者被殺害,那事情就不同了。要是如此有用的道具流落到敵人的手中,反而會成為一大威脅。
  所以說,反過來令其有用但一次性且脆弱。只要使用一次就沒了的單發武器。被敵方奪去的危險性較少的東西。莉兒的方向性是在這裡。
  但是,雖然已經決定了方向性,具體的東西卻還是沒有結果。該怎麼做才好呢……正在苦惱這種事情中。想不出點子,儘管如此,還是希望把它擠出來的情況下,開始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早安,莉兒小姐。」
  「……嗯?啊啊,朱里。」
  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朱里的聲音。讓腦袋清醒過來後回頭一看,朱里朝向這邊微微點了個頭。
  已經這個時間了啊……這麼想著,莉兒總算感覺自己清醒了。看來就算很早起,腦袋似乎也轉不動。
  這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吶,莉兒對此反省。算了,姑且先不論這個。
  「莉兒小姐,妳有從剛古雷夫先生那邊聽過事情了嗎?」
  剛古雷夫,是指昨晚的事。莉兒記得……
  「嗯。說是把朱里的烹飪道具做出來。」
  用清醒的腦袋回想了起來。
  「然後?要做什麼樣的?把要求說清楚。」
  莉兒有些覺得麻煩地說出了這句話。畢竟才剛醒來,而且製作烹飪道具什麼的,作為一名魔工師的自尊心感到有所抗拒。
  莉兒製作的物品,希望是更加高尚的東西。然而現在卻說是要烹飪道具。
  總覺得有些提不起勁。
  雖說如此,莉兒並沒有偉大到能夠選擇工作。這也是進修的一環。既然受人託付,那就造個好東西吧。
  「好的。我想請妳幫忙做的是菜刀跟平底鍋,以及砧板。」
  ……
  「菜刀跟砧板知道,但瓶抵鍋是……?」
  瓶抵鍋,又是個不曾聽過的單字……不行,完全沒辦法想像。
  「……用部隊裡有的不行嗎?」
  總之,莉兒試著先詢問了看看。因為覺得使用團裡既有的東西也沒有問題。
  姑且不論那個瓶抵鍋什麼的東西,其他的東西團裡是有的。用那些應該就已經很足夠了。
  這麼說來,總覺得剛古雷夫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想不起來。
  「因為,那些並不是我用慣了的形狀。」
  不是用慣了的形狀。那些烹飪道具可是一般市面上販賣的東西。但他卻說不是。
  啊啊,想起來了。剛古雷夫說了面對朱里時,一般常識並不適用。
  「像這種形狀的菜刀。」
  接著,這件事清清楚楚地展示在莉兒的眼前。
  他讓莉兒看的菜刀示意圖,是種不曾見過的形狀。並不是一直以來那種如同寬刃短劍般的菜刀,而是無法形容的形狀。至今為止不曾有過的概念,就在那裡。
  莉兒有一種某樣東西於背脊上遊走過的感覺。但是,現在要先壓抑下來。
  「……感覺真奇怪。」
  總之,先這麼回應他。
  「然後,平底鍋是這種形狀的。」
  下一張圖上,該怎麼說呢,是個底部淺到沒有辦法煮湯的鍋子。為什麼這種東西會是必要的呢。
  「……這個平底鍋子,沒辦法煮湯。」
  「畢竟是用來做燒烤物跟炒菜的鍋子吶。」
  為了做燒烤物的鍋子。原來如此,一直以來的鍋子大多都是為了煮湯用的。要用來做燒烤物很不方便。料理員原來會講究到這種地步啊……心裡有些佩服。
  「……然後,砧板。這個需要嗎?部隊裡不是有?」
  看起來,似乎就是個平滑的木板。雖說製作起來倒也沒有那麼困難。
  可是,這是部隊裡既有的東西。而且那個應該也還能用。為什麼他會特地要來製作一個新的呢。
  「食材的清潔是必須好好維持的。而且這種形狀的話也好搬運清洗。另外,這個部隊裡有的那個幾乎已經不行了。不能再拿來使用。」
  原來如此。因為髒汙已經怎麼也弄不掉了嗎。這點倒是沒有注意到。
  團裡的任何人都沒去注意到這點,雖說是因為不知道才沒有去留意這種事,原來那個砧板已經不行了啊。
  不過,朱里有著意識到這件事的目光,以及講究道具想要做出好料理的執念。
  朱里他是個專業人士。在工作上並不打算偷工減料。就連工作用的道具都會加以留意,抱持著講究。
  「唔唔,莉兒有幹勁了。」
  既然這樣的話,不就應該幫助他才對嗎。
  另外,這些道具感覺上是只要稍微多想一點,不管是誰都想得出來的東西。不過,卻是以開發研究作為主要工作的莉兒完全沒有想到過的道具類型。而且,儘管不論哪個都是單純且原始的道具,機能上卻又相當優秀。
  無論是菜刀、平底鍋、還是砧板。都沒有用到複雜的機構或是魔字(Magi Spell)。可以說是創意上的勝利。
  莉兒太過拘束在魔字與結構的部分,把視線從單純的事物上移開了。而所謂的道具必須要考慮使用者的狀況,追求簡單卻具有機能性,讓人容易使用才行。
  正如剛古雷夫所說的。跟朱里說話很有趣。會把至今為止的常識給顛覆掉。
  即使是對莉兒來說,跟這個人談話也很開心。他教會了莉兒許多事。
  怎麼回事呢,創作的熱情不斷湧現上來。有種現在就想開始動工的想法。
  「那麼,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可以完成呢?」
  「現在馬上。」
  莉兒從櫥櫃裡拿出材料排放了開來。梧佳木、奧利鐵……用上莉兒手邊有的東西中最好的材料。
  梧佳木是在名叫紐比斯特的國家裡的森林生長的一種樹。擁有不滲水的性質,是用來作為船隻材料的高級木材。不過,由於紐比斯特國內將森林裡的樹木視為神聖之物,有著輸出限制與砍伐限制。所以說,要取得這個可是相當不容易。
  而奧利鐵則是在紐比斯特的鄰國•尤優畢裡開採的一種鐵礦。與魔力的相性良好,這個因為有大量輸出,所以要取得並沒有那麼困難。不如說,因為開採得太過頭,甚至讓人擔心不會在什麼時候告罄嗎。
  姑且不論這個,開始動手製作吧。
  「首先,來處理菜刀。」
  將奧利鐵拿到手上,注入魔力開始揉捏。
  魔工師也好,魔法師也罷,兩者體內都擁有著魔力通路。藉由讓精神與生命的力量穿過魔力通路,進而變換成魔力。所以,雖說變成了魔力,身體的力量並不會因而衰弱。不如說,身體的活力會因為轉化成魔力而受到活性化。
  這個魔力通路也在自然中存在著。自然的魔力跟由人體內部提煉出來的魔力不同,是難以想像的龐大且強大的力量。人體內能夠提取的只有僅僅少許。因此,基本上魔工師與魔法師的魔力,都是靠自己本身來供給。
  然後,將自己的力量與某些東西相連結,藉由發揮力量。
  魔工師的情況是物體。即是說,能夠與在土、木、石子等東西中寄宿的魔力相互連繫,進而改變物體的狀態。得以做到改變外形、變更硬度等事。
  也就是說,莉兒是將自身的魔力與奧利鐵擁有的自然魔力相融合,改變原有的形狀。並且,藉由灌注魔力讓硬度更加提高。
  待結束的時候,一把不遜色於名劍的菜刀便會完成。
  以上這些應該算是常識,朱里卻驚訝地睜大了雙眼。難道他不知道嗎……稍微說明一下或許會比較好吧。
  「最初注入魔力一邊揉捏。讓魔力內藏在金屬之中,提升硬度。」
  「用魔力來增加硬度?」
  「實際上,是有得出研究結果的。」
  「嘿~~」朱里發出了一道佩服的聲音。真的是那麼意外的事嗎……
  這個研究結果,是由對於魔法與魔工的研究十分興盛的阿爾托利亞國所報告的。
  還挺希望能夠接受一次那個國家的著名魔工師指導的。
  而想著這類事情的莉兒耳邊,飛入了一句無法加以忽略的話語。
  「我原先待的那個地方,好像是在金屬中混入碳素之類的東西,或者是用加熱來除去雜質的說。」
  ……混入?加熱除去雜質?
  「你說什麼?」
  剛才的話語,是以武器鍛造或農具鍛造為生的人們所祕藏起來的知識。莉兒也只是在以前稍微聽過一些而已。
  優秀的武器鍛造師,據說從爐火的溫度到空洞的形狀、火炭的堆疊方式都有所講究。莉兒聽到這個,也曾想請教詳細的教導,卻吃了閉門羹沒能受教。不僅如此,甚至還被禁止了出入該處。
  這是因為那些全都是鍛造一行的祕藏技術,只有真正擁有優越才能的弟子才會受到傳授的祕訣竅門。
  身為廚師的朱里會知道這種事?
  「咦?妳是指什麼?」
  「剛才說的那個。希望你說明。」
  「咦?我也不是很清楚詳細狀況,不過金屬如果就這麼使用的話似乎是充滿雜質的喔。因此這種時候會對其加熱,把熔點不同的東西先行熔化掉。」
  「熔點……也就是說,熔化的溫度不同?」
  意思是說,金屬會基於其種類使得熔化溫度有所不同嗎?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見。即使是從阿爾托利亞或尤優畢所流出的書籍或傳聞中也不曾聽說過。即是說,就現在而言這將會是最新的知識──如果是真的的話。
  「是啊。」
  而且朱里還用了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加以肯定。絲毫感覺不出他是在信口開河。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朱里他真的是──
  「外環海……」
  沒錯,於這片大海之外的居民。從別的大陸來的異邦人。
  並且,還是個擁有莉兒不知道的技術知識的寶庫。
  一旦這麼想後,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莉兒開口說道:
  「朱里,可以的話希望朱里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莉兒。」
  「咦?這個嘛,我是不介意啦。」
  「那麼,首先是……」
  在那之後莉兒問了很多。首先詢問的是「金屬」是由什麼所形成的問題。當然,鐵是鐵金是金。這個事實並不會改變。不過,莉兒想知道這些金屬原先是由什麼所形成的。
  「金屬是由什麼所形成的嗎?」
  「嗯,鐵就是鐵這個倒是知道。」
  「原子、分子妳知道嗎?」
  元子、分子?
  「那是構成物質的基本存在。所謂的物質,是由被稱為原子的小東西相互連結而成的一種被稱為『分子』的東西,然後經由無數累積結合而成。當然,我跟莉兒小姐也是一樣的。就像這樣,以數量多到根本數不清的原子分子所構成的。」
  這是多麼驚人的知識啊。朱里所說的無疑是構成這個世界的真理。他說穿了這個真實。
  這個世界,是由大量的微小物質所構成的。由微小物質連結而成的微小物質,經過無數次的相互堆疊、相互結合之後,就此存在著。
  多麼深奧啊,實在是太過深奧的真理。
  在那之後,朱里也提供了莉兒許多的知識。
  所謂的空氣是什麼,所謂的水是什麼、所謂的鐵是什麼、為了生存對人類來說所謂重要的營養是什麼、所謂的地面是什麼、所謂的天空是什麼。



  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天空的另一頭又有些什麼。
  「……原來如此。真是有趣。」
  太有趣了。而這也讓莉兒明白至今為止所獲得的知識,從這個世界看來就像是小嬰兒一般,僅僅只有些許的程度而已。
  「這個,姑且算是很不錯的鐵。」
  不過,對莉兒來說卻有種暢快的感覺。新的事物、真正的情況,對於將人生花費在開發研究的莉兒來說,新的知識與真理才是最重要的事。是真正想追求的事物。
  「但是,根據現在所聽到的,莉兒還很無知,這個大陸的魔工技術還很不成熟,還在發展的途中。這塊鐵裡,肯定也混著許多雜質。」
  所以,正因為知道了這點。莉兒對於至今為止所滿足的東西,越來越感到生氣。自己鑑識的眼光拙劣這點雖然是沒有辦法的事,但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卻這麼滿足並且高舉著不良品,對於這可恥的事實感到生氣。
  既然這樣,從今以後莉兒要走在技術的最前端。藉由從朱里那邊獲得的知識,奔走在最前面。
  「所以,要把雜質去除。」
  首先是從這塊鐵中試著把雜質去除。雖然是初次嘗試,卻有著試著去做的價值。
  『不論魔工或魔法,重要的並不是才能。而是去相信能夠做得到那件事。』
  這是阿爾托利亞的著名魔工師所留下來的話語。這句話的意思,莉兒在這裡終於能夠理解了。得知事物並去相信自己所知的事物。那究竟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揉捏揉捏,不斷捏著並加以想像。想像從那之中,將莉兒所想的奧利鐵以外的東西除去掉。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從奧利鐵之中一點一點地開始落下某些東西。一邊揉捏一邊觀察後,發現那裡頭有的是銅有的是錫……總之,掉出了莉兒所知的礦物。
  正如朱里所說的一樣!鐵裡頭含有著雜質。所謂好的鐵,指的是內含的這些雜質比較少嗎,雖然原先這麼想,但總覺得也不是這樣。朱里他說過。希望做出混入碳素的合金什麼的。
  也就是說,要看混入的東西是什麼而定。銅、錫之類的東西說不定只會礙事。混入金屬的某些東西會有什麼樣的作用?今後得要多加調查才行。
  「剩下來的這個,是純粹的鐵。」
  之後留下來的,是一塊散發著相當美麗光澤的灰色物體。雖說表面出現了些微的波紋模樣,不過嘛,不去在意應該也沒關係吧。
  就在莉兒感動的時候,朱里似是為難地說道:
  「莉兒小姐。完全純粹的鐵並不是那麼棒的東西喔。」
  「知道。還要再混入碳素什麼的才好。」
  說是這麼說,所謂的碳素是怎樣的東西莉兒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就想像中來說,所謂的碳素應該就是炭。
  也就是說燃燒物體之後所留下來的焦炭就是碳。而且,朱里的話裡提過,要是將東西燃燒氧氣就會變成所謂二氧化碳的東西。即是說,這個空氣中也存在著碳素。
  雖然面對空氣中的碳素,魔工師不知道是否能夠加以干涉,但這有一試的價值。能夠干涉空氣中的魔力的只有魔法師。或許能夠顛覆掉這個常識也說不定。
  「混合吧混合吧……」
  因此,深信著這點加以想像,拚命地持續注入魔力。像是將起火後的黑煙之中、所謂二氧化碳的分子內部的碳素挑出來,並且混入這塊鐵中的感覺。
  感覺並不是只是大量混入就行。雖然大量混入的話會變得很硬,但總覺得會變得容易碎裂。所以,希望做出難以碎裂的堅硬物體。
  拜託了……!懷著祈禱的心情持續揉捏後出現了變化。該說是手上注入魔力加工中的「鐵」的觸感嗎,不如說是魔力的流動改變了。彷彿就像存在本身起了變化似的……
  試著結束工程後,眼前完成的是一塊莉兒從來不曾見過的鐵。不對,正確來說是有看過。雖然有看過,但如此優良的鑄塊卻從來沒見過。
  莉兒滿頭大汗終於完成的就是這個鑄塊。就這麼一塊全新的奧利鐵。不過,很有成就感。
  「莉兒小姐,妳好厲害呢。」
  朱里對莉兒這麼說道。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是表裡如一地欽佩著。
  「哼嗯~~沒錯,莉兒很厲害。」
  沒錯,莉兒很厲害!畢竟把口頭傳授的技術給實現了。只是,疲勞感也相當嚴重。
  「那麼莉兒小姐,就麻煩妳把東西弄成像設計圖上的這樣了。」
  「嗯。」
  莉兒得意洋洋地動手開始製作。手上有設計圖,最棒的素材也弄了出來。接下來就剩把東西給做出來了。
  本來是這麼想的,但似乎有些太天真了。
  「啊,莉兒小姐。這個菜刀的角度有問題。」
  「咦?」
  「這樣的話會很難切東西,麻煩妳了。」
  「唔,嗯……」
  才剛把菜刀做好,成品的彎度跟刀尖角度就受到了糾正。
  「這個平底鍋,因為底部有些歪斜,也麻煩妳了。」
  「呼耶~~」
  平底鍋底部的精確度受到了指正,
  「另外有關砧板的部分,可以麻煩妳把表面再弄得整齊一點嗎?」
  「呼耶耶耶……」
  砧板的表面處理上還被說了有問題。
  弄了好久,怎麼也難以達到朱里所要求的結果,遲遲難以進展。因為朱里追求的技術水平實在太過高端了。這種超技術的東西,即便是御廚有沒有使用過都讓人懷疑。講究到這種程度的理由究竟是什麼,總覺得不大能理解。
  不過,這應該就是天才的講究。天才並不會妥協。正因為沒有妥協,才會始終都很講究,始終都在追求。
  沒錯。朱里是個天才。不論在料理,還是想像力方面都是天才。是個遠遠超過莉兒的天才。
  看不到極限,無法窺見他的深度。面對朱里並不適用一般常識,就是這個意思。一般常識對天才來說是不可能適用的。
  不過,接受到天才的刺激也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所以,有些累了的莉兒會含著淚光,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肯定是無可奈何的事。
  「好厲害呢,莉兒小姐!這樣的話就能做出滿意的料理了!」
  看著終於完成的各種物品,朱里似乎總算是滿足了。終於結束了……莉兒得以放心了。趴在桌子上試著隱瞞自己的疲勞,卻怎麼也不能堅持住。這種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話說回來,妳平常在這裡都是在造些什麼?總覺得這裡跟工作室不大一樣。」
  疲勞感一口氣吹飛了!
  「這問題問得好!」
  現在,正是將莉兒的研究結果拿出來自豪的時候!莉兒飛跳起來從櫥櫃中拿出了發明品。
  「莉兒並沒有特別專攻的魔工!莉兒呢,把打造出新東西視為生存價值!」
  首先,拿出第一項東西。
  「比如說這個!這個是能在喜歡的時候把訊息傳達到喜歡的地方去的紙張!因為現在還在開發途中,就只是個擴音器而已……」
  就最終目的來說,是以成為分散的夥伴之間確實且迅速的聯絡手段為目標。如果要取個名字的話就是「傳紙」。
  使用的方式,是以拿聲音撞向紙張般的感覺發出話語,這麼一來,這句話便會傳達到周遭。位於開發階段的現在,將話語扔向這東西之後,便會以相當大的音量擴散至周遭。
  「下一個!這種紙可以透過注入魔力而燃燒!不需要火種就能生起火來!不過,沒有魔力的人就沒辦法用了……」
  這是個儘管在魔法師部隊跟魔工師部隊中獲得了高評價,在其他部隊卻遭到批判的道具。
  這是種寫上了注入魔力後便會冒火的魔字(Magi Spell),並摺成小張的紙。只要有這麼一個,生火便會非常輕鬆。雖然是限用一次的單次性道具,道具類中本來就存在只要起火會無法使用的東西。這麼想的話,倒不是多麼糟的缺點。
  但是只有魔法師跟魔工師能使用這點可是個大缺失。擁有魔法師跟魔工師才能的人本來就少。可以稱得上稀有。因此,能夠使用的人也很少。即使這個傭兵團裡有著魔法師跟魔工師部隊,但全部加起來也才十幾個人。剩下的九十幾人全都無法使用。就這方面來說,確實是個問題。
  「然後,這個是飛空板!因為還在開發途中,只能夠讓這東西本身飄浮起來,不過這是以將來能讓人坐在上頭自由飛行的東西來開發的!」
  說出這樣的紙上空談,其實也是有些難為情……不過莉兒姑且是以這種成果作為目標的。製作出能飛在天空上自由移動到喜歡之處的載具,是莉兒的大目標。將來有一天,希望打造出能夠以數十人為單位來移動的東西。
  以這樣的感覺不斷介紹著未完成品。總有一天肯定會製造出來的。這就是莉兒的逃避理由消除法。將逃避的理由給破壞掉。因為都說到了這種地步,肯定會製造出來的,怎麼樣!──為了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理會莉兒的如此決心,朱里用一臉似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發明品。也感覺得到其中的好奇心。總覺得好高興。對於莉兒的發明品,有人會這麼感興趣。
  「莉兒小姐,這個文字是什麼呢?」
  這時,朱里對於其中一項發明品提出了問題。文字,是指魔字(Magi Spell)嗎?
  「這個?這個叫做魔字(Magi Spell)。是將魔晶石搗碎作為顏料書寫上去的。沒有那個的話這就只是個垃圾。」
  透過魔工來製作武具或道具的時候,即使能夠藉由魔力循環來改變形狀及硬度,卻沒辦法透過這股魔力將力量注入其中。這種時候就要使用魔晶石。
  如果借用朱里的話語來說,魔晶石就是內含魔力的能源礦石。有著將飄浮於空氣中的魔力吸收並累積起來的性質。內含的魔力越多,其光輝便越美麗,反過來說若是沒有魔力的話就跟一般的石子沒有兩樣。
  根據某種說法,據說也有提倡著該顏色與光輝就是魔力本身的色澤與光輝的人在。也就是說,魔力本身似乎就是這樣的顏色與光輝,將魔力集中到一處之後看起來就會是這樣。
  對莉兒來說,並不明白這個論文到底有著什麼意義。不如說,不是根本就沒意義嗎?
  姑且不論這件事,朱里回了「哼嗯~~」表示理解。
  「不過,為什麼這個就只寫上一個文字呢?」
  唔~~朱里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寫下複數文字的話,很容易出現暴走的情況。所以,幾乎所有的魔工師都會把人生花費在不會暴走的魔字組合,以及新魔字的發明上頭。」
  這種事並不僅只是魔工師,就連使用魔工師所製道具的人也會知道。不如說根本是普通常識。
  魔字,把這麼一個文字說成是魔法也可以。將對應於這個文字的魔法,輸入於道具當中。因此,要是寫下複數的魔字就會暴走,看是要爆炸或是化為塵埃消失。
  不過,偶爾也是會出現不會暴走的組合。像是寫上炎的魔字跟水的魔字就會產生熱水之類的。自從證實了這件事之後,許多國家跟研究機關便變得積極想去發現可能加以組合的魔字。
  這個是常識。沒錯,應該算是常識。
  但是,朱里的想法再一次比莉兒的理解要先行走了好幾步。
  「那種情況,難道不是因為讓複數的魔字一次發動了的關係嗎?」
  ……咦?
  「因為,說起來這就像是讓特殊的魔法同時發動一樣的狀況對吧?畢竟要是在相同場所相同時間點造出冰與炎的話,那當然冰會融化,火焰則會因融化的水而澆熄……
  所以那樣不就好了?只要寫上在魔字與魔字一同發動的同時,能讓這兩種魔法安定下來的魔字不就解決了嗎?」
  咦?耶?寫下讓魔字的運用安定下來的魔字?
  「妳看,既然這樣的話只要能讓炎跟冰兩邊各自運作的話,我想就不會出現沒意義的暴走了。畢竟一次全數發動的話,魔力的流動什麼的也會變得異常。另外,單靠一個文字來完成不會覺得太簡單了嗎?有寫上調整魔力的流動或壓力的文字讓運作安定過嗎?還有,這個傳達聲音的紙也是一樣。如果只有一個文字,或許就只能讓聲音擴散開來,不過我想應該還可以加上吸收魔力、辨別聲音、將聲音傳達至任意地方,為了讓對方能聽見傳話而發出聲響等等,各式各樣的功能說。
  如果只是這樣,不是只要寫下個機能就結束了嗎?」
  基於太過震驚的衝擊,莉兒不禁抓住了朱里的肩膀。
  「朱里。」
  「是?」
  「朱里你說不定是個天才。」
  「嗄?」
  「正如朱里所說的,明明是將魔字(Magi Spell)加以組合,各自的法則性什麼的卻沒有關連。同時使用魔法的話會暴走。這是當然的。將兩邊的運作切替,或者是讓同時運作安定下來的結構。莉兒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
  不過……如果要容納這麼多的機構,紙張的大小說不定會不夠……」
  「紙張的話只要重疊起來使用就可以了吧?還是說疊起來就沒有意義了呢?」
  「就是這個!」
  多麼棒的點子啊!太讓人驚嘆了!甚至讓人不明白至今為止為什麼從沒想到過、令人驚嘆的點子!
  沒錯,是莉兒自己誤會了。魔字就是魔法本身。所以如果硬是要讓兩個魔字同時發動的話,會暴走也是當然的。不過,只要讓兩邊各自運作的話,就不會造成魔力的衝突或魔力的流動混亂了。
  因此,要讓魔力的流動安定、加以誘導,亦或是停止。需要寫下控制這個流動的魔字,防止其暴走。
  將紙重疊的這個點子也相當優秀!只要在重疊的紙上用魔字(Magi Spell)調整,使得魔力流動,不管重疊多少張也能確實運作。不僅如此,藉由紙張重疊能夠寫下的魔字量也會增多,機能也能更為增加!
  啊啊,多麼出色的技術構想、革新、進化!莉兒現在確實位於文明指針邁進的最前端!只有發明家跟研究者才能理解這份感動!
  「沒錯,用不著把全部的東西收納在一張紙裡。即使把紙疊起來還是能用,不如說反而會變得牢固。使其擁有複數的機能,同時讓它安定、使命令確實傳達,令其發動。將這些盡可能條列在複數的紙或板等素材上,加以組合後成為一個道具!
  啊啊,為什麼莉兒沒有注意到這麼簡單的事呢!即使說自學有極限,因為莉兒是天才所以走到了這一步。但是,這樣的想法只靠莉兒的話是想不到的!真可以說是技術革新的第一步!」
  現在,莉兒正試著把感動的心中想法化為話語說出來。表達這果然是相當厲害的事!
  「朱里!」
  「是?」
  「來做吧,全新的技術革新。」
  跟朱里一起的話,感覺肯定能行的。就莉兒來說有這樣的確信。朱里並不知道常識。正因為不知道,才會說出超乎常軌的事情。不過,這些超乎常軌的事,幾乎都是來自朱里腦袋裡擁有的科學知識。值得信賴。
  直盯盯地看著朱里的雙眼,朱里露出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的表情說道:
  「想做技術革新的話,我有一個構想。」
  「哦!」
  「我想麻煩妳幫我做個爐灶。」
  「爐……灶?」
  「我稍微試著弄出設計圖看看吧。」
  是什麼呢?所謂的爐灶。從來沒聽說過。
  不過,如果是現在的莉兒總覺得做得出來。感覺能夠在技術之道上向前躍進。所以,現在集中精神在朱里的設計圖上。
  概念上,簡單來說就是個「能夠攜帶移動的發火紙」。不過,朱里的構想,或者說是對機能的要求,完全在莉兒的理解之外。
  「首先,製作出兩個圓。這個用意是為了讓兩個鍋子能夠同時在火上加熱。」
  「為什麼?」
  「要是湯跟燒烤物能夠同時進行,應該就能做出更加美味的東西了。」
  「唔唔!」
  「然後,在這個圓圈上讓鍋子浮在半空中。就像這樣,讓鍋子即便在上頭加熱,底部也不會直接觸碰到紙張。」
  「咦?」
  「接下來,是火力的設定。」
  「火力?」
  「火的強度、持續時間……簡單來說就是控制火焰。」
  「有必要嗎?」
  「可以做出更美味的東西。」
  「明白了,來做吧。」
  像這樣子不斷地追加上詳細條件。
  火力調整、放置鍋子的位置與浮起時的高度、紙張的防水性與防火性、安全裝置、就算捲成一圈也能馬上恢復原狀的結構……
  在聽見這些的同時,腦中所想到的是朱里是個天才一事。莉兒認為那恐怕是基於莉兒無法理解的、對於料理的熱情所造成的。這份熱情有時會比專門領域的魔工師要來得更為高漲。
  「……就這些了。」
  「唔,構想的數量真多呢。」
  「莉兒小姐,先吃晚飯吧,剩下的明天再繼續也──」
  「不行。」
  被朱里這麼一說,才終於注意到從這個話題開始,已經過了近乎整整一天的時間。
  平常的話會先去休息,在那之後再開始進行作業工程這點莉兒是理解的。也明白這是最好的做法。
  但是,現在莉兒辦不到。
  「現在,莉兒的身體狀況跟腦袋正全力運轉到相當良好的狀態。要是錯過現在,說不定就做不出來了。所以,從現在開始製作。」
  莉兒的身體與靈魂,告知了莉兒「要是不現在馬上動手的話,從朱里身上獲得的這份熱誠就會消失掉喔」這樣的危機感。站在技術革新最尖端的興奮,使得身體與腦袋維持在最巔峰的狀態。
  現在馬上來做吧。
  莉兒從櫥櫃裡拉出所有的魔晶石跟用紙。莉兒並不認為一次就能成功什麼的。搞不好把這些全部用掉仍是沒有辦法完成也說不定。
  但是,莉兒想做。因為覺得就算失敗,花費在這項工程中的時間也會化為經驗,照亮莉兒的未來。
  「那麼,要開始了。」
  從這邊開始,莉兒將擁有的一切知識跟經驗以及構思徹底運轉,全心全力地進行作業。就算說是埋頭進去也不為過。
  而在這段期間,朱里仍是提供各種點子。紙的使用辦法、魔字(Magi Spell)的運用方法……雖然是外行且超乎常識的意見,總覺得像是被告知了正確答案一般。有種不甘心的感覺,卻也有跟朱里一起努力著的連帶感。
  一直以來與部下們所進行的工作與研究,也敵不過給予莉兒新刺激的朱里這個存在。總有這種感覺。
  晚餐的時間也整個拋開,即使身體與腦袋發出哀號,莉兒的靈魂仍是喊著繼續下去。這道聲音若是真的存在的話,該不會是魔工的神明所給予莉兒的天啟吧。至今為止,莉兒把人生中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魔工的研究與發明上。或許是將才能與時間,以及其他事物全都豁了出去,神明才總算回頭過來了也說不定。
  不過,真的是這樣子嗎?真的是因為神明回頭過來看,莉兒身上的某種東西才開始有所改變的嗎?
  不對,不是這樣。肯定不是這樣。這並不是神明給予的天啟。靈魂中那句繼續下去的話語,也並不是神明告知的聲音。
  這是朱里所給予的機會。因為,是朱里給了莉兒這個契機。
  在人生之中,不知道是否會有一次的機會。莉兒並不希望錯過這樣的機會。
  像這樣憑著超集中力埋頭於作業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完成了──」
  結束的時候,存在於眼前的,是個可以稱為莉兒人生當中最高傑作的東西。
  以朱里的話來說的話,就是爐灶。能夠自在地操控火種,不可思議的烹飪器具。
  「莉兒小姐,妳先稍微睡一下吧。接下來,我要用莉兒小姐妳做出來的這些東西,做出好吃的東西。」
  「好……」
  朱里抱起了那個東西。徹底精疲力盡的莉兒,在模糊不清的意識中目送他的離去。
  靠著桌子,莉兒意識朦朧地想著。
  跟至今為止的發明比起來,莉兒的身體感覺到無以倫比的充實感與成就感。這是莉兒所不知道的感覺。跟至今為止將依然止步於理想的垃圾道具排開來自豪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雖然借助了智慧,但這卻是由莉兒的手、從最初到最後,修改了無數次後所做出來的一項最棒的道具。
  不過,所謂的最棒指的是什麼?因為投入其中的技術力的高超?亦或是因為裡頭裝滿了超越最尖端的技術?
  不對。不是這樣。不一樣。可是是哪裡不一樣?雖然這麼想,不過答案意外地很快就出現了。
  這個,並不是殺人的道具。並不是僅在戰爭之中便終結的道具。
  在這之後的文化與歷史中也會留下來、於極普通的家庭裡都會使用到的道具。
  莉兒的成就感,起因肯定是因為這件事。戰爭的道具不管再怎麼做到極致,依然只是殺人的東西。那僅會在該戰爭時代中殘留,流於後世的只會是曾經有過這麼個凶惡兵器而已。但是,爐灶卻不一樣。
  在這之後的家庭料理、宮廷料理。與這般貴賤毫無關係地保留下去,宛如是扎根的文化種子就此開花的感覺。
  啊啊,莉兒不禁想著,自己所追求的名聲,肯定是在說這種東西吶。
  「莉兒小姐,莉兒小姐。新創作料理做好了喔。請用吧。」
  以恍惚的意識想著這些的莉兒,被朱里給搖動了肩膀。
  用模糊的視線看去,朱里手上正拿著一個盤子。
  「新創作……?」
  「是啊,因為大家好像都還沒回來,所以莉兒小姐是第一個吃到的。」
  「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睡了多久……明明感覺已經睡了好一陣子,大家卻還沒有回來。
  算了沒關係。來好好品嘗朱里的料理吧。莉兒這麼想著撐起了身子。
  「那麼請用吧。這是漢堡排。」
  這麼說著端出來的,是用莉兒不喜歡的肉類所製作的料理。
  將肉弄成渾圓的形狀烤得恰到好處,在那表面淋上了帶有剛古雷夫基於喜好而買的醬油的味道、並加入洋蔥的醬汁。
  ……唔嗯~~
  「……莉兒不喜歡肉。」
  雖然對正在準備刀叉的朱里感到不好意思,但莉兒很不喜歡肉。
  因為,總覺得有種味道。怎麼說呢,該說是有種血腥味在嗎……
  見到莉兒這個樣子的朱里,輕輕地提起了微笑。
  「不喜歡肉的什麼部分呢?」
  「該怎麼說……味道?」
  「那麼這個沒問題的。因為已經先下了工夫讓它沒有討厭的味道了。」
  朱里自信滿滿地說道:
  「在這上面淋上了用大蒜、醬油、酒跟味醂製作的醬汁。這種醬汁同樣會將那討厭的味道消除,不如說還會增加味道的深度。
  鼓起勇氣,試試看吧。」
  因為做了某些處理沒有問題的請用嗎……不太明白。
  不過,就算試著將鼻子靠近,的確並沒有聞到那種味道。
  怎麼說呢,該說是血的味道、還是鐵的味道,或者說是很腥的味道……
  那樣的東西完全感覺不到,聞起來反而非常香。
  香辛料的味道、醬油的味道、洋蔥的味道、酒的味道、味醂的味道……只有數不清的眾多香氣存在於這裡。
  這樣的話說不定莉兒也吃得下去。不對,要是切下去的話或許還是會有味道……
  莉兒戰戰兢兢地將刀叉拿在手上,面對那渾圓的肉排。
  不過越看還真是越不可思議……若是說到莉兒所知道的烤肉,都是彷彿在主張自己是肉一般的明顯形狀,第一想到的是烤到恰到好處的褐色帶骨肉跟串燒。
  但這個並不一樣。這個就是完全的圓形。雖然不知道基底是使用了什麼肉,總而言之就是個圓形。
  沒見到血管,也沒見到脂肪線。就只是一整塊的圓形肉。
  完全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使用了哪裡的什麼部分,又是怎麼處理才會變成這樣的。
  沒有辦法,動手試試看吧……莉兒這麼想著,用刀子切進了肉裡。
  接著,從切面處溢出了透明的汁液。
  「這是什麼?」
  「這是肉汁。很鮮美的喔,請一起吃吃看吧。」
  鮮美……又是一個聽不習慣的字彙。不過就言語來看,感覺是種頗為合適的表現。
  食材的鮮美。原來如此,意思是在這透明的汁液中,充滿了可以認為是渾圓肉排之美味的味道嗎?
  莉兒做好覺悟,將切開的肉送進了嘴裡。
  兩次三次地咀嚼後……大吃一驚。
  這個相當好吃。
  「好吃。」
  不禁從嘴裡發出了感想。
  就是好吃到這種程度。
  「好吃,好好吃。肉排真好吃。」
  第一次會覺得烤肉好吃。真的好好吃。
  一點也沒有肉本身的那種討厭味道。上頭有的是至今為止莉兒不曾體驗過的香味。
  肉質也完全不硬,也沒有奇怪的油膩感。
  柔軟地在口中柔和地化開,並將味道擴散開來。
  因為莉兒的下顎並不是那麼有力。吃起肉來是件辛苦的事,不過這個很柔軟很容易咀嚼,感覺光是用舌頭都能夠化開。
  並且從散開的肉中溢出的汁液,於舌尖、於口中大量地逐漸擴散。
  完全沒有油膩膩黏答答的感覺。吃起來很清淡,也不會卡在喉嚨裡,令人會想著「這就是油脂的美味嗎?」的味道。
  微微的甜味以及苦味……雖然不太能加以形容,總之就是那樣的味道。
  而讓這股味道更為增強的,是上頭淋上的醬汁。這個醬汁很棒,是莉兒喜歡的味道。
  剛古雷夫的喜好也沒有任何浪費。
  加入其中的各種調味料與辛香料並沒有破壞味道,不如說反倒成為了增加風味的襯托角色。
  如果只是油脂與肉排,即便再怎麼容易入口也會感到膩。不過,這個醬汁為整體創造出了一股清爽的風味。
  那個有著奇怪味道叫做醬油的調味料,經由朱里的手處理過後也變成了如此美味的醬汁。
  實在是讓人吃驚。這個,就是朱里的料理手藝。
  並不是單純只會做出罕見的食物而已。
  還能夠將現有的東西,透過黃金比例的相結合,使其重生為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這個,就是所謂的創新。也就是人說的創造。
  「那真是太好了。」
  朱里露出安心的表情說道。
  「嗯,嗯。」
  因為真的真的很好吃,不知不覺間,莉兒已經把這盤烤肉排、把漢堡排給全部吃完了。
  「再來一盤。」
  還想再多吃一點。因為本來從一大早就什麼都沒有吃,肚子正餓著。
  雖然朱里有些訝異,還是馬上苦笑著接過了盤子,
  「得要稍微等一下才行,這樣可以嗎?」
  並這麼對莉兒問道。
  莉兒的回答是肯定的。
  「會等!」
  會等的喔。因為是這樣的料理嘛。莉兒可以稍微忍耐一下的。

  在那之後,莉兒從朱里那邊接受了好幾個委託。說是想要能夠將食材進行加工的道具。要是接下來還會做出很多好吃的東西的話,莉兒自然是很樂意幫忙。
  然後,莉兒一邊吃著漢堡排一邊試著詢問:
  「朱里為什麼能夠想到這麼多東西呢?」
  朱里在洗著盤子的同時回答了莉兒的問題。
  「是呢。我一開始也淨是在失敗的。」
  失敗?朱里他?明明能夠做出這麼好吃的料理?
  「有件事得先聲明,我也是有過處於進修的期間喔。」
  像是察覺到莉兒的疑問,朱里露出些許困擾的表情回答:
  「一開始的時候淨是在失敗。失敗再失敗,料理上的失敗作,全都這麼成了我所吃的食物。因為我的父親是個在料理方面相當嚴格的人。」
  哦,朱里有著這樣的爸爸啊。
  「不過,我所憧憬的就是這樣的父親。所以說,我拚命地完成了學習。光是這樣就花了整整十幾年。而正是因為有這些失敗的累積,才會有現在的技術。
  但是,對於料理的想像力並不是只靠失敗累積而來的。該怎麼做才會變得更加美味啦、什麼樣的食材要怎麼使用才會變得美味啦等等,從平日就不斷地思考著。
  人們把這種行為叫做創意工夫。我呢,就只是為了不去忘記這份精神而每天努力著而已喔。」
  「創意……工夫。」
  面對這個字彙,一股彷彿被雷打到般的衝擊穿過了莉兒的全身。
  創意工夫。
  對啊,莉兒至今究竟是在做什麼。基於因自身才能而發跡之類的事情感到自滿,荒廢努力淨是做些破爛東西。
  而結果,就是這樣。帳篷裡頭放滿了一堆連用都不能用的道具,還對傭兵團的預算造成影響。
  滿足於現的東西,不去製作新的東西,也不去讓這些東西變得更好。就只是做出來然後滿足,不將目標放在更前方。
  這個是莉兒的罪過。
  而現在這般悲慘的模樣,便是莉兒的懲罰。
  「不過莉兒小姐。像這個好像還可以用對吧。」
  朱里輕輕拿起來其中的一個,那是飛空板。
  面對而今看來就只是個破爛的那東西,朱里佩服地觀看著。
  「要是在這上面放置貨物的話,即使用貨車搬運也不會因為衝擊而在貨物上造成損傷,另外,重物要是放在這個上面的話就能很~~輕鬆地搬運了對吧。」
  居然會有這種想法。朱里的想像力真的是天才。
  原先,莉兒只將飛空板的概念限定於載人的道具。
  不過,要是把搭載對象更換成貨物的話,價值就改變了。如果是放置貨物來搬運的話,就算不能飛得很高也沒什麼關係,要是飛得太高反而會讓人困擾。
  因為沒有接觸到地面輕飄飄地飄浮著,輕輕一推就能運送東西。對了,要是改變想法,就能節省掉搬運的工夫,或是成為防止碰傷的緩衝材料!
  「……謝謝你,朱里。」
  「咦!?為什麼!?」
  雖然朱里因為突然的道謝感到驚訝,但莉兒實在忍不住想向他道謝。
  「因為,莉兒原先已經認為那是失敗作品了。由於是未完成品所以也不再加以關心。但是,朱里你給予了這個道具價值跟意義。莉兒的發明品既不是失敗作也不是未完成品。你告訴了莉兒這件事。」
  做出來的道具被說成失敗作是很難受的。被說成單純的垃圾是很傷心的。
  被稱作未完成品時會感到內心矛盾。要是不知道其用途的話,則會陷入自我厭惡。
  不過,朱里卻給了道具存在的意義。
  間接拯救了莉兒。
  所以,才想要對他道謝。
  從今以後,來為做出來的道具找尋存在意義吧。
  不再它們說是沒用的東西,來尋找各種用途吧。
  這個,就是莉兒的第一步。
  要是成功的話,這次就對那些道具多下點工夫來創新吧。
  今後,莉兒想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創造。
  創造出對人們有益的東西。

  莉兒在那之後,以從朱里那邊獲得的想法作為基礎,試著各式各樣的開發。
  到了晚上,大家全都回來的時候──
  莉兒把剛古雷夫叫了出來。
  「……找我有什麼事嗎,莉兒。」
  突然被叫到離野營地有段距離的地方,剛古雷夫感到少許困惑。
  「剛古雷夫,莉兒想讓你看看新發明出來的東西。」
  「……又是開發中的東西嗎?」
  唔,剛古雷夫絲毫不掩飾無奈語氣這麼說道。
  的確,畢竟莉兒至今為止都是讓他看到開發中的東西,並且說著將來會變得怎麼樣。
  「不是,這次是完成品。」
  不過,這次可以抱持自信地說出這句話。
  「做了兩種東西。首先是這個。」
  莉兒所拿出來的是個小石子。
  「……這個小石子怎麼了嗎?」
  「看好了。」
  莉兒看了看周遭,確認一處不會危險的地方。
  「【施放】。」
  念出暗號後將其遠遠丟出。盡可能地往遠處丟。雖說憑著莉兒的臂力並沒有辦法丟得很遠,還是丟到了不會有危險的遠處。在地面上翻滾後停了下來。
  三秒後,隨著轟鳴爆炸了。
  有著足以在地面上穿出一個洞的威力,見到這個景象的剛古雷夫,對於突然的爆炸嚇了一跳。
  「什、什……?」
  「這個叫做炸裂石。」
  莉兒再取出一個石頭,開始了說明。
  「只要念出暗號,三秒後便會爆炸。威力就像看到的那樣。」
  「喂喂……太危險了啦。要是在懷裡爆炸了該怎麼辦。」
  「沒問題,有做好安全對策。」
  「安……全……?」
  沒錯,炸裂石要是就這麼使用的話極度危險。不過,聽過朱里的意見後,加入了三項機能在裡頭。
  一、要是沒握在手中第一道鎖就不會解開。這麼一來,不管從哪裡聽見暗號,都不會在懷裡爆炸。即使從懷中掉落也是一樣的。
  二、要是不從手中離開就不會爆炸。在握住的狀態下聽見暗號後,要從離手那一刻起才會開始倒數。避免了留在手中就這麼爆炸的狀況。
  三、在使用者的附近不會爆炸。即便在投擲途中或是擲出之後遭遇到什麼意外,只要認識到使用者位於附近就不會爆炸。使用者位於探知的範圍之外才會爆炸。
  「喂喂……這樣的魔字(Magi Spell),我可不曾聽說過喔。」
  剛古雷夫在感到佩服的同時,稍加謹慎地拿著炸裂石進行觀察。
  只是,這並不是單純的魔字就是了。
  「接下來是這個。時限式發火石。」
  「這、這個也會爆炸嗎?」
  「不會,這個只會燃燒。」
  莉兒朝著另一個方向指去。剛古雷夫也以疑問的目光往那個方向看去。
  「再過五秒之後,那邊會燒起來。」
  「嗄?妳說燒起來,但妳是魔工師又不能使用魔法……」
  過了五秒。
  在那邊地面上,平凡無奇的石頭突然猛烈地燒了起來。有著彷彿堆積了薪柴而燃燒、猶如業火一般威力的火焰。
  大火持續燃燒了數十秒後突然滅火了。真的,就像是那邊根本不曾有過火焰似地突然消失了。
  「這個,是如果要求在兩個小時以內都能夠延期發動的石頭。只要時間一到,就像剛才看到的一樣會發出十分猛烈的火焰。過了數十秒之後便會消失,什麼也不留下。」
  「真厲害吶……對於隱密作戰再適合不過了。證據也不會留下,痕跡也會被燒掉。真是劃時代的產物吶。」
  到了這種地步,剛古雷夫似乎就只能笑了。
  「原來如此,這次並不是平常那種虛有其表的東西吶。我認可了。要是裝備上這種東西,步兵部隊應該也會有相當程度的戰力增強吧。關於這部分的資金我會撥給妳的。就拜託妳更進一步地加強跟研究了。」
  「了解。」
  「話說回來,我想問一下。妳是什麼時候研究開發出這麼厲害的道具的。」
  「就在剛才。」
  「喂喂,別跟我鬼扯了。擁有這麼多複數效果的魔字(Magi Spell),不可能是在短期間內發現──」
  「這個並不是新的魔字。」
  莉兒指向剛古雷夫手上拿著的炸裂石。
  「仔細看清楚。」
  「嗄?……這是什麼啊!?」
  這一次剛古雷夫真的發出了驚訝的大喊。對於自己所見到的東西,絲毫沒有遮掩震驚的模樣。
  「我說,妳在這上頭刻上了多少魔字啊!?要是寫下這麼多,什麼時候會暴走都不知道喔!?」
  沒錯,不管是在炸裂石上、發火石上,莉兒都刻上了數也數不清的魔字。而這些,正是使用了從朱里那邊得到的概念做的東西。
  讓魔力的流動安定下來、抑制魔字的暴走,控制效果的重複發生。
  莉兒把這個叫做魔文(Magi Program),將藉由觸碰來發動機能的結構稱為接觸啟動(Magi switch),並將透過特定言語啟動的結構稱作發動語言(Magi Key-word)。
  「哈哈哈,莉兒真是天才吶。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東西吶!」
  儘管剛古雷夫大大攤開了手感到欣喜,莉兒的內心卻高興不起來。

  莉兒並不是什麼天才。名字之類的也一點都不為人知。
  所謂真正的天才指的是像朱里那樣的人,而莉兒僅僅只是稍微得以借助他的才華而已。
  就跟不成熟者會陶醉在自身的才能而怠慢鍛鍊一樣,莉兒也只不過是個不成熟的人。
  但是,從今以後就不是了。從朱里那邊獲得的東西,要靠莉兒的手來加以改良。
  莉兒所欠缺的是這份努力,以及借助先人智慧的柔軟度。也就是「創意工夫」。
  只是能夠製作是不行的。必須得要成為「能夠創造」的人才行。
  莉兒會為此不斷努力。
  為了總有一天能夠做到超越朱里的創意工夫。

  莉兒•布蘭修對後世的文明文化給予了重大影響,作為英雄的其中一人流傳於世。她所做出來的眾多道具,現代依然還存留著。
  若說到代表性的東西,恐怕就是爐灶了吧。從家庭用烹飪器具到宮廷御廚們的烹飪器具施加了廣泛的改良與改造,如今可以說已經成為了生活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跟當時使用爐灶的料理不同,由於從細微的火量調整到火力維持都能夠自由自在地控制,料理的幅度爆發性地擴大,即使從這邊來看也能明白她的功績相當大。
  除此之外還有通信機、魔動車等等,支持著現代文明的諸多道具都是由她所創造出來的。
  這樣的她,人們稱之為「發明之母」,甚至說她所留下來的技術成為了時代的基礎也不為過。
  若是翻閱莉兒•布蘭修的歷史,最初的她被認為僅僅只是個普通的魔工師。雖然她擁有著才能,但其才能開花是在之後的事。
  被認為才能開花結果的代表性戰爭,是雅楠甘的攻城戰。
  她所發明的兩項新兵器──炸裂石與時限式發火石,為勝利做出了貢獻。
  在近距離下基於炸裂石產生了多數的犧牲者,使用時限式發火石得以不論晝夜做出奇襲。從對手的立場看來只能說是一場惡夢。新的技術兵器會大幅改變戰場的局勢這點,就是在這場戰爭中被認識到的。在那之後,各國開始將魔工師占為己用,強迫他們進行新的技術開發。
  而莉兒•布蘭修在這之中,被認為儘管做出了許多因應戰爭而生的道具,卻也做出了更多為了豐富人們生活的道具。
  雖然莉兒•布蘭修完成了如此多數的偉業與發明,卻在之後建國的統一王國中謝絕了擔任王國首席魔工技師的任命,沒有繼續為國家服務。
  對於這件事,不大認識她的大臣們很感到困惑,再次為了希望她接受任命而前去說服,但她仍是堅決地不接受這項任命。
  而從以前就相當熟悉她的夥伴們,所有人對於這件事都不感到驚訝,不如說反倒是有所認同,為她送行。
  她在辭退了王國首席魔工技師後,設立了一間私立魔工學校。招來了眾多的弟子,將自己的技術毫不保留地傳授,並且繼續進行研究開發。這間魔工學校而後成為即使於現代仍是有著大陸最大規模的研究設施,且擁有著充實教育環境的布蘭修魔工學園。
  另外莉兒•布蘭修的功績並不僅止於技術開發上。在持續研究開發的同時,也將從戰爭時期便被國家當做奴隸般使喚的魔工師們加以保護,為了改善他們的立場而盡心盡力。宣揚著魔工師的重要性。
  以使魔工師的地位與技術水準提升為目標的活動進行的結果,改善了當時被人們視魔工師為「充其量不過是只會造東西的魔法師殘缺品」的認知。
  因此,對於現代的魔工師來說,莉兒•布蘭修是最大的恩人。即便是往後在各地興建的多數魔工學校中,入學典禮上也肯定會傳達基於莉兒•布蘭修的活動,使得魔工師社會地位提升、待遇也受到了驚人改善的事蹟。
  自從創立以來,布蘭修魔工學園走過了各式各樣的歷史,但在這所學園之中有關兵器的研究或開發的部門卻少得驚人。儘管在家庭道具與研究設備的開發上有著破百的部門存在,與兵器開發相關的卻只有用一手手指數得出來的數量。即使是教育的場所,有關兵器開發的部分也被分在專門領域,大多都是進行基礎魔工學的授課。
  關於這部分,莉兒•布蘭修留下了如接下來的話語──
  「莉兒的技術,並不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東西。要是為了戰爭的技術發展得太過頭,就會轉變成為了技術發起的戰爭。戰爭的正當理由改變,戰鬥變成了買賣與研究。在這樣可怕未來的前方,就只會是化為焦土,任誰也不存在的大陸而已。」
  莉兒•布蘭修所害怕的是透過技術使得戰爭形式改變一事。透過技術擔憂著未來,希望令未來變得更為繁榮的這名偉大魔工師的理念,即使到現代也流傳了下來。
  此外,在她所確立起來的代表性技術體系與理論中,有著讓單一文字就能發揮效果的魔字(Magi Spell)連鎖運作,安定地賦予複數效果的魔文(Magi Program)。透過語言讓機能發動的發動語言(Magi Key-word)。以及藉由觸碰來啟動的接觸啟動(Magi switch)。這些東西,以她的理念作為基礎受到和平活用著。雖說在這之後,還開發出了魔文回路(Magi Sequence)跟魔碑文刻印(Magi Tattoo)等東西,但依然是以她的三項理論作為基礎的產物。
  在這些為了和平活用的技術研究的根本上,都有著她在學圜裡留下的字彙。那是作為學園的精神總是被告知的話語。
  「創意工夫」。這個字詞一直流傳至現今。
  此外,記錄上還留有她非常喜歡漢堡排。幸福地吃著漢堡排的模樣而溫暖了眾人的場景也受到流傳。根據某種傳說,據說她喜歡漢堡排已經喜歡到了過分的程度,不過並不清楚是否為事實。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2 编辑

  第五話 醒悟與炸竹筴魚~朱里~

  所謂的才能、所謂的努力是什麼?要是被這麼問,我肯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到才能的話就是基礎能力,而努力則是後天取得的能力。雖然過去我的父親是這麼跟我說的,但總覺得有些不大對。
  然而所謂的才能、所謂的努力……如今我依然沒有辦法明確說明。

  你好,我是朱里。
  來到這個異世界,薩布拉尤大陸已經過了大概一個月。
  雖然得到了醬油、酒、味醂的情報,但我還沒有去找尋回去的辦法,而是打算悠悠哉哉地先過段日子。整整一個月是在做些什麼?或許會有人想這麼問,不過我也並非只是漫不經心地度日而已。
  首先,向剛古雷夫先生詢問這些東西的製造場所後,得到了「這些是在大陸各地製造的東西喔」的回答。看來製造所散布於大陸之中,似乎有著特定的人氣在。
  而問到為什麼會擁有這麼特別的調味料,剛古雷夫先生便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說道:
  「本來是想說,會不會讓餐點好吃一點。」
  當時那張充滿悲壯感的臉龐,怎麼也沒有辦法加以形容。
  接著詢問的是開發者。也就是第一個做出這些東西的人的名字。
  然而,剛古雷夫先生似乎並不清楚這部分。
  據他的說法,好像只有留下「數百年前從神座之里來的人開發出這些調味料後,就突然地消失無蹤」這樣的傳聞。而其宗家似乎也經歷了反覆的世代交替及另立分家,就算想詢問當時的事情恐怕也很困難了吧。
  連記憶力很好的剛古雷夫先生也不知道,這種程度的情報……想要加以掌握,恐怕是相當困難的吧。
  不過,即使做出了這些調味料用在料理的範圍好像仍是沒有那麼廣泛,大概只有特定愛好者或是奇特的廚師會作為少量佐料使用而已。
  既然這樣,不如就由我來推廣吧。雖然只限待在這邊的期間,就來推廣用先人留下的調味料來製作所謂的新料理好了。

  像這樣收集著情報的期間,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而今天在沿海的森林之中,好像有一場戰役。
  簡單來說似乎就是希望把鹽弄到手的人,跟想要守住鹽特權的人之間的戰爭啦。畢竟鹽是人類生存所需要的東西,這種情況也是會發生的吧。
  我在無法取得鹽的時候,的確也是會感到相當困擾。
  本來就是如此,而且最近莉兒小姐還迷上了漢堡排。要是沒有鹽的話,味道可是會出現大問題的……

  另外,前一陣子的戰役中似乎因為莉兒小姐相當活躍,獎勵金與食物不斷地送了進來。
  然後,要是能在這次的戰鬥中勝利的話,聽說士兵們的裝備將會變成高級品,團員人數也似乎得以增加。光是要製作近百人份的料理就已經很辛苦了,要是再增加下去的話,感覺會辛苦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現在,伙房兵的工作是以我作為大廚,由各部隊的人們輪流前來幫忙的。
  但是,他們能做的大概就只有洗盤子跟端菜而已。連菜刀的用法都很危險,雖然有在教他們,不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見效。
  再這麼繼續下去,我恐怕會因為過勞而倒下吧。因此我對剛古雷夫先生提出了意見,希望他能想想辦法。
  「那麼,就用獎勵金來僱傭新的伙房兵吧。」
  太好了!

  那天晚上,我心情甚好地弄著晚餐的準備。要是伙房兵的人數增加的話,我的負擔也會減輕許多吧。
  今天的晚飯是奶油燉菜。因為離海很近的關係,裡頭還放入了海鮮。像是蝦子之類的呢。
  像這樣做著準備的同時,當我無意間將視線移到了別的方向……
  「……?那個是……」
  有個人影從大家聚集的營火旁邊離開。
  因為有些在意而看了一下……人影朝向距離陣營有段距離的森林中消失了。
  難道說……是密探還是什麼的嗎?
  「那個,那邊是有誰在嗎?」
  「……什、什麼!?」
  試著向身旁的人搭話,那個人嚇得摔落了盤子。
  「沒、沒事吧?」
  「是、是的,我沒事,請不用擔心。」
  這麼說著將掉落的盤子撿起來的人,是作為今天的料理值勤人員前來幫忙的輝夜小姐。
  她是一名有著一頭長至腰際的藍色直髮,細長的雙眼,給人清秀印象的美女。這個部隊裡美人也太多了……對於平凡長相的我來說實在待得很難受……!
  服裝也很與眾不同,白襯衣及黑色袴裙,黑色護胸、臂鎧與足鎧,腰上還裝備著兩把像是大砍刀的刃物以及小型十字弓。至少在吃飯的時候,希望她能夠把武裝給解除掉吶。真是危險得不得了。
  她跟淺儀小姐不同,是個相當秀麗且溫文爾雅,有禮貌而舉止美麗的女性。啊啊,就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在,才用不著被捲入淺儀小姐的性感領域裡頭吶……
  過去,她似乎所屬於被稱為「神殿」的宗教組織,也擁有巫女的資格,是一名參與戰鬥的聖職者。雖然有種為什麼聖職者要參加戰爭的想法,不過那個宗教跟戰爭的關聯性我就不多過問了。好像是趁著長年持續的戰爭增加信眾,使得勢力擴大起來的。
  這個人據說擔任著諜報部隊的隊長,會活用過去曾為巫女的經驗在城鎮與戰場上進行情報收集,並且在與特殊工作部隊的聯合作戰行動中進行指揮,是個地位很高的人。
  「……」
  另外……是不發一語地幫忙她的巨大男子。光是站著就讓人聯想到高牆,裸露出來的強大肌肉,是過於壓迫周遭人們的存在。
  「啊,沒問題的。用不著擔心喔,歐魯特洛斯。」
  「……」
  儘管如此,卻是個像是體恤女性一般,會默默地將掉落在地板上的料理率先加以收拾的好男人。
  這個人是歐魯特洛斯先生。沒錯,就是那個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誤認成是處刑執行人的巨人。率領著名為第二步兵部隊的部隊頭領。
  真的是個巨人。身上所穿的只有一件短褲。另外還將皮革腰帶從腰間到肩膀呈交叉狀掛戴,呈現像是在頭上裝備了遮蓋住整張顏面的全罩式頭盔的世紀末霸者風貌。身上的肌肉非常壯碩,身高也高出了我大概三顆頭……搞不好已經輕鬆地超過了兩公尺吧……?
  然後,這個人完全沒在說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說話。即便是現在也只是用行動來表示。
  這樣的好男人,他就是歐魯特洛斯先生。
  「那、那麼朱里先生。有什麼事嗎?」
  「啊啊,剛才我看到那個方向好像有誰走了過去……」
  對於我的話語有所反應,歐魯特洛斯指向了森林的方向。接著,吐出了一口嘆息。這個人,原來也會這樣嘆氣的吶……
  基於歐魯特洛斯先生的樣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輝夜小姐揚起一道苦笑。
  「原來如此,是庫佳啊。又來了嗎……」
  「又來了是指?」
  「那一位呢,一旦在劍術上有了不順利的情況,就會像那樣一個人做訓練。因為,這是庫佳他最好解決煩惱的辦法了。」
  輝夜小姐這麼說完,歐魯特洛斯先生也點了頭表示肯定。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把掉落的盤子收拾好後,我將燉菜盛入盤子裡配送給士兵們。多虧了還有前來幫忙的人們,工作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看到大家似乎都很吃得很香,姑且安心了。
  「今天放入了蝦子啊。真是豪華吶。」
  「是啊,因為蝦子雖然很容易腐壞,卻很好吃吶。既然來到了海邊的城鎮,就好好享受這個吧。」
  由於士兵們也似是很滿足地吃著,真是太好了。
  「剛古雷夫先生也請用。」
  「哦,謝啦。」
  將續盤的燉菜交給剛古雷夫先生,並為他倒了一杯酒。
  「怎麼樣,今天的燉菜。」
  「哦,很好吃喔。而且今天還很豪華吶。又有魚又有蝦,只要交給你什麼都會變得很好吃吶。」
  「這是多虧了剛古雷夫先生喔。」
  這次偶然接到在海邊城鎮的工作,原本是想拜託他買些能夠保存的食物,剛古雷夫先生卻把蝦子買了回來。
  能夠保存的東西呢?這麼一問,才得知蝦子似乎是只有在海邊城鎮才買得到的貴重品,在到沿海周邊工作的時候,肯定會買回來請大家吃是團裡的規矩。
  就是這樣才能夠將蝦子使用在料理上的。
  「不過,蝦子是貴重品對吧。」
  「與其說貴重品,不如說是單純的地域特產品吧。畢竟不管怎麼弄都沒有辦法保存吶。
  想吃的人直接跑來這附近吃是最直接了當且最好吃的。雖然大陸中央是有人以很貴的方法運送蝦子,再以相對的高價進行交易。不過在這附近的話,攤販所賣的串燒蝦是以即使是小孩子的零用錢也買得起的價錢在賣的。」
  「是這樣啊……」
  這麼一想,現代地球的保存技術與搬運技術還真是厲害呢。
  回想起來,原先待在東京的時候,就算是由廣島的朋友們作為禮物要把點心送過來時,那麼遙遠的距離也只要數天就送達了。而且還不會腐壞、箱子也沒有損壞。
  啊啊,好懷念地球啊。不知道能夠回去是要到什麼時候的事了。
  「啊,話說回來剛古雷夫先生。有件事,我想要請教一下。」
  「什麼事?」
  「剛才,我見到庫佳先生走進了森林裡頭……」
  聽到這裡,剛古雷夫先生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笨蛋,又來了嗎……」
  「那是怎麼一回事呢。」
  「就是你見到的那樣。在森林裡頭進行劍術的訓練。恐怕,他現在是有著狀態不佳之類的煩惱在吧。」
  「哈啊……」
  我答腔這麼回應。
  「不過,既然那麼煩惱的話,開口向他問一聲不是比較好嗎?」
  「就算我去問……不對,不管是誰去問都只會是反效果。那傢伙啊,有個對於自己的煩惱得要用自己的一套答案來解決的習慣。直到平靜下來為止就只能放著他不管的。」
  「呃,這樣子有點……」
  「另外,要是我去問的話就更沒用了。那傢伙,特別是有關劍的部分是不會聽我的建議的。畢竟在那之前的前提,我並沒有辦法對他做出任何建議吶。」
  「這是……什麼意思?」
  剛古雷夫先生將杯子裡的酒一口氣全部喝光了。
  那張臉上露出了總感覺有些寂寞的表情。
  「那傢伙有著劍術上的才能。在我的部隊裡能夠跟那傢伙正面戰鬥的,就只有以靠遠距離高火力來戰鬥的艾莉烏絲、受惠於身體能力的歐魯特洛斯,還有我而已。對其他傢伙來說,他就是個強得難以力敵的劍術高手吶。」
  用、用劍的高手嗎。
  啊,這麼說來,這裡是劍與魔法的世界!說不定這裡的劍術跟我所知道的也有所不同!沒錯,像是在奇幻作品中會有的情況之類的。
  比如說用拔刀術斬斷岩石、比如說施放出斬擊、又比如說斬開空間之類的。
  讓人興奮起來了呢!
  「是說,剛古雷夫先生。那個,所謂的劍術是什麼特殊的技術還是之類的嗎?」
  「嗄?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就只是普通的劍術。不過,由擁有魔力的人來使用的話,我想會變得有些不一樣就是了。」
  哦哦!這樣子看來似乎可以期待出現像是輕小說裡會有的東西了!
  「只是,畢竟擁有魔力的話,成為魔法師或魔工師才是常識,目前為止並沒有擁有魔力的劍士獲得卓越成就之類的傳聞吶。不過,這附近的地域裡也有因為是能夠使用魔法的劍士而出名的傢伙在……但畢竟那就是那種劍術吶。跟庫佳是不一樣的。」
  果然有嗎,魔法劍士!哦哦,突然有種一口氣踏入了遊戲世界裡的感覺喔。所謂的魔法劍士,充滿著夢想對吧。
  不論前鋒或後衛都能勝任的全能職位……這可是男孩子的夢想喔。
  不過,庫佳先生卻不是嗎……
  「庫佳是個普通人。不是魔法師不是魔工師,也不是能夠使用魔法的劍士。但是,他的劍術跟身體能力都相當超群。那傢伙,可是個為劍而生的天才喔。」
  為、為劍而生的天才。沒想到居然能在現實之中聽見這種話語!
  「那個,這是指什麼意思呢?一般來說,能夠從遠處攻擊的魔法師或弓兵會比較有利對吧?」
  「一般來說是這樣吶。不過,這種常識並不適用在庫佳身上。」
  剛古雷夫先生注視著空了的酒杯,瞇起了雙眼。
  「首先,那傢伙的行動速度以及優秀視力都十分驚人。將映入眼中的東西斬除掉的速度非比尋常。甚至是迫在眼前的箭矢,都能在一瞬間斬開。甚至曾有一次,他作為前鋒太過突出而遭受好幾百支箭襲擊的時候,也是連個擦傷都沒有就將其全部斬開。
  因為能夠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來行動,在接近戰鬥中也是無人能敵。要是朝那傢伙砍去,不知不覺間便會遭到迴避並被斬殺。
  而他技巧的熟練度也相當驚人。即使是以掌握了有名劍術道場技巧的傢伙作為對手,僅僅交手四回合就能看破對方的劍路,看過一次的技巧還需要稍微練習,若是看過兩次的技巧就能完全變成自己的東西。」
  咦?這是哪個漫畫的劍士?
  居然會這樣……庫佳先生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像是漫畫主角。
  「這樣的人,真虧剛古雷夫先生能夠跟他戰鬥呢。」
  「我是因為受惠於記憶力,看過一次的技巧就能夠加以對應,歐魯特洛斯的臂力也相當強大。艾莉烏絲則是能夠從攻擊距離外進行戰鬥。
  也就是說,在那傢伙的攻擊距離內以及戰鬥圈內戰鬥的時候,我們是贏不了庫佳的。實際上,現在我能跟庫佳正面戰鬥,純粹是靠記憶力跟一些小把戲。若是擁有才能與技巧,又不曾懈怠努力的庫佳,實力很快就會丟下我不斷增進了。」
  好、好厲害吶庫佳先生。
  這麼說著的剛古雷夫先生臉上,浮現出微微的笑意。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能夠理解的那是一道面對能夠全盤信賴的男子的笑容。
  恐怕剛古雷夫先生他不論作為兒時夥伴,或是作為傭兵團的一分子都十分信任著庫佳先生吧。
  不過,這樣的庫佳先生,在劍術上究竟還會有什麼樣的困擾呢?
  要是在現代地球上,感覺即使是劍道的世界大會也能從容地在個人戰中以全數二連勝獲得優勝,如此高手級的庫佳先生會有什麼煩惱?
  「那麼,他是在煩惱些什麼呢。」
  「老實說吶,我也不知道?」
  「你們不是兒時夥伴嗎?」
  「一旦說到關於那傢伙劍術的事,就會變得不明不白吶。雖然曾經跟他討論過一次,不過要是被問說踏出步伐的角度是不是應該試著稍微挪位,你覺得有辦法回答嗎?被問說架著劍與對方進行對峙的時候,湧現出感謝與哀悼的心情怎麼樣之類的,這是要我怎麼回答?」
  總覺得聽見了天才與高材生互不相容的瞬間。
  「總而言之,雖然知道那傢伙正在煩惱些什麼,但對我來說什麼也做不到。」
  「單純只是問問也……」
  「如果他正一個人在森林中認真揮劍的話、那不會是我回答得出來的煩惱。只能等待那傢伙自己解決了。」
  「……你很相信他呢。」
  我不禁提起了笑容。
  因為,儘管說著什麼也做不到,剛古雷夫先生的臉上並沒有悲傷或是懊惱,僅僅感覺得到「那傢伙的話總會有辦法的」這樣的意念在。
  「是啊,我相信他。那傢伙是個會靠著自己想出辦法的人。」
  剛古雷夫先生這麼說完,做出了「再給我一杯」的倒酒請求。
  我幫他倒滿一杯後,再次回到了配餐上。
  然而,在晚餐期間卻沒有見到庫佳先生的身影。

  隔天早上。正當我早起準備著大家的早餐的時候,再次見到了庫佳先生進入森林裡的行蹤。
  他的煩惱還沒有解決嗎?這樣沒有問題嗎……對此,我感到挺擔心的。
  再過幾天戰爭就要開始了。他能在這段期間內得到答案嗎?說起來他的煩惱究竟是什麼……我依然是不明白。
  回到團裡也就只有吃早餐的時間而已,一吃完又馬上朝著森林的方向前去。中午也是一樣的情形。
  這個樣子並不是沒問題。不能說是沒問題。身上都已經纏繞著如此悲壯的氛圍,怎麼可能不去在意。
  即使在晚餐時間回來,吃完之後又往森林移動……
  而我,下定決心跟了上去。

  晚上的時段。在晚飯時間結束,善後工作也完成的時候。
  這是個大家各自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消磨時間的月夜。有的人在營火旁玩著紙牌,有的人喝著酒,有的人早早就鑽進帳篷裡睡覺了。
  然而對庫佳先生感到在意的人一個也沒有……這樣子很糟糕。
  將工作大致上完成了的我,悄悄地前往了森林。
  沒記錯的話•這個森林深處的空曠場所有一片湖,那裡的水似乎是可以喝的。
  說要前往的話就是那邊了吧。我簡單地做了個推測,提起照明朝該處前進。
  這座森林並不是那麼茂密的森林,即使是外行人的我也能前往。湖畔也近在咫尺。
  雖然並沒有打算那麼鬼鬼祟祟地行動,但在見到湖畔的時候,我還是立刻躲進了樹叢當中。
  在那裡見到的,是一種藝術。
  庫佳先生他正進行著劍的演練。
  月光之下,庫佳先生對空揮著劍,迅速調整體態,隨劍舞動。
  在他手上的劍一邊劃出銀色的軌跡,一邊由縱向轉為橫,不斷變換著劍路。
  面對這過於美麗的景象,我不禁看得入迷。
  這個世界上原來有這麼美麗的武術姿態啊。
  即使是大外行的我也能理解的美麗,就這麼孕育其中。
  「……在那裡的是什麼人?」
  在劍尖絲毫沒有搖晃地停下的同時,庫佳先生看著這邊發出了聲音。
  好厲害……明明應該已經確實隱藏起來了,為什麼還會穿幫呢?
  「不好意思……是我。」
  總覺得頗為抱歉,老實地從樹叢中走了出來。
  「什麼啊,是朱里啊。不要嚇我嘛。」
  庫佳先生露出苦笑這麼說著。
  重新從正面一看,庫佳先生的身姿與月光相互結合,帶著一種夢幻般的美感。
  先聲明一點,庫佳先生是個美得驚人的美青年。有著一張光是換個服裝或者改變個髮型,看起來也會像是名美女的中性且端正的臉龐。
  體格也是,曲線相當纖細緊緻。不論是手臂、雙腿、軀體本身都絲毫不粗大。然而,卻也並非瘦弱。
  不過,就剛才所見到的舞劍來說會讓人有種「這樣難道不會太瘦了嗎」的感覺。
  畢竟可是由那對細腕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揮出劍來的。
  將淡藍色的長髮於頸部後方隨意綁住的模樣,也讓人感到帶著些許野性,十分適合他。
  可惡,帥哥不管做什麼都是帥哥吶……!
  「怎麼了,朱里?」
  「啊,沒什麼。」
  連忙做出回應後,我站到了庫佳先生的面前。
  是說,庫佳先生並不是那麼高大的人。只有跟我差不多相同的身高。
  然而,由於這個人一旦踏上戰場就會變成萬夫莫敵的猛將,世上還真是有不少無從理解的情況。
  「庫佳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因為對庫佳先生屢次前往森林感到在意才會跟過來的就是了……」



  對於我的話,庫佳先生稍微噴笑了出來。
  「這樣啊,我本來還以為肯定是剛古雷夫出的主意說。」
  「那位的話,只是感慨著庫佳先生的煩惱由自己是解決不了的。」
  「哈哈,也是吶。畢竟我的煩惱,對於剛古雷夫來說,過於無能為力的狀況有很多吶。」
  庫佳先生將劍收進鞘中,而後在地面上坐了下來。
  「你也坐吧。這裡的地面並不潮濕,沒問題的。」
  「啊,好的。」
  我照著他所說的,跪坐在庫佳先生的面前。
  「不過,沒想到居然連朱里都察覺到了。你啊,意外地很敏銳呢。」
  「不不,像那樣多次前往森林的話,不論是誰都會感到在意的喔。」
  「哈哈,這麼說也是吶。我自己也是熱衷忘我到甚至沒有去意識到這點了。這下子可不行吶!」
  庫佳先生笑著這麼說道。
  但是,立刻又露出了似是悲傷的臉龐。
  「不過,我想我的煩惱,憑你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喔。」
  「就算只是說出來,我覺得也會稍微輕鬆一些啦。」
  獨自一人持續抱著煩惱是非常辛苦的事。要說的話,就像是背負著重物跑著馬拉松的感覺。而且,還是遲遲見不到終點的狀態。
  不過,要是跟誰談談的話,或許重量就會有所減輕也說不定,或許就能明白通往終點的道路也說不定。一個人承擔還是有極限的。
  我這麼說完,庫佳先生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樣啊。說出來就會稍微輕鬆一點嗎?那麼,就讓我難得地稍微放鬆一下吧。」
  庫佳先生將手放在劍柄上,
  「我現在呢,正處於停滯期吶。」
  他說出了這句話。
  「是喔。」我什麼也沒法多說。畢竟身為劍術高手的庫佳先生的停滯期什麼的,我根本不可能給予什麼建議。
  不過,庫佳先生倒是不介意地繼續說道:
  「你看,最近莉兒很努力對吧。做出了不得了的東西,為戰鬥有所貢獻。然而我卻只懂得怎麼揮劍而已。」
  「那不也是必須的嗎?」
  「也不能那麼說。道具確實是很重要。不過,道具的力量超出人類力量之上的狀況是不行的。畢竟到頭來能夠依賴的還是得靠自己的本事對吧。但是憑我的劍,並沒有辦法得到比那個什麼炸裂石要來得高的戰果。之前的戰鬥就是這樣。被突然冒出來的石頭奪去立場,我感到很焦急吶。必須比那個還強、比那個還快……得像這樣打倒敵人才行,這麼一想我的劍就變得遲鈍了吶。」
  ……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這恐怕是心理的問題吧。
  由於不安跟焦慮造成劍擊遲緩,又因此感到不安而變得更加遲鈍。
  這或許是種惡性循環吧。這種事情已經成了單靠本人怎麼也無法解決的問題。
  剛古雷夫先生是說要把這樣的他給放著不管嗎?
  不,不是這樣呢。恐怕,剛古雷夫先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吧。這個是庫佳先生心理的問題,而且還是對於劍的意念產生的煩惱。
  光是聽他說話恐怕是沒有辦法完全解決的呢……憑我是沒有辦法給予答案的。
  不僅沒有練習過劍術,打架什麼的也不曾做過。
  被丟到異世界的戰國時代,只能夠在戰鬥著的人們後方製作飲食。
  這樣的我面對一名戰士,有什麼事情是能做的?
  唔~~……總而言之──
  「庫佳先生,你肚子餓了嗎?」
  「嗄?」
  庫佳先生發出一道怪聲。
  不過嘛,這也是當然的吧。在聽完對方煩惱後,突然問說肚子餓不餓什麼的話,的確會是這種反應。恐怕會讓人感到莫名其妙吧。
  不過這也是有理由的呢。
  「肚子要是餓了,煩惱也會變得更加複雜喔。首先就來好好飽餐一頓吧。」
  我站起身後,趕緊回到野營地把材料跟道具給帶了出來。
  畢竟這次是位於離海很近的場所,就用魚來做料理吧。
  雖說蝦子也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是異世界,亦或者過去在地球上也是這個樣子,魚可是相當高價的呢。雖然肉也很貴,但根據地域狀況,魚的價格會高得不像話。我想這應該是運送技術或是保存技術之類的問題。
  現在的情況套一句剛古雷夫先生的話來說,就是「想吃魚的話就到川邊或是海邊的城鎮來。可以讓你很便宜吃到」的狀態。
  我的情況因為多虧了有莉兒小姐在的關係能夠採取對策,不過那也只是個人程度的對應辦法。若要問說這是否能夠解決傭兵團全體的食物問題,恐怕是沒有辦法的呢。這點也得要跟莉兒小姐商量看看才行。
  先不說這個,今天到手的是竹筴魚。
  既然拿到了竹筴魚,那麼,果然會想要製作那東西。
  「讓你久等了,庫佳先生。」
  「哦……又是拿了一大堆東西過來吶。」
  庫佳先生會這麼苦笑也是不無道理的。畢竟現在的我是抱著材料與道具穿過森林之中跑了過來。
  這種事情要是在月亮沒出來的夜晚,或是這個空曠場所從森林入口算起距離很遠的話,肯定辦不到。一下子就會遇難──被狼群給襲擊的。
  因為是連我都能行動的森林,規模什麼的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了。
  「那麼,今天的宵夜就來製作用竹筴魚做的料理吧。」
  「哦,這樣好嗎?宵夜用魚什麼的,吃這麼豪華的東西。」
  「款待想要克服煩惱而努力的人,剛古雷夫先生也不會生氣的啦。」
  我這麼說完,準備好用紙打造的魔工製爐灶以及鍋子。
  作為材料帶過來的,是竹筴魚跟塔塔醬以及山椒等等。
  沒錯,山椒風味的炸竹筴魚,並且添加塔塔醬!
  吃炸竹筴魚就是要沾塔塔醬。這個,便是我的正義。做出塔塔醬的人還真是偉大呢。小學時,每當供餐裡出現塔塔醬,我就會單單拿著那個舔著吃喔。然後,也曾有過因為沒能留一份沾在關鍵的炸竹筴魚上,最後只好一邊哭著一邊就這麼直接把魚吃掉的情況。
  而這個塔塔醬可說是我的自信作品。
  材料是蛋、洋蔥、蛋黃醬、醋、鹽、胡椒、砂糖、香芹。另外,砂糖跟香芹請依照個人喜好放入。
  關於蛋黃醬的部分,這東西還真是不大好處理呢。材料有蛋黃、油、醋、檸檬汁、鹽以及砂糖。
  油的加入方式有些訣竅,要是太急的話,蛋黃醬馬上就會變成失敗品了。這可是種要求耐心跟技術與知識的困難調味料。
  不管怎麼說,蛋黃醬跟塔塔醬。完成這兩種調味料所花費的勞力可不是白費的喔!
  現在,馬上就來製作炸竹筴魚吧。
  「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魚呢?」
  「我想把這些弄成炸物。」
  「炸物嗎,我也很喜歡吶。炸物。」
  喜歡炸物嗎?
  「舉例來說是喜歡什麼樣的炸物?」
  「像是炸馬鈴薯之類的。」
  「炸馬鈴薯?」
  「你不知道嗎?像這樣,將馬鈴薯蒸好之後剝去外皮,再放入熱騰騰的油鍋裡炸的料理。是種可以一次享受到鬆軟與酥脆的料理呢。不同攤販也會有好與壞的差別。」
  「好與壞的差別?」
  「像是同一鍋油用得太過頭而出現油臭味啦,打從一開始馬鈴薯的品質就不好之類的。雖然有很多狀況,但真要說起來就是所謂的沒有挑選食材的眼光吶。」
  哈啊……是那個吧?畢竟男爵薯跟五月皇后之間也是有所差異的?
  也罷。繼續料理吧。
  首先將竹筴魚的稜鱗削除後切成三片。趁著這個時候把魚刺給除去吧。這是為吃的人所做的考量。
  畢竟會希望吃的人能夠大口咬下並因而滿足呢。
  魚刺有的時候會使人抓狂。
  有人不小心刺進了口中,過了數年之後才總算去除掉。也有已經跟嘴裡的皮膜同化,用小鉗子才總算拔出來的恐怖情形。
  是的,就是我自己的經驗談。
  姑且不論這件事。
  接下來在切片的竹筴魚灑上鹽,並且抹點生薑汁。
  之後,我準備了莉兒小姐的手製冷藏箱。這個冷藏箱是我委託莉兒小姐做出來的東西。
  大小大概是稍微大一點的攜帶用保溫箱。為了能扛在背上還附上了皮帶。
  將東西放進裡面後,透過內藏的魔工,放進裡頭的東西會變得像是冰鎮過的一樣。
  要做出這個東西,好像是一件挺辛苦的事喔。像是一旦冰鎮就會因結露而冒出水滴,從作為素材的木箱滲出來啦、雖說如此,要是冰得過頭那就變成了冷凍庫。食材會變得整個硬梆梆的。
  就結果來說,似乎是做出了將冒出來的凝露再次化為水蒸汽後散到箱子外部的結構,而作為打造這個的對等報酬是被迫做出大量的漢堡排,留下了被剛古雷夫先生斥訓肉用得太過頭的美好回憶。
  「那麼就先稍微等一下吧。」
  「沒辦法馬上做出來嗎?」
  「是啊,因為需要稍微放置一段時間。」
  我嘿咻一聲在庫佳先生面前坐下來後,準備起了杯子跟紅酒。
  「怎麼樣?等待的期間來一杯酒如何?」
  「哦,可以嗎?」
  「今天算是特例。」
  我這麼說完,將杯子交給庫佳先生,用紅酒裝滿杯內。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庫佳先生很有男子氣概地一口氣把杯裡的紅酒給喝光了。
  哦哦,真是不錯的喝相。
  「唔,訓練後的酒特別好喝吶。」
  「這樣啊。那麼,再來一杯。」
  「哦哦,那麼就把這當作最後一杯吧。」
  庫佳先生用杯子再次接過一杯份的紅酒後,一點一點地喝下。
  「嗯,果然享受香氣也很不錯吶。」
  「庫佳先生你品得出酒的味道?」
  「嗯,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吶。只不過,好喝的酒就是好喝。氣味好的酒會比較好。單純就是這樣吶。」
  「原來如此。老實說,我不怎麼能喝酒。」
  「哦?」
  說起來不大好意思,從外表看起來我應該讓人覺得很能喝對吧。畢竟我的臉色不會變化,感覺似乎就算喝醉意識也會很清醒。
  不過,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就只是單純地臉色不會改變而已。會清醒也只是因為就算醉了,也會在失去意識以前停手罷了。
  也就是說,我只是知道自己的極限值在哪,並死死地守住那裡而已。
  而我也不是那種極限值相當高的人。恐怕比普通人還要來得不勝酒力。
  「而且,畢竟我是廚師。要是因為喝酒而讓味覺遲鈍掉可是不行的喔。」
  「也對,這是自然的。」
  「不過,偶爾也會想要放縱自己一下。」
  「當然吶。這才是人。」
  「所以說,庫佳先生也試著放縱自己一次如何?」
  庫佳先生聽了我的話,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既然很煩惱的話,乾脆就別去想了。放縱自己調解一下身心,之後再來思考。對我來說,並沒有辦法給庫佳先生什麼像樣的建議。因此,為了讓庫佳先生能夠好好煩惱好好思考,希望能讓你在現在放鬆一下。」
  煩惱要是拖久了,不僅是心理,連身體都會出現不好的影響。為什麼就是做不到、自己是個沒用的傢伙……像這樣把自己逼到窘境。我也曾經這樣過。
  在進修時期曾經因為有個怎麼也做不來的東西而增加學習量,儘管如此還是辦不到,因而感到十分鬱悶……
  那個時候,進業地點的主廚說著「喝下去之後好好睡一覺,之後再去想吧!」灌了我一堆酒,結果喝個爛醉而睡得很好,第二天則整個人宿醉……
  就這樣休息,待身體輕鬆之後,這才讓我注意到自己是因為想得太多,手的動作變得僵硬才沒辦法做到的。那個時候,我真的相當感謝主廚。雖然當時宿醉的情況非比尋常地嚴重就是了呢。
  所以,我也想對庫佳先生這麼做。
  姑且不論宿醉,希望他能喝點酒放縱一下自己,在充分休息之後再來思考這些事。
  因為這麼做的話,肯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這樣啊……」
  庫佳先生低下頭,看著杯中的紅酒。
  「我本來是想說自己的才能就到此為止了吶。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體型的大小有所差距,有過沒辦法順利打倒敵人的情況。想說這會不會就是我的極限吶。」
  庫佳先生似是難受地低語著。那模樣確實是完全陷入低潮了。
  這種感覺我也能理解。雖說基於許多人們的支持,如今才獲得了像現在這樣的技術,但陷入低潮的時候,確實會有感覺到才能極限的情況。
  然而,這個字詞並不適合用在庫佳先生身上。
  「極限什麼的,請不要用這種字詞就打算輕易總結,說出這種令人難過的話啊。」
  「嗯?」
  「才能什麼的,我也全都沒有。儘管如此還是付出了努力。獲得許許多多的知識與經驗,希望成為一流的人。想要實現夢想,憑著手邊現有的技術設法達成著。
  但是庫佳先生的劍術相當漂亮。描繪著十分漂亮的軌跡。現在的狀況並不是你的劍的極限。就只是碰上了高牆而已。」
  普通人的話,這堵牆恐怕就是極限了吧。高牆的另一邊已沒有路,儘管如此仍是不願放棄的人就會打算盡可能地接近高牆。想要破壞它。就算亂來也想跨越過去,觀看在那之後的景象。雖然也不知道在這後方究竟還有沒有路,依然抱持著一絲絲的希望。
  但是庫佳先生不一樣。的確,他現在或許碰到了牆壁、或許停下了腳步。不過,那裡並不是他的極限。
  只要稍微望向四周,說不定就能馬上找到跨越過去的手段,也說不定能夠就此獲得將那堵牆破壞掉的辦法。
  所以,我不希望庫佳先生就此放棄。我沒有辦法忍受真正擁有才能的人,於走在半道之中受挫放棄。
  這個,是擁有才能之人的義務。為了沒有才能的人,直到最後的一瞬間都要令夢想「展現」。透過其生存方式使人「著迷」。以立於前方的背影來「訴說」。
  而庫佳先生,正是能夠做到這些的人。
  嗯,我是這麼夢想著啦。
  「高牆……嗎?」
  庫佳先生提起一道苦笑,喝了口紅酒。看起來,臉色似乎舒暢了一些。
  至今為止的陰暗表情,要是能多少明朗一些的話倒是挺好的。
  「哦,差不多好了呢。」
  「什麼?」
  「我是指剛才放著熟成的竹筴魚,狀況已經變得很不錯了喔。」
  將方才先預備的竹筴魚從冷藏箱中取出,放在砧板上。
  「嗯嗯,就來進行最後一道工程吧!再一下下馬上就完成了喔。」
  我再度開始進行烹飪。
  將竹筴魚清洗後拭去水分,接著用胡椒鹽、生薑汁進行事先調味。
  趁著這段期間將油滿滿地倒入鍋中後加熱至一百六十度,並將山椒的葉子用油於一瞬間炸過。擰下葉子,去除莖部後僅使用葉子的部分。
  接著以噴霧器在麵包粉上平均灑水後放至五分鐘,然後混入炸過的山椒葉吧。再來將蛋、小麥粉加水混合後製作裹液。
  好了,差不多能見到成品了。
  將竹荚魚沾上裹液,並且大量地裹上麵包粉吧。
  這時將油的溫度提升到一百八十度。接著將竹筴魚放入,從魚皮的那一面放入算起一分鐘,並翻過來炸個二十秒左右後撈起濾掉油。
  將炸好的竹筴魚盛放在盤子之中,加上塔塔醬就完成了!
  「完成了!請用吧庫佳先生。」
  我將完成了的炸竹筴魚端到庫佳先生面前。
  庫佳先生將盤子跟叉子接過去之後,似是不可思議地看著炸竹筴魚。
  「唔,就外觀看來確實是炸物……不過,把魚炸得看起來如此美味,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哼哼,試吃看看你會更加驚訝喔。我弄成了微辣風味的。」
  「哦──」庫佳先生呼了一口氣後朝向炸竹筴魚大口咬去。
  一口氣咬下一塊,在嘴巴裡享受著炸竹筴魚。
  「嗯唔。」
  庫佳先生臉上浮現笑容,將炸竹筴魚嚥下。
  似乎很滿足地開口說道:
  「這個還真是讓人停不下來吶。麵衣酥脆內容鬆軟。這酸酸甜甜的美味醬汁跟山椒的風味相當合拍吶!」
  「那真是太好了。」
  庫佳先生再次大口咬下炸竹筴魚,不停地吃了起來。
  在他的臉上,沒有直到方才為止因煩惱而苦悶的帥哥憂鬱。只有一張因美味食物而滿足的帥哥面容。
  ……可惡,帥哥不管怎麼樣都能自成一幅畫吶……
  「不過,朱里的刀工還真是厲害吶。」
  吃完炸竹筴魚的庫佳先生這麼對我說道。
  唔,刀工嗎?
  「這個嘛。因為我會去注意菜刀的使用方式。」
  「比如說?」
  「唔~嗯……處理魚的時候,要是切法太過粗魯會有味道變差的情況發生喔。所以說,得要細膩且小心,宛如輕撫一般用菜刀將柔軟的部分切下。」
  「輕撫……切下……」
  咦?庫佳先生的表情怎麼感覺像是有什麼閃過一樣?
  「這樣啊……是我搞錯了吶……」
  「咦?」
  「憑我這身體格,單靠力量什麼的是沒有辦法的……也得要使用上技巧才行……顛覆體格優劣的技術與體術,然後將這些作為基礎而成的劍術……」
  糟糕,庫佳先生似乎進入神遊狀態了。
  「謝謝了吶,朱里!我啊,總覺得突然找到答案了!」
  「咦?啊,是。」
  真不愧是天才。跟普通人不一樣,在搞不太懂的情況下似乎是把煩惱給解決掉了。
  「那麼,我把這些收拾完就回去睡了。」
  「我要做最後一次訓練,之後再睡覺。你先回去睡吧。」
  「咦?可是今天已經很晚了,既然都已經喝了酒……」
  「拜託了,我不想忘掉現在有的感覺吶。留我一個人在這吧。到了明天,我就會恢復正常了!」
  庫佳先生對我做出懇求,甚至低下了頭。
  真是拿他沒辦法呢……雖然很擔心就是了。
  「那麼,請你絕對不要在這種地方睡覺,而是回到帳篷裡睡喔。」
  「當然的吶。」
  「要是在這種地方睡著了,被狼群襲擊的話可是很糟糕的喔。我也是,接下來得要用跑的回去才行。得要快到不會遭受襲擊的說。」
  「沒問題的。這附近啊,狼群並不會出沒。」
  咦?得知到衝擊性的事實,我安全地返回了營地。
  隔天,庫佳先生能夠露出一副舒暢的表情真是太好了。
  在那之後,戰役開始,並基於庫佳先生那萬夫莫敵的行動獲得了勝利。
  讓從遠處觀看的莉兒小姐來說的話,他看起來似乎像是頓悟了。所謂的天才還真是厲害。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3 编辑

  第六話 醒悟與炸竹筴魚~庫佳~

  劍是個好東西。只要揮動就能忘掉煩惱,進而集中精神。
  敵人出現的時候,也能照著自己的想法斬下。不論是想要進行掠奪的傢伙,亦或是打算傷害夥伴的傢伙,都能斬下。
  我的世界只有敵人跟同伴、還有劍。生存或者死亡。
  如此單純的東西就好。單純的東西很好。
  對我來說,所謂的劍是為了令世界變得單純的道具。
  也是最能夠活用自身才能的半身。

  我叫做庫佳。在傭兵團中擔任第一步兵部隊隊長。
  我的步兵隊腦袋裡只想著戰鬥的傢伙。
  用劍、用槍、用道具。從精明的傢伙到以力量自豪的傢伙都聚集在此,摸索著殺害敵人的辦法。畢竟殺敵賺錢正是傭兵團的本質吶。
  要是沒有戰役的話,傭兵團什麼的就只能成為盜賊團啦、作為商隊的護衛受雇於人啦……亦或是將目標放在出人頭地上,於城堡當中就職。
  雖說幾乎沒辦法都進行得很順利就是了吶。其實想想就知道了吧。會雇用這種能為敵人也能為同伴的士兵群的官吏,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商隊也鮮少會有願意雇用來歷不明的怪異集團的傢伙。也就是說,現在的時代就只能在戰場上掙錢、藉此成名而已。唯有如此才能在需要戰爭的這個時代之中,不停賺錢來取得領地。亦或是用賺到的錢來開始行商。恐怕就只有這幾條路能走了吧。
  在這樣的傭兵團中,我的部隊是在前線深入最前方,打倒敵人。為後方的傢伙們開拓出道路。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對此感到自豪,而部下們也抱持著自己做了最多事賺了最多錢的自負。除了原本薪資就很高的魔法師部隊以外就是了。
  而在這之中,我所使用的只有一把雙手劍。
  對我來說,敵人不管是用槍用弓用魔法還是使用魔道具都無所謂。就是單靠一把劍一路打倒敵人至今。
  可是,最近並不是這樣。
  莉兒──事情的開端是那孩子的才能開花結果。
  那兩項發明品連我的部隊裡也馬上分配到。好像叫做炸裂石以及時限式發火石是吧。那兩個真的是很厲害的東西。不曾見過的技術結晶就呈現在眼前。
  接著,我的部隊馬上習慣了這些道具。這麼一來就能夠打倒更多的敵人。這麼說著的部下們相當高興。
  但是,我卻沒辦法坦率地感到喜悅。
  試想看看。過去我們擁有憑著武器來打倒敵人的驕傲。
  對自己的力量抱持自豪於戰場中奔馳。
  然而,若是用炸裂石之類的東西就能夠解決,便會開始產生這樣子就好的想法。
  這種情況可是不行的。
  在前線戰鬥是我們的工作。不過我們的工作並不僅僅是這樣。
  我們也得要在撤退戰中與第二步兵部隊合作負責殿底──得在撤退戰的最後方做到斷後的職責。到那時候會有道具殘留下來嗎?
  不會有的。要是防備如此堅強的話,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撤退什麼的了吧。
  也就是說,倘若發生什麼萬一的話,我想能夠成為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至今為止打倒敵人所獲得、怎麼也割捨不掉的那份「力量」了。
  但是,我卻已經沒有辦法說服他們。
  其中也有些傢伙能夠理解劍的重要性。不過,幾乎大多數人都已經依賴起了莉兒的道具。既然有便利的道具,那麼我也會去使用它。也確實曾經使用過。
  然而我們可是盾。盾若是去仰賴裝飾的話是不行的吧。難道大家不覺得必須要去相信盾牌最後的金屬底板、相信存在於裝飾底下的自身力量嗎?
  因此,我揮起了劍。
  不去仰賴道具,單靠自己的力量。憑著劍以及自己。
  為了單靠這些突破戰鬥。證明能夠單憑這些突破,希望恢復到本來的步兵隊。
  可是,這份幹勁卻造成了反效果。迷惘的劍,使劍擊變得遲緩、使身體狀況失常。
  不知不覺間,我的劍已變得徹底遲鈍。

  要是追尋我的劍技之根本,起因是過去曾經住在貧民窟之中。
  在骯髒的環境下,與剛古雷夫他們互相扶持存活下來。
  那個時候我總是拿著木棒或鐵棒第一個朝敵人衝去。逃跑的時候則是在最後頭與其中歐魯特洛斯一同抵擋敵人。
  或許是因為這樣吧。我對自己的用劍手腕相當有自信。不管怎麼說,畢竟這可是以大人的警備隊或是保鏢作為對手,從幼少時期起累積了無數名為互相殘殺的訓練而成的吶。
  不過,剛古雷夫卻是個能夠由正面與這樣的我交鋒的稀有天才。
  那個天才把我花費了大半人生才總算掌握的劍技,轉眼之間就掌握住了。
  原因是他的記憶力很好的關係吶。只要讓他見識過一次我擁有的招數,下一次就很難再起作用。而再下一次的戰鬥中他就會把那個招數給掌握住了。
  不過,剛古雷夫已經是團長了。是不能夠站到前線上的。
  我必須殺入最前線,好讓那傢伙光榮引退幕後才行。由我的劍,來實現那傢伙的夢想。
  然而,我的劍已經鈍掉了。不論是劍的速度或是重量都是。
  搞不好,這裡就是我才能的極限了也說不定。

  與部下起了爭執而奔出的那一天晚上。
  就算催促那些始終仰賴發火石的笨蛋進行訓練,他們也完全聽不進去,我因而飛奔出走。進入森林來到空曠場地的時候,我無意識地仰頭望向天空。
  真是不錯的月色吶。除了滿月的光輝,周遭還能見到天上繁星閃爍。
  接著我拔出了劍。
  集中精神,我在眼前創造出了幻想的敵人。
  數年以來我都是這麼做,在眼前創造出我自己持續進行著訓練。為了讓現實中的自己超越擁有著自身所求劍術的對手。
  並不是魔法一類的東西。這是基於持續與敵人進行戰鬥鍛鍊才掌握住的,是我集中力的極致。
  我把這東西叫做鏡像訓練。因為是將內心的鏡子所映照出來的自己本身作為對手才會如此命名。
  就這麼交鋒好幾回合。
  我讓全身脫力,於瞬間將重心加諸在左腳尖上。
  原本脫力的肌肉一口氣做出反應,產生爆發性的加速。就這麼將右手拿的劍朝右上劈斬的軌跡揮動。
  鏡像的我對此做出反應,將劍身反架藉此防禦。
  就這麼順著劍的動線,以將劍向上揮的形式加以擊偏,並朝著我的腦門揮出垂直劈砍。
  由於行動徹底被牽著走,我完全無法防禦便被斬開了腦袋──
  而,直到這裡的全都是妄想。
  真正的我在即將被殺的瞬間,鏡像的我便消失,周遭回到了寂靜。
  ……不行吶。
  果然,我理想中的劍所必須達成的目標,是能夠毫不困難地回擊像這點程度的干戈。
  身體的脫力也只能做到往常的一半左右。身體還留有僵硬。
  劍擊也很雜亂,到頭來都讓對手看破了行動。如果那是完美的劍擊話,應該不會被對方漂亮地撥開還遭受反擊到那種地步才對。
  一切的一切都不合格。不管是哪一項,都尚未完成。
  因為內心混亂,劍也整個凌亂了起來……
  不行,今天的鏡像訓練進行得很不順利。這種情況,還是先做空揮跟重新研究劍型會比較好吶。
  我將由自己所掌握並磨練過的劍技,作為自成一格的劍型加以鑽研。
  架劍舉於上段,在踏出步伐的同時垂直劈下。並在即將接觸地面的前一刻改變軌道向上揮動的「昇天」。
  由左腰側的架劍姿勢,突然轉變為單手持劍來拉開間距的「荒波」。以呈水平狀架起的劍前刺,並由身體做出縱回轉的翻筋斗且這麼順勢揮下的「海雲」。以劍腹毆打敵人,並向前踩踏一步用背部加以撞飛的「昂山」。
  並將其他種種的自己流劍技,以自己獨有的方式連結,重新研究劍型。
  但是,不論哪一個都感覺鈍得可以,沒有平時的光輝。
  「……可惡。」
  我這麼低語後,將劍收進鞘中坐在地面上。
  平常的話,不論哪種劍技應該都有著所謂的凌厲才是……
  現在卻完全不成樣子……彷彿像是在體內附上一塊重物的情況下活動,讓人感到十分不耐煩且難以行動。
  該怎麼辦才好吶。我做了個深呼吸,閉起雙眼。
  根據東方古流劍術所說,像這樣與自己的內心面對面,讓心靈沉穩平靜下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實際這麼嘗試後,明白了這確實是挺管用的辦法。彷彿在自己心中產生了另一個空間,感覺就像是在那裡頭休息一般。
  在那漆黑的空間中專心地思考著。思考我的劍變鈍了的理由,思考失去了凌厲的原因。最終所抵達的盡頭是內心的迷惘。
  對於部下們完全仰賴炸裂石,倦怠訓練,就快失去做為步兵隊的驕傲一事。
  這便是我的迷惘、煩惱、痛苦。
  不,說不定這麼說並不正確。
  的確,我們是盾、是劍,必須要成為眾人的道路。
  但是,並不是說在這過程中不得去依賴道具。
  倘若用道具能夠輕易打倒敵人,當然就該這麼做才對。要是這麼一來能讓這邊的犧牲壓在最小限度就能解決的話,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既然這樣,為什麼我會迷網?煩惱?感到痛苦?
  為什麼會覺得盾牌上不需要裝飾之類的?
  面對這個問題,我會這麼回答。
  因為碰上突發狀況的時候是不會有道具殘留的。
  因為害怕到時候「夥伴會在懊悔之中死去」。
  沒錯,我就是在害怕這個。
  若是發生了什麼萬一,因為用光炸裂石的庫存而被殺害的話,那個夥伴恐怕會這麼想吧。
  「啊啊,要是多帶點炸裂石就好了」之類的。
  不過,這個時候要是事先磨鍊好用劍或用槍的本領會怎麼樣呢?搞不好就能存活下來了也說不定。或許就能贏了也說不定。
  至少,若是我能在竭盡全力之後死去的話,就不會有所後悔。大概只會留給存活下來的人們「之後就交給你們了」的託付吧。
  但是抱持著後悔死去是很可怕的。明明自己還有能做的事,卻什麼也沒能做到就這麼死去,實在是恐怖得不得了
  所以,我想要展現給那些傢伙們看看。
  最後得以依靠的還是自己的本事這點。
  我停下了冥想睜開眼。
  到頭來,我想甩開這份煩惱,還是得要超越眼前的自己才行。
  「要上囉……我。」
  再一次發動了鏡像訓練。眼前出現的是理想中的我自己。

  要是不超越這傢伙,我的迷惘就什麼也無法消散!
  結果,我在那一天沒能夠戰勝鏡像的自己,就這麼回到帳篷中就寢了。
  隔天也是在早中晚的用餐之後前往森林,展開鏡像訓練再回返。
  戰爭已經迫在眼前了。再經過數日,戰役就要開始了。
  心裡抱持著慌張的心情,以及要自己冷靜下來的想法。
  再隔天,我同樣還是早午前往森林,晚上同樣前往了森林。

  夜晚時刻,用完餐後前往森林,再次進行鏡像訓練並輸給了自己。
  只要進行鏡像訓練,就一直敗下陣來。
  在月色之下滴落汗水,感到疲憊。就只是這麼不斷地重複。
  我再一次對自己的劍型重新研究。



  將自己編織出來的技之型,從動線與架式以及合理性的觀點再次進行研究。
  揮動劍刃、活動身體、踏穩雙腳、校準視線、調整好呼吸。
  將這些動作重複了無數次。
  集中精神,將氣息環繞周遭……這時終於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那裡的是什麼人?」
  我將意識投向樹叢中,刺探著某個人。消去氣息的方式十分拙劣,沒有手持武器的士兵特有的敵意或殺氣,也沒有鎧甲或武器的金屬聲。
  也就是說,對方是一般人而不是兵隊之類的。那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反覆地思考猜想對方的真面目。
  但在我得出結論以前,原先躲在樹叢裡的男子便已現出身形。
  「不好意思……是我。」
  什麼啊,原來是朱里啊。
  他是約一個月以前加入我們團中的新人伙房兵。自從這傢伙到來之後,感覺團裡的氣氛變得好了不少。飮食狀況受到改善,至今為止令人消沉的用餐時間也變得活潑了起來。
  這些事情全都多虧了朱里所做的美味料理吶。比起默默地吃著難吃的菜,熱鬧地吃著美味的食物肯定是比較令人開心的吶。
  「什麼啊,是朱里啊。不要嚇我嘛。」
  我將劍尖放下來後,與朱里面對面。
  老實說,至今我對朱里依然有種無法徹底抹去的不信任感。不,與其說是不信任感,不如說是疑惑或許會比較好一點吧?
  不,這也不太對。如果要說的話,應該是疑問吧。
  他到底是從哪裡、又是為什麼才會出現在初次遇見他的琳貝爾之丘上呢。到頭來,就連他突然現身的理由都不知道。
  剛古雷夫在那個時候,似乎是把他當成外環海之外來的人了。
  對了,這種感覺並不是不信任感,也不是疑惑,更不是疑問。
  這是種不協調感。另外還些微感到有種厭惡感吧。
  這傢伙所做的料理不論哪個都很好吃。這點我承認。畢竟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傢伙能來到這裡真是太好了吶。
  而那些淨是些至今為止不曾見過不曾聽說過、也不曾品嘗過的料理。一開始的時候,我會高興地品嘗那些,把疑問全部吞進心裡。
  不過,到了最近我卻感覺到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協調感。
  這傢伙的料理到底是在哪裡、怎麼做、又是以什麼方式才掌握住的呢?
  雖然他說是靠進修而掌握的,但他進修的地方又是在哪裡?我很想問他這個。
  ……現在還是先不要把這個疑問明講出來好了。
  「怎麼了,朱里?」
  不過,朱里本身該怎麼說……露出了敗北者的神情。
  這是為什麼?
  「啊,沒什麼。」
  朱里立刻提起笑容,像是要搪塞過去一般揮了揮手。
  怎麼啦?總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嫉妒?
  「庫佳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因為對庫佳先生屢次前往森林感到在意,才會跟過來的就是了……」
  我噴笑了出來。什麼啊,這傢伙什麼都沒想就朝著我追過來了嗎?
  「這樣啊,我本來還以為肯定是剛古雷夫出的主意說。」
  畢竟是那個蠢蛋會做的考量。還以為是他希望透過所謂新人的新刺激,藉此解決我的煩惱,才會教唆朱里過來這裡的。
  「那位的話,只是感慨著庫佳先生的煩惱由自己是解決不了的。」
  原來如此……比起說是教唆,似乎是做出了會讓人感到擔憂的誘導。
  真是的,一如往常地很擅長使用這種策略吶。
  「哈哈,也是吶。畢竟我的煩惱,對於剛古雷夫來說,過於無能為力的狀況有很多吶。」
  我將劍收起來後,坐到了地面上。
  「你也坐吧。這裡的地面並不潮濕,沒問題的。」
  「啊,好的。」
  朱里就這麼照著我所說的,在我的面前坐了下來。
  不過沒想到居然會是跪坐。這傢伙,是感覺到自己被我斥責了之類的嗎?
  「不過,沒想到居然連朱里都察覺到了。你啊,意外地很敏銳呢。」
  為了盡可能不被他人察覺,我應該已經留意過了吶。
  「不不,像那樣多次前往森林的話,不論是誰都會感到在意的喔。」
  「哈哈,這麼說也是吶。我自己也是熱衷忘我到甚至沒有去意識到這點了。這下子可不行吶!」
  我大笑地說道。
  原來如此,這兩天以來都是前來森林再返回,用完餐後又再次前來森林,就算是再怎麼沒有作為兵隊的訓練與經驗的朱里也會注意到的吶!
  不過真要說起來的話,就是我大意到了這種地步吶。雖說應該是已經有所留意,實際上卻沒有注意到這些。
  意思是說我遮蔽氣息的功夫拙劣到了這種程度嗎……哈哈,這下子可沒辦法對朱里說出拙劣之類的字眼吶。
  真是丟臉……
  「不過,我想我的煩惱,憑你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喔。」
  「就算只是說出來,我覺得也會稍微輕鬆一些啦。」
  「這樣啊。說出來就會稍微輕鬆一點嗎?那麼,就讓我難得地稍微放鬆一下吧。」
  呼哈哈!放鬆下來嗎?這樣啊這樣啊。
  至今為止,我從來沒有去想過要使自己放鬆什麼的。總覺得要是放鬆了,使劍的手腕就會相對地變鈍。
  然而,朱里所想的並不是真的要讓我整個放鬆下來吶。在那其中,可以感覺到最後得要憑著自己的雙腳再度站起的意思。
  ……大概,這說不定只是錯覺就是了。
  不過也好。就稍稍地讓我自己放輕鬆一下吧。
  「我現在呢,正處於停滯期吶。」
  我將手放置在劍柄上,這麼說道。
  同等於自己半身的劍。現在,這把劍相當沉重。
  身體很沉重。是否能夠稍微讓它輕上一些呢。
  「你看,最近莉兒很努力對吧。做出了不得了的東西,為戰鬥有所貢獻。然而我卻只懂得怎麼揮劍而已。」
  莉兒她能夠用那雙手製造出許多東西。
  而艾莉烏絲則是能夠使用魔法。
  跟她們相比我的武器就只有劍而已。
  「那不也是必須的嗎?」
  朱里露出一臉「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你在說些什麼啊」的表情回應。
  也是吶……要說的話確實是這樣吶。可是……
  「也不能那麼說。道具確實是很重要。不過,道具的力量超出人類力量之上的狀況是不行的。畢竟到頭來能夠依賴的還是得靠自己的本事對吧。但是憑我的劍,並沒有辦法得到比那個什麼炸裂石要來得高的戰果。之前的戰鬥就是這樣。被突然冒出來的石頭奪去立場,我感到很焦急吶。必須比那個還強、比那個還快……得像這樣打倒敵人才行,這麼一想我的劍就變得遲鈍了吶。」
  全部傾吐出來……我總覺得自己稍微輕鬆了一些。
  為了別一口氣說出,為了別說個沒完。本來是打算盡可能平靜地說出來的。
  然而,一旦傾吐就停不下來了。一句接著一句溢出……終於一口氣說到了最後。
  現在的我還是很軟弱吶。這種事情,簡短來說就會變成這樣。
  『對夥伴的活躍感到焦急。』
  反覆地嘗試去思考各種事物,到頭來恐怕用這麼一句話就能道盡了吶。
  面對莉兒的活躍,我因為評價被她奪去而感到焦急。
  沒想到這就只是我沒注意到而已吶。對於夥伴的才能感到嫉妒什麼的,這樣的我真是個糟透了的傢伙。
  面對這樣的我的煩惱,朱里所做出的回答是:
  「庫佳先生,你肚子餓了嗎?」
  「嗄?」
  對於我發出的怪聲,朱里露出笑容回答道。
  「肚子要是餓了,煩惱也會變得更加複雜喔。首先就來好好飽餐一頓吧。」
  這麼說完,朱里以猶如脫兔一般的氣勢朝著前來的道路返回。
  接著,被留下來了的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禁發出了一陣大笑。
  哎呀,該說這確實像是廚師會有的著眼點嗎?或者該說是將名為朱里的這個人的性格給明顯表現出來了呢?
  不管怎麼說,朱里是把我的煩惱認為跟肚子餓了的孩子是同樣程度嗎?
  這樣的解決辦法,就連剛古雷夫也不曾做過呢。
  這麼一想,笑意便不斷湧現,讓人覺得只是一直煩惱還真是無聊。總覺得心裡似乎放寬了不少吶。
  這麼想著,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的確,話說出來之後總覺得肩上的重負輕了不少。感覺內心放鬆了許多。
  也就是說,我多少見到了通往解決之道的線索嗎?亦或是說,我對煩惱的態度有所改變了呢?
  呵呵呵,居然能讓我的煩惱減輕了一些,說出來的確是比較輕鬆吶。
  「這個也是朱里他的人格造成的影響嗎?」
  我再一次拔出劍注視劍身。
  很沉重,的確依然很沉重。不過,這是因為蘊含著意念與思緒的關係吶。
  我的意念,以及這把劍上所背負的夥伴們的思緒。
  我是不能夠去拒絕這份重量的。
  必須要接受下來吶。
  我將劍收進鞘中,仰頭望向天空。注視著月亮吐出一口氣。
  「讓你久等了,庫佳先生。」
  「哦……又是拿了一大堆東西過來吶。」
  正當我放鬆下來時,朱里返回了這裡。
  哎呀呀……拿了一大堆行李過來呢。多到讓人不禁露出微笑的程度。
  兩手抱著滿滿的材料與道具,穿越這座森林什麼的……意外地是個亂來的傢伙吶。
  另外,他甚至還背著箱子帶了過來……裡頭是放了什麼食材吧。將如此大量的食材在這裡作為宵夜來使用,不會有些浪費嗎?
  「那麼,今天的宵夜就來製作用竹筴魚做的料理吧。」
  「哦,這樣好嗎?宵夜用魚什麼的,吃這麼豪華的東西。」
  「款待想要克服煩惱而努力的人,剛古雷夫先生也不會生氣的啦。」
  呼哈哈!在這種時候拿剛古雷夫的名字出來嗎?還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吶,要是被這麼一說,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吶。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朱里已經開始準備起材料與道具。
  那個莉兒於最近做出來的最新烹飪器具,叫什麼爐灶的東西也在這裡。聽說多虧有了那東西,朱里的烹飪範圍變得更加廣泛。
  朱里將準備好的竹筴魚拿了出來。
  竹筴魚嗎?這樣啊,因為距海很近所以才能購得的吧。
  「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魚呢?」
  「我想把這些弄成炸物。」
  哦,將魚弄成炸物嗎?
  「炸物嗎,我也很喜歡吶。炸物。」
  真讓人受不了呢,炸物這種東西。酥酥脆脆的外衣以及各式各樣的內容物。不論是哪一種都讓人難以割捨。
  「舉例來說是喜歡什麼樣的炸物?」
  「像是炸馬鈴薯之類的。」
  真是懷念呢,炸馬鈴薯。小的時候從攤販的炸物店中收下炸馬鈴薯來吃,那可是一大樂趣。
  我所說的是由於當時作為幫派在活動,以所謂庇護攤販的形式,拿走了炸馬鈴薯代替保護費這般令人懷念的往事。
  啊,我們可是有確實在保護那個攤販,可不是只是字面上說說而已喔。畢竟,我們可是有確實地把不良分子給趕走吶。
  「炸馬鈴薯?」
  「你不知道嗎?像這樣,將馬鈴薯蒸好之後剝去外皮,再放入熱騰騰的油鍋裡炸的料理。是種可以一次享受到鬆軟與酥脆的料理呢。不同攤販也會有好與壞的差別。」
  「好與壞的差別?」
  「像是同一鍋油用得太過頭而出現油臭味啦,打從一開始馬鈴薯的品質就不好之類的。雖然有很多狀況,但真要說起來就是所謂的沒有挑選食材的眼光吶。」
  我凝望向遠方,回想起當時的事。
  那個時候,雖然我們為各種攤販進行庇護,不過嘛,裡頭也是有各式各樣的情況。各式各樣……說是形形色色或許會比較好吧。
  從好吃的食物到難吃的現成品……從玩具到破爛東西,從有趣的東西到無聊的事物都有。有著各種不同的東西吶。
  享受著這些種種差異做著庇護工作……然後,由於跟剛古雷夫他們一同成立了傭兵團而離開了城鎮。
  在那之後就是這樣直到今天吶。成立傭兵團,投身於一直戰鬥的每一天。斬殺敵人、賺取錢財、生存下去。
  朱里聽著這些話,一邊以笑容加以附和一邊開始進行料理。
  是說,他烹飪的手藝還真是純熟吶。現在也是,他正用菜刀將竹筴魚切開,該怎麼說呢,就這麼果斷地切下又迅速地加以分開……
  手中的菜刀看起來簡直像是一把名劍……以驚人的凌厲度,彷彿毫無抵抗般地持續切劃。
  不,不可能會這樣才對。那把菜刀,的確聽說是朱里讓莉兒造出來的特製品。不過,應該僅只是結實度與用起來的感覺、以及形狀較為特異,並不是什麼刀鋒特別鋒利的東西。
  該怎麼說呢。他的刀法,其中有著讓我感到在意的部分。
  不知不覺間我忘了最近的不協調感跟疑問之類的,注視著他手的動作。
  仔細觀察發現,他首先是將菜刀抵在魚的腹部。
  接著從那邊,不多施力道地輕快回拉並切入。
  之後則是以熟練的動作將魚的各個重點部位切開,分成三片。
  相當出色的技巧。這麼看著都讓人入迷了吶。
  接著,朱里將做好事前準備的食材放入箱子,拿出了酒。
  那個是紅酒嗎?
  面對抱持如此疑問的我,朱里連杯子都準備好坐到了我的面前。
  「那麼就先稍微等一下吧。」
  「沒辦法馬上做出來嗎?」
  「是啊,因為需要稍微放置一段時間。」
  哦哦,需要稍微花費一點時間嗎?
  「怎麼樣?等待的期間,來一杯酒如何?」
  「哦,可以嗎?」
  「今天算是特例。」
  朱里這麼說完,將杯子遞給我注入了酒。
  在月光照射之下,紅色的紅酒看起來閃爍著夢幻的光輝。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既然是特例,而且難得都準備了,要是不喝的話,身為男人就是個廢物了。
  我一口氣將紅酒喝盡,呼出一道嘆息。
  「唔,訓練後的酒特別好喝吶。」
  要讓流落汗水而亢奮的精神平息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
  平時我都是從河川或湖泊中打水從腦袋潑下,並立刻擦拭身體的。雖說也是視季節而定,不過這種方式感覺十分舒服。
  要是連這種事也沒辦法做的話,就把打上來的水給喝掉。流進乾渴喉嚨之中的水,舒暢得難以言喻。
  「這樣啊。那麼,再來一杯。」
  朱里在我的杯子中,再次注滿了紅酒。
  「哦哦,那麼就把這當作最後一杯吧。」
  不管怎麼說,還是不會做出連續把酒一口氣喝完這樣的蠢事。這次則是小口小口,如同享受著香氣與味道一般慢慢喝下。
  滿足於酒精、香氣與味道之中,我點了點頭。
  「嗯,果然享受香氣也很不錯吶。」
  「庫佳先生你品得出酒的味道?」
  「嗯,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吶。只不過,好喝的酒就是好喝。氣味好的酒會比較好。單純就是這樣吶。」
  基於工作的關係會前往各種戰場,於各個城鎮中逗留,這才是所謂的傭兵團。這麼一來,喝到該地的紅酒跟釀酒的機會就會變得挺多的。
  這樣的生活要是持續個數年,就算是我也能夠明白好酒跟劣酒是怎麼回事的。不過要猜出是哪種種類,再怎麼說還是過於勉強了就是。
  「原來如此。老實說,我不怎麼能喝酒。」
  「哦?」
  朱里他對酒類很不在行嗎?與其說是得知了一個新情報,不如說是得知了朱里不為人知的一面。
  「而且,畢竟我是廚師。要是因為喝酒而讓味覺遲鈍掉可是不行的喔。」
  「也對,這是自然的。」
  「不過,偶爾也會想要放縱自己一下。」
  「當然吶。這才是人。」
  「所以說,庫佳先生也試著放縱自己一次如何?」
  什麼意思?我並沒有辦法理解朱里話語中的意義。
  朱里繼續說道:
  「既然很煩惱的話,乾脆就別去想了。放縱自己調解一下身心,之後再來思考。對我來說,並沒有辦法給庫佳先生什麼像樣的建議。因此,為了讓庫佳先生能夠好好煩惱好好思考,希望能讓你在現在放鬆一下。」
  放鬆……嗎?
  朱里的腦袋很好。從現在的對話中可以得知到這點。而在同時,我也明白了他是個有過能夠與他人煩惱共鳴的經驗,是一個不錯的傢伙。
  普通的話,或許會說就這麼做吧就那麼做吧之類的吶。那才是一般傢伙的反應。
  不過,朱里自己很明白。所謂的煩惱,到頭來還是得靠自身想辦法解決才行。
  正因為朱里本身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才能說得出來。
  這傢伙,還真是個腦袋很好又親切的傢伙吶。一想到至今為止,我都一直對這樣的傢伙抱持著懷疑,良心便感到一陣難受。
  沒有得以戰鬥的手段,只是個和善廚師的朱里。恐怕這傢伙也有著許多的煩惱吧。自從來到這裡,恐怕就煩惱著很多事吧。
  而我卻沒能對此有所共鳴,只是把他看待成一個可疑的傢伙,或是有種不協調感的奇怪傢伙。要是他真有什麼惡意的話,這一個月裡應該早已發生了什麼事才對。
  然而,那種事情卻沒有發生。不僅如此,他還在剛古雷夫的身旁製作料理,獲得了信賴。並且跟莉兒打好了關係。
  其他的傢伙們恐怕也幾乎都在懷疑他吧。不過,只要跟這傢伙談過就能夠明白。
  這傢伙為人親切,卻沒什麼力氣;腦袋很不錯,但沒有戰鬥的能耐。
  就只是這麼一個普通的一般人而已。
  「這樣啊……」
  思考到這裡,我注視著杯子開口說道:
  「我本來是想說自己的才能就到此為止了吶。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體型的大小有所差距,有過沒辦法順利打倒敵人的情況。想說這會不會就是我的極限吶。」
  才能的極限。這個是我最不會開口說出的字彙。
  身體的大小、肌肉的多寡、力量的強弱……必要的劍術素質,我認為在自己身上一個也沒有。即使如此,憑著努力與經驗、知識使我得以度過至今為止這些戰況慘烈的修羅場。
  而,每當度過這樣的修羅場,我便會一次又一次地變得強大。
  這些東西正是我的強大,我的根本,我的驕傲。
  但是,這些說不定也已經迎來了極限。不管再怎麼想要用經驗知識與努力來彌補劣勢的部分,人所擁有的才能多寡是早已決定好的事。
  所謂的才幹,並非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極限什麼的,請不要用這種字詞就打算輕易總結,說出這種令人難過的話啊。」
  「嗯?」
  我抬起頭來一看,朱里正露出一臉看似難過的表情。
  「才能什麼的,我也全都沒有。儘管如此還是付出了努力。獲得許許多多的知識與經驗,希望成為一流的人。想要實現夢想,憑著手邊現有的技術設法達成著。
  但是庫佳先生的劍術相當漂亮。描繪著十分漂亮的軌跡。現在的狀況並不是你的劍的極限。就只是碰上了高牆而已。」
  居然說我的劍術很漂亮……第一次被這麼說吶。接著,一股感覺就快流下淚來的喜悅感從胸口中湧現。
  劍什麼的,本來就是種殺人的道具。而我則是個已經斬殺了許多人的殺人者。
  因為是為了讓自己存活下來,因為是在戰場上,因為要是不殺對方的話就會被殺……主張與藉口什麼的雖然有很多,然而到頭來,這雙手染成赤紅的這件事依然沒有改變。
  不過,朱里見到我的劍卻說了很漂亮。說這樣的我所使的劍術是很漂亮的景象。說是描繪出美麗軌跡的劍。
  並且還對我說現在這樣並不是極限,就只是碰上了高牆而已。
  僅僅只見過我的劍術一次。明明是這樣,居然會如此堅信地說出這些。
  啊啊,這傢伙真是個溫柔的人吶。在這之前,我一直在懷疑這樣的男子啊。
  這不是讓我難為情到感覺都快哭出來了嗎。
  「高牆……嗎?」
  再次試著思考。相信朱里的話,我再一次嘗試思考。
  倘若我的劍術只是撞到一堵高牆,那麼應該會有跨越它、破壞掉它的辦法才對。意思是說有什麼我所漏看的、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就在我自己體內。
  但那東西是什麼?不去依賴力量或體格,我應該擁有與至今為止累積下來的有所不同、在這些之外的某種東西才對。
  「哦,差不多好了呢。」
  「什麼?」
  面對正準備埋頭於思考之中的我,朱里這麼說道。
  「我是指剛才放著熟成的竹筴魚,狀況已經變得很不錯了喔。」
  這麼說完,朱里將魚從箱子取出來放到了砧板上。
  「嗯嗯,就來進行最後一道工程吧!再一下下馬上就完成了喔。」
  朱里高聲地說著,一口氣開始進行烹飪。
  在做好預先調味的魚肉上裹上做為炸物重點的麵衣,放入熱騰騰的油中。或許是留意著油的溫度,不時插入筷子做確認。
  透過這樣能夠得知到什麼情報,我倒不明白就是了吶。
  接著,將完成的料理盛放在盤子上,朝我遞了過來。
  「完成了!請用吧,庫佳先生。」
  面對自信滿滿地遞出東西的朱里,我被挑起了興致。
  盛放在盤子上頭的料理,呈現相當不可思議的樣貌。
  首先,整體是褐色的。不對,這個應該說是黃褐色會比較好吧?記憶要是沒錯的話,以前在收下炸馬鈴薯的時候,也是跟這個同樣顏色的炸物比較好吃。
  表面包覆一層酥酥脆脆的麵衣,隱隱約約響著噗吱噗吱的聲音。剛炸好時特有的氣味與聲響,對我的腹部做出直擊。
  這麼說來,像這樣開始跟朱里交談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肚子也差不多餓了吶。
  「唔,就外觀看來確實是炸物……不過,把魚炸得看起來如此美味,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突然就開始狼吞虎嚥的話也頗不禮貌的。首先,我說出了對外觀的感想。
  把魚拿來炸,這種做法的確是初次見到。雖然有看過把馬鈴薯拿來炸,不過將整顆馬鈴薯直接丟進去炸後,灑鹽來吃才是主流吃法。
  而像這樣子,可以拿來作為一道料理的炸物,是十分罕見的。
  如果要說理由,因為弄炸物的話,油是必須不可缺的,而炸油要是不換新的話,味道會讓人很難受。要在一般餐廳中端出來,油的經費支出太重了。
  油是很高價的東西,儘管最近變得也能從植物之中提取油,但油這種東西,本來是將動物體內所包含的脂肪溶解後提煉而成的。而家畜的價值,有的時候比人還要來得貴重。將這樣的家畜殺掉才得以製作的油當然是很高價的。植物油也是,雖然跟動物的脂肪相較之下便宜了許多,但基於製法的隱密性,到頭來還是被哄抬了價格。
  「哼哼,試吃看看你會更加驚訝喔。我弄成了微辣風味的。」
  他所說的微辣風味會是什麼樣的味道呢……不如就先試試看吧。
  我用叉子叉起來之後,一口氣朝向炸竹筴魚咬了下去。
  接著大吃了一驚……從酥酥脆脆的外表上根本無法想像,裡頭一整個鬆鬆軟軟的!
  生薑的味道與山椒的香氣以不會讓人不快的巧妙狀態調和在一起,將口中的油膩感轉變成了帶有清涼感的風味。
  「嗯唔。」
  再次在口中將炸竹筴魚咬了咬,結果同樣也是相當出色。
  口感的神祕,似乎也不是這樣的東西吶。總之是表面的酥酥脆脆,以及內部的鬆鬆軟軟。
  從裡頭溢出的油與魚的味道合二為一,支配整個口中。
  清淡以及濃郁。一般來說互不相容的兩種感覺,居然能夠關係融洽到這種地步,實在是想像不到。
  另外,沾附在表面上的黃色東西也十分美味。
  那是在盛放於盤子上時並沒有多加在意的黃色醬汁。那是種帶有黏稠度、混入了餡料的醬汁,而這味道也相當出色。
  酸味。的確是種酸味,但卻不是那種討厭的酸味喔。
  酸酸甜甜又十分溫和,雖然不知道裡頭的餡是什麼,但留有形體的餡料也成了點綴,為咬下的牙齒回以一道舒服的口感。
  「這個還真是讓人停不下來吶。麵衣酥脆內容鬆軟。這酸酸甜甜的美味醬汁跟山椒的風味相當合拍吶!」
  「那真是太好了。」
  我將炸竹筴魚嚥下後,再次將剩下的往嘴裡塞得滿滿的。
  所謂的魚,沒有想到會好吃到這種地步。
  甚至會讓人覺得「只要有肉就可以了」的想法實在有夠蠢。
  意思是魚這種東西的美味,根據烹飪方法也能展現出不輸給肉的存在感。
  至今依然殘留在口中的味道這麼教會了我。不論肉身還是油脂,魚的美味都不會輸給肉。
  不如說,這讓我明白了只要改變一下料理的形式,魚也能夠勝過肉一事。
  這東西真是了不起吶。甚至會讓喜歡炸物的我認為這個才是最棒的炸物。這份魚料理就是如此美味。
  另外,讓我感到驚奇的是裡頭沒有魚刺。這份魚料理細心地將魚刺給除去,就算大口咬下也不會被魚刺刺到。因此,我才會安心地將其塞滿了整個嘴巴。
  唔,好吃。我將嘴裡剩下的竹筴魚吞下,一臉滿足地說道:
  「不過,朱里的刀工還真是厲害吶。」
  朱里的刀工。烹飪期間,我一直注視著他的動作。
  習慣的行動啦,掌握著技巧啦等等。並不是能用那種水平來說明的情況。
  熟練、老練。在他的身上,我見到了如此程度的技術。真不愧是能夠抱持自信說出自己已經累積了進修的人,的確有著著實的能耐。
  「這個嘛。因為我會去注意菜刀的使用方式。」
  「比如說?」
  哦,去注意菜刀的使用方式嗎?
  我帶著興趣開口詢問。
  「唔~嗯……處理魚的時候,要是切法太過粗魯,會有味道變差的情況發生喔。」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確實是得留意吶。
  「所以說,得要細膩且小心,宛如輕撫一般用菜刀將柔軟的部分切下。」
  宛如輕撫一般將柔軟的部分切下嗎?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的確是能在不令切面凌亂的情況下完成吶。而且由於不會卡到魚骨,所以凌厲度也不會降低。
  ……
  「輕撫……切下……」
  卡住?凌厲度不會降低?切面不會凌亂?
  ……這樣啊,我呢。
  「這樣啊……是我搞錯了吶……」
  沒錯,我呢,一直對某件事有著重大的誤會。
  「咦?」
  朱里看起來似乎挺莫名其妙,但我沒有介意那種事情思考著。
  「憑我這身體格,單靠力量什麼的是沒有辦法的……也得要使用上技巧才行……顛覆體格優劣的技術與體術,然後將這些作為基礎而成的劍術……」
  我在考量上的基礎,一直都是面對身材高大、力量強大者們的對抗心態。
  為了與其對抗,原先我都是想著捨身攻擊或是單靠力量來突破。然而,這樣並不正確。
  畢竟憑我的體格是不可能做得出與那些傢伙們相同的劍術什麼的吶。足以與剛古雷夫他們抗衡的力量之類的,對我來說並不需要。
  在我手上有著只有我才辦得到的劍術。度過了無數戰役與修羅場、僅屬於我自己的劍術。
  那並非捨身攻擊,亦不是僅僅單靠蠻力。而是在我身上扎根了的技術。
  我應該鍛煉至極限的並不是力量,而是技術吶!
  「謝謝了吶,朱里!我啊,總覺得突然找到答案了!」
  「咦?啊、是。」
  雖然朱里感到訝異,但我對此並不介意地振作了精神。
  既然確定了這件事,那我該做的事情也已經決定了。得要從基礎開始將至今為止的劍術重新檢視一次,找出僅屬於我的劍術才行!
  「那麼,我把這些收拾完就回去睡了。」
  朱里匆匆忙忙地開始動手收拾烹飪道具與盤子。
  「我要做最後一次訓練,之後再睡覺。你先回去睡吧。」
  「咦?可是今天已經很晚了,既然都已經喝了酒……」
  朱里似是擔心地對我提問……不過現在可別阻止我吶,朱里啊!
  「拜託了,我不想忘掉現在有的感覺吶。留我一個人在這吧。到了明天,我就會恢復正常了!」
  我雙手合十如此請求後,朱里提起苦笑說道。
  「那麼,請你絕對不要在這種地方睡覺,而是回到帳篷裡睡喔。」
  「當然的吶。」
  「要是在這種地方睡著了,被狼群襲擊的話可是很糟糕的喔。我也是,接下來得要用跑的回去才行。得要快到不會遭受襲擊的說。」
  「沒問題的。這附近啊,狼群並不會出沒。」
  面對我的這句話,朱里僵在了原地。看來朱里他……只是單純認定了一個人很危險而已吶。

  待朱里回去之後,我把劍從鞘中拔了出來。
  好重。果然,並不像一直以來那般輕巧。或許是因為內心依然混亂著吧。
  不,不對。這不過是感覺到了至今為止都沒去在意過、劍本來的重量罷了。
  不要去違逆這份重量。不要抗拒。不要感到困惑。
  連同這份重量,我都必須加以操控。
  接下來,把至今為止一直都是靠臂力來揮動的劍。將劍以身體全身來揮舞。
  擺出正眼架式(註3),我重新思考起力量的使用辦法。
  ※註3:為劍道的起手架式之一,將劍尖對準對方雙眼的基本型。
  由腳上、膝上、腰上、肩膀上、手臂上、手腕上……將由身體各處產生出的力量,毫無浪費、毫無停滯地於最後傳達至劍身……
  不對,還不夠。僅僅只是這樣還不夠。
  的確,若是能夠運用全身肌肉力量的流動,或許就能創造出現狀以上的劍擊吧。但是,我所意識到的領域,單靠這點程度是不夠的。單憑肌肉的話並不夠。
  既然單憑肌肉不夠,那就連骨頭也運用上就行了。
  骨頭的可動範圍、肌肉的緊張與鬆弛、身體的重心。將一切全數把握。將全部掌握手中。
  我架起劍,開始冥想。將意識伸向身體的任何一片骨頭、任何一條肌肉,並加以掌握。
  睜開雙眼,在眼前製造出另一個自身,發動鏡像訓練。
  ……什麼嘛。我不由得感到有些想笑。
  看來位於眼前的、過去理想中的我,就只是作為一個理想,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吶。
  眼前的我揮出手上的劍。換作是方才為止的我,恐怕會因而被迫在瞬間做出判斷吧。
  不過,對現在的我來說,那看起來就像是靜止的一樣。
  來吧,覺醒過來吧。我的身體、劍刃、靈魂吶,將我的醒悟化作現實吧。
  從腳尖傳向腳踝、從腳踝傳向膝蓋、從膝蓋傳向股間、從股間傳向腰部、從腰部傳向腹部、從腹部傳向後背、從後背傳向肩膀、從肩膀傳向手肘、從手肘傳向手腕。
  從手腕傳向指尖,接著傳向劍柄、傳向劍尖!!讓所有的力量流動並匯集起來!
  接著,連我自己也感到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身體感覺變得好輕。動作輕飄飄地絲毫沒有停滯,也沒有任何的不協調感。
  而且,劍刃本身的動態也有所不同。
  理應揮出的劍失去了蹤影,手從劍上脫離。劍刃一邊迴轉一邊刺中樹木。而且還發出了「轟乓!」的巨響。
  眼前存在的鏡像的我,也因為這一擊而就此消失。彷彿像是霞霧一般,在一擊之下化成了粉碎。
  「唔……!」
  我按著手腕蹲了下來。基於劇烈的衝擊,還以為自己的手腕是不是整個扯飛了……!更進一步的,連手肘、肩膀都整個發麻……
  這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分寸地使用招式,才使得力量超越了我所能夠掌握的極限吧。所以,劍才會從手上脫離。
  就算這麼說,應該也不會這樣吧……!
  那的確是此番第一次使用的招式吶。獲得構思後,現在才首次使用的招式。
  然而,我看見了。
  從我手上脫離的劍刺入樹木當中的畫面。
  本是從手中脫離的劍,將樹木斬開了一半以上才停下來。
  這個……是我本來的劍術嗎?這個才是我的全力?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跟朱里、跟朱里所說的一樣!並不是我的才能已經到達了極限,就只是撞上了高牆而已吶!而這面牆壁,也僅僅只靠一擊就整個壞掉了喔!」
  我發出笑聲,站起身來。雖然說基於新力量的衝擊,現在身體依然感到一股不協調感,但誰管得了這麼多啊。現在,可不能夠將這劍給放開。
  從樹上拔下了劍。幸好,劍刃的部分好像並沒有缺損或歪斜的情況吶。
  這樣啊,在運用身體力量的同時,劍刃切入的軌道似乎也有了調整。因此,才會連個劍的歪斜或是刃面的缺損都沒出現吶。
  也就是說,只要調整好劍刃軌道,了解身體能力並且掌握住的話,應該就能夠產生出如此威力是吧。
  那就來試試看吧。試著將這股力量完全掌握看看吧。

  那一晚,我一直在揮劍。揮動、揮動、不停揮舞。
  作為這個結果所得知的,是我的劍有著兩種面貌。
  一種,是覺醒過來的技之劍。而另一種,則是至今為止使用的力之劍。
  並沒有說哪一種比較好什麼的,不論哪一種都有自己的長處與短處。
  因此,我將這兩種劍這麼加以命名。
  技之劍,「柔劍」。
  力之劍,「剛劍」。
  將這兩種劍靈活地運用自如,才是我所該做的事。
  將兩種劍掌握至極致之後到達的領域,才是我理想的模樣。
  試著再一次進行如先前一般的鏡像訓練,並嘗試去注意力量的拿捏後……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轉眼之間就結束了。
  而且也是憑著僅僅一擊。我想,果然這才是我的劍的極致。
  在那一夜裡,我總覺得自己不僅前進了一步,而是變得有前進數十步之多的強大。

  隔天早上,儘管感到疲累,身體仍是充斥著滿足感的我返回陣營裡了。
  回來了是很好,不過為了讓疲憊的身體充電而打算回到帳篷裡的我,有個人從後方拍下了我的肩膀。
  「什麼吶。」正當我感到麻煩的回頭一看。
  「庫佳先生──說好了會很快回來的對吧──」
  名為伙房兵的惡魔,就站在我的面前。
  嘴角微微上揚,兩眼也變成微笑的形狀,絲毫沒有任何發怒的要素存在。
  應該是沒有的。應該是沒有的才對。然而,怒氣卻確實地傳達了過來……!
  被隱藏在那完美笑容、完美的溫和表情背面的……壓倒性的……無比的怒氣……!
  「跪坐。」
  「咦?」
  「跪坐。」
  「吶朱里。我是有點累了吶。就讓我睡到早飯為止、」
  「跪坐。」
  「呃,朱里,我說吶……」
  「跪坐。」
  「……是。」
  我不由自主地就這麼跪坐了下來。
  在那之後,滔滔不絕的話語開始了。
  多麼、多麼可怕的說教啊,這個……
  並不是說,受到了對方生氣的怒罵。也沒有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被斥責一頓的不快感。
  但是,這場說教真的很可怕。
  首先平淡地點出這邊有錯的地方。接著,再說起這個過失是怎麼樣有錯、這麼做又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為了改善這一點爾後應該怎麼辦才好……
  沒錯,這場說教就是這般平淡地促使這邊反省的東西吶……!因為這邊有錯在先,就連個反駁都做不到……!
  「……就是這樣,我希望你能多加注意一點。」
  「好的……我已經相當明白了。」
  待說教終於結束的時候,我的體力早已經全數耗盡,只能做出完全服從的回答了。
  有如病態般支配全身的脫力感……甚至讓人懷疑這是不是新型魔法之類的吶。
  「然後呢,煩惱解決了嗎?」
  聽見從說教模式轉為溫和聲音,我抬起臉來。
  朱里的臉上像是怒氣的東西已經不復存在。
  有的是安心的表情。
  「啊啊,多虧了你吶。」
  因此,我這麼回答道。
  「這樣啊。不過,說是多虧了我又有些誇張了呢。」
  「哪裡誇張。畢竟是有你的支持才得以解決的吶。」
  「所以說太誇張了。這只是庫佳先生的劍,到達了守破離的離而已喔。」
  嗯?手破璃?
  「這是我在料理進修中被教授的字彙。用在我的故鄉所說的話來講,最初要遵『守』教導,接著是突『破』教導,最後是從教導中脫『離』。你的劍術,正可說是到了脫『離』階段喔。從至今為止所學到的教訓、為了令劍術成為自己的東西。」
  這句話進入我的體內,一下子讓我徹底理解了。
  原來如此。如今我的劍術由遵守著最初於幫派抗爭中學到的戰鬥方法,逐漸基於戰場的經驗而突破,最後從一切當中脫離了出來。
  真是不錯的字彙吶,守破離。下次開始就這麼用吧。
  「那麼,給這樣的庫佳先生一個好消息。今天擔任料理值勤的是庫佳先生的部隊,請不要睡著好好幫忙喔。」
  咦?

  就這麼完成料理值勤的工作後好好睡了一覺,直到接下來的戰役為止安穩地度過。
  內心一旦混亂劍的軌跡也會凌亂。因此,我決定去留意讓自己保持平常心。
  之後,戰鬥開始了。
  我衝到了最前線展開戰鬥。比起任何人都來得迅速。衝得比任何人都還要前頭揮動劍刃。
  雖然也有聽見後面的傢伙們拚命地呼喊我的聲音,但我還是完全無視地向前邁步。
  這麼一來,攻擊當然都會集中到我的身上。敵人恐怕也將我鎖定為目標了吧。
  我的目的正是這個。現在,就來展現一下對於如今的我,雜亂的攻擊根本不管用的成果吧。
  首先,為了令對方明白即便降下大量的箭矢也沒用,我以柔劍將其一箭一箭地斬斷。柔劍是速度與技巧的劍。區區從遠方發出的箭矢,是沒有辦法突破我柔劍的領域的。
  接著攻過來的是騎馬隊。長矛與長槍雖然直逼而來,但那是沒用的。
  這次換運用剛劍。重擊與力量的劍──剛劍。將迫近的長矛由中間斬斷,擊碎長槍一分為二。最後,連同馬跟人身上的甲胄,將騎兵整個砍倒。
  緊接而來的是步兵隊。雖然對於連馬帶人一同斬殺的我感到畏懼,但他們恐怕認為要是能殺了我的話就能拿到大筆金錢吧。
  不過,就來教教他們這是一項愚蠢的判斷吧。
  對方才剛一舉劍,我便以單手奪去那把劍,反過來刺向其身體。
  在敵人呆愣住的期間,以擦身交錯的斬擊將其軀體斬斷。
  由於下一個敵人是以劍的突刺攻擊而來,我側身加以躲避,從頭上的頭盔至身上鎧甲,以直劈將其徹底斬成兩半。
  就像這樣,全部配合接連而來的敵人選擇攻擊、發出。
  這是我的攻擊速度與反射速度,透過平常心與迎擊姿態,提升到了與以前無法相提並論的程度。因此才能夠辦到的招數。
  換作一般人這麼做的話,可是會因無法對應對手的攻擊而被殺的。
  不過,若是現在的我的話辦得到。若是以我的技術、我的劍術就能夠辦到。
  當我注意到時,我的周遭就只剩下屍體。成了一幅屍橫遍野的、沒有一個還能活動的人的地獄繪圖。
  沒有同伴接近,而敵人就只剩下屍體。
  渾身沐浴在發自同伴的敬畏,以及出自敵方屍體的怨恨當中,我的戰鬥結束了。

  在那之後,獲得了比平常要來得多上許多的獎勵金,而今我正享受著晚餐。
  硬是做出胡來的要求,請朱里做了全員份的炸竹筴魚。
  這可是成為我醒悟契機的料理吶,拿這個來為我慶祝是最棒的選擇。
  「再多弄一點,把材料、把庫存全都喝啊啊啊啊。」
  「糟糕了!朱里陷入混亂當中了!」
  「沒問題的,他的手沒有停下,還在活動中喔!」
  雖然從遠方傳來了朱里的叫喊,不過這次就饒了我吧。
  正當我享受著成為愛好品的炸竹筴魚時,數名部下來到我的身旁坐了下來。
  「隊長,雖然是在吃飯中,但可以打擾一下嗎?」
  「嗯?我不介意喔。怎麼了嗎?」
  「至今為止,傲慢地說了那些話,真是對不起!」
  說著,部下們對我低下了頭。
  「嗯……我已經不在意了啦。」
  「那個……還有就是,雖然說這樣很厚臉皮……」
  「嗯?」
  「可以請你教導我們劍術嗎?」
  「見到隊長的戰鬥身姿,我們明白了自己太過依賴道具……我們希望能夠變得像隊長那樣。」
  「拜託你了!」
  部下們面對我這麼說道,並且深深鞠了躬。
  換作平常,我恐怕會在這邊做出拒絕吧。不過,我並沒有打算這麼做。
  我早就知道這些傢伙肯定會改變態度。
  不過,這些傢伙可是我重要的部下吶。
  若是我的劍在殺人之外還能夠用在守護事物上的話。
  這樣或許也不錯吧,我在心裡平靜地想著。


  為了維持王國,權力、武力以及財力都是必須的。權力是由大陸王,剛古雷夫•典授•阿普拉達建立了基礎,財力是由別的英雄打造了該基礎。
  那麼武力部分呢?為了約束敵對勢力及犯罪者所必要的武力,又是由誰將其基礎構築起來的呢?
  在統一王國建國的當時,許多的武術、劍術與戰術誕生了。這些是以在戰場上培育出來的經驗為基底,由創始人們所創造、發展出來的。
  然而,幾乎所有武術在僅僅十年左右便全都受到淘汰、消失。至今於統一王國中殘留的武術與劍術就只剩下兩種存在。
  併吞掉其他武術的理論,進而更加發展的、最強戰鬥劍術。
  那就是,空我流。
  這是由英雄的其中一人,劍聖庫佳•柳作為創始人創造的劍術。
  那一日,在環繞於鹽的權利而起的戰役當中,庫佳•柳覺醒了。
  於戰役之中展現出來的當時,據說戰場上出現了一片血染的草原。
  一切的敵人遭到斬殺,所有的武器受到折斷,大量的馬匹被難以相信是人類所為的行徑斬殺。
  真可說是屍橫遍野。那堆遺體的處理似乎需要動用到大量的勞力。據說即便經過了一個月,依然還在花時間處理被斬得四分五裂的士兵們的後續作業。
  並且,戰爭結束時附近的植物都染上了鮮血,形成了殘留至今的血之草原「血紅庭園」。雖然在記錄當中,唯獨那片草原一帶的植物被染成赤紅的原因正是庫佳•柳的虐殺所造成,但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則無從得知。
  在空我流於民間傳開的時候,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延伸。
  以力量將敵人連同防禦一同斬斷的「空我流剛劍術」。
  以技巧在敵人尚未反應之前徹底殲滅的「空我流柔劍術」。
  以在徒手狀態下壓制手持武器的敵人作為目的的「空我流合氣術」。
  劍聖庫佳所到達的究極護身術,以心靈看透敵方與戰場的動向加以對應的「空我流心眼術」。
  這些武術與其他雜七雜八的武術不同,基於壓倒性的實用性而廣為流傳。
  統一王國的王族代代的教育課程中,也將掌握空我流作為必須事項,認為將空我流掌握至其奧祕是必要的。
  據說擁有如此實力的庫佳•柳,儘管有著統一王國大將軍的地位,比起待在後衛研究作戰發出指示,仍是比較喜歡在前線上打倒敵人來鼓舞同伴。基於他的行動,部下們獲得了勇氣,而友人們則是對此感到愕然。
  之後,他這麼說道:
  「原先我一直以為在我身後的就只有屍體而已。只有血之草原、血之河川,並且降下血雨。不過那傢伙讓我注意到了吶。在我身後的不僅止是屍體,還有著救助過的數千數萬條生命。我才意識到了我的劍正拯救著某些人。
  因此,我會待在最前線作戰。在比起任何人都來得前方的位置揮動劍刃。
  為了保護好友們,我會第一個飛奔出去成為盾、成為劍吶。」
  堅信著靠自己的劍所拯救的性命比殺害的人數更多,他才將劍握在手中。
  這樣的想法,而後得到由好友想出來的點子取名為「活人劍」,成為一殺多生的拯救之劍。並且,來到現代逐漸轉變成了所謂「於不殺的情況下壓制」,作為不殺之劍來解釋。
  在空我流廣為流傳、將道場託付給弟子們,並將大將軍的地位讓給後繼者的晚年,庫佳•柳仍是以最強著稱。
  在隱居之後,據說他成了一個優閒地享受著釣魚與其他興趣,一邊和兒時同伴的王與夥伴們喝酒聊天的和善老爺爺。
  而在那種時候,他必定會吃炸竹筴魚。
  那是他拜託身為好友的廚師製作,作為他自身愛好品的炸魚料理。
  聽說年老之後胃口變得更好的他會把嘴巴塞得滿滿的情況,必定是吃了令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滿面笑容的那道料理。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死後,他的劍術與生存方式被以各式各樣的形式逐漸神格化,還被弄成了演劇或是娛樂讀物中的內容。最後作為所謂的「劍神」,抵達了任誰也無法到達的領域之高手,獲得了信仰。
  另外,雖然他所留下的空我流分為四項技術,但他的弟子們都以「自己所繼承的空我流才是最強的」而自負,從空我流之中慢慢產生諸多的派系。
  空我流剛劍術尼亞納派、空我流柔劍術薩拉比派……逐漸被細分成無數的派別,開張許多道場,誕生出了眾多的空我流劍士。
  即使到現代,仍是有許多優秀的劍士輩出。
  連庫佳•柳也不曾想過,許多人變得能由自己來保護自身、亦或憑著這份戰鬥力來獲取工作,通往這般嶄新可能性的大門也開啟了。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7 编辑

  第七話 相思病與湯豆腐~朱里~

  時間的流動向前行進……什麼的,雖然想要試著說得很帥氣,實際上也就只是想說季節有所變化而已,真是不好意思。
  對於找不到返回原先世界的任何線索,每天努力製作料理的日常也已經習慣,即便大家以滿身鮮血的模樣回來也不再感到有所厭惡。
  逐漸適應了吶……雖然這麼想,不過回到原先的世界時,我還能以這樣的狀態普通地過著日本的日常生活嗎?對於獵奇場景的耐性已經達到最高水平了喔?已經不能再成長了喔?
  要是行蹤不明這麼久的話,對於原先世界的影響恐怕挺大的吶……就職的出路恐怕已經很難找了吶。就連父親的店裡願不願意收留我都還有待商榷。
  你問我到底想說什麼……也就是說啊……
  自從來到這邊的世界,已經度過了如此程度的時日。

  你好,我是朱里。如今來到了有些涼意的季節。
  儘管於經歷的日子之中對於地球的留戀逐漸薄弱,但我仍是沒有捨棄掉那一絲絲的希望。
  日本也該開始認真思考對於遭遇這種場合的保障了吶。像是異世界漂流保護法啦、異世界誘拐救助法之類的……沒辦法制定嗎?等等,我正認真地試著煩惱這些事。辦不到吧。畢竟就現階段來說,實例也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回去的辦法、還是開始考慮在這邊謀生的方法……或許得要下定決心了也說不定。

  那麼,說到剛古雷夫傭兵團的近況,圍繞在鹽利益上的戰役結束後,獲得了高額的獎金以及物資、食物。剛古雷夫先生表示「這麼一來就能進行士兵的增援以及充實裝備了」,顯得十分欣喜。
  不過,專門負責料理工作的人手補充,似乎暫時是不會有的。
  「為什麼不去招募伙房兵的空缺?」
  「啊~~……我想不會有足以協助你製作料理的人才在吶。而且事到如今,讓只能做出一般菜色的人入團也有點……」
  「我可以教他們啊。」
  「反效果啦。料理的手藝輸給外表看起來像孩子一般的你,而且還要讓你教導技術什麼的,一般有經驗的人恐怕是沒辦法忍受的。」
  就說了!我根本就不是童顏什麼的啊!
  「既然這樣,就找年齡相符的人……」
  「你是打算把小孩子帶到戰場上來嗎?」
  這、這個……基於剛古雷夫先生嚴肅的這句話,讓我認識到了自身的粗心大意。把小孩子帶到戰場上來什麼的,那是在討論範圍之外的情況。
  「真是抱歉,我的考量不周。」
  「不,沒關係。如果是少年兵的問題,在這樣的時代到處都有。也有那種將孩子當作搬運工,雇來湊數的垃圾渾蛋。要是有什麼萬一就拿他們作為肉盾。
  我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至少不會強制去做。若是本人意志堅定的情況姑且不論,把孩子帶到戰場上,也只會在事後令人感到不快而已。」
  「咦?那我呢?」
  「你到頭來還是個大人不是嗎。就只是個冒牌貨。」
  「好過分!」
  「畢竟我們會徹底保護你,應該沒問題吧。」
  對於這點,我無法說出怨言。
  「何況,要把你的技術披露給別人知道嘛,感覺有些抗拒吶。」
  有、有這麼大的問題嗎!?
  姑且說起來,莉兒小姐跟庫佳先生對此都還挺滿意的說……

  不管怎麼說,伙房兵的補充是沒轍了。感覺有些受到打擊吶……

  接下來,明明現在已是寒冷的時期,卻在更加寒冷的地方發起了戰役。
  這次的理由挑明了說,似乎是礦物資源呢。
  像是鐵啦銅啦魔晶石之類的。總之似乎就是能製成武器或日用品的原料。
  反正嘛,好像不是金銀之類的喔。
  但是,由於似乎是能夠製成優質鋼的鐵,果然糾紛是無法避免的。
  環繞於資源周遭的紛爭不論什麼時代都會存在,總覺得見到了人們不好的一面。

  想著諸如此類的事,來轉移當下感受的寒冷。
  「真冷吶……」
  在寒冷的時期來到寒冷的地方,連雪都積起來了。不對,這已經不是用積起來什麼的就能說明的程度。
  都已經成堆了。用成堆這個字詞來說明最符合現況。
  要說為什麼的話就是,現在我們為了要設建野營地,正在剷雪途中,但除了營地以外都快到我的肩……積雪都超過了一公尺。這要是不說成堆的話還能怎麼講?
  不過嘛,該怎麼說……由於曾經聽說在日本的北海道堆過比這還要高的量,這種程度說不定還算是還好呢……
  「還真冷呢,莉兒小姐。」
  此時,我試著對身旁的莉兒小姐搭話了一下。
  現在,傭兵團的大家建好了野營地,正在休息途中。所謂的剷雪,可是需要相當程度的勞力喔?腰部好痛……
  由於是晚餐時間,我弄好了料理端給大家吃……不過真是奇怪吶?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收到莉兒小姐的回應。
  「……」
  不好了!莉兒小姐整個人凍僵了!
  真拿她沒辦法。
  「嘿呦。」
  「……好溫暖!」
  我將杯子靠到莉兒小姐的臉頰上。裡頭裝放著熱度剛好的飲品。
  「這是我做的甜酒。」
  「田酒?」
  「味道很甜──的酒喔。」
  我這麼說完後,莉兒小姐接過去喝下一口。
  「好甜,喝起來不像酒。」
  「不過姑且還算是酒類,只能喝一杯喔。」
  這個甜酒是由酒粕製成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也有像是日本酒一樣由米釀成,被稱為清酒和濁酒的酒類。由於聽淺儀小姐說她很喜歡喝這類酒,因此硬是跟剛古雷夫先生提起讓他買了回來。
  之後,似乎是因為「這種東西是能用在哪裡」,成功地用便宜的價格帶了回來。
  由於含有酒精成分,我並不怎麼打算大肆宣揚。畢竟要是碰到緊急時刻,大家卻全都喝醉的話可是很困擾的呢。不過,我想若是少量的酒精成分應該可以讓身體暖和一點,因此才會試著準備了一些。
  「嗯咕嗯咕。」
  莉兒小姐的喝法還真是可愛吶。
  「啊!好像很好喝呢,我也想要一杯!」
  這麼說著插話進來的,是提克先生。
  說到提克先生,他是在傭兵團中弓兵隊的隊長。
  雖然是個一頭辮子頭的帥哥卻也是個經常露出傻笑表情的活寶。並沒有貶的意思,說他給人一種輕率容易接近的感覺應該可以吧?總而言之,就是個帶有親近感的大哥哥感覺的人。
  在麻布衣上穿戴全身的輕裝皮鎧,背上則背負著一把巨大的弓與箭矢。另外,個子比我高出了一個頭。
  「也有提克先生的喔。請用。」
  「哦!不好意思呢,我就不客氣了!」
  這麼說完,提克先生將準備好的甜酒一口氣喝了下去。哎呀──這種喝法還真是豪爽呢。
  「啊──好溫暖……稍微帶有甜甜的味道,口感也不錯,這真是太棒了呢。」
  「不過姑且算是酒類,所以只有一杯喔。」
  「呃,要是再多加仔細品嘗就好了……」
  雖然提克先生垂頭喪氣這麼說著,但該說他無論做什麼動作都很討喜嗎?倒不如說是會讓人感到詼諧,是個相當有趣的人。
  個性開朗、還有著溝通交流的能力,雖然是個活寶卻是個帥哥……
  可惡,沒有能贏過他的要素……
  「好啦好啦,這場戰鬥結束後,我再弄一杯給你吧。」
  「說好了喔!」
  「在這之前,先幫莉兒弄漢堡排。」
  「……莉兒,妳之前不也一直在吃漢堡排嗎?」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不管是什麼時候吃漢堡排都很美味!」
  「……這樣沒問題嗎?莉兒的眼神感覺有些可怕啊。」
  「我想,大概不是沒問題呢。」
  這段期間,莉兒小姐對於漢堡排的依賴程度即使就我來看,也已是超出常軌的程度……怎麼辦,稍微節制一點是否會比較好……
  不,雖說只是猜測,但從兩眼充血對我要求漢堡排的莉兒小姐的模樣看來,要是這麼做的話恐怕會出現禁斷症狀造成很麻煩的事態。還是別了吧。
  無意間將視線移往野營地,剛古雷夫先生正喝著我做的甜酒一邊研究著作戰對策。附帶一提,因為給剛古雷夫先生的甜酒是由米麴做成的,所以並沒有酒精成分在裡頭。
  畢竟傭兵團的團長,從大白天就一身酒味,我想是不行的。
  關於米麴的部分,為了取得這東西好像花費了挺大的工夫。不管怎麼說,麴菌可是釀酒廠的重寶。即便是些許的量也不會輕易轉讓,因此似乎是堅持了許久還給了不少錢才弄到手的。老實說,真的是感到相當抱歉。
  當然,我有把收到的麴菌好好地加以保管,這麼一來就能繼續補給用來製作甜酒的材料了。
  只是,畢竟關於麴菌的保存辦法我還在摸索狀態,接下來恐怕會花費很大的勞力吧。不過,我肯定會找出來的。
  由於剛古雷夫先生正在跟庫佳先生等隊長們談話,應該是在討論該怎麼克服這座雪山來打倒敵人吧。或者因為對方是已經習慣雪道的士兵,所以正商議著該怎麼來顛覆這個不利吧。
  嗯,隊長裡的其中一人往這邊看過來了呢。是怎麼了嗎?
  「提克先生。那邊好像正在進行隊長們之間的會議耶。你不過去沒有問題嗎?」
  「咦!?啊~~……因為我很不擅長思考事情吶。思考這種事,全都交給剛古雷夫了。」
  「身為一個隊長,這樣子可以嗎?」
  「這部分因為副隊長很可靠,總會有辦法的!」
  這樣的話,作為隊長的存在意義可是會被懷疑的喔……這可不是能夠挺起胸膛大方說出來的話喔……
  「莉兒也同意。莉兒的工作是發明跟製造。團的方針,並不是莉兒關心的課題。」
  「咦~~……」
  這樣子真的好嗎剛古雷夫傭兵團。不對,畢竟至今為止都有辦法度過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我不禁感到欽佩剛古雷夫先生的辛勞。等這場戰鬥結束後,再做些好吃的東西慰勞他吧。
  「然後……那邊的女性……」
  「嗯?怎麼了?」
  「啊,沒什麼事。」
  我放棄了原先打算提及的那個人的事。提克先生露出了像是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
  還是別說了吧,隊長裡頭有個人剛才瞪著這邊……像這類的事。
  只會讓氣氛變差而已。

  結果,似乎決定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再開始進軍。
  我跟莉兒小姐則會作為後續部隊逗留在這裡。好像是為了完成剷雪跟野營地的建設,莉兒小姐的魔工師部隊已經相當疲累的關係。不過,由於有先準備好進軍用的道具,所以關於道路開拓的部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我嗎?不用多說……吶……畢竟也無法戰鬥……
  今天的晚餐也已經結束,現在正在做善後工作。在這種日子裡洗東西還真是辛苦呢。寒氣陣陣逼人,相當難受。因為寒冷,手的感覺都快沒有了。
  為了對應這種情況,要是能麻煩莉兒小姐幫我準備個能夠產生大量熱水的道具就好了……我是這麼想啦。雖然可以用爐灶準備熱水,畢竟還是沒辦法一次弄出多到足以用在所有洗滌物上的分量呢……而且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下,馬上就會冷掉,因此並沒有什麼意義。
  發牢騒也差不多膩了,現在還是想著盡早讓工作結束掉吧。牢騷要是發過頭了,心胸可是會變狹隘的喔……
  「可以打擾一下嗎?」
  這個時候,有人從後方向我搭了話。我倒沒有想會是誰啊。
  因為這道成熟穩重的美麗聲音……
  「啊啊,是艾莉烏絲小姐啊。」
  向我搭話的人是艾莉烏絲小姐。她是率領魔法師部隊的魔法專家。
  所謂的魔法,跟魔工是不同的東西。
  若說莉兒小姐所使用的物質干涉系能力便是魔工的話,艾莉烏絲小姐所用的應該可以說是自然操作系能力之類的吧?嗯,對,我就只是想說得帥氣一點而已。
  之前從遠處看到的情況,她將直徑感覺有一公尺的火球朝向敵方陣地毫不留情地投下。讓我不禁想到所謂的諸神黃昏,大概就是像那樣子吧。所謂毀滅人類的隕石,恐怕也會像是那樣吧。
  辦得到這種事的艾莉烏絲小姐是位絕世美女。一名令人驚艷的美女。要是她在地球上的話,肯定馬上就會被演藝圈挖角了吧。
  她帶有光澤的銀色長髮及腰並有著端正的面容,是比我略高一些的美麗女性。纖瘦的身材沒有一處多餘的贅肉,呈現美麗的體型。
  不過,胸部是飛機場就是了。我再說一次。胸部是飛機場。
  最後再說一次。胸部是飛機場。
  她身上穿著魔法師獨特的藍色長袍,腰邊掛著兩把短杖。她好像就是運用那兩把法杖使用魔法的。
  正確來說就算不使用法杖,好像還是能夠行使魔法,但使用的話說輕鬆是會比較輕鬆,而且威力好像還會變得更大喔。
  這樣的艾莉烏絲小姐,為什麼會向我搭話呢?
  老實說,我覺得這個人對我並沒有什麼好感喔……
  自從我開始在這裡工作也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然而這個人在跟我說話的時候態度很是冷淡呢。雖然跟她的部下們都已經能夠好好交談,唯獨只有這個人,感覺上似乎怎麼也不喜歡我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在看我的時候幾乎都是用瞪的喔。該怎麼說,就像是有種在懷疑我的感覺。
  為什麼會懷疑我到這種程度呢……這點我倒是完全搞不懂……這個嘛,會去警戒新來的人或許是當然的吧。雖然入團已經數個月,但對艾莉烏絲小姐來說,或許我依然是個可疑的存在吧。
  「我有話跟你說。」
  而這樣的艾莉烏絲小姐,現在卻讓人感覺十分溫順……忸忸怩怩地散發出像是小動物般的氛圍。
  雖然她的身高比我還高就是了。真不甘心……
  「什麼事?」
  「那、那個……」
  面對似是有些難為情的艾莉烏絲小姐會感到性感的我,應該是很普通的才對。畢竟艾莉烏絲小姐身上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在。
  雖然是個飛機場吶。
  不對,不如說我其實比較偏貧乳派的就是了。飛機場是有哪裡不好!
  不好意思,有些興奮過頭了。
  「希望你能教我做料理。」
  ……咦?她剛才說了些什麼?身為魔法師部隊隊長的艾莉烏絲小姐,為什麼會想要來做料理?
  雖說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我倒是能夠察覺到其理由。
  艾莉烏絲小姐現在的表情,正是戀愛中少女的面容。
  是喜歡上誰了呢?這部分也能夠輕易地察覺得到。
  那就是──剛古雷夫先生。艾莉烏絲小姐面對剛古雷夫先生時才會展露出如同花開一般的笑容。要是見過那個畫面的話馬上就會明白了。
  除此之外,還有像是時不時地瞄向他啦,或是積極地與他接觸之類的。明顯露出了不會對其他男性展現的溫柔眼神呢。就算不多問也是就知道了。
  畢竟太過明顯了。
  由於本人似乎是打算隱瞞起來,所以並沒有特地去深入追究。不過沒有注意到之類的,大概就只有剛古雷夫先生本人而已了喔?
  另外,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剛古雷夫傭兵團中公開的祕密,只是艾莉烏絲小姐還以為有好好隱瞞起來。



  剛古雷夫先生也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祕密存在。這兩個人究竟是多麼遲鈍的男女吶。
  「料理嗎?我是不介意啦,不過妳有料理的經驗嗎?」
  雖說如此,不過女性若是說想要學習作為新娘修業之一的料理的話,倒也不能加以否定呢。得先確認一下她究竟有過多少的料理經驗才行。
  姑且來說,艾莉烏絲小姐也有參與過料理值勤的經驗才對。應該多少會一些吧。
  「沒有……」
  這下子,要是讓她做料理的話,就只會見到因詭異料理而腹痛的後果吶。
  不過真是奇怪吶……難道她沒有在料理值勤的時候體驗過嗎?
  「艾莉烏絲小姐,妳負責料理值勤的時候會做什麼工作呢?」
  「用魔法來洗碗。」
  偷懶也該有個限度吶。
  「有拿過菜刀的經驗嗎?」
  「……一點點。」
  「明明沒有料理的經驗?而且還用魔法來洗碗?」
  「對不起,我為了面子說謊了……」
  面對似是難為情而抱住自己雙臂的艾莉烏絲小姐,會感到性感的我是很健全的。
  知道嗎?飛機場的胸部想要硬擠出溝谷的那種堅強努力模樣可是很萌的喔。
  噢,這種事就先放在一邊吧。
  顧面子也該有個限度才對。
  「嗯~~突然說要我教妳料理嘛……要我教妳本身是沒有問題,不過這可沒有那麼容易喔?」
  因為雖然有能夠簡單製作的料理,卻沒有能讓料理變得容易什麼的辦法。首先應該是菜刀的運用方式、嘗味道的方式、以及鍋子的揮動方式吧……
  正因為擁有基礎技術,才得以輕易做出能夠簡單製作的料理呢。
  「怎麼會……」
  「不過,是怎麼了嗎?突然提起這個。」
  至今連個跟我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的這個人,突然這麼跟我搭話,而且還說了拜託教她料理之類的話,實在讓人感覺奇怪得不得了。
  明明至今為止都敵視著我,讓我害怕得不怎麼能跟她談話的說。
  「那個……可以不要告訴任何人嗎?」
  「我的嘴巴很牢靠,沒問題的。」
  我自己也是抱有祕密的人。把他人的祕密到處宣揚之類的事是絕對不會去做的,我也不會想做這種事。
  「我……喜歡剛古雷夫。」
  早就知道了!!而且是大家都知道!!
  一旦見到美女說出喜歡某個帥哥的時候,殺意確實會湧現上來呢。
  現在的話,我應該能用充斥全身的殺氣施展出魔法吧。雖然事實上用不出來的就是了。
  我把想要說出「大家都知道」一這種話的想法使勁忍了下來。
  不過事到如今,就算把這件事給傳出去,也會被大家說「早知道了」這樣。
  就算傳播出去也沒有意義的祕密,我第一次擁有了這種祕密。像這般輕飄飄地沒有意義的祕密,原來還真有啊。
  「哈啊,是這樣啊。」
  「然後,最近經常會見到剛古雷夫似乎很美味地吃著你做的料理的場面。稍微感覺有些嫉妒。」
  咦?什麼?在妳看來就像是BL一樣嗎?可沒有那種要素存在喔?
  「這個嘛,嗯……」
  「我是在想,要是我也能製作料理給剛古雷夫吃的話,他會不會回頭看我。
  最近,因為莉兒跟庫佳的部隊相當活躍,他把注意力全轉向了那邊。
  為了剛古雷夫,我也想做點些什麼。因為我……明明待在最接近他身邊的位置,卻什麼也辦不到。
  魔法也是,我會做更多訓練來提升實力。不過我想,現在是懂得製作料理的人更能夠幫得上剛古雷夫的忙。」
  憂傷的戀心。讓人感到有如深閨大小姐一般的美麗……!
  這個就是所謂的美女補正嗎!於各種行動中產生美麗與可愛以及夢幻感,一躍至漫畫的女主角之位,獨占輕小說人氣排名的那種可怕補正……!
  之類的想法就先到此為止。
  面對喜愛的人,能夠去思考該做些什麼才能派上用場,才能待在對方身邊,並且付諸行動的人嗎……雖然原先因為受到敵視感到害怕而無從得知,說不定這個人其實是個充滿人情味的人。
  不過,這麼一想,反而更加讓人這麼覺得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場,有這麼一句話。」
  雖說是電影台詞的現學現賣。
  「我的戰場在廚房,而妳則是在戰爭的舞台上。因此比起勉強前來其他地方戰鬥,待在自己最能夠活躍的地方作戰不是最好的嗎?啊,我倒不介意要教妳料理就是了。即使如此,我還是認為妳有著最能夠發光發亮的地方喔。」
  這是我直率的想法。
  艾莉烏絲小姐是個能夠作戰的人。擁有名為魔法的稀少才能,在戰場上最能夠打倒敵人的人。
  這樣的人,會突然來到其他範疇上想著希望成為誰的助力,總覺得其中肯定有著什麼理由才對呢。
  當然,如果說單純就只是想要學習料理,就像我經常說的,並不會吝嗇教她。
  不論在戰場上受到孤立時或在作戰行動當中,要是能夠靠自己將食物美味烹飪的話,或許還能讓士氣有所提升也說不定。
  然而,艾莉烏絲小姐卻是用「想要幫上剛古雷夫先生的忙」這樣的理由說想學習料理。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大一樣。
  我對此提出詢問後,艾莉烏絲小姐露出黯淡的表情開口說道:
  「……最近,我陷入了停滯期。」
  跟庫佳先生當時一樣?
  「即使持續鍛煉仍是停滯不前。火力沒能像所想一般提升,魔力的操作也沒有成長。自己的才能迎來了極限。
  因為這樣,我才會想說希望在其他範疇上也幫得上剛古雷夫的忙。因此,才會來問你的。詢問即使是這樣的我也能夠掌握的技術。」
  「的確,妳或許是能掌握得住料理的技術……」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樣子沒辦法幫上剛古雷夫先生的忙,所以想先讓自己變得能夠辦得到種種事情是吧?
  這點我倒是不介意,然而才能的極限這種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吶!
  「對我來說魔法是在其他範疇,我也不好多插嘴什麼,不過就算突然說要教妳料理,要徹底學會也是要一、兩個月之後的事。要是問我能不能馬上就幫上剛古雷夫先生的忙,我是抱持懷疑的態度。」
  「怎麼這樣……」
  「不過,我倒是能夠幫妳傳達戀慕之情。」
  「咦?」
  艾莉烏絲小姐於一瞬間露出呆愣的臉。
  然後又立刻變成了滿面欣喜的笑容。喔喔,表情真是豐富。
  「這是真的嗎?」
  接著她一口氣靠近了過來。太近了太近了,啊,味道好香……!
  糟了,這是美女補正!要是不維持意識清醒,可是會被吞噬掉的!
  在被飛機場的魅力吞噬之前,我保持著意識清醒拉開了距離。當然,我有注意不去讓對方感到不愉快。
  「話說回來,艾莉烏絲小姐,妳很喜歡剛古雷夫先生對吧?」
  「是、是的。重新從他人的口中說出自己的情感,感覺怪難為情的呢。」
  「請不要在意。」
  「被你用那種認真的表情一說,心情反而又複雜起來了……」
  「然後我想問的是,妳有跟剛古雷夫先生兩人單獨吃過飯嗎?」
  「咦咦!?不、那個,沒、沒有過。」
  「既然這樣,要不就由我幫妳製造這個機會吧!弄個只有兩人的餐會!並且弄個能夠讓兩人關係有所進展、我特別珍藏的料理!」
  「有、有這種像是魔法一般的料理?」
  「那是在我以前住的地方,由親密的人們一同食用的料理。
  正好時期跟地域都很合適。剛古雷夫先生跟艾莉烏絲小姐,就由我來招待你們兩人吧!」
  「咦?你也會在嗎……?」
  「到時候,只要能把我當作背景之一就可以了。」
  說得感覺都快哭出來了。

  「然後呢?把我叫過來是因為餐會的邀請嗎?」
  之後,我重新向剛古雷夫先生與艾莉烏絲小姐提出了邀約。姑且是有先說了「不要把鎧甲之類的庸俗東西穿過來!」這樣的忠告,因此是穿著能夠外出的衣服。
  當然,由於是在寒冷地域,因此穿得很厚實呢。他穿來了一件會令人想著「那件毛皮大衣若是在日本的話需要多少錢啊」的優秀防寒具。
  因為是餐會,我趕緊請莉兒小姐做出帳篷與桌子還有椅子。由於是下了工夫的精緻品,氣氛可是有弄出來喔。
  報酬則是漢堡排。牛肉跟豬肉正在高速消失中。
  「來,兩位客人。請到這邊的位子上坐。」
  輕聲催促著兩人於椅子上坐下。今晚的我既是廚師也是服務生。
  桌子上準備了盤子與湯匙,還準備了類似橘子醋的東西倒在盤子裡。
  材料是醬油五大匙、醋四大匙、味醂三大匙、檸檬汁一小匙左右。由於這次是兩人份,我做了比較多的量。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開始做料理吧。」
  「哦,在眼前製作料理嗎?」
  剛古雷夫先生似是高興地這麼說道。到這裡為止的進展應該算是不錯吧。
  不過艾莉烏絲小姐,明明這是為了妳準備的餐會,就算用帶有殺意的視線看過來也只會讓我感到困擾喔。
  就算嫉妒我也是無可奈何的喔。最終來說會是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所以請妳安心一點啦。
  問我會不會有BL要素?那種東西不會有的啦。
  「雖說如此,因為高湯已經處理好了,再稍微處理一下就完成了。」
  這次就由我來做個湯豆腐吧。
  之前在海邊的城鎮逗留的時候,因為有在賣海帶就買下來了。
  品質也很好,做出了不錯的高湯。
  「在這裡頭放入豆腐。」
  這是用大豆、以及花了好大工夫的最後做出來的「苦汁」(註4)才完成的豆腐。而這邊的「苦汁」是用日本主要製法在大鍋子做出來的。
  ※註4:是海水轉為鹽結晶時留下來的苦味液體,日本的豆腐傳統製法中會用到。
  首先,將作為材料的海水於待在海邊城鎮的時候採取,同一時間請莉兒小姐打造為了弄出這東西的道具,接下來就是開始反覆試驗。溫度管理也是相當辛苦的喔。結果總算是在逗留海邊城鎮的期間做出來了。
  我無論如何都想要做出苦汁。在找到醬油與味醂的這個世界裡,要是去找的話或許還能找到味噌也說不定。因為到時候會想吃豆腐味噌湯的關係,才會不惜辛勞地做出了這東西來。
  到時候,同樣也必須對莉兒小姐獻上漢堡排才行。牛肉跟豬肉的存量,看起來相當不妙。再這麼下去,總覺得剛古雷夫先生的怒氣會飆升到不得了的程度喔。
  「咕嚕咕嚕到連裡頭都徹底溫熱後便完成了。這是湯豆腐。」
  「……就只有這樣?」
  剛古雷夫先生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不過說只有這樣還真是失禮吶……明明湯豆腐就是要樸素地用海帶製作高湯並沾上橘子醋吃才好吃的說。
  當然,也有將這個高湯跟豆腐作為基礎放入許多食材的版本。
  不過,這次的情況是樸素才最好。比照這次的主旨才會決定這麼做的。
  「這是一道要在寒冷時期吃才最好吃的料理。豆腐內部充滿熱度,且熱度的維持時間也很長。可以讓人從體內熱呼呼地暖和起來喔。」
  「這樣啊,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那麼,能幫我們平分開來嗎?」
  「不,從這邊開始我就不參予了。雖然我會幫忙,不過主要的作業還是交給兩位。」
  「嗄?」
  我在這個時候將湯豆腐勺子遞給了剛古雷夫先生。就是在撈湯豆腐時使用的道具,那種有洞的大勺子。我想應該有其他名稱的才對,不過在我家都是把它叫做湯豆腐勺子。
  「兩個人為彼此裝盛,圍繞在一個鍋邊。與知心的夥伴、家人、朋友一起享用。這正是鍋料理的醍醐味。」
  此時,艾莉烏絲小姐露出一道明白了什麼的表情。看樣子,她似乎是察覺到我的意圖了。
  沒錯,只要在這裡積極接觸的話,應該也能跟剛古雷夫先生的距離有所拉近了吧。
  「剛古雷夫,我幫你盛吧。」
  「嗯?啊啊,麻煩妳了。」
  從剛古雷夫先生手上接過盤子的艾莉烏絲小姐,將三個左右的湯豆腐盛放到了盤子上。
  「那麼妳的就由我來盛吧。」
  「咦呃!?那、那麼……」
  艾莉烏絲小姐感覺有些害羞地將勺子跟盤子遞了出來。
  不錯呢,這種氣氛。我的目的就是這個喔。
  為了彼此而將料理相互分裝,加深關係。這個也是所謂鍋料理的效果之一。
  兩人各幫對方盛了三塊之後,餐會就此開始。
  剛古雷夫先生猛然朝向湯豆腐大口咬下後,立刻發出了大喊。
  「好燙!」
  「所以啊,都說過湯豆腐充滿熱度了。請多加小心。」
  「也是吶……這下子可真難受呢。」
  這次慎重地吹氣加以冷卻,輕輕地咬了一小口含進嘴裡。
  「……好吃!」
  看樣子,剛古雷夫先生似乎挺喜歡這味道的。
  「豆腐又熱又軟,跟這個帶有酸味的湯很也搭。原先還以為只是單純煮過而已,真是不得了吶!凍僵的身體整個暖起來了……!」
  「真的呢……明明是這麼單純的料理……」
  兩位都感到十分驚訝呢,真是太好了。
  湯豆腐呢,是種熱騰騰的料理。豆腐裡帶有熱度是理所當然的,這股熱度甚至在吃下去後,於胃裡都還感覺得到。
  將凍僵了的身體從內部溫暖起來的料理。因此才會說,湯豆腐在這樣寒冷的時期裡吃是最棒的。
  「那麼在這邊把這個添加上去。」
  我在剛古雷夫先生的橘子醋裡,稍稍灑上了極為少量的紅色粉末。
  「這又是什麼?」
  「一種能夠將味道給強調出來的魔法調味料。」
  「哦,這還真令人期待呢。」
  將湯豆腐放入灑上紅色粉末的橘子醋,剛古雷夫先生再次讓其稍微冷卻後,把豆腐含進了嘴裡。他的臉上浮現了笑容。
  「原來如此!酸味裡又混進了微辣……這是辣椒嗎!」
  「是啊。像這樣子吃,也是一種樂趣喔。」
  根據不同的人也有喜歡加入蔥或是蘿蔔泥的。當然,我也有準備喔。
  「這邊是蔥跟蘿蔔泥,請依照喜好加入吧。」
  「這個是……將白蘿蔔磨成了泥嗎?」
  「是啊。把這加進去也很好吃喔。」
  艾莉烏絲小姐將蔥與蘿蔔泥都稍微加了一點後,試吃了一口湯豆腐。
  「這是……蔥的風味與喀茲喀茲的口感,以及蘿蔔泥那清爽的辣味真不錯呢。跟辣椒的辣又是不同的滋味。」
  似是很滿足的艾莉烏絲小姐,將湯豆腐不停地送入口中。
  不知是不是見到這一幕受到了刺激,剛古雷夫先生也學她那樣吃了起來。
  「以兩人來說,這樣的組合準備這樣的量剛好呢。」之類的,他們開始聊了起來。鍋裡的湯豆腐也不斷地逐漸減少。彼此為對方撈盛湯豆腐到盤子裡,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融洽,距離感也接近了許多。
  不,並不是錯覺呢。本來,這兩個人的關係就很不錯了。恐怕單純只是艾莉烏絲小姐將這份煩惱給複雜化,才會出現了中間的距離吧。
  所以說,這才是本來的距離感。
  接下來,就只剩再推一把而已了。
  「剛古雷夫先生。要是這個鍋裡沒放入海帶的話,你覺得會怎麼樣呢?」
  「應該是同樣的味道吧?」
  「不,味道會出現戲劇化的不同。」
  兩人一同露出似是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也是呢,他們恐怕是認為區區一個海帶應該不會造成這麼大的變化吧。
  天真,這個想法太天真了。只要試過應該就知道,沒有用小魚乾之類的東西做成高湯直接煮出來的味噌湯,裡頭的鹹味會很明顯。
  所謂的高湯,可是成為料理味道基礎的重要要素。
  「詳細的說明我就省略了,蘊含在作為配角的海帶裡,十分少量的鮮味要素確實融入鍋中後,這東西才成了附著在身為主角的豆腐上的味道。要是沒有這東西的話,恐怕會變成一道沒滋沒味的料理吧。恐怕就沒辦法讓兩位像現在這樣,一邊美味地吃著料理一邊聊開話題了吧。
  人也是一樣的。給予名為剛古雷夫先生的主角生活中滋味的,究竟是誰呢?能夠總是待在你身旁為你著想、為你煩惱的重要之人,對於剛古雷夫先生來說不就有一個嗎?」
  由自己說出口感覺還真難為情吶。畢竟我並不是那樣的角色,而且在最近的漫畫裡頭,也沒有見到像是這類的肉麻台詞了喔。
  不過這裡是異世界。不論漫畫梗還是什麼都不會知道的剛古雷夫先生,頓時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而艾莉烏絲小姐則是以充滿熱情的視線注視著剛古雷夫先生。
  「難道說,艾莉烏絲……」
  「……嗯。」
  艾莉烏絲小姐以害羞的感覺做出了肯定。居然到現在才總算察覺到嗎……
  不管怎麼說,這麼一來我的工作就結束了對吧。要是再繼續待在這裡,我可會成了不知趣的人,礙事者還是趕快消失吧。
  盡可能不去聽聞兩人之間的對話,我從現場帥氣地離去了。
  這麼一來邱比特一職就結束了。呼,協助戀情什麼的,居然會做出這麼瀟灑的事。這下子,我也算是做得挺不錯的吧?
  不過,我的邱比特到底是在哪裡呢……對於打從出生開始便不曾有過戀人的我,要到什麼時候邱比特才有意願伸出援手呢?
  今晚夜也深了,為了早點就寢,我朝向準備好的帳篷走去。
  這裡本來就是層層積雪的地域。沒有吃到湯豆腐的我全身整個發冷。由於腳上穿的依然還是來到這裡時的那雙運動鞋,積雪滲入其中真是冷死人了。
  「……嗯?」
  無意間,視線朝向積雪的樹叢處望去,那裡有著些許的動靜。
  ……難道說。
  我一口氣靠近窺看過去後,在那裡的是六名男女!?
  「莉兒小姐、庫佳先生、提克先生、淺儀小姐、歐魯特洛斯先生、輝夜小姐。
  你們幾個隊長全部湊在這裡做什麼啊?」
  對,在那裡的正是剛古雷夫傭兵團隊長們的全員集合。
  莉兒小姐面無表情地撇開視線。
  庫佳先生似是尷尬地搔著臉。
  提克先生提起一道苦笑。
  淺儀小姐默默地露出壞笑。
  歐魯特洛斯先生像是認同般地點著頭。
  輝夜小姐則是微微笑著。
  原來如此……這些人們……
  「來看熱鬧……是嗎?」
  「是啊。這麼有趣的事,要咱們悶不吭聲辦不到吧。」
  「正是如此。畢竟我們對於剛古雷夫跟艾莉烏絲的戀情發展感到很期待、不對是感到很擔心。」
  「我是有說過不要這麼做比較好啦。」
  「啊,這種時候才只有自己退出什麼的太狡猾了喔!庫佳你明明也說了,自己有看到最後的義務!」
  「莉兒是怎樣都好。」
  「撒謊可不好喔莉兒。妳可是說出了『對於之後的人生經驗是必要的』之類的話,第一個跟著起鬨的人喔。」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這些話,我總覺得自己的頭痛起來了。簡單來說不就是這些人們想要來看看別人的感情路嗎……
  或許應該在這裡說教一頓,阻止他們才對吶……
  不過還是瞞著剛古雷夫先生他們吧。畢竟這樣子感覺比較有趣。
  而且,這群人應該也不單純只是出自看熱鬧的性情而已吶。
  長年一同行動的夥伴眼看就要在一起。對此事的結果感到擔心,應該也存在其中吧。
  「你們不要去礙事喔。我可是要先逃了。」
  「哦,不會去礙事的。」
  雖然庫佳先生對我用力地豎起了大拇指,但還是很難相信他們。

  隔天早上。雖然昨天準備餐會的疲勞仍在,不過因為有工作的關係,還是謹慎地進行事前準備。
  話說回來今天也真冷吶……手都在發抖了說。
  「朱里,早安啊。」
  這個時候,艾莉烏絲小姐前來向我搭了話。
  回頭一看,積雪與反射的早晨陽光相互作用,艾莉烏絲小姐看起來就像發著光一樣。
  居、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嗎?美女補正……多麼可怕啊!
  「朱里?怎麼了嗎?」
  「啊、不,早安。」
  唉呀不好,思考離題了。
  「咦?艾莉烏絲小姐不是因為今天要進軍,所以必須移動了嗎?」
  「不會從這麼一大早就開始移動的喔。畢竟我們本來就已經不習慣雪道了。所以要好好培養體力,十分慎重地進軍。
  所以現在還是有時間的喔。來這裡向你道謝的時間。」
  咦?在我發出這聲之前,艾莉烏絲小姐已經對我鞠了個躬。
  「謝謝你。多虧有你,我才能將長年以來的思念傳達,與那人合而為一。」
  啊,看樣子剛古雷夫先生似乎是接受下來了呢。那真是太好了。
  嗯?合而為一?該、該不會昨天晚上……!?
  「只是,畢竟我們是居無定所的傭兵團。雖然現在連婚約都還無法定下,不過我們已經對彼此發誓,暫時只有心靈相繫,等到有一天夢想實現獲得了土地的時候,再正式結為夫妻。」
  「嘿啊──!」
  我這個下流的傢伙!對於純潔相連的兩人,居然抱有汙穢的想法啊我!就這麼做吧!盡情地痛打我自己一頓吧!
  「等、等一下,朱里,請快點住手。你在做什麼啊?」
  「不好意思。我正在對我汙穢的心靈進行淨化打擊。」
  「淨、淨化打擊?」
  「這種事情,不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嗎,這位女士。畢竟已經確實地接受到了妳的道謝。」
  「是、是這樣嗎?」
  啊呃,淨化得太過頭了。
  「也就是說,一旦決定定居的地方後,就會正式結婚了嗎?」
  「就是這樣。」
  「那麼,你們兩位今後得要更加努力才行了呢。」
  不管怎麼說這可是要找到定居之所。在大陸中旅行作戰的傭兵團,想要找到土地並永住於該處的話,以普通的努力是不行的吧。
  不過,總覺得要是這些人的話似乎就能夠辦到。
  只是嘛,現充什麼的全部都爆炸吧,原本我是這麼想的。
  一旦換作是身邊的夥伴變得幸福,就不會這麼想了呢。

  之後,又稍微聊了點瑣碎的話題,才為艾莉烏絲小姐送了行。我把湯豆腐有關的事啦、簡單的科學知識等等告訴了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想問這些事情,不過既然受到了詢問,想說這樣也好就做出了回答。
  在那之後的戰役中傭兵團獲得了勝利,而艾莉烏絲小姐似乎還開了無雙喔。
  聽他們說,好像是在戰場的正中央落下了太陽之類的……也太誇張了吶。

kidcs1214 发表于 2020-3-26 18:48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20-3-26 18:57 编辑

  第八話 相思病與湯豆腐~艾莉烏絲~

  戀與愛是不同的。忘記是誰說出這句話的人了。
  對我來說戀是用來追求的東西,而愛則是用以給予的東西。
  要是有人問這樣的我內心抱持的究竟是戀還是愛,我會回答兩者皆是。
  想要給予,也想要追求。
  畢竟有一名男性,就是將我的內心占據到了如此程度。
  沒錯,我有個喜歡的人。
  於幫派時代總是把我們拉著走的那個人。
  與衝上前跟敵人戰鬥的庫佳一同在前線戰鬥的那個人。
  總是思考著殘存下來的辦法,守護著我們的那個人。
  我們八個兒時夥伴全都是孤兒。打從小時候雙親便因戰爭而亡,彼此互助依靠一路這麼走了下來。
  曾做過偷竊的事。也做過傷害人的事。
  然而,無論是那份痛苦或罪過,全部都由那個人用那大大的肩膀背負了下來。為了不讓我們受到罪惡感的折磨、為了不讓我們受到懲罰,將這些罪過全都扛了下來站在我們前方。
  希望總有一天能夠貼近在那個肩上,希望能夠一同背負這些。
  察覺到這是戀慕,是在大家一起成立了傭兵團後不久的時期。在那個人碰到危險,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存活下來的那時候。
  差一點點我就要失去所愛之人的那個時候。
  那場戰役,成了我們作戰的記憶當中最糟的一場戰役,被分配了殿後職責的撤退戰。
  第一、第二步兵部隊與騎馬部隊負責斷後,在下雨的森林中展開了戰鬥。
  就結果來說撤退是成功了,然而卻留下了多數的死傷者以及部隊長的負傷,這種巨大的傷痕。
  所幸,第一、第二步兵部隊的隊長只受了些輕傷,但是作為騎馬部隊的隊長、同時也是傭兵團團長的那個人身負重傷,徘徊在生死邊緣。
  兒時夥伴之中有個擁有醫療知識的人,在做完應急措施後,便由附近城鎮的醫生前來接手,因此保住了一條命,然而這場戰役對我們的心靈來說殘留下了相當大的創傷。
  要是我們能夠再可靠一點的話、要是能表現得再好一點的話……那是一段感覺快被自我厭惡給壓垮的時期。
  但是,儘管如此那個人還是提起笑容,對於活著回來一事做出感謝。
  啊啊,我喜歡這個人。
  見到他的笑容,我意識到了這件事。

  我叫艾莉烏絲。
  是率領剛古雷夫所成立的傭兵團中魔法師部隊的隊長。人數雖少,姑且還算是個部隊,因此會自稱為部隊長。
  在戰場上,魔法是種強力的兵器,魔法師則是威脅性的存在。
  操控魔力令火球落於敵方的陣地、用冰牆防禦落下來的箭矢、以風刃迎擊逼近而來的敵人。將魔力變換成自己所希望的物質,有著對物質世界加以干涉的能力。
  基於當事人的素養,會左右其強度與能夠操控的魔法種類。只有擁有才能的人,才能夠成為魔法師。而縱使能夠成為魔法師,其實力也有高低的差異。
  另外即使擁有操控魔力的才能,大多數的人也只能對物體造成影響。這些人便會成為魔工兵,或是被稱作魔工師的工作兵。
  也就是說約十萬人中才有一人擁有能操控魔力的素養,而在這其中的僅少數人才能夠作為魔法師來操控魔法。
  由於魔法師是如此極為少數的存在,我的部隊包含我算在內也就只有四個人而已。因此說明了如同方才也講過的,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算作部隊,但還是將我們稱之為部隊。
  從周遭來看的話或許算是相當多了吧。畢竟一般來說只要有魔工師就算是很好了,而魔法師要是有兩人的話,於戰爭當中大概就不怎麼會處於弱勢了吧。魔法師就是如此強力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有四人。這便是這個傭兵團不容易敗北的理由,同時也是規模不怎麼能夠擴大的理由。
  簡單來說,就是人事費很昂貴。打倒多數敵人而沒有花費到武器成本,相對的得要以所謂薪資的形式支付才行。當然,因為作為裝備來使用的魔晶石是種消耗品,這部分也很花經費就是了。
  同樣的,要是給魔法師的薪資太便宜的話,他們就會往別的軍團去。在這個世道,由於魔法師是四處都在爭搶的對象,總有著流往待遇更佳之處的趨勢。
  不用說,我所領的是能讓我率領的部下們接受、相對便宜的薪資。儘管如此,跟其他部隊比起來還是遠遠高出許多。而這種情況,正作為成本壓迫著傭兵團的財政。
  另外,要是有所活躍,給予的薪資便會相對提升,這種作為在經營上也是必要的手段,因此越來越對財政造成壓迫。
  當然,部下們至今為止也淨是懷抱著不滿,光是要控制她們就要花費許多工夫。
  然而最近她們卻變得不怎麼會發牢騷了。
  理由正是在朱里身上。
  雖然薪資較低,飲食方面卻很好。
  美味得甚至無法在其他地方品嘗到的同時,還能夠餐餐吃到。身體狀況也變得良好,也有魔法的精密度因此提升而感到高興的人在。
  換句話說,朱里透過料理來照料著部下們的身體狀況。
  為了讓大家常時發揮出最佳狀況,他在這部分多了一份留意。
  雖然薪資較低,但要是能每次吃到朱里的料理,比起將錢花在鄰近的小酒館中遠遠要來得便宜多了。這是我部隊的部下們全體的意見。
  要是沒有朱里的話,現在這個部隊或許早已經解體了也說不定。
  事實上,在朱里來到這裡以前的部下們,不僅是滿腹不滿,甚至還考慮過想要離開部隊。雖說當時將該部下抑制住,硬是讓她接受了現況,但這件事也多虧朱里的料理而解決了。
  這個嘛,畢竟餐點好吃對身體又好,就算相對來說薪資低一點也沒什麼問題呢。
  要是代替部下們發表考量的話,或許會是這樣吧。

  那麼,這次的戰鬥已經預想到會是在雪原地帶上的戰鬥。作戰方針決定要在吃中餐的同時與隊長們一同討論。
  我準備好整套裝備以及打扮之後,從自己的帳蓬中走出。銀色的世界,積雪上反射的日光十分耀眼。
  在跟隊長們談話之前,為了看看部下們的狀況,走向所屬的帳篷。因為我很在意那三個人集中一塊是在做些什麼。
  我的部下全員是女性。她們似乎經常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買回化妝品等東西,互相展示給彼此。然而關係如此良好的三人,跟我的關係卻並沒有這麼好。
  這是當然的吧。畢竟我壓制著她們讓她們一直忍受到現在,恐怕只被當成了一個很囉嗦的人而已吧。雖然說,目前並沒有在工作上造成妨礙,倒還過得去。
  我走進三人的帳篷,她們正在用餐。話說回來,都已經到了這種時間啦……
  不過,我並沒有看漏夾雜在攤開來的簡餐當中,有著幾杯混濁的液體這點。
  我回憶起在自己的記憶中有種名為濁酒的東西。這麼說來,在這個帳篷裡頭,仔細一聞的話確實有酒精的香氣。
  這下子,我真的生氣地拉高了聲音。
  「我說妳們!連隊長的許可都沒有,從中午開始就在喝酒,要是接下來得進行戰鬥的話該怎麼辦!」
  面對我的怒鳴,三個人都露出一副愣住了的表情。
  在那之中,有個人提起了苦笑這麼說道:
  「沒啦,艾莉烏絲隊長。這個是朱里弄給大家的飮料,說是以酒來說酒精成分很低的東西」
  「就算這樣酒還是酒!」
  「這個味道很甜喔。聽他說這個好像是叫甜酒。裡頭的酒精成分相當低,而且朱里也說要是喝醉的話會很困擾的,所以大家都只能喝這麼一杯喔。」
  ……她說什麼?
  「朱里他把這東西分配給了傭兵團所有人喔。說是用這種內含的酒精量低到不至於喝醉的飲料,讓大家的身體暖和起來。」
  「說是因為喝醉了會很困擾,所以做了能讓身體暖和但不容易醉的酒,對吧。」
  「嗯。而且啊,聽說喝了這個,肌膚還會變得光滑呢。」
  「甜甜的很好入口,難以喝醉且能溫暖身體,對美容很好對健康也很好什麼的。
  朱里啊,真像個魔法師呢。」
  「待在這個部隊真是太好了呢。」身為部下的女性三人看起來很是高興。拿著簡餐,愉快地談笑著。
  面對那些身影,我感到一陣暈眩。
  又是朱里嗎?
  自從他來了之後,團裡的氣氛便逐漸在改變。
  事實上,她們幾個至今為止是有很多牢騷的。跟我發生的口角也不僅是兩、三次的程度。像剛才也是,要換作之前的話,恐怕會受到她們的激烈反駁吧。
  然而實際上怎麼樣了呢。她們平靜地以成熟的對應方式對我做出了回應。
  而且,剛古雷夫也開始會著眼在所謂的「後方支援跟食物狀況」這些經營傭兵團的必要部分,莉兒從朱里身上得到了點子弄出新的發明品與技術,庫佳則彷彿頓悟了一般增進了本領。
  其他部隊的隊長們也是,對於飮食狀況變好了,傭兵團似乎沒有什麼意見。
  總覺得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被落下,感覺有些寂寞。
  無地自容的我對部下們說了要去開會之後走出了帳篷。
  在一片雪景的野營地中,試著望向周遭,幾乎都是烤火取暖吃著簡餐且喝著甜酒的士兵。
  嘴上說著的都是「真好喝」啦、「回到城鎮之後再去喝烈一點酒好了」啦、「這樣的話可得要活下來獲得勝利才行吶」等等,愉快地交談著。
  「他的影響力真是厲害……」
  我不禁低語出這句話。
  朱里•東。在近幾個月以前加入傭兵團的新人。擔任伙房兵的大廚。
  對於他所做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料理,我也有感覺到身體狀況變好,力量湧現的情況。
  畢竟為了這個成效,他在食物的庫存與烹飪上十分用心。
  雖然對他抱持著感謝,另一方面我卻對他感到嫉妒。
  突然加入團中,獲得了剛古雷夫他們的信賴。
  明明是男人卻很柔弱,只懂得做料理。
  而且還身分不明,可疑得很。
  正因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在觀看朱里時的視線,總是變得抱持著帶刺的敵意。
  或許已經被他討厭了也說不定……
  在我提不起勁地想著這些看著周遭的時候,隊長們聚集到了一起。
  大家都喝著應該是從朱里那邊拿到的甜酒。
  不,隊長們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畢竟不論是我還是他們,要是在不喝醉的情況稍微喝點酒讓身體暖和的話,就能進行戰鬥的準備。
  可是,混在於帳篷前聚集的隊長們當中,就連身為指揮官的剛古雷夫都拿著甜酒在喝不是嗎!
  剛古雷夫是傭兵團的團長。就算是在開戰之前,也可能會突然被雇主給叫過去而處於交涉的場面。那種時候要是從身上發出酒臭味的話,可是很沒面子的!
  「剛古雷夫!團長的你要是喝醉的話該怎麼辦!」
  聽我這麼一說,剛古雷夫露出了苦笑。在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上,感覺得到與那些部下們相同的氛圍。
  「啊啊,我的是種類不同的甜酒吶。」
  ……種類不同?
  「只要是酒的話都一樣吧!你在說些什麼啊!」
  「哎呀,按照朱里的說法,分給我以外的似乎是含有微量酒精的甜酒。好像是因為那個原料,本身就是源自酒所產生的東西。
  當然,由於不能滿身酒味,所以我是拒絕了。不過才剛說完,他就做了以穀物為原料的甜酒過來喔。這邊的可是完全沒酒精的喔。在完全不使用來自酒的原料的前提下,準備了類似的飲料。
  這邊的飲料完全沒有加入源自酒的東西,還下了不少工夫,很甜很好喝呢。而且身體也溫暖了起來。」
  看似愉快地笑著,剛古雷夫喝了一口甜酒說出了「好喝!」這句話。
  「吶,這個是妳的喔。」
  說著,剛古雷夫將另一個杯子向我遞了過來。
  注入木杯之中的白色渾濁的飲品。
  微微的香氣、酒味以及甜味。
  我接過那杯飮品喝了一口。
  的確,很甜。雖然很甜,卻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死甜,酒味也很淡。
  而且很溫暖,一部分也是多虧了酒精的緣故,可以感覺到身體從胃中暖烘烘了起來。的確,如果是這東西的話,大家應該都會高興地喝下去吧。
  黏稠的口感也是,習慣的話就像是在舌尖上打轉一般,感覺很舒服。
  但是,我的胸口卻滿滿的都是不甘心的想法。
  剛古雷夫他相當中意朱里。
  站在那個人的身旁減輕其辛勞的,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存在吧。也是因為有他,莉兒跟庫佳才會改變。剛古雷夫的辛勞也有所減少,傭兵團的規模也更加擴大。今後這種情況恐怕還會繼續下去吧。
  但那裡,我並不存在。
  本來站在那個位置上的應該是我才對。明明是我必須去站在那個位置上的。
  現在,剛古雷夫能夠完全將背後交付給他的對象,毫無疑問的會是朱里。
  這跟在戰場上將背後交給對方的意思不同。而是為了行走在自身的霸道上而將背後交給對方的意思。即是說,將全盤的信賴寄託在對方的身上。
  往當事人的朱里看去,他正把甜酒拿給莉兒跟提克並一邊似是親密地說著話。
  我嫉妒他。
  嫉妒透過後勤工作站到了剛古雷夫身邊的他。
  嫉妒沒有站在前線的人,獲得了站在前線的心愛之人的信任這件事。

  吃完晚飯後,心裡頭總覺得有點疙瘩。這個原因,理所當然的是朱里。
  不論甜酒還是料理都美味得沒辦法有所怨言。由於是考慮到吃的人所做出來的料理,連要挑出毛病都辦不到。不如說,能對那樣的料理吹毛求疵的人,恐怕是在感性跟人格有毛病的人吧。
  「要是我也做得出那樣的料理的話,是否就能加深與剛古雷夫的關係了呢……」
  就在不禁如此低語的時候,我獲得了一道天啟。
  沒錯。只要我也做得出來就行了。要是被朱里奪去了好位子,只要自己能夠在那個地方有所貢獻,應該也就能幫上剛古雷夫的忙了吧。
  然後要是能讓剛古雷夫吃下親手做的料理,說不定他就會回過頭來看我了。搞不好,還能加深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說不定。
  現在憑著魔法的實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即使當下停滯不前,藉由掌握別的力量或許就能開創道路也說不定。
  好事不宜遲。就把至今為止的事全都老實說出來請求原諒,並請他教我料理吧。
  這麼想著飛奔出了帳篷,開始尋找起朱里。儘管今晚月光皎潔,畢竟時間已經很晚了,他肯定已經回到帳篷了吧。我朝向朱里的帳篷踏出步伐。
  如今天色已黑,在這憑靠星光與月光來映照周遭的夜裡走著,突然聽見了某種聲音。
  該不會是敵人!?我拔出佩掛在腰間上的其中一根法杖,架起迎擊姿勢一邊走向聲音的來源。
  這把杖是由莉兒特製的。擁有將火炎魔法的威力提升機能的法杖。只要使用這個,即使是小型的火炎彈也能將對方的鎧甲熔化,著彈於肉身之上。
  我來到那個地方之後,有個人正在水邊做著某件事。
  戰戰兢兢地接近後,發現那個人正是朱里。
  什麼嘛,請不要嚇唬我……正當想要這麼說時,我止住了口中的發言。
  雖然已經說了很多次,但我們現在正於寒冷的時期朝向寒冷的地方進軍。降雪累積成堆,一旦到了晚上還會變得更加寒冷。
  明明如此,朱里卻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不斷地用水清洗著大量的盤子。
  為什麼?料理值勤的人是在做些什麼?雖然有這麼想過,但這點也馬上就明白了。
  明天已經決定要進軍,現在這時候,大家各自都正在休息當中。
  在這種時候,是不可以讓他們洗碗消耗體力的。不能讓他們做這種會凍僵雙手的工作。
  所以,朱里才會獨自一個人在這洗碗。
  見到這一幕,我感到自己相當羞愧。
  他的手上肯定都是凍裂傷才對。跟在寒冷或是炎熱的天氣無關,從洗東西到料理全都交給了他。現在也是,最後的收拾工作也是由他來做。
  由賭上性命戰鬥的我們看來,說不定這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畢竟是無法戰鬥的人,除此之外必須得要為傭兵團做點貢獻才行……
  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基於部隊的擴張與募集其他隊伍的人數正增加著。就連我的隊上,最近說不定也會有新人加入。最近連續打了勝仗,預算也有所增加。要是想做的話,朱里的負擔應該也能減少一些才是。
  然而,最該增加的伙房兵卻沒有增加。正式的廚師依然只有一個,其餘的還是由各部隊中以值勤制來進行。而這種做法也有這種做法的問題存在。
  明明減少辛勞應該是好事,不如說反倒增加了。
  明明剛古雷夫應該也有打算增加伙房兵,就結果來說仍是沒有增加。
  相較之下,我卻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吃著料理喝著酒,見到稍微有所活躍的他感到嫉妒。而且還謀求自己的方便,打算對他道歉獲得原諒。
  我到底是多麼可恥、多麼不像話的女性啊。
  甚至令自己不禁有了一種想要毆打自己的想法。
  「可以打擾一下嗎?」
  鼓起勇氣跟他說話吧。
  不要再去敵視於後方辛勞,卻連一句怨言都沒說過的他,對至今為止的事情向他道歉,並且相信他吧。
  我有一種必須要這麼做的感覺。
  「啊啊,是艾莉烏絲小姐啊。」
  然而,明明他應該知道我至今為止對他的態度,還是很普通地回應了我。
  他真的是個很溫和的人。為什麼他能用那麼和善的語調做出回應,和善到了無法理解的程度。這跟他的家世有什麼關係嗎?
  不,這種事情無所謂。因為我該做的是與他談一談。
  「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
  馬上就做出回應了呢……
  「那、那個呢……」
  甚至會讓人動搖的程度呢……這個人該說他是表裡如一嗎?由於他會不假思索地自然說出溫和的話語,令人感到有些為難。
  「希望你能教我做料理。」
  聽見我的發言的朱里,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有這麼意外?我會說出想要學料理,真的有意外到這種程度嗎?
  不,雖然由自己來說還挺怪的,不過這種反應也是當然的吧。
  要說到我的料理經驗與技術之類的,少得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都是以洗碗為主,而且就連洗碗都是依靠魔法來做,而不是正經地處理。
  「料理嗎?我是不介意啦,不過妳有料理的經驗嗎?」
  唔,果然被問到這個了。
  「沒有……」
  這部分就只能老實回答了。
  對於我這個回答,朱里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艾莉烏絲小姐,妳負責料理值勤的時候會做什麼工作呢?」
  「用魔法來洗碗。」
  「偷懶也該有個限度吶……」
  唔!從朱里口中不經意發出來那小小聲的自言自語,直擊了我的胸口!
  「有拿過菜刀的經驗嗎?」
  「……一點點。」
  「明明沒有料理的經驗?而且還用魔法來洗碗?」
  「對不起,我為了面子說謊了……」
  我難為情地抱住雙臂低下了頭。
  該怎麼說,真的就只能開口對他說對不起了吶……
  即使見到我不像樣的言行,朱里似乎依然認真地幫我考慮著。
  「嗯──突然說要我教妳料理嘛……要我教妳本身是沒有問題,不過這可沒有那麼容易喔?」
  「怎麼會……」
  料理什麼的,不就是只要切一切炒一炒灑點鹽巴就好了嗎?
  不對,正因為一點也不好,才會需要像朱里這樣有著熟練手藝的廚師對吧。我太過小看料理了,真是抱歉。
  「不過,是怎麼了嗎?突然提起這個。」
  朱里露出一副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對我這麼問道。
  也對……這是當然的呢。在前線作戰的魔法師,突然跑來要伙房兵教自己料理什麼的事態,只會讓人想到是發生了什麼對吧。
  怎麼辦,該說出來嗎……?
  就場面話來說是因為魔法停滯不前,所以想說要掌握點別的技術。
  真心話來講則是想縮短與剛古雷夫的距離,進行能夠成為妻子的學習。
  不行吶……不管說哪個,感覺都只會是不單純的理由……
  不過,在這裡要是不說出來的話對朱里也很失禮……
  「那個……可以不要告訴任何人嗎?•」
  「我的嘴巴很牢靠沒問題的。」
  就算你說嘴巴牢靠……畢竟我對你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到底能不能相信這句話我也不知道……
  不,這邊可不能表現出不相信他的樣子。他可是抱持著如此誠意在做事情。這裡還是試著相信他說出來吧。
  「我……喜歡剛古雷夫。」
  「哈啊,是這樣啊。」
  奇怪?反應這麼小……?該怎麼說呢,看起來明顯有著「早就知道了別到現在才說這個啊」這樣的不滿……?
  「然後,最近經常會見到剛古雷夫似乎很美味地吃著你做的料理的場面。稍微、感覺有些嫉妒。」
  「這個嘛,嗯……」
  這邊的反應也很小……不對,那並不是反應很小,而是想到了別的可能性而感到有些不愉快的樣子呢。怎麼了嗎?
  雖然從剛才開始朱里的樣子就有些奇怪,這邊還是先忽略掉吧。就算在意我想我也不會明白的。
  「我是在想,要是我也能製作料理給剛古雷夫吃的話,他會不會回頭看我。
  最近,因為莉兒跟庫佳的部隊相當活躍,他把注意力全轉向了那邊。
  為了剛古雷夫,我也想做點些什麼。因為我……明明待在最接近他身邊的位置,卻什麼也辦不到。
  魔法也是,我會做更多訓練來提升實力。不過我想,現在是懂得製作料理的人更能夠幫得上剛古雷夫的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場,有這麼一句話。」
  朱里即刻做出了回答。
  在他臉上失去了方才為止的豐富神情,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面對朱里突然轉變的認真模樣,我整個不知所措。
  「我的戰場在廚房,而妳則是在戰爭的舞台上。因此比起勉強前來其他地方戰鬥,待在自己最能夠活躍的地方作戰不是最好的嗎?啊,我倒不介意要教妳料理就是了。即使如此,我還是認為妳有著最能夠發光發亮的地方喔。」
  從朱里口中所說出的直率發言。
  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
  朱里很明白。對我來說,有著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同時,對於只有朱里辦得到的事,朱里他也抱持著自負去完成。
  跟他比起來,我又是怎麼樣?雖說是碰到了瓶頸,卻拋下自己的領域,想去對他人的領域出手。
  心裡感到慚愧且難為情,臉上熱得感覺都快噴出火來。我現在究竟是在做些什麼?
  「……最近,我陷入了停滯期。」
  不由自主地,從我的口中說出了喪氣話。
  「即使持續鍛煉仍是停滯不前。火力沒能像所想一般提升,魔力的操作也沒有成長。自己的才能迎來了極限。
  因為這樣,我才會想說希望在其他範疇上也幫得上剛古雷夫的忙。因此,才會來問你的。詢問即使是這樣的我也能夠掌握的技術。」
  最近就算持續鍛鍊,依然沒有增進的實感,在戰場上也沒辦法按照自己所想的一般進行魔法的操作。
  就連在剛古雷夫跟兒時夥伴們面前,我都不曾吐露過如此喪氣話。
  「的確,料理的技術妳或許是能掌握得住……對我來說魔法是在其他範疇,我也不好多插嘴什麼,不過就算突然說要教妳料理,要徹底學會也是要一、兩個月之後的事。要是問我能不能馬上就幫上剛古雷夫先生的忙,我是抱持懷疑的態度。」
  面對這樣的我的說詞,朱里認真地說了。
  認真地說了我沒辦法幫上忙。
  「怎麼這樣……」
  那麼,我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眼淚從眼眶滲出,因為不想被看見而低下了頭。
  再這麼下去,我在這個傭兵團裡就要沒有容身之地了。就要沒有辦法待在剛古雷夫的身邊了。
  基於這樣的不安,感覺就快哭出來了。
  「不過,我倒是能夠幫妳傳達戀慕之情。」
  「咦?」
  然而對於這樣的我,朱里的發言是句遠遠超出預料之外的話語。
  他說什麼?傳達戀慕之情!?
  「這是真的嗎!?」
  對於這樣的我,朱里意思是願意幫忙嗎!?多麼和善的人啊!
  「話說回來艾莉烏絲小姐,妳很喜歡剛古雷夫先生對吧?」
  咦?朱里他突然這麼說道。
  「是、是的。重新從他人的口中說出自己的情感,感覺怪難為情的呢。」
  「請不要在意。」
  「被你用那種認真的表情一說,心情反而又複雜起來了……」
  「然後我想問的是,妳有跟剛古雷夫先生兩人單獨吃過飯嗎?」
  「咦咦!?不、那個,沒、沒有過。」
  從幫派的時代開始,用餐基本上都是規定要跟大家一起吃。
  基於要是發生什麼事「沒有人能上前協助或幫忙的話是不行的」這樣的默契,以及同甘共苦的我們,不論缺少哪一個人都是不行的,這種像是牽絆一般的想法。
  「既然這樣!要不就由我幫妳製造這個機會吧!弄個只有兩人的餐會!並且弄個能夠讓兩人關係有所進展、我特別珍藏的料理!」
  「有、有這種像是魔法一般的料理?」
  「那是在我以前住的地方,由親密的人們一同食用的料理。
  正好時期跟地域都很合適。剛古雷夫先生跟艾莉烏絲小姐,就由我來招待你們兩人吧!」
  「咦?你也會在嗎……?」
  「到時候,只要能把我當作背景之一就可以了。」
  決心與悲壯感並存的複雜情緒正在朱里的臉上翻騰著。

  「然後呢?把我叫過來是因為餐會的邀請嗎?」
  之後,朱里的行動相當快速。迅速且計畫性地執行,為此做好準備。
  前去莉兒那邊,用「我會幫妳做漢堡排的,希望妳能幫我做出這邊所需的東西」開始交涉,並以「……增加兩成量的話」成立了妥協方案。
  接著前往剛古雷夫的帳篷,迅速地說出「請穿著帥氣一點的打扮過來但鎧甲不行老土的服裝更加不行」,以魄力滿點的氣勢唆使剛古雷夫說出了「哦、哦喔……」這樣的回答。
  我想,他就是這麼一個能夠為了他人戀情,認真行動到這種地步的罕見好人。
  做了各式各樣的準備……當我注意到時,一個出色的野外餐廳已經完成了……
  「來,兩位客人。請到這邊的位子上坐。」
  朱里徹底變成了一名服務生,為我們提供服務。
  這邊嘛,還是先照著他的款待走吧。既然是為了我們提起了幹勁,這種時候加以配合也是一種禮儀吧。
  我跟剛古雷夫在準備好的椅子上就座。
  桌子上有著湯匙與盤子,以及最近開發出來的用紙打造的魔工製爐灶以及鍋子。
  盤子中,裝放著某種略帶酸味的黑色液體。這到底是……?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開始做料理吧。」
  「哦,在眼前製作料理嗎?」
  正當我思考著的期間,朱里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料理的準備。見到兩人感情甚好的樣子,不禁湧上了一股嫉妒。
  將材料擺放好,加大爐灶的火量,看著鍋子內部。
  「雖說如此,因為高湯已經處理好了,再稍微處理一下就完成了。」
  高湯?望向鍋內,裡頭就只放進了海帶而已。
  這樣子可以稱得上是料理嗎……?
  「在這裡頭放入豆腐。」
  豆腐?那個會是什麼呢?從來沒聽說過。
  就外觀來看是個四角形的物體。朱里將那東西放進鍋中,觀察狀況。
  該怎麼說,這個算是在做菜中嗎?看起來單純就只是把那個叫豆腐的東西放進水裡煮而已。他到底是在做什麼?
  「咕嚕咕嚕地連裡頭都徹底溫熱後便完成了。這是湯豆腐。」
  「……就只有這樣?」
  剛古雷夫代替我說了我的想法。
  沒看錯的話,這就只是把那個叫豆腐的東西好好地煮到連內部都完成加熱而已吧。這部分就算是我也能夠明白。
  看著剛古雷夫感到莫名其妙的臉以及我訝異的表情,朱里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是一道要在寒冷時期吃才最好吃的料理。豆腐內部充滿熱度,且熱度的維持時間也很長。可以讓人從體內熱呼呼地暖和起來喔。」
  哦,讓人暖和起來的料理嗎。
  朱里所做的燉菜跟甜酒,熱度同樣會在身體內維持,讓人感到相當暖和。意思是說,今晚他準備了與那些同樣會令人暖和的料理款待我們對吧。那還真是感謝。
  「這樣啊,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那麼,能幫我們平分開來嗎?」
  剛古雷夫也滿心期待地這麼說道。
  的確,我們現在是在雪原地帶的夜間。雖然沒有下雪是很值得慶幸的事,但還是很冷。想要快點吃到這個料理的心情,我也不是無法理解。
  「不,從這邊開始我就不參與了。」
  ……咦?
  「雖然我會幫忙,不過主要的作業還是交給兩位。」
  「嗄?」
  剛古雷夫愣住的聲音,在我提出疑問之前發了出來。
  咦?明明是擔任服務生,卻什麼也不幫我們做嗎?這是新的服務形式?
  不可能會是這樣。而在我瞬間做好判斷,從口中發出反駁以前,朱里已經把湯匙給遞了出來。
  那是種有著不可思議形狀的湯匙。大大的木湯匙,於底部開了好幾個小洞。這樣的話,不就沒辦法撈起湯汁了嗎?
  不,不對。這鍋的湯,大概並不是拿來喝的東西吧?畢竟就外觀看起來,僅只放進了海帶,這湯匙應該是為了用來僅撈起作為主菜的那個豆腐的道具吧。
  當我這麼理解到的同時,朱里露出笑容說道:
  「兩個人為彼此裝盛,圍繞在一個鍋邊。與知心的夥伴、家人、朋友一起享用。這正是鍋料理的醍醐味。」
  唔!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嗎……!朱里想要表達的意思,我總算是能夠理解了。
  也就是說,這鍋料理是由親近的人們一同享用相同的食材。並且,在這同時也能夠見到彼此的關懷與親切……
  意思是說在這裡,已經幫我準備好了能夠照料剛古雷夫的正當理由嗎!
  「剛古雷夫,我幫你盛吧。」
  既然這樣那就不必客氣了。我接過湯匙,對剛古雷夫開口說道。
  「嗯?啊啊,麻煩妳了。」
  我將三塊豆腐放進剛古雷夫遞過來的盤子裡,並交給了他。
  啊啊……總覺得自己彷彿真的變成了妻子,得以為他照料……好幸福吶。
  「那麼妳的就由我來盛吧。」
  「咦!?呃、那、那麼……」
  沒、沒想到剛古雷夫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剛古雷夫拿起我的盤子,放入了同樣數量的豆腐。啊啊,感覺就像真的成了夫妻似的,好幸福……
  「好燙!」
  明明是這樣,剛古雷夫卻立刻吃起來了。唔唔,總覺得好不甘心。
  「所以啊,都說過湯豆腐充滿熱度了。請多加小心。」
  「也是吶……這下子可真難受呢。」
  剛古雷夫這次慎重地吹涼了之後,才再次咬下。
  「……好吃!豆腐又熱又軟,跟這個帶有酸味的湯很也搭。原先還以為只是單純煮過而已,真是不得了吶!凍僵的身體整個暖起來了……!」
  隨著發出如此感動聲音的剛古雷夫,我也試著吃了一口。
  「真的呢……明明是這麼單純的料理……」
  接著,大吃一驚。這道料理儘管只用了單純的烹飪方式,卻相當美味。
  由於豆腐直到內部都已經煮透因此相當有熱度,嘴裡、喉嚨中、乃至胃裡,每當通過體內,就會感到一股熾熱感。不過,那絕不是令人不快的感覺。將體內溫和地炙燒,使身體感到暖和。
  另外這個醬汁也十分出色。有著恰到好處的酸味與果實香氣的這個醬汁,著實地確立了料理的味道。而且並不僅是單純的酸,滲透進沒有氣味的豆腐整體,與酸味一同出現的是所謂豆腐本身的甘甜嗎?那股味道更加被突顯了出來。
  啊啊,多麼適合在寒冷天氣中吃的極品料理啊。的確,這真的是一道在寒冷時期吃的理想料理。即使是現在,也暖和得能感受到衣服底下的熱度。
  「那麼在這邊,把這個添加上去。」
  這麼說著,朱里在剛古雷夫的醬汁裡灑了一點紅色粉末。
  「這又是什麼?」
  「一種能夠將味道給強調出來的魔法調味料。」
  「哦,這還真令人期待呢。」
  魔法的調味料?很快的我的疑問,藉由剛古雷夫混著喜色的話語解決了。
  「原來如此!酸味裡又混進了微辣……這是辣椒嗎!」
  「是啊。像這樣子吃,也是一種樂趣喔。這邊是蔥跟蘿蔔泥。請依照喜好加入吧。」
  接著朱里所拿出來的,是切成細碎的綠色蔬菜,以及白色的物體。
  「這個是……將白蘿蔔磨成了泥嗎?」
  原來如此,把白蘿蔔磨成泥之後,就會變成這樣水水的是吧。
  「是啊。把這加進去也很好吃喔。」
  我嘗試性地將蔥跟白蘿蔔都少量放進盤子中試吃了一口湯豆腐。
  「這是……蔥的風味與喀茲喀茲的口感,以及蘿蔔泥那清爽的辣味真不錯呢。跟辣椒的辣又是不同的滋味。」
  真的,蔥那恰到好處的香氣與口感,加上蘿蔔泥的清爽辣味。的確,按照喜好加入這個的話感覺相當好呢。不管是哪樣子都很好吃。
  或許是見到這幕而受到了刺激,剛古雷夫也學我這麼吃了起來。
  「以兩人來說、這樣的組合準備這樣的量剛好呢」之類的,我們開始聊了起來。鍋裡的湯豆腐也不斷地逐漸減少。彼此為對方撈盛湯豆腐到盤子裡,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融洽,距離感也接近了許多。
  啊啊,感覺真好。連這裡是在戰場上一事都遺忘掉,我享受著眼前這一時的幸福。
  看著我的樣子,似是滿足地點了點頭的朱里對剛古雷夫說道:
  「剛古雷夫先生。要是這個鍋裡沒放入海帶的話,你覺得會怎麼樣呢?」
  「應該是同樣的味道吧?」
  原先享受著豆腐的剛古雷夫,一臉你在說些什麼啊的表情回答道。
  不過,朱里卻搖了搖頭。
  「詳細的說明我就省略了,蘊含在作為配角的海帶裡、確實十分少量的鮮味要素融入鍋中後,這東西才成了附著在身為主角的豆腐上的味道。要是沒有這東西的話,恐怕會變成一道沒滋沒味的料理吧。恐怕就沒辦法讓兩位像現在這樣,一邊美味地吃著料理一邊聊開話題了吧。」
  原、原來如此。雖然這段說明我連一半都沒法理解,不過總而言之就是透過海帶的美味轉移到豆腐身上,才會誕生出這份味道的是嗎。
  「人也是一樣的。給予名為剛古雷夫先生的主角生活中滋味的,究竟是誰呢?能夠總是待在你身旁為你著想、為你煩惱的重要之人,對於剛古雷夫先生來說不就有一個嗎?」
  朱里他,毫不遮掩地說了出來。用如此直接的表現,為我的心情做出代言。
  我的臉頰泛起灼熱,看著剛古雷夫。可能的話我是很想靠自己來傳達,不過這次已經交給了朱里。我祈禱著這份心情能夠傳達到遲鈍的剛古雷夫心中。
  接著,剛古雷夫也像是察覺到了些什麼似的,望向了我。
  「難道說,艾莉烏絲……」
  「……嗯。」
  我的聲音傳達到了嗎?聲音變得微弱,感覺難為情得都想低下頭了。
  臉頰也是,比起方才變得更加炙熱。接著,剛古雷夫牽起了我的手,溫柔地像是要包覆住一般用雙手握住了我的手。
  啊啊,心情總算傳達到了。傳達了我長年以來的思念。該怎麼反應比較好呢?對於直直凝望而來的剛古雷夫的臉,我無法加以直視。
  「艾莉烏絲,聽我說。希望妳抬起臉好好聽我說。」
  那是認真的語氣。我做好了覺悟抬起頭來。
  剛古雷夫的雙眼捕捉到我的視線,筆直地看著我。
  既充滿男子氣概、又強大。為了夥伴們可以拚上性命的帥氣男人。
  啊啊,我所喜歡上的是能夠露出如此表情的男性啊。
  「我也……很喜歡妳。」
  不由自主地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接連不斷地加以反芻。接著,當總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時,我感覺自己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數年以來的戀慕之情傳達到了。本來還以為初戀是不會有結果的。
  剛古雷夫他充滿男子氣概,作為一名成熟的大人答覆了我的思念。
  啊啊,多麼美好的一天啊!如此令人欣喜的日子,至今為止不曾有過。
  「但是,我現在不能跟妳成為戀人。」
  然而,面對接下來說出的話語,我僵在了原地。
  在我確認剛古雷夫方才說了些什麼之前,他接著繼續說道:
  「明天,搞不好我就會死去了也說不定。」
  ……怎麼會……他是在說些什麼?明明也沒有什麼疾病,為什麼會……!?
  不,我明白的。我們是傭兵團。是在戰場之中不知什麼時候會死去的一群人。
  但是,我並不想從心愛之人的嘴裡聽到這些!
  「不僅只是明天。後天也是、下一週也是、下下週也是。
  我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
  「請不要說了!」
  我甩開了他的手,為了隱藏淚水而用手摀住臉龐。幸福突然轉變為悲傷,支配了我的心頭。為什麼他要說出這種話!?
  「聽我說!」
  剛古雷夫再次抓起我遮蔽雙眼遮搗耳朵的手,並將他的雙手放置在我的肩上。堵住我逃跑的去路,他露出了一臉做好覺悟的表情,這麼說道:
  「但是,我有一個夢想。」
  「國家……對吧。」
  剛古雷夫總是這麼說著。我要弄到一個屬於我的國家。建造一個任誰也不會挨餓、誰都不會貧困這樣的幸福國家。
  「沒錯,就是國家。屬於我們的國家。任誰也不會挨餓、不會貧困的國家。雖然我說自己在戰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去,但在實現這個夢想之前我不能死也不會死。直到實現夢想之前,我完全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打算。
  所以說。待國家弄到手的時候,能讓我向妳求婚嗎?」
  太卑鄙了。剛古雷夫,這樣子太卑鄙了喔。
  多麼卑鄙又令人高興的話語啊。
  剛古雷夫很明白。作為傭兵團,就是持續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去的日常。
  但是他已經答應我了。不會死去,必定會取得國家。
  以及,這次會由自己對我求婚。
  「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我一定會成為一個與妳相配的國王的。」
  正當我還想著剛古雷夫的臉於視線中擴大的瞬間,我的嘴唇接觸到了一股溫暖而溫柔的觸感。當注意到這是接吻的時候,剛古雷夫的臉已經離我而去。
  「這個就是我的誓言。這是現在我所能做的全力。」
  「嗯……嗯……」
  摸著自己的雙唇,我流著淚,揚起了笑容。這是因為在好長好長的時間裡,一直抱持著的那份快想放棄、卻又無法徹底放棄的思念終於傳達給了對方。
  「恭喜──!!」
  「總算是湊成一對了呢。」
  「唉唉!還真是火熱吶!」
  「恭喜妳,艾莉烏絲。」
  「……恭喜。」
  這個時候夥伴們從樹叢之中跳出,提起笑容對我們送以掌聲。
  「什、什麼啊你們!?」
  由於剛古雷夫也一臉驚訝,看來似乎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的樣子……
  「你、你們從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我用顫抖的聲音向大家提問。
  「……從一開始。」
  「在寒冷之中,看著你們兩個吃著感覺溫暖又美味的料理,那感覺可是相當難受吶。」
  「不對不對庫佳,還有更加熾熱的東西喔。」
  「就是啊。相當火熱呢。」
  「剛古雷夫,很有男子氣概喔。」
  「……」
  從、從一開始就?那個告白跟這一整串發展,全部都被他們看到了嗎!?
  好、好難為情……!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感到更加害羞,在我身旁的剛古雷夫滿臉通紅,露出一道像是靦腆笑容般的笑顏低下了頭。
  對於這樣的剛古雷夫,提克將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剛古雷夫。我啊,可是很感動喔。為艾莉烏絲著想的種種話語……相當感動呢。」
  雖然這麼說,提克的臉卻不停抽動著。那是個把笑意壓抑到了極限的表情……!
  正當我這麼想著時,我的肩膀也有手放了上來。
  「……」
  帶著不發一語的無表情,莉兒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咦?什麼?這意思是被她祝福了嗎?



  「艾莉烏絲,恭喜妳了。」
  在她後面,輝夜這麼說道。
  「雖說長年以來,一直看著你們兩位令人著急的身影,不過這下子也結束了。同為女性,我得為妳的思念實現表示讚揚。」
  「……咦?長年?」
  「是啊。艾莉烏絲,太明顯了吶。」
  「太、太明顯!?」
  淺儀露出一副有些受不了的表情說道:
  「對啊,從一開始就這樣了。真是急死人了說……要是馬上在一起就好了吶,但妳總是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
  「另外,明明妳在行動上就經常表現出喜歡的態度,剛古雷夫卻完全沒察覺到這件事的關係,本來我還想過要不要乾脆直接全部說出來的。」
  我、我真的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啊,朱里也早就察覺到了喔。」
  「只是看了看周遭的氣氛後,裝作好像不知道而已吶。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為了你們做出這種事吶?」
  連、連朱里也……!啊,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在說出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那種表情嗎?
  怎麼說呢,該說他對事情看得很透徹嗎?不如說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還是繼續讓我把事情說完的那種溫和眼神……!
  那種態度,全都是因為這個理由嗎!
  「不過這些事也過去了。恭喜妳了吶,艾莉烏絲。」
  突然間,淺儀改用溫柔的聲音這麼說道。
  「然後呢?什麼時候生孩子?」
  前言撤回!果然,只要稍微對這個人大意就會變成那樣的話題!
  從後面對這樣的淺儀頭頂做出一記手刀後,輝夜對我提出了建議。
  「艾莉烏絲。儀式的時候就由我來擔任證婚人吧。畢竟,我姑且還是有著神殿的巫女資格的。」
  「真是謝謝妳,輝夜。」
  「不過有件事要注意。男人的三個袋子妳可得要牢牢地抓緊了才行喔。容忍袋與胃袋,都得要確實管好,支持他不讓他走往錯誤的方向去才行。」
  「?還有一個袋子是?」
  「那個啊……」
  在淺儀說出來之前,輝夜的手刀便已揮到了淺儀的喉頭上!把沒辦法繼續把話接下而感到苦悶的淺儀丟在一邊,輝夜提起一道笑容。
  「那麼,作為一名妻子所需要的行為與禮節,雖然有些冒昧,但今後就由我來教導妳吧。還請多多指教。」
  「咦?」
  「這是當然的。因為剛古雷夫成為國王,並且迎娶妳的意思,也就是說妳將會成為王妃。要是不知道必要的知識、行為、禮節的話,可是會讓剛古雷夫臉上無光的喔。」
  「為什麼,輝夜妳會知道這些東西呢?」
  「……神殿的書物中我曾經讀到過,上頭寫著許許多多的……」
  啊,這是不能深究的話題呢。
  無意間將視線往剛古雷夫的方向看了一下,那邊同樣的,呈現儘管被男性陣容挖苦仍是受到了大家祝福的模樣。
  看著被拍打頭跟肩膀依然露出笑容嬉鬧的他們,我這麼想著。
  謝謝你,朱里。今後請多指教,剛古雷夫。
  終於,我總算是得以站在剛古雷夫的身邊。

  隔天早上。我的心情相當晴朗。與剛古雷夫傳達了彼此的想法,思念相互聯繫的翌朝。我的步伐,筆直地朝向某個人的身邊前進。
  「朱里,早安啊。」
  前來見朱里一面。今天早上,朱里仍是慎重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雖然至今為止我對朱里一直抱持著不信任感,但現在已經不會了。
  重要的恩人。這便是我現在眼中朱里的模樣。
  「朱里?怎麼了嗎?」
  不過,朱里見到我卻僵在了原地。是怎麼了嗎?
  「啊、不,早安。咦?艾莉烏絲小姐不是因為今天要進軍,所以必須移動了嗎?」
  「不會從這麼一大早就開始移動的喔。畢竟我們本來就已經不習慣雪道了。所以要好好培養體力,十分慎重地進軍。
  所以現在還是有時間的喔。來這裡向你道謝的時間。」
  面對一臉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朱里,我抱持著純粹的感謝對他鞠了個躬。
  「謝謝你。多虧有你,我才能將長年以來的思念傳達,與那人合而為一。只是,畢竟我們是居無定所的傭兵團。雖然現在連婚約都還無法定下,不過我們已經對彼此發誓,暫時只有心靈相繫,等到有一天夢想實現獲得了土地的時候,再正式結為夫妻。」
  「嘿啊──!」
  咦!?朱里突然開始毆打起自己了喔!?他是怎麼了!?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著孕育著瘋狂的憤怒!好可怕!
  「等、等一下朱里,請快點住手。你在做什麼啊?」
  「不好意思。我正在對我汙穢的心靈進行淨化打擊。」
  「淨、淨化打擊?」
  「這種事情,不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嗎,這位女士。畢竟已經確實地接受到了妳的道謝。」
  「是、是這樣嗎?」
  雖然朱里看起來正散發出過剩的純淨氣場……這邊還是別去在意了。
  在他身上,要是感到在意就輸了的部分實在太多了……
  「也就是說,一旦決定定居的地方後,就會正式結婚了嗎?」
  「就是這樣。」
  「那麼,你們兩位今後得要更加努力才行了呢。」
  「嗯。」
  我跟朱里一同笑了起來。該怎麼說,總覺得自己跟朱里似乎也有互相了理解的感覺。
  這麼說來,我有一件想問他的事。
  「話說回來,你擁有著許多的知識呢。真是令人驚訝。」
  「因為我曾在的地方……在故鄉,從小開始就會學到各式各樣的東西。」
  「哦?」
  也就是說,在朱里的故鄉受到這樣的教育是理所當然的嗎?真是驚人的發言呢……
  雖說是理所當然,現在這個時代能夠受到正經的教育的人相當有限。把沒能接受教育,無法讀書寫字的情況視為理所當然的人也很多。
  文字的讀寫與計算。能夠做到這些的就只有相當努力的平民,或是理所當然能夠接受教育的特權階級的人們而已。剛古雷夫說過他也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也說過光是能夠閱讀文字,世界就會變得更加寬廣等等。
  「然後,你之前說過的話讓我有點在意,蘊含在海帶裡的少量鮮味指的是什麼呢?是小到沒辦法用眼睛見到的東西嗎?」
  「啊—……就是這麼回事。艾莉烏絲小姐妳知道嗎?這個世界呢,是由原子跟分子所構成的。」
  欸?
  「簡單來說,這個世界是由極小的顆粒、以及顆粒集結而成的東西所構成的。請想成存在於世界上的一切物質都是由原子跟分子所構成的就行了。雖然這樣的說明很粗略。」
  ……這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呢。到底是做出了什麼樣的發言。我沒有辦法理解。
  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由顆粒構成的?意思是說不論人類、動物、甚至連空氣都源自於顆粒嗎?
  「用火來說明的話,伴隨物體的燃燒,會出現熱跟光的現象。而為了產生火焰,則需要木或紙等等燃料、空氣中的氧氣,以及熱度對吧。」
  這個世界,是顆粒的集合體。由無法用眼睛看見小到不能再小的東西相互結合,構成出來的便是這個世界。而我們魔法師則是能夠將這些小顆粒,透過魔法來加以操控……因此,所謂的魔法正是能夠對這個世界的模樣加以干涉、極為少數的人擁有的才能。
  怎麼回事呢。至今為止我對於魔法所抱持的難以形容的疑問與不協調感,總覺得這些全部的答案在眼前受到了提示。
  「朱里,這部分你能再多說一點給我聽嗎?」
  「嗯,這倒是沒問題。」
  我決定向朱里提出請求,從他身上聽取更多事情。
  原子、分子,以及研究這些東西的學問,科學與化學。朱里所擁有的知識,位於最接近這個世界真理的地方。雖然本人很謙虛,說自己知道的就只有極少數的部分,即使如此,比起我所擁有的知識仍是遠遠進步許多。
  他究竟什麼人呢……雖然我的疑問隨之膨脹,但我立刻轉變了想法。
  他是我的恩人、同時也是夥伴。不去做多餘的追究。這便是傭兵團的不成文規矩。

  在那之後,又從朱里那邊聽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才往戰場方向移動。
  成為戰場的是一片開放的雪原地帶。時間經過,現在已是隔天的正午。
  雲的流動也起了變化,開始下起了暴風雪。雖然可以見到敵人的大軍就在對面,卻也因為雪的緣故而無法看清楚大軍狀況。
  「那麼,該怎麼辦呢?」
  正當剛古雷夫如此低語時,我主動地站到了軍隊的前頭。接著,頭也不回地開口說道:
  「剛古雷夫。我來開闢前進的道路。」
  「什麼?」
  「麻煩你去思考該怎麼組成能夠打倒敵人的陣形。」
  在被問說「妳想做什麼?」之前,我已經閉上雙眼開始集中精神。
  要是跟朱里所說的一樣,世界是由顆粒與顆粒的集合體所構成的話。如果我的假設正確的話。這個辦法應該行得通才是。
  接著,腦海之中流進了龐大的情報。這就是至今為止不曾注意過的,所謂對於世界的干涉力嗎?空氣、地面、雪、人群……我的魔力越是擴散,便越能看明白這些存在是由什麼所構成、又是由什麼樣的形式來構成的。
  之後,便只是對其加以干涉而已。我將朱里最初教導我的東西回憶起來。
  即是說,火焰要燃燒需要燃料、氧氣、以及熱這件事。用魔力產生熱,以魔力作為燃料來提升威力,並操控魔力的流動持續供給氧氣。
  在遠方的高空處,擴大這個反應、加強、展開。
  「喂喂……那是什麼東西啊……」
  當後方的某個人這麼低語時,我也睜開雙眼望向了天空。
  在那裡出現了另一個太陽。我在集中精神後由魔力所構成的巨大且強大的火球。大到那種程度的火球,恐怕在歷史上也不曾有過吧。
  那個太陽飄浮在高空的同時,周圍的溫度極速提升。由於我為了保護傭兵團的大家做出了一道空氣障壁,因此熱度並不會來到這邊。
  然而對方的狀況卻不一樣。突然間上升的氣溫,將周遭的積雪融化變成單純的地面,敵方士兵的體力基於熱而被徹底奪去。畢竟對方是習慣在雪原地帶的士兵。作為寒冷對策穿上的厚實衣物與鎧甲,在這種汗水都會噴出的氣溫中造成了反效果。在轉變成如同盛夏一般炎熱的這個場地上,那樣的重裝備相當要命。
  我將火球熄滅之後,回頭望向剛古雷夫。
  「走吧,剛古雷夫。這麼一來,對方的有利條件就消失了。」
  對驚訝的剛古雷夫這麼說完,他立刻對軍隊做出指示,開始進軍。叫大家把身上穿的防寒具卸下,開始蹂躪敵人。敵方本來就是習慣在寒冷地域及雪中戰鬥的人們。這個有利條件被顛覆的現在,我們的勝利已成了不可動搖的結果。
  這個就是真理。儘管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震驚,還是向前望去。夥伴們正在戰場中戰鬥。那麼,我也得上前才行。
  在那之後的戰鬥中,同樣以真理作為基礎使用魔法後,成功以驚人的精準度與威力行使了魔法。
  面對攻過來的敵人,確實地丟出風刃。
  在被箭矢射到以前做出空氣障壁。
  針對我的攻擊完全行不通,每當行走一步,名為我的災害便將周圍的敵人掃蕩一空。

  戰鬥結束的時候,我方獲得了夥伴裡頭沒有死者也不存在重傷者的戰果,以壓倒性的勝利告結。
  而為了確認是否還有殘存下來的敵人,我走在戰鬥結束的戰場上。
  「隊、隊長……」
  部下從後頭開口對我搭了話。
  「怎麼了?」
  「那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火球、還有風刃……感覺就像不是一直以來的隊長似的……」
  「確實呢。」
  我回過頭,對部下說道:
  「我啊,就只是從豆腐之中得到了真理而已。」


  在暗黑戰亂期間,魔法師是猶如英雄般的存在。基於那壓倒性的戰鬥力,所有國家都會向優秀的魔法師派出為數眾多的拉攏者,殘留著這樣的記錄。
  從過去留下的只要有三個優秀的魔法師,就能將戰況整個顛覆的這類逸聞來看,也能窺見人們對於所謂魔法的畏懼以及其威力。加上本身就是比魔工更加稀少的才能,要雇用魔法師就必須提供大量的財富才行。
  而在那樣的時代裡,魔法師的頂點上站著一名女性。
  獲得連現代魔法師都無法抵達的、位於魔法深淵處的「真理」,在戰場上連太陽都召喚得出來的魔法師。
  據說將雪原地帶化為土之大地,令大海乾枯、將森林橫掃,殲滅了幾千幾萬名敵人的傳說女傑。
  「真理的魔女」艾莉烏絲•典授•阿普拉達。
  統一王國初代國王,大陸王剛古雷夫•典授•阿普拉達的王妃。
  她的功績並不僅只是在戰爭時期的戰果而已。在她多數的功績之中最受人讚揚的偉業,恐怕是不將這份「真理」當作自己的東西,而是教導了眾多弟子,將這份知識毫無保留地傳授眾人一事吧。雖然到達「真理」的人直到現代都未曾出現過,但據說她為了讓這個知識能夠傳達、培育而盡心盡力。
  作為其代表性象徵,應該就是國立魔法師學園了吧。在大陸受到統一而王國建國時,她將那些彷彿被時代所拋下、只懂得怎麼戰鬥的魔法師們一併雇用,建立了學園。
  那裡是個傳授自身所得的知識,將至今為止都是自成一家與自學或者口頭傳授的各式各樣魔法技術加以編撰,進行魔法這種能力的開發與研究的機關。同時,也讓未成熟的魔法師們入學施予教育。
  而她則是作為這所學園的初代理事長就職,致力於魔法師的教育上。
  於現代的認知中,說到魔法師便是那群作為守護王國的盾、與外敵戰鬥的矛、並以此自豪的人們的總稱,而建立這份基礎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是艾莉烏絲•典授•阿普拉達吧。
  另外,她也作為一名絕世美女為人所知。殘留下來的肖像畫上所描繪的是一名銀髮美女。據說她光是走在街道上,男人們都會回頭而視,也有向她告白而被擊沉的男性多如繁星這麼一說。
  雖然有著如此美貌,但即使從一生當中所愛之人僅僅只有剛古雷夫王一人這件事來看,也能窺見她的一心一意以及誠實的性格。艾莉烏絲王妃與剛古雷夫王兩人的戀愛故事,作為演劇廣為大眾所知,並以穩固的人氣著稱。
  另外,繼承了她最多的知識量,原為戰亂時代的部下而後成為她弟子的三人,則是被稱作「三賢者」,這些弟子們也盡心盡力地維持了學園的經營。
  不過,即便從至今仍沒有其他到達「真理」的人存在一事來看,也能明白艾莉烏絲王妃的知識是多麼難以理解的東西。即使是在現代魔法學的知名教授們之間依然持續著議論,就連抵達正解究竟需要花費多少時間都尚未得知。那會是一百年亦或是五百年。甚至有人說這或許會是需要花費超過千年來解的議題。
  而艾莉烏絲王妃在說明「真理」時,作為直到抵達其深奧處的線索,留下了一道料理即為關鍵的話語。
  那是由一位廚師所製作,現在被當作統一王國於冬季的常見料理之物。只要前往冬天的小酒館,以普通的價錢就能夠吃到的料理。
  那是一道僅僅將海帶與豆腐加以燉煮的料理。
  她很喜歡豆腐,因為喜歡那道料理一直都有在吃,而每當吃的時候她都會這麼說道:
  「果然,這個湯豆腐裡頭充滿著真理的知識呢。」

agreatman 发表于 2020-3-26 19:28

沙發
這本其實滿好看的,不知道有沒有後續

yushin 发表于 2020-3-26 19:55

感謝錄入分享

萧逸 发表于 2020-3-26 22:51

不错的小说 很有趣的设定

powershing 发表于 2020-3-26 23:43

比某粉紅男孩可愛一點

食蛇龜 发表于 2020-3-27 00:43


感謝樓主分享

billy0429064 发表于 2020-3-27 01:30

這部書雖然沒有買,但一直想看,果然是溫馨型的

kurisu38 发表于 2020-3-27 03:35

感謝樓主錄入及分享,辛苦了。

小貓千 发表于 2020-3-27 04:49

有趣的故事
但應該不會很長
其但下一本~~~~

捂脸 发表于 2020-3-27 13:14

伙头兵啊~所以是讲美食啊

peterqoo0615 发表于 2020-3-27 15:33

agreatman 发表于 2020-3-26 19:28
沙發
這本其實滿好看的,不知道有沒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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