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00:12

[十本スイ]金色文字使 被四名勇者波及的獨特外掛 12[台/繁]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录入组 于 2019-11-10 11:03 编辑

  金色文字使 被四名勇者波及的獨特外掛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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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十本スイ
  插畫:すまき俊悟
  譯者:Demi
  圖源:真妹控
  錄入:kid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天使動漫:www.tsdm.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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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阿克維納斯叛變,繆兒和蜜蜜兒被拐走了!
  在魔王軍最強的將軍──阿克維納斯倒戈加入阿佛洛斯一方,
  導致眾人內心動搖的狀況下,
  伊貝雅姆決心打贏這場戰爭,肩負起指揮聯軍的工作。
  另一方面,日色受託奪回繆兒等人、正計劃潛入阿佛洛斯身處的浮游城時,
  得知了流傳於這個世界的英雄故事《汀庫維克爾的冒險》背後所隱藏的真相!?
  全面性的戰爭終於展開。在各處與《馬塔爾.宙斯》展開宿命的對決中,
  「你是認真的嗎?」「沒錯,千真萬確。」
  日色與阿克維納斯也賭上最強名號,激烈交鋒!

  《魔神復活篇》,揭幕!


  作者簡介
  十本スイ
  日本輕小說作家。
  自詡為比起閱讀更喜歡寫作,一整天坐在電腦前敲打鍵盤也不以為苦的創作阿宅。
  著有《金色文字使 被四名勇者波及的獨特外掛》、《創炎のヒストリア》等作品。


  畫師簡介
  すまき俊悟
  日本插畫家,插畫作品有《金色文字使 —被四名勇者波及的獨特外掛—》、《勇者と勇者と勇者と勇者》等系列。








  CONTENTS
  序章
  第一章 連結手環
  第二章 搶救作戰
  第三章 初代勇者的回想
  第四章 英豪們的戰鬥
  第五章 文字使VS不死鳥
  尾聲Ⅰ
  尾聲Ⅱ
  後記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6

  序章
  
  
  由於阿佛洛斯•葛朗•阿里•伊布寧的開戰宣言,波及範圍涵蓋整個世界的「伊蒂亞戰爭」爆發了。
  在做出開戰宣言的同時,阿佛洛斯所率領的「馬塔爾•宙斯」發動突襲。但在各國迅速的應對下,成功地將受害程度控制在最小限度內。
  這時卻傳來令人吃驚的消息。
  『魔人族最強』的將軍,阿克維納斯•李•雷希斯•菲尼克斯叛變了。
  他趁著突襲引發的混亂,擄走待在【獸王國•帕西翁】的繆兒•卡斯托蕾亞,以及獸王國的二公主蜜蜜兒•金格。
  面對這任誰都無法直視的現實,魔王伊貝雅姆•葛朗•阿里•伊布寧立刻召集各國代表到【魔國•哈歐斯】開會。
  然後現在──各式各樣的優秀成員們聚首於會議室中。
  「妳無需這樣再三道歉,伊貝雅姆王啊。」
  前去迎接【帕西翁】的國王雷歐瓦多•金格後,伊貝雅姆立刻低頭致歉。
  當然是為了自己的部下叛變一事道歉。
  她不斷地反覆道歉與賠罪。
  「可是我……對自己部下的動向……不,我連他的目的為何都未能掌握。我又……又什麼都辦不到了。」
  伊貝雅姆心中滿是懊悔,然而這跟過去身為她愛將的基莉亞離開她身邊一事也有關吧。不只一次,如同家人、她打從心底信賴的人再度背叛她。她的心痛想必難以估算。
  「我也萬萬沒料到那個阿克維納斯會擄走蜜蜜兒她們。所以……我太過大意了也是事實。」
  「真的非常抱歉……」
  「王可不該在自己的部下面前一直對人低頭。重要的是之後,一定要用我們的手平安救回蜜蜜兒和繆兒!」
  聚集在現場的人們全都點頭同意雷歐瓦多的話。
  「不過啊,要去救人是可以,但只顧著救人可是會輸掉這場戰爭喔。」
  出言提醒的是『人族』代表,朱頓•蘭卡斯。在他身邊則是名為登德克的老人,以及【人類國度•維克特里亞斯】二公主,法菈•瓦安•史特勞斯•埃爾克雷亞姆。法菈神色緊張地坐在椅子上。
  「嗯,得在救人的同時阻止『馬塔爾•宙斯』侵略才行。」
  坐在伊貝雅姆身旁的馬利歐涅•裘德•克萊希斯,一邊摸著他自豪的鬍子一邊說道。
  敵人「馬塔爾•宙斯」掌控了整個人界,並在連接著各大陸的橋上及【維克特里亞斯】周遭配置大量士兵。
  不過確認後得知,那些士兵並非普通士兵。
  阿佛洛斯擁有能將死者當成傀儡操控的能力,所以他將自己過去殺害的對象作為死人士兵召喚出來,當作戰力來使用。
  這就是阿佛洛斯被稱為『究極的死靈法師』所擁有的可怕力量。只要他還在,死者就會化為殭屍,不僅沒有欠缺戰力的問題,由於死人沒有痛覺和感情,光是要打倒就得費上一番功夫。
  況且還有一批黑衣人,是由以自身意志決定跟隨阿佛洛斯、實力高強者所組成。
  突襲【帕西翁】的黑羅、丘村日色的夥伴妮奇及卡繆的仇人日讀,再加上基莉亞,全是些非比尋常、難以對付的人物。
  「當然,為了不讓他們攻入獸人界和魔界,我們現在也分別派兵駐守在橋上。回傳的情報顯示目前已開始交戰,但還只是小試身手的程度。看來阿佛洛斯仍在觀察狀況吧。」
  雷歐瓦多的情報似乎沒錯。
  畢竟日色也利用《文字魔法》蒐集情報,確認過狀況。
  (然而距離那番開戰宣言已經過了兩天,他也差不多該有所行動了。)
  這兩天裡,「馬塔爾•宙斯」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動作。
  阿佛洛斯恐怕就在位於【維克特里亞斯】上空的浮游城裡。
  他肯定是一邊從那裡觀察整體動態,一邊計畫該如何讓戰爭往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
  「我們乾脆利用日色的魔法,將最大戰力一口氣轉移到浮游城裡,斬草除根如何?」
  提出這個方案的是雷歐瓦多的心腹,『三獸士』之一的巴里多。
  然而伊貝雅姆和馬利歐涅等人露出了陰鬱的表情。
  「沒辦法這麼做。」
  乾脆地做出回答的是至今一直沒開口的日色。而聽到這話的巴里多也理所當然地追問他理由。
  「首先,我的魔法頂多只能轉移約一百人左右的人數。」
  「那樣就算是能運送充分的戰力過去了吧?」
  「是啊。倘若地點不是那個浮游城的話。」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先前已對魔王他們說明過了,魔法對那座浮游城完全無效。」
  浮游城周圍受到球狀屏障般的能量包覆。調查結果顯示那個能量屏障會使來自外部的干涉魔法全都失效。
  「怎麼會……」
  或許是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方案吧,巴里多顯然非常失落。不過伊貝雅姆和馬利歐涅因為之前就知道這件事,絲毫未顯驚訝。
  「而且,雖然利用轉移猛攻進去並非不行,但要是不將『馬塔爾•宙斯』完全擊潰,戰爭就不會結束吧。不把他們安排在人界的傢伙全都打倒,獲得完全勝利,那個模範魔王是不會放棄的,也無法徹底打倒他。想得太天真就會被那傢伙趁隙而入,輸掉這場戰爭。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打贏這場仗。我覺得如果希望世界和平,就得抱著要攻下整個人界的態度來面對這件事。」
  日色難得說了這麼多話,也沒人反駁他。
  這是因為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段話非常重要,可說是真理吧。
  「可是蜜蜜兒大人……」
  「巴里多啊,我當然也很擔心。然而焦急無濟於事。況且……」
  雷歐瓦多看了日色一眼。
  「我從當初雖然失去理智地大鬧一番,但已經恢復冷靜的阿諾魯德那裡聽說了。日色啊,你還有什麼方法對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日色身上。
  「阿諾魯德說之前日色曾經特別叮嚀他要注意蜜蜜兒她們的安全。那時你曾這樣說過吧──『我也做了保險』。」
  阿諾魯德果然亂了手腳啊。日色這麼想著並聳了聳肩,隨後沐浴在眾人的視線下,緩緩開口:
  「嗯,對於要救出小鬼她們這件事情,我有對策。」
  「真、真的嗎!你這話是真的嗎,日色!」
  巴里多瞬間興奮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太好了。因為日色實在過於冷靜,害我很在意。」
  伊貝雅姆似乎也很疑惑日色為什麼會這麼冷靜。
  「救出她們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們把力氣花在守衛國家以及攻略人界上就好。」
  「…………可以交給你嗎?」
  「我想自己應該沒有背叛你的期望過喔,獸王。」
  「哈哈哈!說得也是!我知道了。救出她們的事就全託付給你。只是等下你得把作戰內容告訴我們。伊貝雅姆王和朱頓啊,這樣可以吧。」
  「我贊成。」
  「我也是。」
  獲得他們首肯的日色又讓自己暫時陷入思考的漩渦中。他雖然已在腦內做過無數次演練,但為了完美達成作戰內容,他又再度確認起自己的計畫是否有缺失。
  接著,伊貝雅姆做了個深呼吸,一邊用視線掃過在場眾人的臉,一邊開口:
  「這裡聚集了擔心『魔人族』、『獸人族』、『人族』將來,來自各地的代表們。過去曾互相仇視、憎恨彼此的三個種族能夠像這樣聚首,為解決一個重要問題而攜手合作,這是我一直夢想能夠看見的景象。正因如此,這場戰爭我們絕不能輸。為守護往後大家也能一同活下去的世界,我們必須打倒阿佛洛斯。還請大家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
  或許是被伊貝雅姆這並非身為魔王,而是以居住在這個【伊蒂亞】的一員向眾人低頭懇求的誠懇態度給打動吧,雷歐瓦多率先開口:
  「嗯,我也相信這份羈絆一定會成為莫大力量。」
  接著是朱頓:
  「是啊。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夠不夠格作為人族代表,但為了奪回人界,我也要低頭拜託大家!請大家把力量借給我們!」
  朱頓和伊貝雅姆一樣毫無顧忌地低頭懇求眾人。然後也表明了他旗下所有反叛軍將會加入同盟軍中。
  坐在他身邊的法菈也站起身說道:
  「因為種族不同而引發的紛爭,至今為止一直不斷地擴大。然而這一次,我們和其他種族一起攜手奮戰。現在的我們正在重現往昔發生過的歷史。」
  過去曾有過所有種族齊心協力,敬愛、守護且培育著彼此的時代。但這種事已經只存在於古老的文獻中了。正因如此,發生在此時此地的事情,正是所謂的「奇蹟」。
  「對於自己有幸站在這裡……接觸到『魔人族』和『獸人族』的各位想法一事,我內心真的充滿感謝。」
  在場的人都對燦爛一笑的法菈點頭示意。
  伊貝雅姆也像是贊同法菈的話,比任何人都更用力地點了點頭後開口道:
  「如同法菈公主所言,這是過去曾發生過的奇蹟。所以此刻我想特地改以這個名稱,來稱呼我們的同盟軍!」
  
  ──《奇蹟聯軍》──
  
  「如何?我認為這是最適合我們現在的名稱。」
  伊貝雅姆看了看在場其他人,發現大家似乎都接受了這個名稱,便露出笑容。
  「那麼請大家布達給各自的部隊,也請朱頓閣下通知反叛軍。」
  「嗯,交給我吧!」
  「那麼我在此重新宣布,集結『魔人族』、『獸人族』、『人族』的聯軍──『奇蹟』就此成立!」
  就這樣,他們再度喚回曾是往日榮景的奇蹟,迎來三個種族齊心合力的瞬間。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6

  第一章 連結手環
  
  
  日色在開始搶救作戰前,一個人來到某處。
  那是遠離三塊大陸、位於西邊的一座小島。
  附近滿是綠意,有些乖巧的怪物們棲息著。島上略高的小山丘上長了棵樹,樹下有座像是墓碑的東西。
  這裡是【艾羅耶拉庫里瑪】。雖然不曉得是誰命名的,但這裡的別稱是【悲嘆的英雄】。因為在傳說中,這裡是過去實際存在的英雄哀嘆自己的無力後自殺的地點。
  日色在這次戰爭開始白熱化前,有個想到這裡確認的事實。
  他蹲在墓碑前,用手指劃過上面刻著什麼的部分。刻痕由於土砂而沾滿泥土或黴菌類的東西,只知道上面刻著某些文字。
  要一一弄乾淨確認實在太麻煩,於是日色使用『清潔』的文字,把墓碑給清掃乾淨。
  青白色的魔力包覆住整個墓碑,簡直像是上頭累積的陳年汙垢全都剝落,墓碑上的文字變得清晰可見。
  而看到上頭刻著的文字後,日色大吃一驚。
  『我哀嘆。哀嘆世界、哀嘆國家、哀嘆世人,也哀嘆我自己。』
  這毫無疑問是以日色所知的語言寫成的。
  「這、這是日文……?」
  上頭寫的肯定是日文。「那女人」所言果然是真的嗎?難掩心中動搖的日色下意識地喃喃自語。此時──
  
  「──那傢伙跟你果然是從同一個世界來的啊。」
  
  背後傳來的聲音令日色身上彷彿竄過一道電流,他立刻回過神來。然而看見來者後,日色的臉上更顯訝異。
  「……模範魔王……!」
  那是伊貝雅姆的哥哥,前魔王──阿佛洛斯。年幼的金髮少年就站在那裡。日色不禁在心底斥責起自己居然到了這麼近的距離才注意到對方。
  無論如何,對方都是引發這次戰爭的當事人,是敵軍主將。光是一個輕忽大意,就不知道會被對方做些什麼。日色立刻對自己使用『解析』的文字,確認自己身上有沒有被動什麼手腳。
  因為日色使用了魔力,阿佛洛斯的眼中有些警戒,但似乎不打算採取什麼行動。
  日色鬆了口氣。使用文字的結果,自己的狀況看來跟平常沒兩樣。不過他還是和摸不清底細的阿佛洛斯保持距離,保持最高警戒。
  「既然你看得懂那上面的文字,就表示果然是這麼回事吧。」
  阿佛洛斯一個人看似理解了什麼。
  (會這樣在這裡打起來嗎……?)
  日色認為他應該並非隻身前來,所以戒備著周遭。要是他只是為了打倒自己,才刻意等待並相準自己落單之時,就真的很不妙了。
  倘若只有阿佛洛斯一個人,日色不覺得自己會輸。但如果遭到所有黑衣人包圍,他也無法應付。
  眼下還是做好可以隨時使用『轉移』文字的準備會比較好吧。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阿佛洛斯身上完全沒有傳出敵意那種需要令人防備的感覺,簡直像是沒有要和日色爭鬥的樣子。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日色想到原因時,阿佛洛斯噗哧地笑了出來。
  「放心吧,朕沒打算在這裡和你交手。說實在的,朕根本沒料到你會出現在這裡。」
  「……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
  「那你就用擅長的魔法調查一下四周看看啊。辦得到吧?這樣做你就會知道朕是孤身前來,且毫無敵意了。」
  日色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只動了動手指,使用『索敵』的文字調查島嶼周遭。這種程度的小島,光用兩個字就能獲取充分的情報。
  結果如同對方所言,現在只有日色和阿佛洛斯在這座島上。儘管很難相信,但阿佛洛斯似乎真的是獨自前來的。
  「喏?搞清楚了吧?而且就算你是這次戰爭的關鍵人物,朕也不想在這裡與人交戰。」
  他的臉上有著不像個孩子的達觀,以及十分寂寞又悲傷的情緒。
  「…………那是因為這裡是『你的好友』的沉眠之處?」
  日色這句話讓阿佛洛斯睜大了眼,像是想找出答案似的瞪著他。
  「…………你是從誰那邊聽說的?」
  「誰知道?你自己想吧。」
  「…………這樣啊,你想必見過她了吧。見了阿莉夏……」
  日色神色不動地保持沉默。
  「看來她是認真地想與朕為敵呢。儘管至今為止一直保持不干涉的態度,但面對自己國家的危機,果然依舊無法坐視不管吧。」
  阿佛洛斯接受了自己的推論,逕自點著頭。
  日色回想起自己之前被阿莉夏•尼亞•皮皮斯•維克特里亞斯──瑪爾奇斯•布魯諾特給叫出去時所發生的事。
  
  
  『──我剛剛說的話是真是假,能使用魔法的你應該很清楚吧?』
  日色從阿莉夏口中聽說了引發這次戰爭的阿佛洛斯的過去。關於他一路走來的那條荊棘之路……
  以及他掀起這場戰爭的理由。
  儘管內容難以置信,但日色透過魔法證明阿莉夏的話中沒有半句謊言,全是事實。
  『我想你聽完之後,也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了吧。』
  『……為什麼?』
  『咦?』
  『我知道妳所說的是事實。那麼,那個小鬼為什麼會放著我不管?』
  『…………』
  『換成是我,在發現這個人的存在時,不是拉攏對方成為夥伴,就是率先處理掉吧。』
  『是啊。如果不能成為夥伴,應該沒有比你更麻煩的敵手了呢。』
  『既然如此……』
  『所以那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啥?』
  『阿佛洛斯之後一定會做些什麼。』
  『不能用妳擅長的占卜搞清楚是什麼嗎?』
  『很遺憾,占卜並非萬能。』
  不過她的占卜確實幫助了朱頓和法菈。根據日色聽到的情況,那幾乎等同於預知。她的能力或許有些限制或風險在吧。
  『日色,你要小心。阿佛洛斯一定是基於某些理由,才會到現在都還沒對你下手。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理由,但不管怎麼想,他都不會就這樣放著繼承了那個獨一無二的魔法的你不管。況且你也打算與他一戰吧。』
  「……是啊。」
  『我只能像這樣給你建言。儘管不甘心,但我沒有能和阿佛洛斯交戰的實力。』
  她似乎真的覺得自己無能為力,皺起眉頭。
  『……不是只有靠武力才能作戰吧。』
  『……咦?』
  『戰鬥也有很多種方式。多虧有妳,我多少知道他的目標是什麼了。像這樣給人建言,從旁支持著他人,也是一種戰鬥不是嗎?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這時的阿莉夏那一臉啞口無言的樣子還真是值得一看。
  『…………………………呵呵,你果然很強。而且有些像他。』
  『我沒變。既然我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這裡也就是我的世界了。無論有什麼理由都一樣,在我還沒盡情享受完這個世界之前就被人破壞,這種事我哪能接受啊?』
  『日色……』
  『這世上還有一大堆我沒看過的書和沒吃過的食物吧。倘若那傢伙要毀滅世界,我會阻止他,為了書和食物!』
  『…………啊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很有趣呢……欸,日色,你還記得我以前幫你做的占卜嗎?』
  是指她以老婦人的樣貌為日色占卜時的事吧。
  『那種事我早就忘了。』
  『哎呀,這還真過分呢,呵呵。不過啊,那個占卜還有後續喔。』
  『妳說後續?』
  『是啊,以前我是這樣說的吧。每個人心裡都棲宿著一顆星。』
  她似乎的確說過這種話。那顆星的形狀、顏色、大小、亮度,如果有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種樣貌。阿莉夏的占卜就是說她能夠看到那顆星星。
  他說日色的星星很強大,同時像是將火焰熊熊燃燒般的紅色抑制在內,周圍被一圈近乎黑色的藍色給掌控,形狀是沒有任何邊角的純粹球體,還散發出會令觀者為之驚醒的眩目光芒。
  『那光芒非常暖和又溫柔,同時有著絕不動搖的堅強意志。然後啊,我在那道光中看見了小小的種子。』
  『種子?』
  『對,有著非常漂亮的金色光輝的種子。這是象徵未知的存在,能讓人感覺到未來的東西。你擁有現在仍未開花的種子。』
  『種子……啊。』
  『雖然不知道會開出怎樣的花朵,但我有預感,等那朵花開花時,一切都會進展得非常順利。』
  『這也是占卜嗎?』
  『呵呵……不,這只是我的直覺……吧?』
  『雖然不太懂妳在說什麼,但我只會照著自己的意思去行動。』
  『……我知道了。我也打算再去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之後再見吧,日色。屆時一定是最後的……』
  她後面說的話太小聲了,日色沒能聽清楚。
  與她這段雖然不長卻很濃厚的相處時光,就這樣劃上了句點。
  
  
  日色回想起和阿莉夏的對話。或許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吧,阿佛洛斯有些無奈地開口:
  「所以你全都知道了吧。」
  「那又如何?」
  「連你存在的價值也知道了?」
  「……所以我說那又如何?」
  「…………你不覺得很不合理嗎?說不定你會跟睡在那裡的傢伙一樣,被人、被國家、被世界給利用,最後又被拋棄喔?」
  「…………」
  「而且『那些傢伙』會高高在上地看著這些被不合理之事給玩弄的人。很不合理吧?朕和你們是遊戲的棋子嗎?實在是太令人不愉快了。」
  「真敢說呢。你也把部下當作棋子看待吧。」
  「啊哈哈!這話你倒是沒說錯!不過朕和那些傢伙不一樣。就算是棋子,朕也跟這些棋子一樣,好好地站在同樣的棋盤上啊。」
  儘管如此,他把人當成棋子的事實依舊沒有改變。看到阿佛洛斯開心地笑著,日色心中只感到不悅。
  「朕再問你一次。你要為了朕使用那份力量嗎?」
  「別開玩笑。我有無法原諒你們的理由。」
  「…………有這種事?」
  「都到這地步了還裝傻嗎?算了。反正我會摧毀你們『馬塔爾•宙斯』的。」
  「哼,一旦下定決心,無論別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就連這點都跟那傢伙一樣啊。」
  阿佛洛斯以有些懷念的眼神望著日色。
  「……告訴你一件事吧。你覺得朕為什麼至今為止都不和你接觸?」
  「誰知道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就像他曾向阿莉夏說過的,他其實也很在意這件事。
  「啊哈哈,這是因為朕希望你直接碰觸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用你的眼睛親自去確認。唉,朕的身體不完全,無法恣意行動也是理由之一。不過朕希望你可以自由行動,並在這種狀況下得知真相。其實朕本來打算在近期內親口告訴你,這下還真是出乎朕的預料啊。」
  阿佛洛斯似乎真的沒料到阿莉夏會把真相告訴日色。
  「也就是說,你放著我不管,是希望在問我對於這個世界有什麼想法時,能聽到出自我個人意志的答案嗎?」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吧。不過看你的表情,顯然你就算知道真相,也沒打算要助朕一臂之力對吧?」
  「那當然。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事要做。在充分享受之前,哪能讓你毀滅這個世界啊?」
  「嗯~朕也不是要毀滅這個世界,不過能改變的地方都會改變就是了。一個沒弄好,說不定會讓一、兩個大陸消失吧。」
  「誰能接受這種事情啊?你可是打算要讓上頭還有一大堆我尚未發現的寶物的大陸消失,我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咯咯咯,對你來說,什麼東西那麼重要?既然說是寶物,想必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吧?錢?武器?不,是女人嗎?」
  「是書和食物。」
  「…………什麼?」
  「我不會說第二遍。」
  阿佛洛斯宛如受騙上當的孩子般睜大雙眼,全身僵硬。
  「書、書和……什麼?你、你是說食物?咦?書是那個用來看的書吧?」
  阿佛洛斯愕然地反問日色,然而……
  「如果你要奪走我的生存意義,我會用盡全力來阻止你。」
  「…………你、你就因為這種理由而對朕兵刃相向?真要說的話,這種東西朕也可以準備給你喔?」
  「我不會接受你的施捨。」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阿佛洛斯回瞪著日色那筆直望向自己的眼睛。
  接著,他「呼」地嘆了一口氣,閉上雙眼。
  「這種反抗的眼神也和那傢伙一模一樣。儘管相當麻煩,但朕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不管怎樣你都會成為朕的敵人吧。而這也是為什麼朕之前會一直放著你不管的原因之一。」
  「怎麼說?」
  「很簡單──一切事物。」
  「啥?」
  「朕會顛覆一切事物,無論是人、國家,還是世界──所有的一切,也包含繼承了那個魔法的你在內……不,將繼承那個魔法的你打入絕望深淵,正好能成為朕超越那傢伙的證據。如此一來,朕一定能觸及並制裁那些傢伙。」
  他的眼中沒有日色,只有過去的亡靈,以及對未來的高度渴望。那猶如狂信者的昏暗眼神,讓日色不禁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水。
  「所以你就盡情發揮那股力量吧。和眾人合力也好,不管做什麼都行,反正朕會超越那一切。」
  「身為一個曾一度敗北、從這世上消失的亡靈,你還真敢說啊。」
  「是啊,朕輸了。沒錯!所以朕才注意到擋在眼前的牆有多高。時至今日,朕覺得能夠越過那道牆了!」
  果然不管說什麼,對方和自己都處在平行線上。阿佛洛斯相信自己所選擇的路,只想著要貫徹到底,縱使有多少名為犧牲的羊群會消逝在那條路上……
  輕輕清了清喉嚨後,阿佛洛斯扭曲的表情也變回原本的美少年樣貌。然後,他靜靜地看向墓碑。
  「只有一件事,朕要謝謝你。」
  「……?」
  「謝謝你把這個墓碑清理乾淨。」
  阿佛洛斯說完後便轉身背對日色,維持這個姿勢開了口:
  「朕不會說什麼堂堂正正這種話。無論使出什麼手段,朕都要勝過這個世界,能阻止朕的話就試試看吧。但你可要做好覺悟。因為下次再和朕見面時,朕將會帶給你絕望。」
  「哦,就不要到時情況正好相反啊?」
  「咯咯咯,你還真是傲慢啊,朕過去好歹也是一國之王呢。」
  「那就在行為上表現得像個王如何?在我看來,你只是因為事情不順心就吵著鬧彆扭的小鬼。」
  「……真敢說呢。看來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嗯,是啊。」
  一陣風吹過,雙方的頭髮各自飄動。就在這一瞬間,兩人同時開口:
  「「這場戰爭──」」
  下一瞬間,風戛然而止。
  「「我(朕)會贏的!」」
  
  
  阿佛洛斯離去,獨自留在島上的日色不經意地看向墓碑。儘管不在預料之內,但日色覺得能在這裡遇見阿佛洛斯真是太好了。
  他果然還是無法和阿佛洛斯聯手。日色知道阿佛洛斯有他自己的正義,然而他的正義會犧牲許多事物。
  而在那犧牲中也包含許多日色必須守護的東西。雖然來到這個【伊蒂亞】還不到一年,但對於日色來說,這裡已經是他所愛的世界了。
  這裡比起日本更能滿足他的需求,他無法接受失去這個危險但開心的世界。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很多未知的書以及食物。
  況且有不少人開始住進日色的心裡。若問他這些人是不是他重要的人,他或許會猶豫,即使如此,仍是些失去了便會讓他感到無趣的傢伙們。
  「你過去……也是這樣想的嗎?」
  日色對不可能回答他的墓碑問道。
  接著便聽到墓碑的側面傳出了龜裂聲。
  「……怎麼了?」
  他探頭窺看,只見那裡確實裂開一大條縫。就在他想著「這墓碑也相當老舊了呢」時,墓碑沿著那條縫缺了一角。
  只見裡頭有個散發七彩光芒、像是玻璃珠的東西。日色自然地將它拿起,接著那東西便突然迸射光芒,化為粒子消散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再次看向墓碑,卻沒有任何反應。
  (那顆珠子是被埋在墓碑裡嗎?)
  那又為什麼會忽然出現,然後消失了呢。日色想要調查而使用『解析』的文字,得知的卻只有墓碑的材質。完全沒有關於那顆珠子的情報。
  儘管充滿疑惑,不過既然消失就算了。日色抱持著這種想法,打算離開這裡,轉身背對墓碑。這時忽然颳起一陣會讓人反射性閉上眼的強風。他不禁往前踏出一步,用手臂擋住臉。就在這時,他確實聽到了。
  『現在不知道也沒關係。不過這一定會成為你的助力……』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強風停下後,儘管心中覺得不可能,但日色仍再度轉身看向墓碑,那裡的景色就跟剛剛一樣,毫無變化。
  「…………不可能吧。」
  日色輕輕搖頭後,看了一眼寫在墓碑下方的文字,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希望我所愛的阿莉夏及阿洛斯幸福 灰倉真紅』
  宛如刻意隱藏起來般,上頭以真的非常小的文字這樣寫著。
  
  ※
  
  想攻入人界有幾條路線,一是從獸人界過橋,二是從魔界過橋,三是從海上過去,四是從空中過去,最後則是透過轉移展開突襲。
  先不提前兩個,能夠從海上進攻的人數量有限。海中有許多凶惡的怪物,環境也很差。一個不小心甚至有可能在開戰前就全軍覆沒了。
  而從空中進攻也一樣。空中雖然沒有海裡那麼危險,但很容易遭受狙擊;此外,一次能夠突襲的人數也有限。
  無論是使用以能夠飛翔的怪物拖行的空中馬車,或是讓擁有翅膀的人從空中入侵,實力不夠的人就會在途中被擊落這點仍是最大難關。至於在實行策略的過程中當作誘餌來使用則又另當別論。
  最後,透過轉移展開突襲的狀況,這必須由可以使用轉移魔法的人來進行,然而這世上沒幾個人擁有像日色那樣可以一次傳送好幾十人的轉移魔法,頂多只能傳送幾個人吧。即使是使用有轉移能力的魔具也一樣。
  由於轉移系的魔具數量稀少,十分貴重,無法大量使用。而且魔具只能傳送使用者一個人,效率太差了,比較適合用在緊急時刻。
  軍議時在考慮了這些狀況的前提下,果然多數人都認同就現實條件而言,還是該選擇前面兩條路線。
  但這也是對手能輕易料想到的路線,所以有些零散的聲音表示這樣無法構成奇襲。最後採用了主要以這兩條路線進攻,並同時從海路及空路進攻的方案。
  連接人界和魔界的【穆迪希之橋】曾遭日色破壞,不過在之前的戰爭結束,『獸人族』和『魔人族』締結同盟後,日色就使用『完全復原』的文字使這座橋復活了。
  由於阿佛洛斯出現,這座橋將會是這次的戰爭中絕對需要的存在,於是伊貝雅姆親自拜託日色修復這座橋。雖說是接到委託,但讓連結國境的橋就這樣維持壞掉的狀態不管,這種事日色自己也看不下去,便修好了,所以使用這兩條路線沒有問題。
  現在,在連接獸人界和人界的【朵哈斯橋】,以及連接魔界和人界的【穆迪希之橋】兩側,「奇蹟聯軍」和阿佛洛斯率領的「馬塔爾•宙斯」軍正分別挾著兩座橋,雙方之間火花四散地對峙著。
  這兩座橋和以前被魔王伊貝雅姆破壞的【葛德路特橋】不同,並非那麼長距離的橋。打倒敵方部隊,完全掌控住橋,將會關係到哪方得以先入侵對手的領地,以及是否能讓戰爭朝著對己方有利的方向進行一事。
  這個戰線雙方都無法退讓,可說是非常重要的戰場。
  正因如此,安排在這裡的戰力相當多,部隊長也分別交給值得信賴的人來擔任。
  「奇蹟聯軍」在【朵哈斯橋】安排了由獸人族《三獸士》中的黑武七及普提絲所率領的部隊,以及作為參謀並負責指揮作戰的拉拉錫克•芬奈爾和尤希特•芬奈爾。
  而【穆迪希之橋】則安排由《魔王直屬護衛隊(殘虐)•序列四位》的歐諾伍斯,以及《序列五位》的休普拉茲•克魯瑟率領的部隊,再加上『魔人族』的伊歐尼絲與哈布里德的部隊作為輔助。
  在各座橋邊分別確認到等同於敵方隊長的黑衣人身影。他們所率領的士兵全都毫無生氣,宛如人偶。儘管穿著鎧甲,那有如死人一般沒有半點血色的青白肌膚,以及失去光彩的眼神依然非常醒目。
  「喵哈哈,是死人士兵啊喵!那麼我們也用殭屍來對抗吧喵!」
  在黑武七負責守衛的【朵哈斯橋】,有個影子從她的腳下擴展開來後,從中出現了大量怪物。這是利用已經死去的怪物,由【獸王國•帕西翁】首屈一指的頭腦尤希特所創造出的殭屍。
  因為知道對方使用殭屍士兵,黑武七為了這場戰爭蒐集了大量怪物。以戰力來說是黑武七這方占上風,正逐步壓制戰線。
  此外,關於透過空路與海路奇襲,對手果然也預料到他們會採取這種行動,確實地準備了對策。
  敵人似乎使用了具有翅膀的『魔人族』死者,來擋下從空中的入侵。
  接著是海路。然而這條路線由於危險性實在太高,無法出擊太多次,敵人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防備雖然較空路來得薄弱些,仍確實地派人戒備。他們也因此判斷很難成功突襲。
  國王們討論之後,覺得果然還是該先採取正攻法,將兵力集中在攻下橋梁上,作戰方向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穆迪希之橋】上的士兵們士氣也很高昂。以歐諾伍斯為首,他們一邊剷除敵人,一邊朝著人界進攻。
  「休普拉茲大人,您真的打算要用那些傢伙嗎?」
  在這之中,休普拉茲的其中一位部下用有些疑惑又不安的表情環視休普拉茲的部隊後,緊盯著其中兩個人。
  那是被當成勇者召喚至這個【伊蒂亞】的皆本朱里和赤森忍。
  「哎呀~她們現在是夥伴喔~」
  「但她們是勇者。隨時都有可能叛變。」
  部下擔心的是勇者們叛變吧。她們這幾個月內因為住在魔王城裡,知道了不少情報,要是這些情報被敵方得知該怎麼辦──儘管部下這麼說,休普拉茲仍微笑著搖搖頭。
  「不要緊。那些女孩們現在是我的部下,我信任她們,才會任命她們為小隊長~」
  不過理由除了信任之外,休普拉茲心底也盤算著要是被任命為小隊長,就會擁有部下;而若處於肩負著部下們性命的立場,她們便無法擅自行動吧。
  當休普拉茲提出要她們擔任小隊長時,朱里和忍都不禁瞪大雙眼,卻還是答覆:「既然被任命了就會全力以赴。」她們說這話時的眼中沒有半點虛假。
  「……要是她們做了什麼蠢事……該怎麼辦?」
  「屆時……我會負起責任。」
  休普拉茲斂起笑意,認真說道。
  「……如此僭越真是抱歉,還請您原諒。」
  「不~不,沒關係。你這話也是為了大家著想才說的啊~謝謝你囉。」
  部下乾脆地低頭道歉後,轉身離開。
  休普拉茲輕笑出聲,走到朱里和忍身邊。
  「唷~妳們兩個…………看來做好覺悟了呢~」
  不僅緊張,也潛藏著對於接下來將發生之事的覺悟。看到兩人露出這般表情,休普拉茲這麼說道。
  「是、是的。休普拉茲隊長在知道我們目的的情況下,仍願意像這樣讓我們站上前線。正因如此,我們才想回應妳的信任。」
  「呵呵~朱里妳太死板了啦,來~肩膀再放鬆一點~」
  「對啊,朱里,妳這麼僵硬,根本無法使出全力嘛。」
  一邊說一邊笑著的忍臉色也有些蒼白。儘管知道她只是故作鎮定,但是忍那自己努力奮發向上的樣子,讓休普拉茲不禁莞爾。
  「妳們兩個聽好了,我知道妳們希望能夠援助其他勇者,不過首先要以部下及妳們自己的性命為優先喔。要是妳們出了什麼事,我跟陛下都會很傷心的。」
  「「隊長……!」」
  為之感動的兩人異口同聲。
  「呵呵,要是有勇者的情報進來,我會優先讓妳們知道的。然而不管聽到什麼情報,都不可以亂來喔,知道嗎~?」
  「「是!」」
  聽到她們做出良好的回覆後,休普拉茲也滿意地點點頭,開始準備進擊。
  
  ※
  
  緩緩睜開眼睛後,從有柵欄的窗戶外射入的光線刺激著眼球。蜜蜜兒不禁皺起眉頭,再度獨自嘆息。
  幾天前,她在【帕西翁】和好友繆兒一起待在自己的房裡。畢竟繆兒被任命為蜜蜜兒的護衛。
  然而有人突然從窗戶闖入,出現在她們面前──是被譽為『魔人族最強』的阿克維納斯。她和繆兒都愣住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況且還是從窗戶進來的。
  但他毫不在意蜜蜜兒她們的反應,迅速地繞到繆兒背後以手刀敲擊她的頸部,使她失去意識。蜜蜜兒雖然驚訝得想大叫,不過對方的動作更快,等她注意到時,自己也已經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蜜蜜兒已被軟禁在陌生的房間裡。雖是除了門和床之外幾乎空無一物的淒涼房間,但從窗外看出去的景色讓她嚇了一跳。
  這是因為自己居然位在可以俯瞰高山的高處。這時她總算察覺到,此處恐怕是阿佛洛斯所在的浮游城裡。
  她輕輕地觸碰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鋼製項圈。這東西大概有封住魔法和《變裝術》的效果吧,身體能力或許也被限制住了,她覺得身體好沉重。
  (繆兒沒事吧……)
  蜜蜜兒看著戴在自己右手腕上、被稱作幸運繩的東西,靜靜地閉上眼。
  ──此時,房外傳來了敲門聲,在她回應前,門便悄悄地打開了。
  「────唷,心情還好嗎,獸人的公主殿下?」
  現身的是頂著一頭飄逸金髮,任誰都會一度為他的相貌所著迷的美少年。然而少年的冷酷眼神令蜜蜜兒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
  可以說是……深淵吧,或者該說是地獄呢……?
  倒映在那雙眼中的毫無疑問是蜜蜜兒的身影,碧眼深處卻彷彿有團昏暗又冰冷的負面能量沉眠其中。
  在和他對上眼的瞬間,蜜蜜兒身上便冒出冷汗,開始顫抖起來,本能地害怕起他。沒錯,害怕潛藏在他眼底深處的「魔物」……
  他的存在過於異常,讓蜜蜜兒認定眼前正是掀起這場戰爭的當事人──前魔王阿佛洛斯,看穿了他「真正的樣貌」。
  「啊哈哈,怎麼了?抖成那樣。」
  「不、不要……請、請你不要過來……」
  阿佛洛斯無視蜜蜜兒的話語,慢慢走了過來。蜜蜜兒雖然想逃,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
  在她掙扎的期間,阿佛洛斯已經逼近到她眼前。
  接著,那端正的臉龐靠到了蜜蜜兒的耳邊,低聲說道:
  「妳果然看得見……朕的真面目吧?」
  蜜蜜兒的身體一震,僵在原地。阿佛洛斯從蜜蜜兒身邊退開後,開心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她。
  「咯咯咯,把妳拐來看來是對了啊?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像妳這樣的存在,嚇了朕一跳呢。」
  蜜蜜兒非常不安及恐懼,完全無法理解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有多少人能夠發現這件事呢?」
  阿佛洛斯以看著珍禽異獸的眼神,一邊觀察蜜蜜兒,一邊繼續說下去:
  「妳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
  「……?」
  「看妳這樣子,可能沒從其他人口中聽過關於自己的事情吧。唉,這也沒辦法。要是公諸於世,妳在這場戰爭中肯定也會『被利用』吧。」
  「被、被……利用?」
  「對,朕不妨告訴妳,妳很在意對吧?為什麼自己會被擄來……自己有什麼值得被人擄來的價值嗎……這些事情。」
  蜜蜜兒的確很在意。她不具任何戰力,身體能力也比其他獸人來得差。縱使像繆兒那樣戴上《無名腕輪》,不管過了多久依舊沒有覺醒。
  所以她不僅無法使用《變裝術》,等級也低得只有個位數。
  她擅長的只有唱歌。所以要說這次的戰爭中她可以幫上什麼忙,也只有為了大家唱歌而已。藉由唱歌稍微安撫大家的情緒,蜜蜜兒認為自己頂多只能做到這種小事罷了。
  「聽好了,妳身上原本就有特別的能力吧?」
  「能……力?」
  「沒錯,妳應該多少有些自覺才對。首先是……妳的眼睛。」
  阿佛洛斯指著蜜蜜兒。
  「妳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對吧?」
  「……!」
  誠如他所言,蜜蜜兒從小就能看見很多奇妙的東西,那是會被稱作是幽靈的存在,抑或是『精靈族』。除此之外,她也曾目睹過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而最珍貴的,則是妳的──歌喔。」
  「咦……歌?」
  「沒錯,妳只要唱歌,精靈就會靠過來。一般是這樣理解的吧?」
  的確如此。儘管蜜蜜兒自己沒有意識到這點,但只要她一開口唱歌,一定會有精靈出現在身邊。
  「那可是相當奇特的現象喔?真要說起來,如今的精靈是只能勉強生存在深海底下的存在,從自然界中誕生的精靈也會立刻前往【精靈之森】。」
  好比和日色締結了契約的登,那些精靈們所居住的【精靈之森】居然在海底,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而要喚出精靈,必須像其他獸人一樣,透過《變裝術》,以空間轉移的方式使精靈顯現於此。唉,也有例外就是了。像日色•丘村那樣和精靈締結契約的話,精靈也可以自由行動,其中也有原本就是自由不受拘束的精靈。不過那些基本上都算是例外。一般來說無法輕易喚出精靈。但是妳只要唱歌就能辦到這件事……不,這樣說不太對呢……」
  阿佛洛斯咧嘴一笑,說出了讓茫然的蜜蜜兒驚訝無比的話:
  「妳憑藉著歌聲孕育出了精靈。」
  「…………咦?」
  孕育是指什麼意思?蜜蜜兒在腦中不斷反芻他所說的這句話。雖然按照字面意思來解釋,代表蜜蜜兒可以生出精靈,然而這讓她陷入了無止境的混亂中,無法整理腦中的情報。
  阿佛洛斯無從得知蜜蜜兒的心思,走到窗邊後繼續說了下去:
  「妳啊,被這個世界給選上了,選為『精靈之母』。」
  「精靈……之母?母……是、是什麼?」
  「啊哈哈,妳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吧!這也是當然的,畢竟至今為止沒有人告訴妳自己的真實身分嘛。應該說,甚至沒人對妳能喚出精靈一事起疑吧。唉,就算真的有,也不會得出『精靈之母』這個答案就是了。」
  蜜蜜兒啞然無言地盯著愉快地笑著的阿佛洛斯。母……是指什麼呢?她這麼一想後,腦中隨及串起了母和孕育這個詞之間的關聯性。
  也就是說,蜜蜜兒是能讓精靈誕生於世的母親。但這有可能嗎……?
  自己是個只會唱歌的獸人,又是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明明只是這樣的人,就算忽然被人說是『精靈之母』,她也無法相信。
  「朕來告訴妳吧,所謂的『精靈之母』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阿佛洛斯帶著狂妄的笑容,在房裡漫步。
  

  
  「過去這世上尚未出現人類時,有著後來被稱作『精靈之母』的存在,那是具有人的外型,卻不是人的存在。她是美麗大地、湛藍蒼穹,以及偉大海洋這些廣闊的大自然所孕育而生的結晶。世界上最初擁有人型的生命就是她──『精靈之母』。」
  無視因為這些話而顯得困惑的蜜蜜兒,阿佛洛斯繼續說了下去:
  「她擁有特別的力量──也就是可以創造出精靈的能力。她利用這個能力在大自然中孕育出許多精靈。大量精靈誕生於世,而後演化為各式各樣的生命,獸人的起源『靈獸』也由此誕生。精靈和動物融合後,成為了『靈獸』。也就是說,追根究柢『精靈之母』或許也算是獸人之母吧。」
  她從未聽過這種事。蜜蜜兒盯著阿佛洛斯的眼睛,瞳眸中仍然只有一片虛無,但蜜蜜兒覺得他不像在說謊。
  「由此誕生的生物依循環境進化,成了『人族』或『魔人族』,含有人類因子的『靈獸』則成了『獸人族』。唉,原本『精靈之母』就是人形,所以精靈會變成人形,說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與精靈融合的生物『靈獸』會化為具有人型的獸人,想必也是依循自然法則的演化吧。
  「然而某一天,『精靈之母』的壽命告終了。但她原本就是自然孕育出的存在,即使失去力量而消失,只要力量累積到一個程度,便會再度顯現於世,孕育新的精靈。時代就這樣不斷流轉。經歷無數次這樣的過程。然而在某個時候,這個世界混入了『異物』。」
  「異、異物?」
  由於阿佛洛斯的氛圍忽然變了,眼中充滿怒氣,為之震懾的蜜蜜兒不禁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那異物居然硬是殺害了『精靈之母』。」
  「!」
  「究竟是覺得她的存在很礙事呢,還是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總之異物抹消了她的存在。不過……以為已經被抹消的她擁有令人吃驚的能力,這件事直到後來才為人所知,那就是──她作為人誕生於世這件事。」
  「咦?作為人?」
  「沒錯,也就是所謂的轉生。並非作為『精靈之母』,而是作為身上寄宿著『精靈之母』能力的人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精靈之母』恐怕是認為這樣就不會被異物發現了吧。」
  蜜蜜兒不懂精靈之母為什麼會對孕育精靈這件事執著到要這麼做的地步。阿佛洛斯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疑惑,開口說明:
  「關於為什麼要為了孕育精靈做到這種地步,這是因為那是世界的意志……吧。這個世界上充滿了自然,而這自然可說等同於精靈。倘若精靈消失,這世上的生命想必會完全滅絕,所以『精靈之母』才會為了維持世界而選擇轉生這個方法,固執地要顯現於世。而異物沒有發現她的盤算,世界就這樣繼續維持下去。然而某一天,突然出現了一個和『精靈之母』擁有同樣能力的獸人少女,雖然似乎還沒完全覺醒,本人對此並無自覺就是了。但少女依舊孕育出精靈,沒錯,就像妳一樣。」
  「和蜜蜜兒……一樣。」
  「沒錯,她也一樣,可以透過歌聲來孕育出精靈。只是發現這件事的異物,最後成功地殺了她。」
  「不會吧……!」
  「他們應該是想在少女完全覺醒成為『精靈之母』、取回至今所有『精靈之母』的記憶之前,把礙事的傢伙解決掉吧。」
  蜜蜜兒發現這時阿佛洛斯的眼神稍微有些動搖,那的確是悲傷的神色。他為什麼會露出這麼傷心的表情呢……?
  況且如果阿佛洛斯所說的是事實,那麼沒有記憶的自己很有可能尚未完全覺醒,也還沒被那個異物給發現。
  「在那之後,經過漫長歲月,轉生後的『精靈之母』一直沒有出現。朕還以為『精靈之母』已經放棄了……」
  阿佛洛斯盯著蜜蜜兒的臉。
  「沒想到又能再見到妳呢,『精靈之母』。」
  蜜蜜兒不知道阿佛洛斯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她至今為止都用自己的眼睛看透了其他人……不,說看透或許有些語病吧。她能從對方的表情判別他是否說謊,她知道自己擁有這種力量。
  正因如此,雖然很難相信,不過她知道阿佛洛斯沒有說謊。然而如此一來,她便是『精靈之母』的轉生體。
  蜜蜜兒本人當然沒有身為轉生體的自覺,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藉由歌唱孕育精靈。
  她只覺得唱起歌來很舒服,有種自己和世界融為一體的感覺。
  她的確隱約感覺到聽了自己的歌聲,精靈們也很樂在其中。但要是阿佛洛斯所言屬實,每次唱歌時出現的精靈,便是蜜蜜兒孕育出來的。
  她已經完全搞不懂了。她無法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力量。倘若真有這種力量,她接下來又該做些什麼才好。
  「能夠創造生命是件很棒的事情呢。」
  無視於仍陷於困惑中的蜜蜜兒,阿佛洛斯開口說道:
  「能夠從無中生有的特別力量──那就是妳擁有的能力。至於妳為什麼不能使用《變裝術》……因為妳沒必要用,只要妳想,就能恣意地孕育出精靈。妳的歌聲中帶有的力量會傳入自然界,從中創造出生命。這是多麼美妙、多麼可怕的力量啊。」
  就算阿佛洛斯這樣說……
  「妳在聽到剛剛的話之前……不對,在發現力量之前,都是個普通的孩子吧。」
  「……?」
  「妳小時候有生過病吧?」
  「……!」
  「還是相當嚴重的病呢。」
  蜜蜜兒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看妳那表情的確有過吧。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因為前任『精靈之母』的轉生體也一樣生過病,然後……妳失去了聲音。沒錯吧?」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蜜蜜兒實在忍不住出了聲。看到她的反應,阿佛洛斯似乎覺得很有趣地揚起了嘴角,說了句「果然是這樣」。
  「然後,妳最近才又忽然可以發出聲音了對吧?」
  「……咦?」
  「這其實對於轉生體來說是種特別的儀式。首先是妳誕生後,身為『精靈之母』的能力覺醒。然而就這樣一直使用這能力的話,妳的心會被自己的能力給壓垮,所以『精靈之母』的靈魂才會選擇將一度覺醒的能力給封住,奪去轉生體的聲音,直到轉生體成長到不會被力量給壓垮為止。如此一來也比較不容易被異物發現。」
  他說出了衝擊性的事實。要是將這番話當真,在她五歲時爆發的病,就是蜜蜜兒身體裡的『精靈之母』靈魂所發動的自保行為。
  『精靈之母』的靈魂體悟到在年幼時就使用力量,身體將無法承受,才刻意封住特殊能力,等蜜蜜兒長大到可以運用這股力量為止。
  「這、這麼說來……那種病只要放著不管……就會自然治好……嗎?」
  聽到這問題,這次反而換阿佛洛斯疑惑起來了。這也沒辦法,因為阿佛洛斯似乎認為蜜蜜兒的病是自然痊癒的。
  「這是什麼意思?妳也是自然治好的吧,所以現在才能唱歌不是嗎?」
  「…………這樣。」
  「咦?」
  「不是……這樣。」
  「……不是?哪裡不是了?」
  「聲音……幫蜜蜜兒找回聲音的是日色先生!」
  「咦?…………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阿佛洛斯雖然一瞬間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立刻回過神來,輕輕呼出一口氣後,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該不會是用他的魔法治好的吧?」
  「……是。」
  「真是的,這麼亂來。不過這或許也是世界的意志吧。」
  世界的意志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蜜蜜兒心想。
  阿佛洛斯瞇起眼睛,用宛如要貫穿蜜蜜兒的眼神盯著她。
  「這世上有兩個意志,一個當然是這個【伊蒂亞】的意志,另一個則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異物創造出的意志。雖然朕無法判斷是哪個意志讓他行動的,不過這樣啊…………妳也是他的仰慕者之一嗎?」
  蜜蜜兒的臉頰微微一紅,但很快就轉為認真的表情,看向阿佛洛斯。
  「…………哪邊……哪邊才是真正的意志…………不,即使如此,也已經無法收手了。」
  阿佛洛斯瞬間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轉過身去不讓蜜蜜兒看到。而他立刻轉身回來時,臉上掛著的是一如往常的笑容。
  「關於妳是怎樣的存在,這話題就此打住。往後要讓妳這力量為朕所用了。」
  阿佛洛斯背後傳來相當冰冷的氣息,那氣息宛如擁有生命般裹住蜜蜜兒,像是在告訴她「妳無處可逃」。
  (……日色先生……)
  蜜蜜兒再度看向戴在右手腕上的幸運繩,這是她和繆兒一起從日色那裡拿到的東西。日色要她們至少到戰爭結束前都要戴在身上。
  她以左手輕輕觸碰據說可以實現願望的手環,閉上眼。
  (日色先生…………我好想見你……)
  無數次地在心中呼喊所愛之人的名字。
  
  ※
  
  「──嗯……日色啊,那真的是為了拯救蜜蜜兒她們的妙計嗎?」
  雷歐瓦多狐疑地看著日色右手腕上的幸運繩,這麼說道。
  在【魔國•哈歐斯】的會議室裡,日色和伊貝雅姆、雷歐瓦多、朱頓這三位各國代表聚在一起。之所以只有一人作為代表,是因為接下來他們所要說的內容是最高機密。
  現在的時間是繆兒她們被誘拐後的第三天晚上。
  聽了日色的話,雷歐瓦多會有所疑惑也是當然的。因為日色說這個平凡無奇的幸運繩手環是拯救繆兒她們的妙計。
  「沒錯。就是這個叫做《連結手環》的東西。」
  針對伊貝雅姆的提問,日色一邊回想製作手環那天的事,一邊說明。
  日色帶著夥伴卡繆和妮奇前往了卡繆的故鄉【拉歐普沙漠】。因為在那裡他可以盡情的修行。
  他們在那裡碰見了全身長有藍色的毛,只有棒球大小的小型怪物。
  卡繆說這種怪物非常稀少,很難有機會可以看到。而且不只是藍色,還有紅色、綠色等共計七種顏色的同類。如果只有這樣日色是不會感興趣的,不過聽到了這個怪物的獨特性時,日色便為之驚嘆。
  「欸,日色,這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啊?」
  「這是將名為毛球的七色怪物全數打倒,用牠們的毛編成的。」
  他還記得實際打倒這些怪物費了他好一番功夫。牠們體型小動作又快,還會鑽到沙地裡,所以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全部抓到的。
  「這手環雖然有很多種效果,不過其中之一是心電感應。」
  「心電……感應?……那是什麼?」
  伊貝雅姆可愛地歪著頭問道。
  「可以在心中和人對話。」
  「咦?如果是這樣,有其他和這個有類似效果的魔具啊?」
  如同她所說的,這世上存有和這個手環具有類似性能的魔具。
  「是啊,不過那些魔具一般來說都有距離限制吧?效果最強的,範圍頂多也只能涵蓋這個【魔國】。」
  「這、這……的確是這樣。」
  「嗯,我記得尤希特也說過,要製作可以和遠處之人對話的魔具很困難,所以實際上數量也很稀少。」
  如同雷歐瓦多所說的,儘管這種魔具也有運用在這次的戰爭上,不過只有交給指揮官等級的人。而且需要耗費相當大的魔力,所以無法像地球的電話那樣隨意使用。
  「這個則是只要對方身上戴有同樣的東西,不管人在哪裡都能夠交談。現在這裡可以使用這個的只有我就是了。」
  「這、這還真是厲害啊……嗯?同樣的東西這莫非是指……」
  「沒錯,藍緞帶和小鬼的手上都戴著和這個一樣的東西。」
  「哦、哦。」
  伊貝雅姆一臉很想要的樣子,緊盯著《連結手環》。不過日色沒管她,逕自說了下去:
  「這種用線編成的手環,在我的世界裡叫做幸運繩,所以我和藍緞帶她們都這樣稱呼這玩意。」
  「幸運繩……唸起來很順口呢。」
  「是啊,也有迷信說這可以實現願望,只要願望實現了就會斷掉的樣子。」
  實際上他這麼說並把《連結手環》送給蜜蜜兒和繆兒後,她們便高興地收下了。
  「既、既然這樣,把這個發給大家用來聯絡不是正好嗎!」
  「抱歉在妳高興時潑妳冷水,不過我所抓到的毛球只夠做這三個。」
  這已經是他努力後的結果了。因為他徹底運用魔法,合計起來才能夠找到二十一隻。
  「啊……這、這樣啊……」
  伊貝雅姆顯然非常失望。
  「總之,我要先從藍緞帶她們那裡問出現在的狀況。」
  「也、也是!嗯,就這麼辦!」
  她果然還是很想要《連結手環》吧,儘管臉上的表情仍有些遺憾,但伊貝雅姆也知道現在不該說這種話而忍耐著。
  日色開始將魔力流入《連結手環》中。
  接著──手環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日色閉起眼睛,在心中呼喚著。
  
  ※
  
  蜜蜜兒在無意識下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不久之前從阿佛洛斯那裡聽說了『精靈之母』的事,因為實在太天外飛來一筆了,害她到現在還處於震驚狀態。要是她是被關在漆黑的地牢裡,或許精神會有些失常吧。
  只不過作為俘虜,她受到的待遇還不錯,不僅住在城堡的客房這種像樣的房間裡,也有供餐。這讓她鬆了口氣。
  但基本生活受到保障這點反而讓蜜蜜兒感到不安,這就表示自己對於阿佛洛斯來說如此重要。
  蜜蜜兒哀傷地看著日色給她的幸運繩。
  「繆兒…………日色先生……」
  從被關住後她便喚了好幾次喜歡的人們的名字,然而她的聲音僅空虛地在房裡迴盪著。
  自己被擄走的事情恐怕已經在【帕西翁】裡傳開了吧。消息說不定也已經傳到【哈歐斯】了。
  蜜蜜兒雖然不知道日色現在在哪裡,但下意識認為他應該在【哈歐斯】。只是這樣看著幸運繩,就有一種日色在她身邊的感覺,讓她的心可以平靜下來。
  日色說這個幸運繩只有送給她和繆兒而已。這讓蜜蜜兒非常開心。感覺自己成了日色心中特別的存在。
  儘管日色一臉不爽又欠缺情感起伏,但他不時會做出的孩子氣行為,和讀書時清爽的表情,吃了美味的食物一臉滿足的樣子,無論哪個都讓蜜蜜兒非常開心。
  一開始遇見他時,蜜蜜兒雖然誤以為他是精靈,然而在他幫蜜蜜兒找回聲音後,蜜蜜兒就一直在意著他。蜜蜜兒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基於怎樣的感情才會這麼在意,不過在第二次見到他時,蜜蜜兒確定了。
  啊──我喜歡這個人。
  在那之後,她對日色的心意便與日俱增。
  蜜蜜兒還記得日色第二次來的時候,她忘了自己的立場,忍不住抱住了他的事。
  她還是第一次像那樣衝動行事。自從失去聲音後,她就一直觀察著他人的臉色,為了不讓人對她感到幻滅而謹慎行動著。
  所以順從自己的感情,還是抱住一個男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會發生的。現在回想起來,她也覺得自己那時做了相當大膽的事,臉頰熱得發燙。
  但她也因此注意到日色在自己的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老實說他明明只是幫自己找回聲音的人而已。
  儘管如此,她仍對於自己在最初碰面時,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相信他這點抱持疑問。
  至今為止她幾乎沒有和男人單獨相處過,頂多只有和父親跟哥哥說過話,很不擅長跟男性交談。老實說她就連跟《三獸士》的巴里多單獨交談都覺得很尷尬。
  對於明明應該是初次見面的日色,她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沒錯……那時候我看著日色先生,不知為何有種懷念的感覺。)
  那是有如終於再度重逢……令心頭一震的情感。那時候自己原因不明地感動著。現在回想起來,她確定那份心情是感動。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想…………但感覺非常舒服。)
  接觸到日色魔法的時候最令她有這種感受。她絕不會忘記那股溫暖。有如和煦陽光般舒適的溫暖。以及像是輕飄飄地浮在空中的飄浮感。被雄大的東西給包住、守護著的感覺,令她感到懷念。
  想起那時的事,蜜蜜兒便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不過這表情很快就垮了下來。環視周遭就知道,這裡除了自己之外沒有別人。在冰冷的房間中,不安的情緒逐漸升高。她開始覺得自己說不定會死在這裡。
  她不希望自己死在這裡……不,比起那點,她更不希望被阿佛洛斯給利用。她最怕的就是自己那份力量會被用來傷害大家。
  自己只能在事情變成那樣之前選擇一死了嗎?正當蜜蜜兒這樣想著的時候……
  
  『────帶。』
  
  從某處響起了微小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迅速抬起頭,但房間裡果然只有蜜蜜兒一個人。
  才剛以為是自己多心了而垂下眼眸的瞬間──
  『聽得到嗎……?』
  這次她清楚地聽到聲音了。而且那是……那是──
  『聽到了就回話,藍緞帶。』
  自己所愛之人的聲音。
  
  ※
  
  『日、日色先生!』
  蜜蜜兒的聲音大聲地在日色的腦中響起,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小聲一點。應該說別出聲。在腦中就可以對話了。』
  『咦?在、在腦中嗎?』
  『旁邊有人在監視妳嗎?』
  『沒、沒有。』
  『這樣啊。不過要是被人聽到就糟了,所以妳別出聲。』
  『……好、好的。呃……在腦中……這樣可以嗎?』
  『好。首先,妳平安無事嗎?』
  首先該問的就是蜜蜜兒安全與否。
  『嗯,我沒事。可是現在……』
  『我知道妳被擄走了。妳現在在【維克特里亞斯】的王城……該說是浮游城比較好吧,妳在那裡的牢房裡嗎?』
  日色認為她被抓走後應該會被關在那裡,她卻說自己在王城的客房內。雖然不清楚阿佛洛斯為何要給她這麼好的待遇,不過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原來如此。是說小鬼在妳身邊嗎?』
  『不在。那個……繆兒也一起被抓來了嗎?』
  看來她們沒被關在一起,但繆兒毫無疑問地也被抓去了。日色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繆兒……到底在哪裡……』
  『聽好了,藍緞帶,現在我可以和妳交談,是因為我以前送妳的幸運繩。』
  『這、這個嗎?』
  『嗯。只要使魔力流入其中,戴有同樣幸運繩的人就可以隨時在腦中對話。』
  『…………!』
  日色在腦中感覺到蜜蜜兒有些不高興。
  『喂、喂,怎麼了?』
  『……日色先生?』
  『……怎樣?』
  『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這件事呢?』
  看來蜜蜜兒是在氣他沒說出幸運繩效用的事情。
  『這有幾個理由。如果之前先說了,妳們一定會在沒必要的時候也使用這玩意。老實說我不希望在我做其他事情的時候妳們對我說話。』
  『日、日色先生太過分了!蜜、蜜蜜兒雖然有很多事情想說,但你這樣說,我也會努力克制在不會造成日色先生困擾的程度內的!你卻、你卻……希望你能先告訴蜜蜜兒啊。』
  他可以輕易地想像出蜜蜜兒淚眼汪汪的樣子。日色雖然是想跟她說實話,但是他擅自下決定這件事還是讓蜜蜜兒很難過的樣子。
  『……啊~唉,抱歉。以後我會先說的。』
  『絕對要說喔!』
  『啊,嗯。』
  日色打從心底覺得其他人聽不到這段對話真是太好了。絕對會有誰煩人地來追問他。
  『是說藍緞帶,那個金髮小鬼對妳說了什麼嗎?』
  『啊,這、這個……』
  可能是被說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吧,蜜蜜兒三緘其口。
  『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
  『不、不是!我希望……日色先生可以聽我說。』
  『……我知道了。』
  日色接下來就這樣聽蜜蜜兒說了她從阿佛洛斯那裡聽來的出乎意料的事。
  日色也知道她是很特別的存在。才會認為阿佛洛斯可能會想利用她的力量,事先叫雷歐瓦多和阿諾魯德加強保護她,不過從蜜蜜兒那裡聽說的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精靈之母』……?喂喂,是這麼壯闊的故事嗎?)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事會一直追溯到世界初始。然而蜜蜜兒似乎判斷阿佛洛斯不是在說謊。
  既然她如此判斷,日色認為就算這話不全是真的,也該視這兩者間確實有關聯比較好。不過現在比起那個『精靈之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事。
  『聽好了,藍緞帶。我就是料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才會把幸運繩交給妳們的。我等下也會告訴小鬼,不過妳最好還是記清楚,聽好了喔────』
  日色把接下來蜜蜜兒該做的事情告訴了她。她也認真聽日色說明。
  接著全都說完後,日色問道:
  『──懂了嗎?』
  他這一問,蜜蜜兒便可靠地做出『請交給我吧!』的答覆。
  『那麼往後就定期保持聯絡。只是我無法掌握妳那邊的狀況,以後只能在妳覺得安全的時候跟我聯絡。使用方法很簡單,只要將魔力流入幸運繩,在腦中想著對方的臉就好了。只是使用時要注意,雖然只有一點點,還是會用到魔力,別被對方發現了。』
  『我知道了。我會再三小心。』
  『好,那我就說到這……』
  『那、那個,日色先生!』
  『嗯?幹嘛?』
  他正打算結束對話時,蜜蜜兒有些慌張地叫住他。
  『啊,那個……呃,請讓繆兒也聽聽你的聲音!』
  『嗯,我打算等下就和她聯絡。』
  『是、是這樣啊…………聽到日色先生的聲音讓我放心了。』
  『……這樣啊。』
  『日色先生果然是蜜蜜兒的英雄!』
  『別說這種丟臉的話,笨蛋。』
  『呵呵呵,日色先生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如果妳盡是說這種無聊話,我要切斷通話了喔。』
  『我知道了。日色先生,那個……我……喜、喜…………歡……呃~~~!沒、沒事,謝謝你!』
  雖然話說得有些不乾不脆,不過她聲音滿有活力的,所以日色覺得應該不要緊。
  『嗯,有危險的話隨時跟我聯絡。』
  『好的!』
  日色停止讓魔力流入幸運繩後,緩緩地睜開眼。他將蜜蜜兒平安的消息轉告給一直在旁邊盯著他的伊貝雅姆等人。
  「這、這樣啊,太好了,她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伊貝雅姆放心下來。而在這之中,比任何人都更加鬆了口氣的人正是雷歐瓦多。
  可以的話,希望能夠聽到她的聲音,不過光是知道蜜蜜兒平安無事,他便打從心底感到高興,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我現在要再跟另一個人──跟小鬼聯絡。」
  
  ※
  
  繆兒和蜜蜜兒一樣被阿克維納斯給擄來了,不過她毫髮無傷,也沒被關在牢裡,而是被軟禁在有床有窗的普通房間。
  但比起自己平安無事這點,繆兒醒來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好友的事。
  不提自己是蜜蜜兒的護衛這點,她非常生氣自己居然這麼輕易就讓人得逞。
  (被關在這個浮在空中的城大概有三天了。在那之後雖然沒有任何騷動聲,但蜜蜜兒沒事吧。)
  就算只能得知好友的安危也好,不過房間唯一的門外頭定期會有人出沒,所以很難辦到這件事。應該是有人像守衛一樣在門外看守著她吧。
  就算在這裡引起騷動,只有自己一個人,一定很快就會被逮到了。而且蜜蜜兒就像是人質,讓她不敢任意行動。
  (日色哥……我該怎麼辦……)
  如果是他,在這種時候一定可以想出能夠突破現況的辦法吧……
  (不,我不可以一直依賴日色哥!得想想有什麼我能辦到的事情才行!)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繆兒,這時一定會不安地哭泣,立刻開始期望能有人來幫助她吧。然而經過旅行,遇見了日色……不,遇見了很多人,讓繆兒的身心確實有所成長了。
  (沒辦法使用《變裝術》了。既然腕輪還在,大概是這個項圈造成的吧。)
  靠繆兒的力氣,她拿這個鋼製的項圈完全沒轍。
  在這個力量被封住,而且也沒有任何武器的狀態下,她幾乎不可能逃脫。就算逃離了房間,她在空中還是逃不掉。繆兒怨恨起自己沒有飛行能力這件事。
  (不過首先得確認蜜蜜兒平安無事,再來也得想想要怎樣和外界取得聯絡。)
  儘管這麼說,但她在這三天內想破了頭仍沒想到什麼好點子。不過她沒有放棄,還是持續不斷地努力思考著。
  就在這時候──
  
  『────小鬼,聽得到嗎?』
  
  繆兒心中的英雄的聲音忽然在她腦中響起。
  『……咦?日、日色……哥?』
  『別出聲。也別表現在臉上。我們可以在腦中對話。妳附近現在沒人嗎?』
  被日色提醒,繆兒驚慌地用雙手遮住自己的嘴,注意起門外的狀況。
  ……沒有人在的樣子。她鬆了口氣。
  『沒、沒錯。只、只有我一個人。』
  『總之我先回答這個八成是妳最在意的問題。藍緞帶跟妳一起被擄走了,不過她現在平安無事。』
  『真、真的嗎!太、太好了……一想到因為我的失敗,蜜蜜兒可能遭遇了什麼事,我就……』
  『身為護衛妳的確是失敗了。』
  『唔……抱歉。』
  『不過……唉,對手是那個紅髮。如果不是獸王親自擔任護衛,結果都一樣吧,所以妳不用太介意。』
  儘管如此這也只是藉口。無法改變她沒能完成交付下來的任務這個事實。
  『……對不起。』
  『唉,畢竟是妳,一定會介意吧。既然這樣就變強到下次可以做得更好的程度就好了。沒錯吧?』
  『日色哥……』
  這個人總是在她想要的時候,說出她想聽的話。
  (真的是很狡猾呢……)
  平常明明都擺出一副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樣子,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吐出溫暖的話語。
  『我們也不好長時間對話,所以我要開始說明目前的狀況跟接下來的對策了喔。』
  『好、好的!』
  繆兒將精神集中在他的聲音上,打算好好地聽清楚並把他所說的話記下來。
  
  ※
  
  『────我、我知道了!』
  日色透過《連結手環》和繆兒取得聯繫後,將蜜蜜兒的狀況以及日色所想的方案告訴了繆兒。
  日色這時注意到繆兒的聲音非常的強而有力。她的聲音不像蜜蜜兒那樣充滿了不安。不管因為自己的失敗而和朋友一起被擄走,現在處於獨自被軟禁的狀態下,她在精神上並未顯得膽怯。
  剛遇見繆兒時,她總是畏畏縮縮的,很不可靠,只會躲在別人的身後……不過現在已經可以用懷念的眼光來看待那時的事情了。
  『日色哥,等到那時候,我送出信號就行了對吧?』
  『嗯,就是這樣。』
  這下該說的事情就大致說完了。日色呼了口氣。
  然而這時候──繆兒忽然小聲地驚呼了一聲。
  『小鬼!喂,小鬼,發生什麼事了?妳沒事吧!』
  該不會是被誰給發現了……日色雖然做了最壞的想像……
  『啊,不,我沒事。抱歉讓你擔心了。只是……』
  『怎麼了?』
  『城堡……正在劇烈的晃動。』
  『什麼?』
  接著連敲門聲都沒有,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報、報告!」
  「什麼事!」在一旁等待日色和繆兒說完話的伊貝雅姆大聲地詢問突然慌張地闖入的士兵。
  「請、請看!請看月亮!」
  日色等人聽到這句話後,便全都跳了起來,衝往可以看見月亮的露台。
  那裡和以前映照出阿佛洛斯時一樣,映照出了浮在空中的維克特里亞斯城。
  「阿佛洛斯到底是為了什麼放出這個影像……?」
  伊貝雅姆的疑問非常合理。不過果然開始有了什麼動靜。
  只見城堡下方有什麼東西在蠢動著。那個有好幾根,像是細長蜘蛛腳的東西往下延伸後,停在空中的某一處。
  (那個模範魔王打算做什麼?)
  這時沐浴在月光下的整座城堡開始發光。簡直像是月光聚集在那上頭一樣。那些光芒緩緩地流向下方延伸出去的腳,在腳的前端凝聚成一團青白色的光芒。
  光芒愈來愈集中。在腳的前端囤積了大量的能量,形成了青白色的發光球體。
  所有的光都聚集起來後,光球開始被紅黑色的膜給包覆住。
  「嗨,你們有在看嗎?各位住在【伊蒂亞】的低賤人們。」
  頭上忽然傳出阿佛洛斯的聲音。
  「接下來朕的浮游城──【撒旦城】將讓各位見識一個絕望的景象。請大家務必好好享受。」
  然後──阿佛洛斯下了指示。
  「好了,發射吧!《撒旦砲》!」
  以阿佛洛斯的話為號令,紅黑色的球體被射向了大地。
  在那正下方的是城堡原先所在的大地。周圍有著人界最廣大的城鎮。
  朝著那片大地落下的紅色閃光。那是個直徑約有五十公尺大小的球體。球體直直地墜入了城鎮中,在這瞬間──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以墜落的地點為中心,大地像是海浪般的被掀了起來,宛如埋藏在城鎮中的無數顆炸藥同時被引爆,徹底的破壞在那一帶擴展開來。
  強烈的爆炸衝擊以及火焰連同地表都一起破壞了,那副慘狀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粉碎消失的建築物。火紅地燃燒著的悽慘大地。讓該處連半點生命都不剩的大爆炸震撼了整個大陸。
  就算是在距離十分遙遠的這個地方,也能感受到那強烈的震動。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這不是挺厲害的嗎?《撒旦砲》!這還只是一半的力量呢!行!光是有這股力量就足以擊沉那些傢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佛洛斯發狂般的笑著。他目睹了《撒旦砲》的威力,沉浸於喜悅之中。
  塵土覆蓋大地,過了一段時間後狂風肆虐,將上頭飛揚的塵土給吹去。接著大地便顯露了出來。露出了曾經在那裡的大國──【維克特里亞斯】的下場。
  現在那裡已經只剩下一片燒盡的荒野。
  這一瞬間,歷經了漫長繁榮歷史的人類國度【維克特里亞斯】消失了。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7

  第二章 搶救作戰
  
  
  ──【維克特里亞斯】的滅亡,其過程透過映照在月球上,向全世界公開了。阿佛洛斯簡直像要對世人炫耀一般,讓世上所有的生物體會到了《撒旦砲》的恐怖。
  「不、不會吧,喂……!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有很多人民還住在那裡啊!」
  比誰都更顯得憤怒,出聲說話的人是朱頓。他雙手用力握拳,不住顫抖著,一邊用憎恨的眼神瞪視月亮一邊怒吼。
  日色反而說不出話,凝視著月亮。
  (那個傢伙……都做了些什麼啊。)
  不久之前,日色在【艾羅耶拉庫里瑪】遇見阿佛洛斯時,他曾發下不管採取任何手段都要獲勝的豪語。沒想到他會讓一個國家消失,使居住在大陸上的人們感受到絕望……
  (而且他說那還只是一半的威力?)
  阿佛洛斯喜孜孜地那麼說了,要是使出全力會變成怎樣呢……
  大家都和日色在想著一樣的事情吧,臉上全染上了絕望的色彩。這也沒辦法。
  《撒旦砲》如同字面上的意義,將一切都消滅了。遺留下來的只有燒毀殘破的大地。那片遼闊的荒地彷彿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東西在上頭。
  「──朱頓大人──────!」
  有位少女忽然衝到了露台上。是【維克特里亞斯】的二公主法菈。
  她一邊哭喊,一邊抱住朱頓啜泣。這也不奇怪。畢竟那裡對她來說是故鄉,也是住有重要的國民們,無可替代的地方。
  「人民們……人民們啊啊啊……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朱頓溫柔地抱著痛哭失聲的法菈,自己也一臉哀痛地望著月亮。他也失去了可以回去的故鄉,以及應當守護的人民。
  「對不起,法菈,我什麼都辦不到……」
  「伊貝……雅姆……小姐……!伊貝雅姆小姐────!」
  法菈離開朱頓,衝進伊貝雅姆的懷抱中。
  伊貝雅姆不甘心地咬著下嘴唇,抱緊法菈。不只是她,在場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吧。就連日色也沒辦法做些什麼。
  「可惡!那傢伙連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嗎!畜生!」
  咚地一聲,被朱頓用力捶了一下,露台上的扶手凹陷下去。
  「唷,怎麼樣啊?朕的《撒旦砲》這美妙的威力!」
  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討厭聲音從高空中傳來。所有人都以帶有殺氣的眼神怒瞪著明明消滅了一個國家、奪走了無數生命,臉上卻掛著開心笑容的阿佛洛斯。
  就連在場對人類印象不怎麼好的『魔人族』士兵們,都覺得阿佛洛斯這麼做實在是太殘忍了。
  「哼哈哈,你們現在的憤怒、憎恨、悲傷就像在朕手上似的,全都傳達過來了喔。沒錯,再多憤怒、再多憎恨一些吧。然後那些全都會成為朕的糧食!」
  聽不下去他的話,士兵中有些人忍不住怒罵出聲。但這邊的話語似乎無法傳到他那裡。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不對,對你們來說或許是壞消息吧?這個【撒旦城】可以自由在空中移動。當然,要跨越大陸也是辦得到的。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吧?」
  聽懂了他這話的意思,士兵們宛如喉嚨哽住似的,停下了罵聲。
  能夠自由移動,就表示也能移動到【哈歐斯】來。也暗藏著他會對這裡做出和對【維克特里亞斯】一樣的事情。
  接著映照在月亮上的影像倏地消失,月亮恢復成了原本的金色後,有一灘水窪在可以俯瞰日色等人所在的露台的位置上擴展開來。
  從中現身的──
  「看到了嗎,伊貝雅姆?不對,各國代表們。」
  是臉上掛著囂張笑容的阿佛洛斯。
  這瞬間,日色發動了『轉移』的文字。移動到了阿佛洛斯的背後,以《絕刀•斬擊》劃出一刀,但──
  「啊哈哈,沒用的。」
  日色簡直像是砍到了水,沒有砍中他的手感。阿佛洛斯毫髮無傷。
  「──《豪霸拳》!」
  拳頭形狀的黃色能量塊像子彈般的直接打中了阿佛洛斯的臉,但那衝擊就算打飛了他的頭,也立刻就重生了。
  出手攻擊他的,是在露台上滿臉怒氣,朝著阿佛洛斯揮出右拳的朱頓。
  「就說沒用了嘛。現在的朕只是一團水罷了。朕只是來跟你們談談的。」
  也就是說在這裡的不是本人。日色和朱頓咂了咂舌,日色再度使用『轉移』的文字,移動到了站在伊貝雅姆前的位置。
  「你說……談談?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
  朱頓的怒氣爆發出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壓使空氣為之震撼。
  「真是舒服的殺氣啊。沒什麼,這是最後一次了。朕真的是來下最後通牒的。欸,你們應該知道和朕作對會引起多大的痛楚了吧?所以收手,加入朕的麾下吧。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受傷了。」
  對他這話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伊貝雅姆。
  
  ※
  
  「你!你總是只會想到自己!待在你這種人的掌控下,人民怎麼可能獲得幸福!」
  伊貝雅姆知道。阿佛洛斯作為魔王君臨天下時也是這樣的。他看著的只有自己,以及在遙遠的過去拋下他的什麼東西。他總是抬頭遙望天空。完全沒要顧慮身邊的人。
  說起過去的事情時,他的眼中散發著異樣的光彩。從那光彩中甚至可以感覺到他那可怕又強悍的執念。伊貝雅姆回想起自己小時候心中抱有的恐懼。
  憎恨、悲傷、寂寞、苦澀、痛楚,像是凝聚了所有負面情感在內的眼神。那光芒讓人覺得他簡直渴望著世界的滅亡。
  「啊哈哈,是可以這麼說呢。朕只有想到自己。不過啊……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了。」
  「什麼……?」
  「只要是人,無論是誰都在追尋著自己的幸福。雖然常說是為了別人,但是追根究柢那也只是為了自己啊。假設這裡有個人快死了。妳會為了那個人的將來治好他的傷,拯救他的性命。從正面來看,這的確是為了他人。不過啊,要是那個人死了,伊貝雅姆,妳自己會傷心。不希望自己傷心,所以為了自己而治療那個人……說穿了就是這樣。」
  「……!」
  「人啊,都是以自己為中心來思考的。不過可別誤會了,朕不是說這有什麼不好。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而朕也一樣,為了自己而行動。這以結果上來說,也是為了跟隨朕的人。到最後,為了他人這種事也不過就是主要目的產生的副產物罷了。」
  「你這是詭辯!就算因為觀點不同而可以那樣解釋,重要的還是想為了誰去做些什麼的那份心意!有沒有那份心是完全不一樣的!」
  「……是一樣的。人是罪孽深重的生物。當然也包含了朕在內。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有悲傷,才會因此產生出憎恨與鬥爭。妳還不懂嗎,伊貝雅姆。人會相互鬥爭。因為人就是被造成這個樣子的,這個世界也是。」
  阿佛洛斯失去了笑意,眼中一片虛無。從中無法讀出任何的感情,令人感覺到恐懼。
  「至今為止我們的確經歷了戰爭,傷害了世界。但只要有為人著想的心,總有一天人與人之間能締結出強力的羈絆!那絕不只有憎恨!只要人聚集在一起,便會因價值觀不同而擦身而過,或是引發衝突吧!即使如此,人們也能透過交換意見,進而攜手合作的!看看我們吧,阿佛洛斯!被說不可能成功的三種族同盟,現在在這裡成立了!和平就在眼前!你為什麼要妨礙我們!」
  伊貝雅姆將自己真實的心意蘊含在話裡,放聲對阿佛洛斯說道。雷歐瓦多等人也用力點頭,贊同她的話。
  「……因為不爽啊。」
  「……你、你說什麼?不、不爽……?」
  「沒錯。這樣吧,稍微說點往事好了。」
  阿佛洛斯講完這句話後,靜靜地閉上眼,開始說了起來。
  「過去住在這個世界上的種族,為了爭奪彼此的利益與權力而互相傷害彼此。這時候有個年輕人出現了,他擔憂世界的現況,為了和平費盡了心力。儘管背負了許多悲傷與痛苦,年輕人最後仍化為世界的橋梁,成了聯繫所有種族的基石。」
  所有人都默默地傾聽著他的話。
  「和平延續了下去。所有人都為了沒有鬥爭的世界而感到喜悅…………乍看之下是這樣的。」
  「咦?」
  「某一天,一個國家提出了『拯救世界的年輕人不正常』的說法。」
  「不、不正常?」
  「沒錯,那年輕人僅僅一人和眾多的種族戰鬥,並且獲勝了。就算手臂被撕裂、腹部被槍給刺穿,年輕人還是為了大家的笑容而奮鬥著。然而儘管受了這些致命傷仍能瞬間治癒的身體、令人驚愕的強大身體能力、連君臨各國的強者們都能擊退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那能夠吸引他人的獨特魅力。各國的代表們為此感到恐懼,並且開始疏遠他。」
  從阿佛洛斯的身上漸漸溢出了憤怒的情緒。
  「所以國家和人們開始害怕起來,害怕哪天那個年輕人會不會忽然改變心意,與這個世界為敵……不,應該說是那些看年輕人不順眼的人,把這個想法推廣到了全世界。接著大家看年輕人的眼神也漸漸改變了。過去被讚譽為聯繫世界的英雄的年輕人,在某一天之後被人改口稱呼為──『恐怖的怪物』。然後這世界上出現了對年輕人抱有疑心,否定且忌諱他的力量,想將他從世上排除的人…………妳覺得年輕人會怎麼想?」
  伊貝雅姆不知道。明明就算不斷受傷,還是為大家拯救了世界,然而這次卻因為那份力量而被眾人恐懼及疏遠。一想像這件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伊貝雅姆的臉色都白了。
  「如果是朕,一定會把這些恩將仇報的傢伙全都給滅了吧。」
  是他的話確實會這麼做吧。了解阿佛洛斯的伊貝雅姆這麼想著。
  「可是啊,那個年輕人是這樣想的喔。」
  
  『要是我不在,說不定世界又會恢復和平了。』
  
  「……咦?」
  「年輕人因為自己的存在成了火種,再度挑起了好不容易平息的紛爭而哀嘆。然而從仰慕他的人眼中看來,根本不能接受他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傢伙而犧牲自己。」
  阿佛洛斯說得咬牙切齒,明顯地展露出他的怒氣。
  「他的夥伴們不斷試著說服他,好幾次好幾次,要他不要隨便糟蹋自己的生命……可是某天,他所愛的人────被殺害了。」
  「……咦?被、被殺……了?」
  「痛下殺手的是過去與年輕人親近交好的……國家。他的夥伴們當然拚命地想去報仇。他卻這樣說:『我已經不想再看到有人為了我而受傷了。』」
  這句話令在場大多數的人不禁屏息。
  「……沒過多久,他從夥伴們的身邊消失了。夥伴們尋找起他的下落。無論颳風還是下雨……最後終於在某個地方發現了他。那是一座小島,是他……和他所愛的女性初次相遇的地方。夥伴們在那裡發現了他的屍體。」
  這是何等的悲劇啊。憂心受傷的世界,儘管自己會受傷,仍努力地引導世界走向和平的年輕人。這樣的年輕人,這次卻被這世界上的人們給逼上了絕路,所愛的女性也被奪走了。世上居然有這樣的悲劇……
  「想聽聽他不在之後的事情嗎?很簡單,人們因為失去了他這個煞車,又再度宣揚起自己的理念,開始相互鬥爭。在那之後寫下了至今為止不斷爭鬥的歷史,這伊貝雅姆妳也知道吧?」
  「…………這是你編的故事吧?」
  伊貝雅姆這麼問,但這是因為她內心多少希望可以否定阿佛洛斯這番話。儘管她很清楚阿佛洛斯並未說謊。
  但她還是不想承認,承認那種事情曾發生在這個世界上。
  「故事……啊。如果是該有多好呢……那些傢伙將他從歷史上抹去了。為了不讓自己的汙點流傳到後世。唉,這也是當然的。明明是托他的福才得救的,卻只因為恐懼而將他逼上了絕路。還是各個國家一起。」
  所以現存的古文書或文獻上才會沒有關於這件事的紀錄。阿佛洛斯這麼說。
  不,這時伊貝雅姆忽然想起某個故事。那是小時候基莉亞曾經唸給她聽的英雄故事。
  「…………《汀庫維克爾的冒險》?」
  「哦,妳也知道啊。沒錯,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殘留下來的真相。唉,雖然經過大幅改編,不過那個故事肯定是……他的故事。」
  阿佛洛斯的眼中帶著悲傷。伊貝雅姆至今為止從未看過他露出這種想著某人的表情。所以伊貝雅姆在心中肯定了。
  「阿佛洛斯……你該不會是……」
  「……沒錯。朕曾經是《汀庫維克爾》……不,真紅•灰倉的夥伴……」
  阿佛洛斯這充滿衝擊性的告白雖然正如伊貝雅姆的想像,儘管如此伊貝雅姆還是難掩驚訝。不,周遭幾乎所有人都像看見了幽靈一樣僵住了。
  只有一個人,只有日色完全未顯動搖地盯著阿佛洛斯。
  (日色……?)
  伊貝雅姆很疑惑日色為何完全沒露出驚訝的神情。日色從剛剛開始就只是用壓抑著讓人無法看出感情的眼神盯著阿佛洛斯。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日色的眼神,阿佛洛斯繼續說了下去:
  「沒錯,那傢伙曾是朕的好友。而人們翻臉不認帳,背叛並且殺了朕的好友……殺了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不僅如此,還讓他賭上性命恢復和平的世界再度被紛爭給席捲,變回了一片混沌。持續了好幾百年。聽好了,伊貝雅姆,和平什麼的只是幻想罷了,是不管如何追尋都會化為泡影消失的虛幻之夢。」
  不是這樣……不,伊貝雅姆相信不會是這樣的。
  「所以看到你們想要打造和平的世界就讓朕很不爽。反正和平根本持續不了多久。」
  「絕、絕對沒有這種事!」
  「……妳為什麼能這麼肯定?」
  「的確,你或許經歷過了一場悲劇!你遠比我活得更久,看過了更多的事物吧。儘管如此,人是會改變的!你只是碰巧看見往壞的方向轉變的人,所以才會這樣想──唔!」
  這時從阿佛洛斯身上散發出了驚人的殺氣,讓伊貝雅姆不禁閉上了嘴。
  「……妳說……碰巧?妳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你、你在說什麼……」
  「果然是這樣呢。沒注意到的人,心中連一丁點疑惑都沒有。」
  阿佛洛斯自嘲地笑了。
  伊貝雅姆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
  「伊貝雅姆,妳活在這個世界上,從未產生過疑問嗎?」
  「疑、疑問……?」
  「沒錯。回顧歷史,為什麼……大陸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有趣地將三個種族分開了的形狀?妳不覺得很奇怪嗎?」
  「……咦?」
  「過去這個世界曾經是一塊廣大的大陸,因為什麼原因而被分開後,由三個種族討論後分別接下……妳不會這樣想嗎?」
  他的話讓伊貝雅姆產生了一種奇妙的異樣感。誠如他所言。伊貝雅姆小時候從大人那裡聽說了住在三塊大陸上的種族們互相爭鬥的事情,也學習了發生紛爭的原因,卻從來沒對為什麼會這麼剛好的分成三塊大陸這件事情產生疑惑。
  她覺得事情就是這樣,下意識接受了這件事。雷歐瓦多和朱頓也不知道的樣子,兩人都皺著眉頭。
  「照這樣子看來,獸王也不知道呢。沒錯,沒有人知道世界之初是怎樣的。當然也沒有相關的文獻。明明所有人都會在意過去,卻從未對最初的狀況有過疑問。為什麼大陸會分成三塊,為什麼會像是事先說好了一樣,有三個種族住在上頭,並且像這樣互相鬥爭。沒有人試著去調查過這些事情的原因。妳不覺得奇怪嗎?」
  伊貝雅姆彷彿頭被人用鎚子給打了,受到了強烈的衝擊。阿佛洛斯以冷漠的眼神看著她,繼續說下去。
  「要說起最奇怪的,是更接近所有人的某個東西。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伊貝雅姆拚命地讓腦袋運轉,然而剛剛阿佛洛斯的話實在太過衝擊了,讓她的腦袋裡一片混亂,無法整理思緒。
  「那就是────《狀態》。」
  「狀……態?」
  「沒錯,關於狀態,你們聽到的說法都是這樣的吧?那是神賜予的,讓大家了解自己的一種能力。」
  正是如此。在神創造這個世界時,賜予了這塊大地上的所有生物《狀態》,並讓大家可以確認其內容。他們過去都是被這樣教導的。
  「真要說起來,你們從沒對《狀態》的存在抱持疑問嗎?為什可以看見這種東西……因為這既不是魔具,也不是魔法喔?」
  「這、這是因為……」
  「沒錯,因為一般來說都看得到。所以才沒對此產生疑問,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地活到了現在……對吧?不過現在像這樣聽了朕的話之後,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說到底,《狀態》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那上頭會因為經驗值而提昇等級、提昇參數、增加魔法或《變裝術》的種類。還會寫上各種稱號。」
  正如他所說,沒人對此產生任何疑問。
  「這個稱號也是,到底是為了誰而記載的?假設真有所謂的《狀態》,對本人來說,上頭只需要記載HP和MP就夠了吧?因為這關係到性命。明明是這樣,力量、速度、命中率和智力等等,這些東西有需要化為數值來確認嗎?過著普通生活的人真的需要這些東西嗎?」
  伊貝雅姆的心像是堵塞住了,感到難以呼吸。彷彿有什麼噁心的東西一直在旁邊監視著自己。
  「簡直像是遊戲……對吧。不覺得就像為了讓誰可以透過確認這些資料為樂而存在的嗎?」
  「該、該不會……!」
  經過了短暫的沉默,阿佛洛斯突然開口:
  「沒錯,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那些傢伙的掌控之下。無論是海、山、森林還是大地,而人也是……這個世界全是某些傢伙為了享樂而創造出的玩具箱。」
  「什……麼……不、不可能會有……」
  「妳想說不可能會有這種事嗎?那妳可以說明這個世界成形的經過嗎?《狀態》呢?還有為什麼在我說之前,你們都沒對此產生疑問呢?這都是因為你們在無意識下被那些傢伙給操縱了。」
  被他這麼一說,伊貝雅姆完全無法反駁。
  「你們的意識被操控,讓你們不會想到這些事,也不會產生任何疑問,就這樣順著世界的走向活著。有時盡情享受著和平,然後又破壞這份和平,引發紛爭。這次則是從異世界召喚勇者過來鎮壓紛爭,以世界拚命掙扎的樣子為樂。」
  「到、到底是誰?假設……假設真的有這樣的存在,那到底是誰?」
  儘管阿佛洛斯的眼中只有一片虛無,他仍沒回答這個問題,只回望著伊貝雅姆。
  「冷靜點,魔王。」
  「……日色!」
  「別表現出妳的動搖。這樣就中了對手的計了。」
  唯一表現的若無其事的日色這樣說,伊貝雅姆回了「嗯」之後,輕輕地深呼吸。對自己被阿佛洛斯這突如其來的話給牽著走的事情感到懊悔。
  阿佛洛斯冷冷地看著他們,開口說道:
  「把話題稍微拉回來吧。假設朕所言為真。如果真有什麼人在操控這世上生者的意志,妳覺得他們一直看著和平的世界會怎麼想?」
  「會覺得很棒吧。」
  「不,妳錯了,伊貝雅姆。擁有莫大的力量,什麼都辦得到的存在,看到長久的和平會這樣想喔。啊啊,真是無聊呢。」
  「什麼?」
  「所以他們才會操控某人的意識,埋下戰爭的火種。控制人們去互相爭鬥、傷害彼此。他們就這樣破壞和平,等到厭倦了戰爭,就創造出救世主,讓世界再度恢復和平,接著再引發紛爭,追求刺激。公然地反覆著這樣的行為。」
  「這種事情是……?」
  「而這個系統也殺害了朕的好友。」
  伊貝雅姆忽然回想起來,「啊!」地驚呼出聲。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名為真紅•灰倉的救世主,就是被當成了破壞和平的契機。
  「要是增強人們的意識中對強者的恐懼,妳覺得心靈軟弱的人會怎麼想?人啊,原本就帶有難以接受和自己不同存在的特質。而要是那個不同的存在很特別,就很有可能會變為人們懼怕的對象。」
  對於明顯和自己不同的異樣存在抱持警戒及疑心。這是人所擁有的特性吧。
  「過去拯救世界的英雄是來自異世界的人。」
  「咦?」
  伊貝雅姆等人的視線反射性地移到了日色身上。
  「而且他擁有超乎常理的魔法,以驚人的速度融入這個世界並成長。接著用那足以稱作究極的力量拯救了世界。可是啊,就算是在災害或戰爭中保護了自己的強者,等恢復和平後,在心靈軟弱的傢伙眼裡看起來也只覺得恐怖而已喔。更何況那個強者只要稍微轉個念頭,就能輕易破壞這個世界。對統治人民的王以及其隨從來說,強者的存在只顯得礙事。沒錯,只要操控他們的意識,接下來…………你們應該很清楚了吧?」
  在那之後就迎來了阿佛洛斯先前所說的結局。覺得自己的立場有危險的國家首腦們,偷偷地處理掉了英雄。
  「真是恣意妄為呢。不過與其這麼說,不如說人的心還真是容易改變。特別是居於上位者的心……」
  阿佛洛斯想說的是,才有什麼人利用了這點,去推動世界吧。
  「就算因為想守護誰而變強,那個誰也總有一天會背叛自己。根本沒完沒了啊。就算比所有人都爬到了更強的位置,也總有一天會被世界、被國家、被人給背叛。強得非比尋常的人,一定會……」
  阿佛洛斯銳利的眼神瞬間看向日色,接著又移到了伊貝雅姆身上。
  「這種人,你……你們心裡應該都有個底吧?」
  包含伊貝雅姆在內的所有人都想到了日色。
  與此同時,阿佛洛斯輕笑出聲,繼續說了下去:
  「沒錯……日色•丘村,在那裡的他也是被選為時代分歧點的關鍵人物。」
  果然是這樣。伊貝雅姆這麼想著,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只是就算話說到了這裡,日色的表情還是沒變,宛如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事情。
  「在那裡的日色•丘村。你們從不覺得他很奇怪嗎?」
  「沒這回事!」
  伊貝雅姆只有這點不能退讓,強烈否定。
  「啊哈哈,說得斬釘截鐵呢。不過啊,妳想想看。他被召喚到這個【伊蒂亞】來經過了多久?」
  「這……」
  「還不到一年喔?但他如今已是『魔人族』的英雄,是可以隻身一人勝過活了好幾百年、不斷磨練自己的獸王的男人。而且他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這不奇怪的話那什麼才叫奇怪?」
  阿佛洛斯說得沒錯。日色到這個世界確實不滿一年。然而他卻已經擁有和世界首屈一指的高手同等或在那之上的實力。
  一般來說都會認為這種事情原本是不可能會發生的吧。
  「唉,這雖然也是受惠於他擁有的魔法,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太脫離常軌了。」
  「可、可是日色用那份力量拯救了我們!」
  「嗯……是啊。妳說得沒錯。他用那出類拔萃的力量照著自己的想法前進著呢。而實際上也有很多人被他的力量給拯救了吧。在這個充滿了紛爭的世界中,他的存在或許就等同於救世主。」
  正如他所言。日色完全不僅是『魔人族』的英雄,如今也是足以影響這場戰爭勝敗的關鍵人物吧。
  「你們現在或許會覺得他那強大的力量相當有魅力。因為說不定可以靠他贏得和平。可是……等獲得和平之後,妳認為事情會變成怎麼樣呢?」
  「咦?」
  「……他那過於強大的力量,想必會喚來災難吧。要說為什麼,那就是因為恢復和平的世界不需要那樣的力量。不如說面對那太過強大的力量,一定會出現抱持著『要是放著那傢伙不管,只要他一時興起,說不定就會摧毀這個世界。所以…………只能殺掉那傢伙了』這種想法的人。」
  「沒這回事!我們都很感謝日色,不可能會懼怕他!」
  「咯咯咯,那是妳個人對他抱有特別的情感才會這麼想吧?」
  「什……!」
  阿佛洛斯的說法讓伊貝雅姆的臉微微發燙。
  「用更寬廣一點的視角來看吧。日色•丘村那超乎常理的能力。妳敢說真的沒有人會害怕他嗎?」
  「……至少他拯救了『魔人族』。」
  「嗯,這是沒錯,然而即使他救了魔人族,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會感謝他喔……不,就算很感謝他,但到頭來他還是從異世界來的外來者,不是『魔人族』。這樣必定會產生一些不合之處。而這小小的不合會逐漸擴大,懷疑變成了完全的猜忌,讓人們開始覺得日色這個人不對勁。要說為什麼,這朕剛剛也說過了。人就是一種會想去排除與自己有巨大差異事物的生物。」
  「不要再說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日色!他絕不會因為一時興起就毀掉這個世界!也有很多仰慕他的人!」
  伊貝雅姆為了不被阿佛洛斯所言給迷惑而提高聲量。雷歐瓦多等人也點頭呼應她的話。
  「……是啊。但過去的英雄也受到許多種族的仰慕喔。」
  「……!」
  「儘管如此,依舊落得那樣的下場。妳知道嗎?那傢伙……英雄真紅和日色•丘村的人格雖然不同,但所處的立場、力量、環境都如出一轍。再說他被召喚來此的事實,也已經被算進那些傢伙的系統裡了。」
  「系統……?」
  「所以假設你們在這場戰爭戰勝了朕,日色•丘村成了英雄且聲名遠播。在不久後的將來,人們也一定會開始排除他,因為你們會被誘導去做這件事。」
  「…………發生的。」
  「?」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如果有人抱持著那種想法,我就會去說服他!我會守護日色!」
  「…………真是年輕啊,伊貝雅姆。看到妳,就讓朕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個只會向前猛衝,愚蠢至極的自己……」
  臉上浮現出哀愁神情的阿佛洛斯輕輕搖頭。
  「不過啊,那是沒用的。只要那些傢伙在,就無法掌握自由。日色•丘村也一樣,總有一天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犧牲者──」
  
  ──────────就說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突然從上方傳來聲音。
  至今和日色一起旅行的夥伴們站在屋頂上。
  精靈登、莉莉音、希伍巴、妮奇、卡繆一行人全都瞪著阿佛洛斯。
  出聲說話的似乎是登。
  「……你們是……這樣啊,是日色的夥伴吧。」
  阿佛洛斯用審視的眼光來回看著登他們。
  「唷,你就是阿佛洛斯吧。」
  「……你是誰啊?」
  「我是日色的搭檔。叫做登,不用記住也無所謂!」
  「哦,那你就是和他定下契約的精靈吧。」
  「是啊。如果非要叫我的名字,你就尊稱我為登大人吧,三流魔王。」
  登這毫無修飾的話語令阿佛洛斯眉頭一挑。
  「哈哈,講話方式跟飼主挺像的啊?」
  「話說在前頭,我才是日色的飼主!」
  聽到這句話的日色翻了個白眼,同時說了句:「別開玩笑了。」
  「哦~這位飼主有何貴幹?你一直在偷聽我們的對話吧?」
  「哎呀呀,果然被發現了嗎?那就好說了。因為你說的話實在是差得太遠了,讓我聽不下去,才會跑出來。」
  「……差太遠了?」
  這話讓阿佛洛斯十分不悅吧。因為登居然說親自體驗過這個世界有多不合理的自己的解釋是錯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因為師父不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犧牲者,也不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敵人!」
  「……哦,真敢說。是說妳是誰?」
  「我叫做妮奇!」
  突然插話,特徵是包子頭的妮奇仰著身子,挺起胸膛自我介紹。
  「……妳為什麼敢這麼說?」
  「因為師父沒空成為世界的敵人喔!」
  「……?」
  「要說為什麼,那是因為師父有要費上一生好好疼愛妮奇這個可愛弟子的使命在!」
  「…………不懂妳在說什麼。」
  妮奇這讓人搞不懂意思的話,就連阿佛洛斯聽了都啞口無言。非常清楚這種感覺的日色在心中同情了一下阿佛洛斯。
  「而且我會保護師父,所以師父不會成為犧牲者的!對吧,卡繆閣下!」
  「沒錯,我們會……守護日色。不會讓人……對他出手的。」
  妮奇一臉得意地說完後,總算露出爽快的表情。還有雖然話題忽然被丟過來,仍以堂堂正正的態度發言的卡繆。
  現場陷入了一陣沉默時,這次換莉莉音清了清喉嚨,開口說話:
  「真要說起來,那個書癡加貪吃鬼的日色,根本不會想對這個世界怎麼樣。他一定會說比起做這麼沒有生產性的事情,還不如讀書比較實在,然後窩在房間裡。」
  聽到這句話,伊貝雅姆說了:「這……說得也是。」並接受這個說法。在場其他人也一致點頭認同。日色則是小聲地說了句:「那樣哪裡不好了。」
  「你們真是搞不懂呢。這跟他實際上會不會對世界怎麼樣根本無關。而是只要他擁有那股力量存於這個世上,就會成為大家恐懼的對象。」
  「唉,人的確是弱小的生物,會有這種想法的人出現也不意外。不過啊。日色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喔?」
  「所以我就說了,不是他在不在意的問題。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精靈?」
  阿佛洛斯有些煩躁起來了。
  「有這種想法的人會實際引發行動,排除他的存在。日色•丘村會被那些行動給波及,遭人排除……不,首先會從周圍開始。仰慕他的人會被傷害,到頭來他會開始討厭起自己,最後…………選擇死亡。」
  「嗯嗯嗯,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在身心都很脆弱時,正是讓難以攻陷、超級遲鈍的日色大人墜入戀情中的絕妙時機對吧,阿佛洛斯閣下!」
  「………………啊?」
  阿佛洛斯整個人愣住了。
  不,除了發言者希伍巴以外的人全都瞠目結舌。連日色也一樣。
  「哎呀,真是聽到了好消息呢,大小姐!等到那時候就用溫柔攻勢,讓日色大人傾心於大小姐您吧。這正是『在人身心疲憊時趁虛而入的戀愛術』!喔喔,我希伍巴一把年紀了,卻還是興奮起來了呢。喔呵呵呵呵噗喔!」
  莉莉音朝大笑的希伍巴臉上揮了一拳,把他打飛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抱歉,似乎有害蟲在叫。」
  莉莉音若無其事地以略帶不滿的態度這麼說。阿佛洛斯也首度困惑地回了句:「不、不會。」
  「噗,吱吱吱吱!希伍巴老爺子果~然很有趣呢。完全是嚴肅場面破壞者!」
  登邊笑邊從屋頂上下來,俐落地跳上了日色的肩頭,咧嘴一笑。
  「先不管希伍巴老爺子的事。阿佛洛斯,如果這傢伙是個會自我了斷的笨蛋,我就不會跟他簽訂契約了。而且啊,這傢伙會保護給你看的。在這裡的小魔王、獸王,還有其他所有人,只要這傢伙想保護,他就會保護好他們所有人。」
  「…………你有什麼根據這麼相信他?」
  「啊?這答案不是只有一個嗎?因為這傢伙非常貪心啊,非比尋常的貪心。」
  「…………」
  「嘛,畢竟以這傢伙的個性,他絕不會把這種事情說出口,但是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會保護那些仰慕自己的人。如果是他不認識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啦。因為這傢伙也不是什麼聖人君子,應該說根本是個暴君,只會守護他想守護的人。」
  「……這點的確和真紅不同。」
  「哼,那個以前失敗的英雄啊,反正一定是想要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守護一切對吧?然後承受不住而失敗,最後悲嘆地死去了。我有說錯嗎?」
  阿佛洛斯似乎無法反駁莉莉音的話,靜默不語。
  看到阿佛洛斯的反應,登嘴角上揚,開口說道:
  「喔喔、喔喔,沉默就表示認同吧。不過日色可不一樣喔?這傢伙只會守護他能看顧到的傢伙。不僅正確地掌握了自己的實力,也很清楚自己辦不到的事情。所以不行的事情他就會說不行,也不會沒事就賭上自己的性命。因為這傢伙會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為優先。是個很有趣的傢伙對吧?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跟這個傢伙簽訂契約。他會老實地以自己的欲望為優先,口氣和態度也很差,不過只要他下定決心要做,就會使出全力做到。」
  登斂起笑意,認真的視線貫穿了阿佛洛斯。
  「而且有我們跟在這傢伙身邊!吱吱!」
  
  ────所以我們不會讓日色變成世界的犧牲者。
  
  這不只是登的話,也是莉莉音等所有人的想法。
  他們的眼神真摯,裡頭沒有半點動搖或疑惑。
  那是單純地相信著日色的眼神。
  這時──咚!
  「好痛!喂,日色!你忽然出拳打人是想怎樣啊!」
  「吵死了黃猴子!擅自在別人耳邊說個沒停!是想要我把你的毛剃光,讓你變成禿猴子嗎?」
  感覺到日色是認真的,登「咿!」地一聲驚呼,瞬間跳到了伊貝雅姆身上開始顫抖。
  就連在這種狀況下他們也還是一樣。伊貝雅姆不禁苦笑。
  「……呼。看來不管走到哪都是平行線呢。難得朕想大發慈悲的……既然這樣,一切都結束了。」
  阿佛洛斯用明確地帶有敵意的視線俯瞰伊貝雅姆等人。
  「朕還以為談談之後你們多少可以理解,但終究是一群愚蠢之徒啊。」
  這時朱頓向前踏出一步,用手指著阿佛洛斯。
  「給我記住,我絕對會摧毀『馬塔爾•宙斯』!為人民報仇!」
  「咯咯咯,那我就再說一次吧。朕會殺光你們所有人。好好期待吧。」
  用截然不同的口氣拋下這句話後,阿佛洛斯和水窪一起飛散消失了。
  
  ※
  
  日色注意到伊貝雅姆等人用奇怪的視線看著自己。主要是因為他聽了阿佛洛斯的話也完全未顯動搖吧。
  沒什麼。因為這正是他事前從阿莉夏那邊聽說的事情。
  日色雖然很認真地在聽阿佛洛斯的話和阿莉夏所說的是否有出入,然而兩人的話完全一致。
  「日、日色……?」
  「總之關於那個模範魔王的事情等下再說。時間有限。」
  不僅是伊貝雅姆,雷歐瓦多他們也一臉希望他能夠說明一下的樣子,可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優先處理。
  日色倏地閉上雙眼,將魔力流入《連結手環》中,集中精神。
  『小鬼,你那邊有出什麼狀況嗎?』
  『沒、沒事。畢竟日色哥已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了,這裡也只有房間稍微搖晃了一下而已。』
  繆兒之所以在阿佛洛斯說話的途中保持沉默,是因為日色多少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傳達給她。
  『沒想到他居然會毀滅【維克特里亞斯】……太過分了……他為什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繆兒在日色認識的人中算是心地特別善良的。就算對象是那些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類,她也會為此傷心。
  『現在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往後的事。我剛剛說的事情,妳辦得到吧?』
  『……那是現在的我所能做到的事情對吧。我知道了,交給我吧!那、那個,日色哥!』
  『幹嘛?』
  『這、這場戰爭……打得贏嗎?』
  『這可是輸了就會失去一切的戰爭喔。剛剛那傢伙已經證明了這件事。那麼就只能打贏了吧。』
  『說、說得也是……』
  她的個性本來就很溫和,不擅長與人爭鬥。儘管如此,為了守護重要的人,她還是拚命修行,讓自己變強。
  往後也會有許多人在她眼前逝去吧。
  戰爭就是這樣充滿了各種殘酷的死亡。所以才令人傷心難受吧。
  『妳只要做好妳該做的事情就好了。』
  『日色哥……』
  『用什麼心情面對戰爭都無所謂吧。人不是可以這麼輕易地割捨掉感情的生物。這裡該怎麼折衷到讓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就要看妳自己了。妳也擁有足以輕易殺害他人的力量。妳知道吧?』
  『知、知道。』
  『只是要將這力量用在殺戮上,還是用在救命上,是妳的自由。至少現在敵人就是為了殺戮在使用力量。那麼妳打算怎麼做?』
  『我……我想要守護大家!』
  『那妳只要貫徹這份心意就好了。不管結果如何,只要有穩固的信念作為基礎支撐著妳,你就一定能夠承受那個結果。』
  『……是!』
  繆兒給了他毫無迷惘的答覆。
  『日色哥,謝謝你!然、然後……那、那個……』
  因為繆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日色便默默地等她開口。
  『那個……我、我也會保護日色哥的!』
  『…………我可沒弱到需要被人保護喔?』
  『就、就算是這樣也一樣!』
  『…………妳變得挺會說話了嘛,小鬼。那就變得更強吧。』
  『好、好的!』
  他知道繆兒現在一定是一臉開心地在回話。
  『那之後再說。要小心點喔?』
  『我、我知道了!日色哥也請小心!』
  簡單的回話後,日色解除了《連結手環》的效果。
  同時有個啜泣聲敲打著他的耳膜。是在伊貝雅姆懷中的法菈發出的。
  朱頓看著她,一臉嚴肅地說出了一個提案:
  「欸,魔王小姐,不好意思,但我可以稍微去看看【維克特里亞斯】的狀況嗎?」
  然而伊貝雅姆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案。
  「朱頓閣下,請你先暫時待在法菈公主的身邊。而且我也覺得你需要花時間整理一下心情。」
  「……抱歉。妳說得對。我已經是『人族』的代表了。不能感情用事……謝謝妳阻止我。」
  「不會,因為要是換成我處在那種立場下,朱頓閣下和雷歐瓦多閣下也一定會阻止我的。」
  「哈哈哈,這樣啊。等作戰定案後再告訴我吧。好了,走吧,法菈。」
  兩人就這樣離開了露台。
  而莉莉音他們從屋頂上下來這裡。
  「正好。紅蘿莉,我等下有事要找妳。」
  莉莉音聽到日色這話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簡短地答了聲:「好。」
  儘管這一晚成了非常不得了的一晚,但他們還沒輸。
  日色一邊瞪向俯瞰這裡的月亮,一邊在心底宣言。
  (模範魔王,我一定會讓你再也笑不出來的……不過話說回來,模範魔王所說的「那些傢伙」到底是──)
  
  ※
  
  夜深後──在位於【魔國•哈歐斯】王城裡的伊貝雅姆房間,伊貝雅姆來到露台上望著月亮。
  一方面也是因為【維克特里亞斯】的慘劇,為了防範敵人突襲,王城周遭以及鎮上都有士兵們在巡邏。部下們雖然要她好好休息,但她在這狀況下實在睡不著。
  阿佛洛斯所說的過去。那絕不是創作,而是他真實體驗過的悲劇。
  過去的英雄的下場。阿佛洛斯說那是日色總有一天會步上的結果。
  日色的力量確實很強大。是以一個人擁有的力量來說過剩的萬能之力。
  (為什麼日色會有這種力量呢……?這種時候要是阿克維納斯或基莉亞在,就能找他們商量了……)
  失去了親信基莉亞,這次又失去最強的後盾。事到如今還有這種想法或許不太正常吧。
  她到現在還在想著那兩人可能會回來。
  不,這是她的願望。要是那兩人在這裡,針對阿佛洛斯的話,他們一定會說些能讓她找到答案的話。
  伊貝雅姆立刻搖搖頭,甩開這個想法。
  (這樣不行。我被阿佛洛斯說的話給困住了。)
  從阿佛洛斯那裡聽來的是這個世界的真相。還有日色這個人存在的意義。而伊貝雅姆無從確認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只不過她在心底深處有種確信這是事實的感覺。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身上和阿佛洛斯流著同樣的血液吧。
  (日色的力量的確太強了……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是我們的救世主。)
  她是如此的感謝日色,懼怕日色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是不可能發生的。然而其他人會怎麼想呢?她忽然思考起這件事。
  就算受了致命傷也能在短時間內治癒的魔法。不僅可以瞬間讓崩塌的建築物恢復原狀,就算失去了腿或手臂,日色也說能夠讓它們重新長出來。
  旁觀者確實有可能會愈看愈覺得他過於特異,令人心生恐懼吧。
  「太過強大的力量會引發爭端嗎……」
  她不能把阿佛洛斯的話就這樣照單全收。然而就算是這樣,她仍能理解人心是多麼容易隨波逐流又脆弱的東西。雖然她的人生經歷不長,但也接觸過許多人的心。因為處在魔王的立場上,她有很多感受到強烈負面情感的機會。權力、身分、金錢或魔法等,人會因為各式各樣的東西而存在著差別待遇。
  而且人會為了守護自己獲得的東西而拚死奮戰,害怕遠勝過於自己的事物。所以人與人之間才會相互鬥爭直到現在。
  『人族』害怕擁有強大力量的『魔人族』,『獸人族』因為想逃離過去曾被掌控的恐懼而打算反過來消滅『人族』,『魔人族』則是因為高傲的自尊以及強大的實力,覺得自己才是應該要統領世界的種族而開戰。
  這是開端。然後各式各樣的思緒交錯著,種族間的扭曲逐漸擴大,憎恨和痛楚擴展開來,成了鬥爭不斷的世界。
  這便是人的弱點。也就是心的弱點。人想要獲得安心感。並且誤以為只有在處於優勢時才能獲得這份安心感。
  所以人才會疏遠在自己之上的人,打算消滅對方的存在。
  (真的有什麼人在世界的背後操控著我們的意識嗎?)
  伊貝雅姆再度搖搖頭,呼地吐出一口氣。
  這時,她忽然從露台可以看見的王城屋頂上發現了一個人影。
  「……日色?」
  就算不瞇起眼睛,伊貝雅姆也立刻就看出了被月光照亮的那個人是誰。
  
  ※
  
  黑暗掌控了天空,日色沐浴在金色的月光下,在魔王城的屋頂上望著掛在天上的滿月沉思。
  在屋頂上的只有日色,總是在他肩上的登在分配給日色的床上睡得亂七八糟的。其他人也為了儲備明天的體力而各自靜靜地躺在床上。
  日色回想起今天的慘劇(維克特里亞斯的消失)後,不知是不是太激動了,身體莫名地熱了起來,所以才像這樣出來吹吹晚風。
  和日本不同的巨大月亮。或許有三倍大吧。有著感覺快要掉下來的壓迫感。
  簡直就像是月亮本身在觀察著這個【伊蒂亞】。日色毫不厭倦地盯著月亮。過了一陣子之後,日色緩緩地動了動閉上的唇。
  「…………是魔王嗎?」
  「被、被你發現了嗎!」
  伊貝雅姆驚訝的聲音從日色的背後傳來。日色沒轉頭,只小聲回了句:「是啊。」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他變得可以從對方擁有的魔力的質來判斷對方是誰。學會了《太赤纏》之後,這個能力又變得更明顯了。
  「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隨妳高興。」
  伊貝雅姆說了句「謝謝」後來到他身邊,收起了從背上長出的翅膀。日色從旁瞥了一眼,問出了他忽然有些在意的問題。
  「那個翅膀啊,是這樣收起來的喔?」
  「咦?你、你不知道嗎?」
  仔細一看,她背上的衣服開了兩條縫,黑色的翅膀呈縱向收起。張開時則是會從那裡往左右張開。
  「我大概有猜到,不過像這樣仔細看還是頭一遭。」
  「……總、總覺得被這樣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
  就算是晚上,日色也知道她的臉紅了起來。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害羞的。
  伊貝雅姆在和日色有些距離的旁邊緩緩地坐下,和他一樣眺望著月亮。夜風吹動她的金髮,頭髮反射月光,閃閃發亮。
  「這風真舒服呢。雖然今天的事情也是,但真讓人想像不到現在正處於戰爭中。」
  日色冷冷地應了句「是啊」之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率先開口打破這個狀況的人是伊貝雅姆。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因為睡不著。我來轉換一下心情。」
  「這、這樣啊……也是……」
  日色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正迷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要是這麼耐不住沉默,趕快回自己的房間就好了。儘管日色心裡這麼想,但她接下來提出的問題讓日色稍微起了一點興趣。
  「欸、欸,日色……日色曾經想過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去嗎?」
  日色盯著她的眼睛,那眼睛有些濕潤,不安地搖蕩著。
  「沒有。事到如今了,我根本沒想要回去原本的世界,而且這個世界比較合我的個性。」
  「是、是這樣嗎?那、那麼,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對吧?」
  因為伊貝雅姆以相當認真的表情這麼問,讓日色在意起她問這問題的目的。
  「……妳為什麼要問這種事?」
  「這、這是因為……」
  看著低下頭去的她,日色想到了某件事。
  「原來如此,是因為妳很在意那個模範魔王所說的世界的真相吧。」
  「唔……」
  「因為他也提到了我的事,妳才會想要了解我對這個【伊蒂亞】的看法對吧?」
  「唔唔……」
  看來是說中了,她沒反駁,只低聲哀了幾聲。日色無奈地嘆了口氣。
  「因、因為!聽了那種話哪有可能保持冷靜啊!是說日色你知道這件事嗎!」
  「滿久之前就知道了。是某個女人告訴我的。」
  「……女、女人?是……女人嗎?」
  驚訝的伊貝雅姆皺起眉頭瞪著他。簡直像是在質問外遇的老公。
  「我話先說在前頭,我不是信任那傢伙,但她並沒有說謊喔?我用我的魔法確認過了。」
  「唔~我不是想問這個……」
  「妳說了什麼嗎?」
  因為她說得很小聲,日色沒能聽清楚,回問之後她卻別過頭去,說:「我、我沒說什麼!」她維持這個姿勢深呼吸後,在沉重的氣氛下開口:
  「欸,日色對於這個世界的真相有什麼看法?當、當然是假設那話是真的……」
  對於阿佛洛斯所說的事情,她果然一直壓抑著自己。阿佛洛斯說了這些無法判斷真假的話,又立刻離去的行為讓她很困惑吧。
  (現在才來下最後通牒也很奇怪啊。那傢伙難道是放不下她嗎……?)
  他覺得阿佛洛斯的做法有些不合理。他冷酷又殘虐,然而日色感覺自己今天意外地在阿佛洛斯看著伊貝雅姆的眼神中發現了些許悔恨。
  那是因為他是這傢伙的哥哥嗎?
  拚命地想要得到答案的伊貝雅姆盯著日色的臉。日色把視線從伊貝雅姆的身上移開,看向月亮說道:
  「無所謂。」
  「……咦?」
  「假設這個世界真的被誰給掌控了。那有什麼關係嗎?」
  「咦……因、因為他們會操控人的意識,之前的英雄也因此……」
  「我覺得單純只是那傢伙的心太脆弱了喔。那傢伙無法承受身邊的人遭受傷害這件事,想從這種狀況中脫身,才會自我了斷的。要我來說,那只不過是逃避罷了。」
  「可、可是!不管是誰都贏不了不是嗎!被那種莫名其妙的存在操控意識,而且喜歡的人還被殺了……就算……是我也……」
  「別擅自下定論。」
  「……咦?」
  日色不滿地瞪著伊貝雅姆。害她不禁往後退了點。
  「誰說一定贏不了的?」
  「……因為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真的有,以可以辦到那種事情的傢伙為對手,怎麼可能……」
  「所以我就叫妳不要擅自下定論了。就算我只是那些傢伙為了享樂而碰巧叫出來的東西也一樣。我就是我。就算是他們創造了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契機,我現在會像這樣待在這裡,也是出於我自己的意志。是我在無數的選擇中選出的結果。要是不喜歡,我現在一定還在旅行。」
  「但那說不定也是因為有某人的意志介入,才會讓你做出這些決定的喔?」
  「真要說起來,只要有其他人在,選項就會增減吧?」
  「這、這個……」
  「基本上只要和人扯上關係,就會有誰的意志介入選擇中吧。」
  只要和人扯上關係,就很有可能會想到那個人,增加自己的選項。假設來到一間店裡,一個人的話只會買下一個商品。然而要是有朋友或家人在場,就會多出連那些人的份也一起買下的選項。
  除此之外,那個人也有可能會求你買東西給他。如果那是小孩子?如果那是喜歡的異性?那意志會創造出本來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根本不會出現的選項,也會有無法做出選擇的時候吧。就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如果、假設,假設事情就像模範魔王所說的,有誰在操控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意識,要把我逼入絕境。就算在這種情況下,要做出什麼選擇還是由我自己決定的。」
  「日色……」
  「過去的英雄在這種狀況下選擇了死亡。就只是這樣。」
  「…………是這樣嗎……?」
  「而且啊。妳也是,妳認為自己的選擇是被人操控的結果嗎?不對,應該說妳想這麼認為嗎?」
  「我不想!這種事……這種事,我死都不願意這麼想!」
  「這不就結了?假設真是被誰給操控了,只要不對自己當下所做的選擇後悔就好了。就算以結果來說做出了最糟的選擇也一樣。包含這些在內,全都是自己的選擇。」
  「日色…………日色你很堅強呢。」
  伊貝雅姆苦笑。雖然她好像還沒完全接受,可是聽了日色的答案,讓她心底舒坦了些。
  「唉,說了這麼多,不過要是真的有可以操控他人意識的傢伙在,他們又對我設了什麼陷阱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你要怎麼做?」
  「很簡單吧?找出來之後打爛他們。」
  「…………………………噗。」
  伊貝雅姆的嘴巴鼓了起來,突然笑出聲來。不滿她的態度,日色噘起嘴問道:「這哪裡奇怪了?」
  「啊哈哈哈哈哈,沒有,抱歉抱歉!不過你很奇怪喔,日色!」
  「不要看著人笑,妳要是再笑……!」
  日色抓住她的頭後,用拳頭夾著她的太陽穴,用力地轉動拳頭。
  「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懲罰了她一陣子後,日色鬆開手。
  「真是的,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啊。」
  「啊嗚~……你很過分耶!日色大笨蛋!」
  「誰理妳啊。」
  「…………真是的!不過……我可能稍微放心了。」
  「妳……是被虐狂嗎?這我真是不敢恭維。」
  「不、不不不不不是那種意思啦!我是因為日色還是老樣子,所以才放心!」
  「啊?我從遇見妳之後應該沒什麼改變喔?」
  「嗯哼哼~是這樣嗎~?」
  她這說法讓人有些在意,所以日色試著追問,但是伊貝雅姆只是開心地笑著,沒有要回答他。他正無可奈何,打算再對伊貝雅姆施以轉太陽穴攻擊時,伊貝雅姆俐落地轉身站了起來。
  「嘖,給我記住。」
  「呵呵,日色沒發現呢!」
  「啊?」
  「…………日色你變了很多喔。」
  「…………」
  「我想所有喜……喜歡日色的人都有這種感覺。」
  伊貝雅姆輕輕地將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微笑。在月光籠罩下的她看起來非常的神聖莊嚴,美得簡直像是女神。
  「所以我希望日色也繼續喜歡著這個世界。」
  「不用擔心,就是喜歡我才會在這裡。」
  日色感覺得到,自己要是認真想回原本的世界是回得去的。《文字魔法》就是這麼的強大。
  「嗯!謝謝你,日色!謝謝你喜歡這個世界!」
  「我不覺得應該要被妳道謝耶?」
  「沒事!不過我希望你能讓我道謝!還有……我有個願望。」
  「願望?莫非是我看到妳裸體時說好的那個?」
  「真、真是的!麻煩你把那件事情本身給忘掉!」
  伊貝雅姆滿臉通紅地怒吼。在浴室裡發生的那件事情果然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呢?妳終於想好願望了嗎?」
  「嗯,你願意聽嗎?」
  「這是我們說好的。」
  日色站了起來,面對伊貝雅姆。看著彼此的臉,伊貝雅姆動了動她那紅潤的唇。
  「日色────絕不要消失不見。」
  日色看著她的眼睛。有如藍寶石般的美麗藍眼正閃閃發光地晃動著。她的嘴抿成一字形,一臉拚命地等待著日色答覆的樣子。
  「……妳的願望就這樣?」
  對於日色來說這願望根本不算什麼。本來對於現在的日色而言,就沒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選項。他怎麼可能捨棄這麼刺激又好玩的世界。所以才會連戰爭都參加了。
  「嗯,你可以……跟我定下約定嗎?」
  伊貝雅姆輕輕伸出小指。原來這個世界也有打勾勾啊。日色聳了聳肩後,一樣伸出小指,勾住了伊貝雅姆的。
  「這樣就好的話,小事一樁。」
  「嗯,說好了。」
  兩個人的小指緊緊地勾在一起,完成了月下的約定。
  

  
  ※
  
  ──這是隔天的事。事情發生在一早還飄著晨霧,日色在還沒有任何人的練兵場活動身體的時候。
  「日色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突然現身的是繆兒的監護人,阿諾魯德•歐席恩。他以充滿怒氣的表情衝向日色後,把用力握緊的拳頭朝著日色的臉揮了過去。
  不過日色輕鬆地別過身子避開了。
  「喂!不准躲!」
  阿諾魯德簡直變身成了別的東西,滿臉通紅地喘著氣。像是漫畫中會畫的興奮狀態。
  「大叔,你應該在執行【帕西翁】的守護任務吧?你是用上了珍貴的《轉移石》跑來的嗎?」
  只要使用轉移石,就能讓一個人轉移到曾經去過的地方。是相當優秀的道具。
  「是啊!為了用我這充滿熱血男兒魂的拳頭揍爛你的臉!」
  「……是笨老爹魂吧?」
  「哼啊!」
  日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對又打算出拳揍過來的阿諾魯德使用了『靜止』的文字,封住了他的行動。
  「唔咕……可惡!日色你太卑鄙了!讓我揍你個一拳!」
  「不要,雖然我是做好了會被你揍的覺悟啦……」
  「那就趕快解除魔法!」
  「總覺得一看到熱血得要死的大叔就不想給你揍了。」
  「你說什麼!這個臭小鬼!是說你為什麼不讓我參加這次的搶救作戰!」
  沒錯,這就是阿諾魯德生氣的原因。他事前收到了要搶救繆兒她們的作戰不需要他參加的通知。他恐怕就是為了質問原因而來的吧。
  對他來說繆兒是他疼愛萬分的養女。可以的話他一定會想要親手救出繆兒。日色卻否決了這件事。
  日色也算是了解他的心情,所以本來想說給他揍個一拳也好,不過在碰面的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你滿意了嗎?大叔。」
  「怎、怎、怎麼可能滿意啊,蠢蛋……」
  沒辦法,他只好簡單說明:
  「大叔你在好的跟壞的方面上情緒都太激動了。這次的搶救作戰必須時時保持冷靜。但大叔你很有可能會中敵人的挑釁。」
  「唔……」
  「比方說對面的傢伙瞧不起小鬼,或是打算傷害小鬼的話,你會怎麼做?畢竟是大叔你,我想你一定會氣昏頭衝出去吧。我怕被你這樣失控一搞,好不容易定下的作戰計畫就毀了。所以才沒算上大叔你。」
  「…………日色……你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了吧?所以才會給繆兒她們加上了不管事情變成怎樣都不要緊的保險對吧?我有說錯嗎?」
  「唉,我是希望事情不要變成這樣就好了。雖然做了保險,但她們還是很危險。所以我才會跟大叔你說不只是小鬼,連藍緞帶也要保護好喔?」
  「唔……」
  「獸王和大叔你們都太不重視我說的話了。你最好記住事情會變成這樣,大叔你們的粗心怠慢也是原因之一。」
  「…………可惡……無法反駁。」
  阿諾魯德失落地低下頭。日色確實跟阿諾魯德說過阿佛洛斯有可能會盯上那兩個人。也叫阿諾魯德要保護好她們。
  到剛剛為止的憤怒急速萎縮下來的阿諾魯德似乎是放棄了,「唉~」地長嘆一聲。
  「啊~啊,有時候像是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樣,無法釋懷啊。」
  「放心吧,大叔。不是有時候,一直都是這樣。」
  「…………果然還是讓我揍你一拳吧?」
  「總之關於接下來的事情……」
  「聽人說話啊你!」
  「怎麼?你不想聽嗎?」
  「唔……啊啊真是的!我想聽啦!是怎樣啦,畜生!趕快說!」
  總算可以說話了。日色聳肩後,開始說起接下來的計畫。這雖然是重要機密,不過他已經確認過附近沒有人在,認為告訴阿諾魯德也無所謂。
  「──哦,可以利用《連結手環》來通話啊?」
  「嗯?是啊。不過大叔你不能用喔?」
  「為什麼啊!」
  他應該想和繆兒多少說上點話吧。然而之所以辦不到這件事是有理由的。
  「這個《連結手環》啊,只有一開始戴上的人可以使用。」
  「這、這樣啊……」
  「唉,雖然我也說好幾次了,不過放心吧。只要這個手環沒出現異狀,她們就沒事。」
  「……?這什麼意思?」
  「這個手環裡面編入了小鬼和藍緞帶的頭髮。要是她們受了重傷,瀕臨死亡,編進去的頭髮就會發熱發光。」
  「……要、要是死了會怎樣?」
  「頭髮會燒得一乾二淨。」
  「那、那現在連發光都沒有對吧?」
  「是啊,也可以通話。所以目前沒事。」
  「這樣啊~我雖然透過聯絡聽說了,不過沒像這樣直接從你口中聽到這些事,果然還是無法放心啊……」
  像是鬆了口氣,阿諾魯德坐到了地上。
  「不過啊,這樣說雖然不太好,但那種小玩意,真的能夠拯救繆兒她們嗎?」
  「嗯,正確來說是這個開闢了拯救她們的道路。」
  不,應該說沒有這個就無從下手了。這個《連結手環》中隱藏的另一個能力,會成為連繫日色和遠方的繆兒她們的橋梁。
  「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幾時展開作戰,基本上要看那邊的狀況對吧?」
  「是啊,在這一點上時機非常重要。可以的話是希望今天或明天就能展開行動了。」
  「……是因為那個《撒旦砲》嗎?」
  「是啊。有那種程度的威力,我想應該不是可以頻繁使用的玩意,不過花愈多時間,我們就愈危險。所以要把握時間。但是……」
  「但是?」
  「我覺得時機快到了。」
  「……這是你的直覺嗎?」
  「嗯。大叔你也是,現在立刻回到你的崗位上,做好發生事情可以立刻應對的準備吧。時機一到就得馬上行動。」
  「雷歐瓦多大人當然也知情吧?」
  「我請他做了作戰一開始就能一起展開行動的準備。要是順利,敵人就沒辦法阻止我們對人界的進攻。我要他趁隙一口氣攻下人界,做好隨時都能侵入維克特里亞斯領地的準備。」
  「原來如此~想得還真周到啊。好,我知道了!總之我們只要全力打倒眼前的敵人就好了吧。」
  日色寫下『傳送』的文字,拋向阿諾魯德。
  「日色,繆兒……不對,繆兒和蜜蜜兒大人就拜託你了!」
  「那當然。大叔你也別做什麼會弄丟性命的蠢事喔?我可不會參加你的喪禮喔?」
  「呿!你真的是煩死了你!是說你也千萬別死了啊!」
  「我沒那種打算。」
  日色發動魔法,把阿諾魯德送回了【獸王國•帕西翁】。
  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只有日色才能完成的搶救作戰便開始了。
  
  ※
  
  ──【撒旦城】的《王座之室》。
  被身穿黑衣的人帶出房間的繆兒,聽到要去的地點,心中泛起了不安。
  看來這是阿佛洛斯的指示。時間是中午前。
  (為什麼會忽然叫我過去呢。)
  儘管不安,繆兒也已經做好了覺悟。
  這時走在廊下的繆兒眼前,出現了同樣被黑衣人給帶著的另一位少女。
  「蜜蜜兒!」
  「繆兒!」
  她們幾乎是同時察覺到彼此的存在,呼喚了對方的名字。
  繆兒有偷偷使用《連結手環》的功能和蜜蜜兒做過短暫的對話,所以知道她平安無事。雖然這麼說,能夠像這樣碰面還是讓她非常高興。
  而且這樣一來……
  (嗯,這樣的話狀況也正好。)
  蜜蜜兒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後點點頭。
  繆兒和蜜蜜兒就這樣被帶到了《王座之室》。兩人的雙手被緊緊地銬上了堅固的手銬。
  繆兒和蜜蜜兒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水。
  有位眉目秀麗的少年優雅看著書,坐在王座上。
  (前魔王……阿佛洛斯。)
  繆兒她們被迫跪在阿佛洛斯跟前。有許多死人士兵圍在周遭做防備。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帶繆兒她們過來的兩位黑衣人退到了王座兩旁。
  繆兒注意起兩位黑衣人中站在右邊的那一位。
  (……是那個人!)
  她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拜託不要被發現……)
  雖然很害怕,但她覺得機會就是現在了,使用了些許的魔力。
  「……!欸,妳,沒用的喔?這裡不能用妳擅長的《變裝術》。而且就算能用,在這種狀況下,妳們也不可能逃得掉吧?」
  正如同阿佛洛斯所言,「馬塔爾•宙斯」的主力部隊包圍了這裡。就算在準備萬全的情況下使用《變裝術》,恐怕僅需幾秒繆兒就會被殺了。
  不過繆兒不是想靠《變裝術》逃跑才使用魔力的。她在這裡擔負了重要的任務。
  (呼,太好了。跟日色哥說的一樣,對方誤會了。)
  繆兒沒將情緒表現在臉上,暗自鬆了口氣。而在她身邊的蜜蜜兒似乎也一樣,儘管臉色有些蒼白,但繆兒朝她用力點點頭之後,蜜蜜兒也安心地嘆了口氣。
  「好了,首先是妳。」
  阿佛洛斯指著繆兒。
  「朕還沒跟妳說為什麼抓妳來對吧。」
  「…………對。」
  「哦,還真是強而有力的眼神呢。雖然有些不安,但可以看出妳堅強的信念。考慮到妳過去所經歷的日子,這還真是令人吃驚啊。」
  「你、你果然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嗯,妳是──『銀龍』。過去曾被稱作《三大獸人種》,如今世人認為已經滅絕了的傳說中的獸人。那就是妳。」
  果然。繆兒是知道,但又再度確認了這件事。
  「朕啊,一直在尋找三大獸人種的『金狐』、『虹鴉』,以及『銀龍』。」
  「為、為什麼?」
  「因為朕想要那股力量。」
  「……!」
  「妳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銀龍』……妳知道為什麼妳的種族會被稱作是傳說,如今又為何被視為已經滅絕了嗎?」
  「這、這個……」
  繆兒的確很在意為何周遭都沒有『銀龍』這個種族。而就算她問父親,父親也總是只會苦笑著轉移話題。應該說父親想等她長大一點再說吧。
  由於母親在她小時候就因病過世了,繆兒只有父親。她曾經住在人界,也曾悄悄地住在渺無人煙的【林茲山】。
  然而某一天,父親被排斥獸人派的人類給殺了。
  父親的好友阿諾魯德收養了繆兒,養育她到現在。
  她也曾經向阿諾魯德問過關於『銀龍』的事,但他說沒從父親那裡聽說過詳細的事情。只是就跟阿佛洛斯所說的一樣,阿諾魯德曾說過她是非常稀有的種族。
  「《三大獸人種》啊,擁有其他獸人沒有的特殊能力。」
  「特、特殊能力?」
  「沒錯,雖然妳的能力好像尚未覺醒……不過既然是獸人,妳應該有聽過《獸覺》吧。」
  《獸覺》是指喚醒沉睡於自己體內的獸之力。大多會在滿月之夜發動,雖然有些個人差異,但所有獸人的身體能力都會提昇。
  此外混血兒中,擁有獸人血統的人常會因為《獸覺》而失控。說是《獸覺》,但也只是多少讓獸之力變得更強而已,只要好好把持住自己,幾乎是不會失控的。
  但要是在精神不穩定時發生了《獸覺》,外型也會由人類化為野獸,失去理性,被凶猛的戰鬥本能給控制住。
  獸人中也有明明不是滿月,卻可以自由地轉換並操控這兩種狀態的天才,不過這是極為稀有的案例。
  「我聽過。」繆兒這樣回答阿佛洛斯後,阿佛洛斯輕輕點頭。
  「《獸覺》被視為是賜予獸人和混血兒些許力量,來自月亮的恩惠。」
  「被視為」這個說法不太對吧。繆兒和蜜蜜兒都對此感到不解。
  「月亮會灌注大量的魔力到這個【伊蒂亞】上。被這股魔力給影響,獸人的本能會受到刺激,喚醒原本擁有的野獸本質。可是啊,普通的獸人想接收月亮的魔力時,會被其他東西給阻礙。」
  「咦?其他東西?」
  「沒錯,那就是沉睡在獸人體內的精靈。」
  「啊……」
  「混血兒之所以容易失控,是因為他們體內藏有的精靈之力太弱了。精靈的魔力和月亮的魔力是兩個極端。所以會產生反動,讓人容易失控。」
  「這、這樣一來,要是沒有精靈的話……?」
  「咯咯,就跟妳想的一樣。獸人會接受莫大的魔力,變得更強吧。雖然只限定在滿月的晚上啦。不過事情變成這樣的話,獸人會無法控制龐大的力量而失控就是了。所以體內的精靈才會為了不讓獸人失控而盡可能的擋下月亮的魔力。」
  她們還是第一次聽說獸人的體內會發生這種事。但如果他這話是真的,那就可以解釋混血兒容易失控,以及失控就會猛烈地變強的事了。
  阿佛洛斯緩緩地用手指著繆兒。
  「不過這也有例外。那就是你們《三大獸人種》。」
  繆兒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水。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專注地聽著他說話。
  「只要回顧歷史,就能發現生物中有好幾個比所有生物更為進化的種族存在的事實。這是自然法則。那是所謂的天才、異端、特例、稀有種等等,總之有許多不同的稱呼。簡單來說就是超乎尋常。而獸人中也出現了這樣的種族。其中之一就是『銀龍』。而《三大獸人種》可以辦到被稱作真正《獸覺》的《超獸覺》。」
  「超、超獸……覺?」
  這不熟悉的名詞讓繆兒不禁複誦了一次。
  「簡單來說,就是擁有能藉著吸收來自月亮的龐大魔力,作為其能量體的力量。朕實際上也只有親眼看過幾次而已,那可是非常棒的力量呢。所以朕才會尋找《三大獸人種》。因為要實現朕的願望,需要更多的能量。」
  「那、那麼我們被擄來的理由是……!」
  阿佛洛斯嘴角上揚,壞心一笑。
  「嗯。是因為朕想要妳們原本就擁有的龐大能量。」
  可是他或許是對於繆兒和蜜蜜兒的神情沒變化而感到奇怪吧,阿佛洛斯開口詢問繆兒她們。
  「哎呀?妳們該不會大致上預想到了吧?」
  可是繆兒她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阿佛洛斯是盯上了繆兒她們擁有的力量這件事,她們早已透過《連結手環》聽日色說明過了。特別是沉睡在繆兒體內的『銀龍』之力非常龐大這點,日色也有提到。
  單純論戰鬥能力的話,繆兒還很弱,可是潛在能力和其他獸人種相比可說是頂尖的。而蜜蜜兒被擄來的理由是因為她似乎是『精靈之母』的轉生體,這也是繆兒從日色那邊聽來的。
  關於這點她是不太清楚,不過阿佛洛斯想要的東西在她們兩個身上這個事實如今已經不會令她們感到吃驚了。
  「朕特地親切仔細地對妳們說明,妳們就當作是朕的一點謝禮吧。」
  「……你、你為什麼要利用我們的力量?」
  「妳們昨晚也感覺到了吧?強大的能量波動。」
  阿佛洛斯指的是《撒旦砲》吧。雖然從日色那裡聽說發生了什麼事,但那似乎是令人不忍卒睹的慘況。
  「其實啊,現在這座城飄浮在空中,這當然也需要能量。現在朕是透過某種方式抽取能量,並使用過去儲存下來的能量,不過總有一天會用盡。所以老實說,把妳們擄來主要是為了填補這個能量缺口。特別是身為『精靈之母』的妳,力量非常強大。一定可以產生出非常棒的能量吧。」
  阿佛洛斯笑了。那完全是狂人才會有的笑容。蜜蜜兒儘管害怕,仍咬緊下唇忍耐著。
  「朕還是問一下,若是妳們願意宣示效忠於朕──」
  「「不可能!」」
  「…………哦。」
  對繆兒和蜜蜜兒來說,要背叛日色他們比死還難受。
  「要是成為朕的夥伴,朕還想說在抽取能量到接近極限時可以停手,饒妳們一命的……不過這樣啊,看來妳們想被徹底抽乾呢。」
  突然從阿佛洛斯身上放出的漆黑殺氣,有如無數的針刺在她們身上。就連鍛鍊過的繆兒都下意識地全身顫抖。
  「啊……啊啊……」
  然而蜜蜜兒卻流下眼淚,心中被恐懼給占領了。這也沒辦法。至今始終和戰場無緣的蜜蜜兒只看過美麗的事物。這忽然傳來的殺意又是來自暴虐無道的前魔王,她是不可能承受得了的。
  繆兒用被手銬銬住的手溫柔地握住了蜜蜜兒的手。
  「繆……兒……?」
  「沒事的,蜜蜜兒。」
  雖然自己也在顫抖著,繆兒仍努力讓蜜蜜兒放心下來。儘管外表看起來是這樣,但蜜蜜兒才十歲,繆兒的年紀比她大。她得作為姊姊支撐著蜜蜜兒才行。
  「啊哈哈!抱歉抱歉,對妳們來說有些太難受了吧?」
  阿佛洛斯身上散發出的殺氣消失了。繆兒呼地鬆了口氣,但是已經全身汗濕。那是明顯地讓她做出死亡覺悟的瞬間。
  繆兒的視線銳利起來,一邊撐著蜜蜜兒站起來,一邊瞪著阿佛洛斯。
  「……哦,還滿有毅力的嘛。不這樣就不好玩了。」
  「……你……」
  「……?」
  「你只要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覺得其他人怎樣都無所謂嗎?」
  「……人就是這樣……不是嗎?」
  「請不要用人就是這樣的說法來逃避!」
  「!……妳說什麼?」
  「我是在問你!那是無論如何,不掀起戰爭就無法實現的願望嗎?」
  面對繆兒認真的質問,阿佛洛斯的臉上失去笑意,瞇著眼睛說道:
  「沒錯。朕啊,已經受夠現在的世界了……不,說這是虛假的世界也不為過。所以朕要讓世界變成真的。讓世界成為真正的世界──朕將為此賭上朕的一切。」
  繆兒也認為他的話中沒有半點虛假。那彷彿體現了絕望的昏暗雙眼的深處,繆兒覺得自己的確在那裡窺見了一抹寂寞的心情。
  「你、你的願望是什麼?」
  「……妳有興趣嗎?」
  「因為我不想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被殺掉。」
  繆兒沒有移開視線,緊盯著阿佛洛斯。在這感覺一瞬間就會被吞噬殺害的氣氛下,繆兒拚命地和心中的恐懼戰鬥著。
  接著,阿佛洛斯靜靜地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朕要奪走神所擁有的系統。」
  「……咦?神、神?是、是那個神嗎?」
  「是……自稱為神的傢伙就是了。」
  繆兒說不出話。這實在太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她無法思考。毀滅、掌控、改變世界,她覺得可能出現的答案大概也就是這些了。
  所以她才想問阿佛洛斯是想做什麼來達成這些事,然而這意想不到的答案卻使她啞口無言。
  她萬萬沒想到阿佛洛斯會說出神這種連存在與否都不清楚的話。但是從周遭的人毫不吃驚這點看來,表示他們都知道。也表示他們都相信這些話。
  「好了,朕已經告訴妳妳想知道的事情了。接下來就請妳們提供能量吧。最後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不介意的話,朕可以幫妳們轉達給日色•丘村。」
  繆兒忍著如今仍在顫抖的身體,看了看蜜蜜兒。臉色稍微好了些的蜜蜜兒此時也終於用力地對她點點頭。
  沒錯,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繆兒她們深呼吸後,互相扶持著彼此站了起來。
  「哦,真堅強啊。朕還以為妳們會恐懼地放聲大哭呢。」
  「……是啊。如果只有絕望的,我們一定會那麼做吧。」
  「嗯?妳們現在應該只有絕望吧?因為妳們在等的人是進不來這裡的。」
  這是……你太小看「那個人」了。
  「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
  用力吸了一口氣之後,繆兒一邊將魔力注入《連結手環》,一邊奮力大叫:
  「請你不要小看日色哥!」
  「什、什麼……!」
  這一剎那,繆兒和蜜蜜兒手上的《連結手環》發出了眩目的光芒。
  接著,只有短短一瞬間,空間像是海市蜃樓般晃動了一下。
  在下一瞬間,晃動消失的同時,那裡出現了令阿佛洛斯愕然的景象。
  繆兒和蜜蜜兒的前方忽然出現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在陷入寂靜的現場開口說道:
  
  「──唷,好久不見了,模範魔王。」
  
  那是處於絕境的繆兒和蜜蜜兒的救世主(英雄)──丘村日色。
  

  
  ※
  
  日色看著阿佛洛斯並戒備著周遭後,對和他一起轉移過來的夥伴──莉莉音大喊:
  「紅蘿莉!」
  「我知道!」
  「馬塔爾•宙斯」的眾人顯然因日色他們的突然出現而驚訝地僵住了。阿佛洛斯則是因這完全料想不到的發展而瞠目結舌。
  然而阿佛洛斯這時發現日色兩手的食指正在寫下文字,他連忙大叫出聲:
  「糟了!別讓那傢伙使用魔法!」
  雖然他這麼大喊,但日色早已展開了行動。
  莉莉音也回應了日色的呼喚,做出了某個行動。那就是迅速地接近站在王座右側的黑衣人。
  那個人──被阿佛洛斯喚作伊修卡。
  就跟繆兒事前報告的一樣,伊修卡就站在那裡。對於瞬間衝入懷中的莉莉音,她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別想逃。」
  手被莉莉音用力地抓住,伊修卡和莉莉音對上了眼。莉莉音在這之後立刻別開了視線,這次則是朝著阿佛洛斯放出殺氣。
  「陛下!」
  另一個黑衣人──日讀一邊大喊,一邊擋在阿佛洛斯身前。因為莉莉音對阿佛洛斯放出的殺氣,讓他認為莉莉音一開始就是以阿佛洛斯為目標,所以才把心思都放在守備上吧。
  可是這也在莉莉音的計策之中。
  注意到這點的阿佛洛斯驚覺後開口:
  「不對!這是陷阱!比起朕,快阻止日色使用魔法──!」
  莉莉音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在這時候,日色已經把用右手寫出的文字朝著地板放了出去。
  接著,地板立刻以文字為中心裂開,天花板也大幅傾斜,整座城轟然搖晃起來。
  『大崩落』。
  如同字面上的意義,可以使對象崩落。不過城堡的規模很大,又以龐大的魔力強化過,所以日色幾乎同時放出了用左手寫的文字。
  『無效化』。
  這也如同字面上的意義,是可以使干涉城堡的力量無效化的魔法。藉著同時使用這兩組文字,讓魔法的效果發揮到最大的限度。這樣包覆著城堡的結界以及產生出浮游動力的能量也全都失去效力,引發了某個結果。
  在崩落之後──城堡開始墜落。
  城堡像是失去了控制,順著重力開始往下墜落。而且城堡也在這段時間裡逐漸崩塌。有如建立在砂上的城堡般逐漸粉碎、毀壞。
  「嘖!居然……日色!」
  阿佛洛斯露出了至今未曾顯現過的憤怒表情。
  「你之前說下次見面時要帶給我絕望是吧?」
  「日色……」
  「真遺憾啊,模範魔王。我不僅要你把這些傢伙還來,還要讓你從天上掉下來。體會到絕望滋味的到底是誰呢?」
  日色用雙手抱著繆兒和蜜蜜兒,扶著她們。兩人雖因他的體溫而羞紅了臉,仍一副絕不會離開他的樣子,緊緊地抓著他。
  這時繆兒發現日讀將身上帶著的小刀丟向日色。
  「日色哥,小刀!」
  ──喀鏘!
  直直朝著日色飛來的小刀被彈開了。
  日色什麼都沒做。保護日色的是──
  「妳這是什麼意思────伊修卡!」
  伊修卡以水構成的鞭子打飛了小刀。
  這狀況連阿佛洛斯都啞口無言。
  接著,伊修卡更朝著阿佛洛斯揮出鞭子。然而日讀把手臂伸到阿佛洛斯面前,讓鞭子纏繞到自己的手腕上,保護了他。
  這時,伊修卡說出了不可思議的話:
  「居然對陛下出手,你也墮落了嗎,日讀?」
  「啊……啥?妳在說什麼啊?」
  日讀會困惑得瞪大雙眼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在所有人的眼中看來都是原本是夥伴的伊修卡叛變了,她卻一副自己在保護阿佛洛斯的口氣。
  不過直覺敏銳的阿佛洛斯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他看向莉莉音。
  「對了!朕記得妳是繼承了亞當絲血脈的人對吧?」
  對他這句話,莉莉音臉上泛起無所畏懼的笑容宣告:
  「我是莉莉音•李•雷希斯•蕾德蘿斯。給我記住了,你們這些邪魔歪道。」
  以帥氣的表情拋下這句常見的台詞後,她便跑到日色的身邊。就在這時,伊修卡的腳下開始出現了一片水窪,並逐漸擴大。「你們該不會是想逃走吧!」日讀出聲大喊。
  「我不會讓你逃走的,日色!」
  阿佛洛斯從右手放出的魔力化為了劍。他從王座那裡衝了出來,逼近日色。
  「……沒用的。」
  阿佛洛斯的劍「啪鏘」地被覆蓋在日色周圍的半球形魔力屏障給擋下,並順勢將阿佛洛斯整個人往王座的方向反彈出去。
  阿佛洛斯靈巧地翻轉身體,漂亮地著地後重新站穩了腳步。
  「嘖,剛剛那是『反彈』的文字吧?」
  「你果然知道啊。」
  過去是阿佛洛斯好友的那個人如果和日色擁有同樣的力量,那麼他會知道也不奇怪。
  「不過這應該只能反彈一次!吃朕這招!」
  阿佛洛斯將伸出的右手作為砲台,射出了魔力塊。然而這也在碰到日色之前便被青白色的防禦屏障給擋下了。被彈飛的魔力塊打中了城裡的天花板,化為瓦礫掉了下來。
  「嘖!這次是『防禦』的文字?還是『設置文字』嗎!」
  阿佛洛斯相當了解《文字魔法》。連《設置文字》都知道這可就麻煩了。
  (他果然很了解《文字魔法》啊。)
  在他們兩人交手的期間,莉莉音、繆兒、蜜蜜兒已經透過伊修卡的魔法離開了現場。剩下的只有日色。
  阿佛洛斯看到這狀況後咂了咂舌,一副被擺了一道的樣子,大嘆一口氣。
  「……你為什麼不走?」
  「因為我有事非要問你不可。」
  「哼,還真是遊刃有餘啊。不過!」
  周遭瞬間飄滿了紅色的顆粒。一看,日讀正在把發出紅光的石頭化為粉末撒在空中。
  「……這是?」
  「這個紅色粉末啊,是讓《赤雨》結晶化後的物體。你知道這玩意的效果吧?」
  他當然知道。因為他親自體驗過了。從魔界觀測到的從紅色雲朵降下的雨,在那周遭完全不能使用魔法。
  「哦,你居然還偷偷藏著這種東西啊。這真是讓我上了一課呢。」
  「真遺憾啊。你要是乖乖利用伊修卡的魔法逃回去就沒事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力量過來的,但你已經無法逃離這裡了。朕也不會讓你有那種機會。朕會在這裡確實地殺了你。」
  那帶著優越感的語氣刺向日色。
  不過日色毫無反應,聳了聳肩。
  「就一件事,讓我問一下吧。」
  「什麼事?想求饒的話朕可是不會聽的喔?」
  「你沒打算停手嗎?」
  「那當然。朕只會貫徹朕要走的路。」
  「……這樣啊。」
  他們互相瞪視著彼此,這時日色呼地吐了一口氣。
  「啊啊,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
  他淡淡地拋出這句話。
  阿佛洛斯和死人士兵們包圍住日色,隨時都能抓住他。
  在這看來已是插翅難飛的狀況下,日色微微一笑,對阿佛洛斯說道:
  「──你可別後悔痛哭啊。」
  日色戴在右手腕上的《連結手環》發光後,他的身影便如同煙霧般瞬間消失了。
  就這樣,他順利地完成了搶救繆兒和蜜蜜兒,以及摧毀敵人的城堡這兩大作戰。
  
  ※
  
  以時間上來說還不到三分鐘吧。
  不管阿佛洛斯原本完全占了上風,甚至還將日色重要的事物都收歸掌中,滿足地竊笑著。事情的狀況急轉直下。
  居然會有這種大逆轉戲碼。雖然阿佛洛斯沒有輕忽大意的意思,但結果既然是這樣,多說什麼也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可悲罷了。
  日讀看向阿佛洛斯,等待著他的判斷……然而阿佛洛斯低著頭,肩膀顫抖了起來。
  「…………咯咯咯咯咯咯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佛洛斯發狂般的笑了好一陣子。接著,他漸漸斂起笑聲,周圍陷入一片靜默。
  這時,有個人以驚人的速度朝這裡跑來──是阿佛洛斯的心腹,瓦爾基莉亞05號。
  「陛、陛下!這慘狀究竟是……!」
  她似乎是聽見騷動聲而趕了過來,但顯然來得太遲了。
  阿佛洛斯看也沒看她一眼,靜靜地開口:
  「……現在將城裡殘留的魔力全都用來維持住城堡。這也包含你們的魔力。日色的魔法雖然很強大,不過只要以遠勝過他的魔力包覆住整個城,應該就能阻止城堡崩壞。日讀用魔法支撐住城堡,承受住墜落的衝擊,特別是那個地方──只有那個一定要全力守住。基莉亞,叫所有基莉亞投入修復工作。各自迅速行動。」
  順著感覺突然改變的阿佛洛斯的指示,在場的人全做鳥獸散,離開了《王座之室》。
  獨自留在現場的阿佛洛斯重重地坐在沒被破壞的王座上。
  「……咯咯咯。」
  崩落的碎片接連從天花板上落下。然而阿佛洛斯一動也不動。
  「……挺行的嘛,《文字使》。朕很久沒有體會這種敗北的感覺了。」
  阿佛洛斯抬起低著的頭。他那能擄獲觀者的美麗藍眼,如今變成了紅黑色,簡直像是體現了地獄的天空。
  那是將憤怒、悲傷、嫉妒全部硬是用殺意包裝起來的殘虐眼神。
  「好啊。這次的勝利就讓給你吧。不過下次見面時,下次我一定會讓你嚐到絕望的滋味。給我記著吧,日色……咯咯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花板這時正朝著阿佛洛斯落下,儘管如此,阿佛洛斯的笑聲仍沒有停歇。
  
  ※
  
  「「日色哥(先生)!」」
  繆兒和蜜蜜兒同時抱住了剛回到位於【魔國•哈歐斯】王城的練兵場中的日色。
  「妳們不要抱上來!放開我!」
  儘管如此兩人仍抓得緊緊地不肯放手。她們從左右兩邊包夾住日色,使他動彈不得……不,在那之前,周遭的目光實在是太刺人了。
  莉莉音用看犯罪者的眼神瞪著他。日色心中雖然想著「我什麼都沒做喔」,不過有人願意理解這一點嗎……
  日色想要用力扒開她們,可是仔細一看,兩人的身體都微微地顫抖著。那震動傳到了他身上。
  不管她們再怎麼相信日色,身處於敵陣中心果然還是不可能完全不害怕。畢竟是處在不知何時會被殺的狀況下。
  日色輕輕嘆氣後,把手放到了尺寸迷你的兩人頭上。那觸感讓她們緩緩抬頭看著日色。
  「放心吧。到這裡就沒事了。」
  儘管只是淡漠的話語,安心下來的她們還是流出了淚水。
  「還有,妳們做得很好。托妳們的福,才能成功偷襲那傢伙──妳們很努力了。」
  少女們更加用力地抓住日色,身體發出了不同於恐懼的顫抖。接著,繆兒開口:
  「因為我相信日色哥絕對會來!」
  「蜜蜜兒也是!」
  蜜蜜兒也不服輸地跟上。
  「「不過真的好可怕!」」
  兩人異口同聲,動作一致到簡直像是雙胞胎,同時將臉埋到了日色身上。似乎只要感受到他的體溫就能放心。
  看著她們,跑來守候作戰結果的伊貝雅姆和周圍的士兵們嘴上也說著:「太好了、太好了。」
  雖然是不至於想要多嘴,可是莉莉音不知為何心情很差。這時日色朝她搭話。
  「紅蘿莉,做得好。拜託妳幫忙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他看向被士兵們抓住,失去自由的伊修卡。
  「哼,那當然。」
  「這人情我之後會還的。」
  「呃!這話是你說的喔?那我就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吧。」
  「……真沒辦法。」
  不知道剛剛的不悅上哪去了,莉莉音變得很開心的樣子,滿足地點點頭。
  這次的作戰真的是因為有莉莉音協助才能成立的。從繆兒他們落入敵人的手中時……不對,在落入敵人手中之前,日色的心裡就大概準備好了對策。
  他預測事情可能會變成這樣,而在繆兒她們身上加了保險──那就是透過《連結手環》展開奇襲。
  說起這個《連結手環》擁有的最高級能力,那就是可以轉移到擁有同樣手環的人身邊這件事。手環可以將彼此牽引在一起,不管人在哪裡,都可以瞬間移動過去。
  不過這不是魔法。而是怪物毛球的特殊能力。所以日色才會用這個來當作對策。因為這不在【撒旦城】那禁止從外部使用轉移魔法、干涉魔法的對象範圍內。
  這樣一來,只要看準時機,他無論何時都能展開奇襲。然而不只是這樣。問題是去了之後要怎麼回來。
  考慮到敵方利用什麼方法使日色無法使用轉移魔法的情況,他準備了幾個預備方案,其中一個就是利用某人的力量。那就是伊修卡。
  他得到了伊修卡可以使用水的轉移魔法的情報。而且和日色的轉移一樣,她可以神出鬼沒地自由來去各個大陸。
  換言之只要順利地利用伊修卡,就能夠逃離那座城。但要怎麼讓伊修卡使用魔法呢。
  這時他想到的就是對伊修卡洗腦。想到這個點子時,莉莉音浮現在日色的腦海中。如果是她的《幻夢魔法》,應該可以順利誘導伊修卡。
  靠著莉莉音的力量,對伊修卡施加使她認為日色=阿佛洛斯的幻術,讓她聽從我方的指示。所以伊修卡才會在《王座之室》叛變。
  日色事前就請繆兒在轉移前告訴了他們伊修卡的位置。
  因為沒在戰場上看到伊修卡的身影,所以他才猜想伊修卡在擔任阿佛洛斯的護衛。
  再來是他將事先以『複製』的文字創造出的《連結手環複製品》交給了莉莉音。可是現在那東西已經不在她的手腕上了。要說為什麼,是因為複製的手環用過一次就會損毀。這件事情他也在事前就確認過了。
  轉移過去的瞬間,她的手環就壞了。不過目的只是要把她送過去而已,所以這不成問題。在那之後她們便透過伊修卡的魔法回到了這裡,日色則是利用繆兒手上的《連結手環》轉移了回來。
  老實說這個作戰是因為有《連結手環》才得以成立。所以日色才再三叮囑她們絕不能讓敵人發現這個手環的存在。
  要是手環被奪走,這個作戰就化為泡影了。
  (可是真不愧是紅蘿莉。居然在那一瞬間就抓住了這傢伙。)
  若是失敗,或許他們這下就真的被敵人給一網打盡了。然而日色相信莉莉音一定會成功。
  因為已經相處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日色很清楚她的實力。也真的很感謝完美地辦到這件事的她。畢竟拜她所賜,日色才能看到那個討厭的模範魔王懊悔的表情。
  救出繆兒等人、使敵方據點崩落,還抓到了伊修卡,簡直無可挑剔。這一次毫無疑問是「奇蹟聯軍」大獲全勝吧。
  那證據就是在【撒旦城】開始墜落的瞬間,「奇蹟聯軍」一口氣攻入了人界。就算是阿佛洛斯,也沒有餘裕擋下這波攻勢。而在各地戰鬥的「馬塔爾•宙斯」也一樣。
  不可能會落下的據點墜落一事,明顯讓所有黑衣人產生了動搖,指示和行動也都變得遲鈍了起來。就是想到會是這種狀況,日色才會事先叫雷歐瓦多他們趁這個機會攻進去。
  依據報告,有好幾個黑衣人離開了戰場,為了確認阿佛洛斯的安危而衝回了他身邊。
  現在阿佛洛斯他們為了城的事情就忙翻了,無暇顧及外頭。日色正式打算讓「奇蹟聯軍」在這段時間內繼續攻略人界。這樣就能夠完全在戰爭上處於優勢了。
  照現在這樣趁勝追擊,他們應該可以接連不斷地攻入人界吧。
  「妳們兩個,夠了吧。差不多該放開我了。」
  他對繆兒和蜜蜜兒這麼說之後,兩人雖然哭腫了眼,還是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日色。
  接著,日色便緩緩地走近被士兵們給圍住的伊修卡。
  伊貝雅姆和作為其護衛留在這裡的《魔王直屬護衛隊(殘虐)•序列四位》的歐諾伍斯也跟在他身後。
  士兵們用宛如看到神的眼光看著日色。雖然知道自己幹下了大事,但日色實在不是很喜歡這種眼神,他站到了伊修卡面前,默默地低頭看著她。
  伊修卡被戴上了封住魔法的手銬,無法隨意行動。
  日色不發一語地掀開了遮住伊修卡面容的帽子。
  眼尾上揚的眼睛配上長長的睫毛,看起來氣色很好的紅唇以及晶瑩剔透的雪白肌膚。美麗又潤澤的黑髮長及腰部。是位擁有不同於朱里美貌的少女。
  (她長得果然很像日本人。)
  接著,伊修卡瞥了日色一眼,像是瞧不起他似的哼笑了一聲。
  (這傢伙……該不會……?)
  要將衝到喉頭的話說出口是很簡單,然而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實,讓他把話吞了回去。要說為什麼,那就是因為如果是他所想的那樣,她「不可能到現在還是這樣的少女」。
  不,仔細想想這裡是奇幻世界,日色開始思考,或許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黑髮黑眼……雖然之前也看過,但跟日色很像呢。」
  伊貝雅姆的話似乎引起了在場眾人的興趣,讓大家開始比較起日色和伊修卡的長相。
  作為代表,歐諾伍斯開始質問她。
  「總之我問妳,妳清楚自己現在的立場嗎?」
  「…………」
  「保持沉默嗎?現在可是戰爭中。一直保持沉默只會讓妳的立場愈來愈糟喔?」
  這話中包含著不排除會拷問她的意思。說出這話的歐諾伍斯也不想對看來和日色年齡相仿的少女說出這種話吧。
  可是她毫無疑問是阿佛洛斯的夥伴,也是攻入這個【哈歐斯】的人之一。周遭也有人對她散發出殺氣。
  接著,至今始終沒說話的伊修卡終於開口了:
  「……殺了我。」
  「什麼?」
  「殺了我吧。我不會成為陛下的負擔。」
  伊修卡抿緊雙唇,展現出不會再多說一個字的堅定意志。日色靠近她,開口發問。
  「妳…………是日本人嗎?」
  日色沒看漏她的眉毛稍微動了一下這個小動作。
  「咦?日色?我記得日本人是日色的世界的人種吧?」
  伊貝雅姆疑惑地提出疑問,但日色沒回答她,繼續問道:
  「不說嗎?那我就自己調查了。」
  日色發動了可以調查對手《狀態》的『窺』的文字。可是不知為何,他無法確認伊修卡的《狀態》。
  「…………!原來如此,那件黑衣上面有動過手腳嗎?喂,幫我把那傢伙的黑衣脫下來。」
  「咦?日色你、你要脫她衣服嗎?」
  「別誤會了喔,魔王?那件黑衣恐怕有阻擋干涉魔法的效果。會妨礙我接下來要使用的魔法。」
  「啊,是、是這樣嗎?」
  伊貝雅姆鬆了口氣。
  女性士兵脫下了伊修卡身上的黑衣。她有著不輸朱里的魅惑胴體。伊修卡雖然以憎恨的眼神抬頭看著日色,但日色無視她的反應,再度使用『窺』的魔法。
  
  優花•石峰
  Lv 144
  
  HP 6190╱6190
  MP 7100╱7300
  EXP 1625559
  NEXT 475
  ATK 1000(1025)
  DEF 1025(1100)
  AGI 1010(1070)
  HIT 900(915)
  INT 985(1050)
  
  《魔法屬性》水、風、冰、光
  《魔法》水之刺針(水•攻擊)霧氣(水•支援)水泡之壁(水•防禦支援)水瓶之門(水•效果支援)冰刀(冰•攻擊)冰雨(冰•攻擊)冰錐刃(冰•攻擊)雙魚強襲(冰•攻擊)風刃(風•攻擊)綠之束縛(風•支援)龍捲風(風•攻擊)最終吐息(風•攻擊)光箭(光•攻擊)復活(光•效果)光輝雷射(光•攻擊)
  《稱號》勇者、異世界人、演員、覺醒者、勇者之力、被解放的勇氣、冷靜沉著、怪物的天敵、斬人者、復仇者、憂心世界之人、被利用之人、巨乳美女、謎樣的女人、使男人陷落者、水之鬼才、有空間轉移能力之人、世界之敵、宣示忠誠者、戀愛中的少女、適合者、時間停止之人、為愛而活的傀儡、初代勇者唯一倖存者、超人、獨特殺人狂、冰山美人、魔王的部下、究極之人
  
  日色在確認了伊修卡……不,在確認了本名和稱號後便確信她是日本人。
  「優花•石峰……嗎?」
  優花因日色的發言不甘心地皺起眉頭。
  「……那個魔法真是欠缺隱私啊。」
  從她懊惱地低語的樣子看來,就知道她也知道關於《文字魔法》的事。
  與此同時,日色也掌握住她是怎樣的人了。畢竟看了《稱號》就知道了吧。
  而且他從阿莉夏那裡聽來的事情中也有出現這個人。
  (沒想到她是數百年前被召喚來的勇者啊……)
  日色雖然不知道她是怎樣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不老不死地活到現在,不過可以知道的是她是那個阿佛洛斯從以前到現在的夥伴。
  「欸,日色,我還不太清楚這是什麼狀況,你可以說明一下嗎?」
  在現場唯一了解狀況的只有日色吧。
  日色在大家的注目下開口:
  「這傢伙────是初代勇者之一。」
  現場一片衝擊。這也是當然的吧。說起初代勇者,現在只存於古老的文獻上。也就是在很久以前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們。
  「勇者?等、等一下,日色。初代勇者是在距今好幾百年以前出現的喔。日色不也說過嗎?異世界人頂多只有百年左右的壽命。這樣說不通吧。」
  「正如陛下所言。而且文獻上也都記載說勇者們已經死去了。」
  針對歐諾伍斯的話,伊貝雅姆把想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死了……?對了!她也是被阿佛洛斯操控的死者對吧!」
  「少把我跟那些死人相提並論!」
  優花突然怒吼出聲,讓伊貝雅姆的表情僵住了。被她用那想要射殺的眼神看著,伊貝雅姆似乎也很疑惑的樣子。
  「但、但要是這樣,為什麼會不老地活到現在?」
  伊貝雅姆的疑問非常合理。可是優花只說了:「妳覺得我會回答嗎?」並露出狂妄的笑容。
  「那就這麼辦吧。」
  日色寫下『解析』的文字,對著她使用。
  「你、你這傢伙!」
  不管怎麼想避開文字都沒用。緊貼在她身上的文字發動了。關於她的情報流入了日色的腦海中。
  「…………原來如此。妳做了相當難以置信的事呢。」
  「……嘖。」
  日色從她的態度中獲得了肯定。
  「這、這話是什麼意思,日色?」
  日色以伊貝雅姆也能理解的方式開始說明。
  「這傢伙的身體裡埋入了某個東西。」
  「某、某個東西?」
  「是啊,那是我們地球人絕對沒有的東西。」
  「到、到底是什麼?」
  「……是『魔人族』的核。」
  「咦……咦?你說『魔人族』的核,是真的嗎?」
  周遭也開始騷動起來。其中也有幾個士兵說著「騙人的吧?」或「那個計畫不是以失敗告終了嗎……」之類的話。而後在歐諾伍斯的一聲喝令下安靜了下來。
  「你們是『魔人族』就應該知道才對。關於過去曾經想讓人類『魔人化』的計畫的事。」
  聽了日色的話,伊貝雅姆露出了難受的表情。這當然不是她執行的計畫。主導者是阿佛洛斯。
  他們將許多人從人界擄來,將『魔人族』的核埋入他們的體內,想使他們『魔人化』。可是最後這個計畫被冷凍了,直至今日。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個計畫中沒有產生任何一個成功案例。本來人類中就沒有人可以承受魔人的力量。所以這只會不斷增加犧牲者,計畫本身也因此中止。
  「不過有一個成功的案例。就是這傢伙。」
  日色以冷漠的表情俯視著優花。
  「怎麼會……那阿佛洛斯為什麼要中止計畫?」
  「這很簡單吧。」
  「咦?」
  「因為單純只是這傢伙是個特例。也就是說,她就像是突發的意外,只是她剛好和『魔人族』的核有良好的適性……不,說不定正是因為她是異世界人這種特殊的人類才得以成功的。」
  「……《文字使》還是老樣子,總會用一副什麼都知道的語氣說話呢。反正你也只是沒了魔法……不對,就算有魔法也什麼都辦不到的普通人類吧!」
  面對咬牙切齒地痛罵他的優花,日色毫不退讓地回答道:
  「嗯,是啊。我之所以能站在這裡,大部分都是魔法的功勞。我很清楚這件事。只不過妳也是人。和我一樣。可是我很瞧不起妳。」
  「哼……瞧不起我?」
  「那是當然的吧。因為妳明明是為了守護世界而被召喚過來的,卻聽從模範魔王的話在破壞這個世界。而且妳根本不是認真想破壞這個世界。促使妳行動的理由……只是因為妳想待在他身邊吧?」
  「唔…………!你這傢伙……連我的記憶都……」
  不是日色想偷看她的記憶。只是不知不覺間這種感情就這樣從她身上流了進來。日色冷淡地低頭看著她,優花卻因為羞恥及憤慨而滿臉通紅。
  「你……你們這些《文字使》果然很卑鄙!就這樣若無其事地隨便踏入別人心中不想被人踏進的地方,隨意地踐踏!你懂什麼!你不可能了解陛下或我的心情!你們只是像這樣使用魔法偷看他們的內心,擅自下定論而已!擺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明明是這樣,你們這些卑鄙的人只要碰到了巨大的高牆就只會逃走!不管我們怎樣伸出手都不肯抓住!你們是只會徹底擾亂他人的心,最後還擅自選擇死亡的孤獨怪物!」
  優花呼吸紊亂,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她的魄力讓所有人都屏息不動。日色的表情雖然完全沒變,還是一樣只維持著沉默。
  在這種狀況下──
  「「不是這樣!」」
  兩位少女同時大喊。大家的注意力移到了她們的身上,是繆兒和蜜蜜兒。
  「請妳不要不去試著了解日色哥就說這種話!」
  「沒錯!妳又了解日色先生什麼了!」
  「妳們……」
  日色似乎也沒想到她們兩個會在這時插話進來表達自己的意見,多少有些驚訝。
  「日色哥的確非常遲鈍,又很奇怪地有些很孩子氣的部分。」
  ……喂喂喂。
  「沒錯。而且他總是做一些會讓蜜蜜兒我們產生期待的事情,只會讓我們心跳不已又被耍得團團轉!」
  ……是在說什麼啊?
  「儘管如此,日色哥只要說好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日色先生絕不會不守約定!」
  在場所有人都靜靜地守護著她們兩個拚命的告白。
  「所以……」
  「所以說……」
  兩人用力吸了一口氣後,異口同聲地說:
  「「不要擅自下定論!」」
  似乎被她們的氣勢給震懾住了,優花也瞪大了雙眼。不過她立刻瞇起眼睛,露出銳利的眼神。
  「你們什麼都不懂。陛下也相信著他啊!可是那傢伙卻背叛了陛下!」
  「那、那傢伙?咦?日色哥嗎?」
  繆兒誤以為優花所說的「那傢伙」是指日色。日色倒是推測出她在說誰。
  「陛下有多麼的悲傷……你們怎麼可能會懂!」
  「誰知道那種事啊。」
  「什麼!」
  日色乾脆俐落地回答道:
  「誰知道你們的心情怎樣啊。重要的是,只有你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對我來說是好是壞而已。」
  「你、你說什麼……?」
  「可惜,要是放著你們所做的事情不管,我就無法盡情享受異世界生活。所以我才阻止你們。就只是這樣而已。」
  「什麼……那不就只是自我中心而已嗎……!」
  「這有什麼不對?你們也是以自我為中心,打算毀滅世界啊。」
  「這、這是……」
  「我可沒說那樣做有什麼不對。」
  這話實在是令周遭的人啞口無言。這也沒辦法。因為日色並未將阿佛洛斯所做的事情判定為絕對之惡。
  「只是這造成了我的麻煩,所以我才要打倒那傢伙阻止他。」
  就連至今一直仗著氣勢發言的優花也因日色這意料之外的話語而說不出話來。接著,日色轉過身去,開口說道:
  「而且我不否認我是個孤獨的怪物。不過啊,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就是我。就跟妳不是伊修卡,而是石峰優花一樣。」
  日色拋下這句話後,覺得已經沒事要做了,便隨同繆兒她們一起進了城堡裡。
  「……那傢伙……是怎樣啊……?」
  聽到優花的喃喃自語,伊貝雅姆無奈地聳聳肩。
  「那個就是日色•丘村。是個非常難對應的問題兒童。」
  優花用看到了難以置信之物的眼神,追著沒再回頭、逐漸走遠的日色背影。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8

  第三章 初代勇者的回想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繆兒啊啊啊啊啊啊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蜜蜜兒啊啊啊啊啊啊~!」
  兩位大叔正淚流滿面地抱著兩位少女。
  根據觀點不同,或許會有人想要大喊「馬上逮捕這兩個人」,不過這只是感人的父女重逢場面罷了。
  救出了繆兒她們的日色,立刻帶著她們兩個轉移到了【獸王國•帕西翁】。當然是為了把孩子們送到這一刻也在擔心著的父親們身邊。
  然後在《王樹》的《王座之室》,如他所想的一樣,阿諾魯德•歐席恩和雷歐瓦多•金格兩人迫不及待又坐立難安地等待著。
  兩人看到繆兒她們平安無事的身影後,立刻如同閃電般衝了過來,緊緊抱住她們。
  聚集在現場的士兵們也都十分高興。其中也有人激動得落下淚水。
  「蜜蜜兒啊,對不起。為父不夠小心,才會無能為力地看著妳被擄走。」
  被雷歐瓦多摸著頭的蜜蜜兒感覺很舒服地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
  「不,父親大人非常出色。總是為了蜜蜜兒我們的和平著想。蜜蜜兒從未忘記對你的感謝。」
  「蜜蜜兒……謝謝妳……日色啊,多謝你救這孩子她們回來。」
  「我也是,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雷歐瓦多和阿諾魯德一起朝著日色低頭道謝。
  「不用特別謝我。我只是實行了計畫而已。拜此所賜勝過了那個模範魔王。」
  讓全世界震驚的【撒旦城】也在瞬間崩落,阿佛洛斯想必氣得發狂吧。光是想到這點日色便不禁笑了起來。活該。
  「可是日色啊,沒想到你能讓那座巨大城堡墜落,真厲害啊。你果然是我們的王牌。」
  「別說笑了。我只是順著自己的意思行動而已。」
  「然而那伴隨著成果。這場戰爭失去你就沒得談了。」
  接著,周遭人便開始拍手叫好,讓日色非常不自在。老實說他非常不習慣被人這樣讚美。總覺得身上癢癢的。
  「耶~!我是登喔!請多指教~!」
  後空翻了好幾次,比出V字手勢的是跟著一起轉移過來的登。他還是老樣子,很喜歡引人注目。
  (不,這次你什麼都沒做啊。)
  日色在心中吐槽著得意忘形的登。
  「唉,是說獸王。」
  總之日色為了改變現場的氣氛而換了個話題。周遭的拍手也停了。
  「怎麼了,日色?」
  「『奇蹟聯軍』成功攻進人界了吧?」
  「是啊,多虧他們因為【撒旦城】陷落而亂了陣腳,露出破綻,各座橋周遭已經完全被我們攻下了。現在正以那裡為據點,陸續派遣增援部隊過去。我們會擊退那些被安排在人界的死人士兵們,攻下人界。」
  他們打算一口氣攻入現在比較適合說是維克特里亞斯遺跡的地方。
  日色問雷歐瓦多陷落後的【撒旦城】變成什麼樣子了。雷歐瓦多便說這要叫《三獸士》的隊長巴里多來說明。
  「日色,你攻陷的【撒旦城】似乎因為墜落下來的衝擊而受到了相當大的損害。」
  「相當大?這是真的嗎,鳥人?」
  「拜託你不要再那樣叫我了。」
  「隨便啦,快告訴我。」
  「唉,我知道了。沒錯,相當大的損害。」
  老實說這在他的預料之外。光是使用了『大崩落』的文字,只要放著不管的話,城堡就會漸漸地完全崩塌吧。而且城堡還從高空中墜落下來。加上這衝擊,日色本來是預期城堡會徹底粉碎的,但結果似乎有些不如預期。
  (那個模範魔王到底做了什麼……)
  他恐怕做了可以抵銷掉日色發動的魔法效力的事,用了些手段將落下的衝擊控制在最低限度吧。如果不考慮這些可能性,就不可能會是現在的狀況。
  事先設想了各種最糟的狀況後才採取行動的果然不只有日色而已,阿佛洛斯也一樣。儘管如此,多虧阿佛洛斯沒把重點放在那上面,才會落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據點被人給破壞的下場。
  依據巴里多的情報,在城堡的墜落地點突然長出了好幾棵大樹,像是要接住城堡般溫柔地包覆住了城堡,成了減緩衝擊的軟墊。
  (樹……?是那個叫日讀的傢伙做了些什麼嗎?)
  不過這一舉給對方帶來了沉痛的打擊這個事實還是沒變,所以對「奇蹟聯軍」來說現在是絕佳的好機會。
  「根據情報,他們現在似乎正急忙在修復【撒旦城】。」
  「也是。既然沒有完全毀壞,那些傢伙一定會再度利用那座城吧。畢竟他們擁有可以在短時間內讓城堡飛起來的技術。很有可能會再讓城堡飛到空中。」
  如果事情變成這樣,這次要侵入城裡可就難了。特別是包覆在那座城外的結界相當強大,可以抵禦各種外來的攻擊。就算使用日色的『轉移』文字也無法進入其中。
  而且要是【撒旦城】修好了,他們一定會再使用那個不祥的《撒旦砲》。只有那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用上第二次。
  「放心吧,日色。我們現在正以最快的速度將部隊送往【撒旦城】,趁現在連城一起殲滅那些傢伙。」
  「派兵過去是不錯,不過事情會進展這麼順利嗎……就算人數上是我方占上風,但那是聚集了主要戰力的敵方大本營。而且他們應該還藏了一手才是。」
  巴里多說得沒錯。要是可以趁現在徹底破壞那座城,「馬塔爾•宙斯」不僅會失去移動方式,也會丟掉大本營。可是他不覺得阿佛洛斯會默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時,士兵走進了《王座之室》,悄悄地在雷歐瓦多的耳邊傳達了某個情報。
  「……什麼!……我知道了,接下來繼續拜託你們了。」
  士兵離開了《王座之室》。
  聽取了報告後的雷歐瓦多以口頭告知的方式說出了情報。
  「剛剛傳來了【維克特里亞斯】附近的最新情報。死人士兵們開始聚集起來,圍繞住墜落到因《撒旦砲》而化為一片荒地的【維克特里亞斯】上的城堡。」
  「……是打算一口氣集中戰力嗎?」
  日色反問,雷歐瓦多點點頭。
  「那就表示對阿佛洛斯而言,【撒旦城】果然是非得守下來的東西吧。還有一個麻煩的消息。」
  「什麼?」
  「──阿克維納斯現身了。」
  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屏息。居然在這時出現嗎?特別是阿諾魯德和雷歐瓦多,因為重要的人曾被他給拐走,對他充滿了敵意。
  「馬塔爾•宙斯」在人界裡有好幾個據點。依據事前得知的情報,阿克維納斯應該是被任命去負責防衛其中一個據點的,然而……
  (被當作最強的棋子給叫回來了嗎?)
  他是具有壓倒性戰鬥經驗和實力的男人,等級也超過日色。
  所以日色本來以為他會被用來當作重要場面的王牌,沒想到卻在這時被正式派出來了。也就是說要去到阿佛洛斯身邊的話,必須打倒這個最強的男人。
  「而且駐守在其他據點的黑衣人似乎也被召集了過去。」
  雷歐瓦多指的是他們以城堡為中心,分別被安排了黑衣人駐守六方。現在因為黑衣人不在據點,攻略人界這件事得以順利推進,但與此同時,這次換成大本營難以攻陷了。
  既然所有的戰力都集中在阿佛洛斯所在的【撒旦城】周遭,「奇蹟聯軍」要是不聚集相對的戰力,是無法突破的吧。
  只是我軍還是需要守護各國,以及防衛攻下的橋和各個據點。所以雷歐瓦多表示只能挑出一批精銳部隊前往大本營。
  「所以我們也打算聚集主要戰力,同時攻略各個黑衣人。」
  日色也覺得雷歐瓦多的提案不錯。這場戰爭不僅是阿佛洛斯,也需要打倒所有的黑衣人。要是讓一個人逃掉了,或許那個人又會成為新的火種,讓世界上充滿悲痛。
  換個想法來說,對方聚集在一個地方,這個機會雖然很嚴苛,但也是可以同時各別擊倒他們的絕佳時機。
  「巴里多啊,立刻將這方針傳達給魔王他們。」
  「知道了,獸王陛下。」
  在巴里多離開後,和他錯身而過,走進來的是阿諾魯德和繆兒的師父拉拉錫克。她也是擔心繆兒她們的其中一人。
  她用那小小的身體用力地抱了抱繆兒她們之後,問起了她們兩個被阿佛洛斯抓住時所得到的情報。繆兒和蜜蜜兒便開始說了起來。
  
  
  所有人都很在意繆兒她們所說的內容中的其中一個情報。
  那就是阿佛洛斯最重要的目的。
  『奪走神所擁有的系統』。
  聽到阿佛洛斯說了這種話,日色在心中想著「果然是這樣嗎」。
  「日色啊,所謂的神是阿佛洛斯之前提過的,能夠操控住在這世界上居民的意識的傢伙嗎?」
  「應該是吧。也就是說那傢伙打算奪走那個操控意識的系統。」
  「可是這……」
  他知道雷歐瓦多想說什麼。阿佛洛斯所說的神實際上是不確實的存在。目前沒有可以驗證的方法。就算使用日色的魔法,也不知道為什麼無法確認其存在。
  所以日色無法判斷神到底是否真的存在。然而日色知道至少有兩個人是認真相信神確實存在的。
  其中一人當然是阿佛洛斯。而另外一人是──阿莉夏。
  她也將阿佛洛斯對伊貝雅姆所說的內容告訴了日色。儘管她沒說謊,但那也不是能讓人全盤接受的內容。
  再說日色基本上根本不在乎也不相信別人口中的傳聞或評價。他只相信自己親自感受、親眼看到的東西。但有因為這種可疑的理由而掀起戰爭的人在,也是事實。日色覺得果然還是該把這件事說出來而開了口。
  知道阿佛洛斯的目的,以及他在尋求我方無法確認的事物,這些事實讓眾人聽了啞口無言,現場陷入一片沉默。
  這時只有蜜蜜兒小聲地問了日色:「日色先生,我可以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嗎?」
  日色沒有特別要封口的意思,便對蜜蜜兒說了句:「隨妳高興。」
  接著,蜜蜜兒便將還沒告訴大家(除了日色和繆兒之外)的事情說了出來。那就是自己或許是被稱作『精靈之母』的存在的轉生體這件事。
  「等、等一下,蜜蜜兒……妳真的相信這件事嗎?」
  雷歐瓦多當然難掩心中的動搖。
  「可是父親大人,他的眼睛沒有在說謊。」
  「就、就算妳這麼說……唔。」
  他會有這種心情也是當然的。忽然被告知女兒是精靈的源頭,他根本不可能相信這種事。這時日色忽然想到了某件事。
  「喂,藍緞帶,妳確認一下《狀態》看看。說不定那裡面會寫有真相。」
  可是聽了這番話,不僅是蜜蜜兒,連旁邊的獸人們也都一臉苦澀的樣子。
  「嗯?怎麼了?」
  「日色先生,其、其實啊……蜜蜜兒……」
  蜜蜜兒接著說出了驚人的事實:
  「蜜蜜兒沒有《狀態》。」
  「……啊?」
  「不,實際上究竟是怎樣還不清楚,不過蜜蜜兒即使說了《狀態》也無法確認。」
  日色看了看阿諾魯德等人的神情,發現他們都知道這件事。
  「無法確認《狀態》……?至今連一次都沒確認過嗎?」
  「一次都沒有。」
  蜜蜜兒說的是真的吧。因為她沒必要說謊。然而日色還是用了一下『窺』的文字來做確認。
  和平常一樣,他可以確認繆兒等人的《狀態》,可是……的確,就算看向蜜蜜兒,也沒有浮現任何《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
  他完全搞不懂理由是什麼。也不是像伊修卡那樣裝備了可以擋下干涉魔法的道具……不,他可以設想出某個可能性。
  「因為是……『精靈之母』?」
  「……蜜蜜兒不知道。」
  「獸王和小兔子你們怎麼看?」
  他也試著問雷歐瓦多和拉拉錫克是怎麼解釋這件事的。
  可是雷歐瓦多只簡短回了句:「不知道。」
  日色轉而看向拉拉錫克,只見她聳聳肩說道:
  「誰知道。只是聽了剛剛的話之後可以想到幾個理由。一是假設《狀態》真的如同阿佛洛斯所說,是那個什麼神創造出的系統,那就代表那個系統出了什麼問題。再來是因為『精靈之母』的力量超越了神的系統,系統無法干涉,所以不會出現。最後是其實會出現,可是蜜蜜兒大人本身沒有可以確認的能力。」
  前面兩個先不提,不可能會是最後那個吧。因為本人無法確認的《狀態》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而且假設真的是這樣,日色可以確認才對。
  「是啊。如果那個模範魔王說的是事實,『精靈之母』就像是那些突然出現的異物們的天敵。是那些傢伙想要從這世上消滅的存在。所以異物才會殺害『精靈之母』,甚至連轉生體都殺了。從這裡可以推測出所謂的『精靈之母』,或者說擁有那股力量的人,對於異物來說是他們能力無法觸及的存在。」
  大家默默地聽著日色的說明。
  「這異物肯定就是那個模範魔王所說的神吧。而那個神的系統掌控著這個世界的樣子。當然,只要活著的生物全都受到他們的干涉。《狀態》也是一樣的吧。然而只有一個存在是那個系統的效果無法觸及的。那就是『精靈之母』。所以藍緞帶才會沒有其他人都有的……不對,應該說被創造出來的《狀態》。因為這傢伙是『精靈之母』的轉生體。」
  聽完這段分析後,現場回歸一片靜默。日色到現在也還未相信神的存在。只是把散落的拼圖碎片給湊起來,適當地拼湊後得到了這個解釋。當然也沒有任何保證。
  在大家都沉默不語時,日色看向了登。
  「喂,黃猴子,你是精靈吧?你知道些什麼嗎?」
  「嗯~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精靈之母』這個詞我也是第一次聽到。哎呀,老爺子或許知道什麼就是了。」
  「老爺子……那個白鬍鬚嗎……」
  在日色心中,『精靈王』似乎已經變成白鬍鬚了。
  (要為了問這件事情再去一趟【精靈之森】嗎……不對,等一下?)
  日色本來想說要為了去問『精靈王』鬼燈這件事而前往【精靈之森】,但他卻忽然想起了某個人。
  「……那個變態執事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變、變態執事……?啊,該不會是指希伍巴?」
  登的臉頰雖然因為日色這天外飛來一筆又自然的批評而抽搐著,不過他也「啪」地拍了一下手,說了句:「原來如此!」掌握了日色的想法。
  「日色,希伍巴是你的夥伴嗎?」
  「沒錯,獸王,那傢伙好像是『精靈王』的老友。很有可能會知道些什麼。」
  「原來如此……唉,我是已經不會對輕鬆說出『精靈王』這種大名的你感到吃驚了,不過他真的會知道嗎?」
  儘管對日色的交友廣闊感到傻眼,雷歐瓦多仍狐疑地這麼問。
  「這不問我也不知道吧。所以關於『精靈之母』的事情我會去確認。畢竟我也對這件事情很有興趣。要是知道了什麼我會再告訴你們的。雖然這跟戰爭好像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所以說不定會等到一切都結束了才說吧。」
  「那、那個,日色先生!你也會告訴蜜蜜兒嗎?」
  「那是當然的吧。畢竟這是妳的事。問到後我會告訴妳的。」
  蜜蜜兒臉頰泛紅,露出開心的笑容。繆兒也在旁邊說著:「太好了。」和她共享這份喜悅。
  「嗯,蜜蜜兒的事情就交給日色了,問題是關於那個神的系統。」
  雷歐瓦多把話題拉了回來。
  「阿佛洛斯真的認為有什麼人在操控著我們的意志嗎?」
  「誰知道,或許是因為他體驗過了只能這樣解釋的狀況,所以才想要做些什麼,甚至不惜引發戰爭吧。」
  但就是不知道他想要做的那個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引發戰爭會聯繫到奪取神的系統這件事呢……
  「總之我們已經知道他的動機了。問題是他想要獲得大量的力量,在世界上散播痛苦這件事。」
  拉拉錫克不悅地說完這句話後,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嘆了口大氣。
  「…………既然這樣,只能硬是去問出來了。」
  「嗯?日色你要問誰?」
  日色淡淡地回答雷歐瓦多的問題。
  「那個模範魔王的信徒。」
  
  
  ──喀、喀、喀。
  僅有走在冷硬石塊上的聲音響徹周遭。
  這裡是位於【魔國•哈歐斯】王城地下,用來收容罪犯的地牢。
  日色在地牢中最為堅固的一間牢房前停下腳步。裡頭有個人被銬上封住魔法的手銬,坐在簡易的床舖上垂著頭。
  「…………又是魔王嗎,不管妳來多少次,我都沒打算要說……!」
  那個人有些受不了地一邊抱怨一邊抬起頭來,發現了日色的存在而吃了一驚。
  「唷,稍微讓我問些問題吧──初代勇者。」
  日色來見的是伊修卡……不,是優花•石峰。
  「……你來做什麼?」
  從優花身上傳出了明顯的敵意。她會對把自己給擄來這裡的日色抱有戒心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照妳剛剛的說法,看來魔王不時會過來這裡啊。」
  畢竟是伊貝雅姆。一定是想透過和她對話,讓優花敞開心房吧。
  「比起那種怎樣都好的事情,回答我的問題吧,日色•丘村。」
  「我有事想問妳。」
  「哦,你以為我會老實回答你嗎?」
  「啊啊,如果妳不配合的話,腦袋裡的東西會被我擅自偷看就是了。」
  她以銳利又帶有殺氣的眼神看向日色。
  「妳現在連想死都沒辦法。因為那個手銬有防止自殺的功能。」
  銬在她手上的手銬,是世間少有的天才研究家尤希特為了這次特製的防自殺手銬。雖然不清楚使用的是什麼原理,不過只要想自殺,手銬就會察覺到並放出電流使人失去意識的樣子。
  這是為了不讓俘虜擅自尋死,經由伊貝雅姆的提案請他做出的魔具之一。
  「妳有很強的自尊心。與其被我用魔法窺視妳的腦袋,妳會自己說,對吧?」
  「少說得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樣子。那你隨意窺看我的腦袋就好了吧。」
  「哦,這樣好嗎?我也不是很喜歡這種做法,不過既然妳都允許了,那我就動手嘍?」
  「你要做就做吧。反正我也無法抵抗。你這怪物!」
  「而妳要被這怪物窺看腦中的情報了。像是妳喜歡那個模範魔王的什麼地方,喜歡那傢伙的什麼動作、什麼話語、什麼表情之類的。」
  「等、等一下!那、那那那那是怎樣?你想知道的是今後『馬塔爾•宙斯』的動向吧!為什麼會是那些?」
  優花顯然非常動搖,表情僵住了。
  「是啊,我想問的事情的確和剛剛我所說的不同。可是啊,因為我不知道妳隱瞞了些什麼,所以只能調查妳的一切。那才真的是妳的所有記憶,也就是妳過去體驗過的事情,比方說妳的心情隨著模範魔王說了什麼話而有所起伏,或是過去曾經為了讓他喜歡妳而做了些什麼,還有……」
  「你、你這傢伙!你、你你你你你你知道偷看這種東西會怎樣嗎?」
  「啥?是妳叫我自己看的吧。」
  「這、這個……」
  日色對著支吾其詞的她誇張地聳聳肩。
  「哎呀哎呀,就算妳說這麼任性的話我也沒辦法啊。我又不是妳,哪知道妳記憶中哪裡才有我想要的情報。所以只能把妳腦袋裡的東西全都調查過一次……」
  「啊啊我知道了啦!那你就問吧!我會回答你!不過我絕不會說出背叛陛下的事!不管……你要對我做什麼都一樣!」
  日色看著滿臉通紅地大叫的優花,在心底暗自想著「上鉤了」並竊笑不已。實際上運用日色的能力,就算不看他剛剛說的那些跟優花愛慕阿佛洛斯有關的事,也能夠獲得他想要的情報。
  真要說起來,只要使用『洗腦』的文字,就可以輕易地從她口中獲取情報吧。不過他只是辦得到,並不想這麼做。他當然沒想把正義掛在嘴上,也不是什麼紳士風範。
  只是看到她,他心底總有種同鄉情誼,所以對於使用『洗腦』來榨取情報這種做法產生了些許猶豫也是事實。當然,對日色來說,如果她到最後還是堅持不肯開口的話,他還是會把這當作最後的手段來用就是了。
  不過她敗給了羞恥心這點還是讓日色在心裡鬆了口氣。
  「嘖,《文字使》就是這樣才麻煩。老是擅自厚臉皮地說些煩人的事。」
  「哦,在我之前的《文字使》,那個叫真紅的傢伙也是這樣啊。」
  「啊!……你知道他嗎?」
  「是啊,我也從模範魔王那裡聽說了。在【艾羅耶拉庫里瑪】。」
  「……!這樣啊,在那座島上……」
  看到優花那帶有些許陰霾的表情,日色了解到她也知道關於真紅•灰倉的事。而且不是普通的朋友。兩人應該相當要好吧。
  優花像是做好了覺悟,抬起頭後直直地盯著日色。
  「我說了我會回答你。不過我再說一次,不利於陛下的事情我是死也不會說的。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話就用魔法吧。」
  日色看著她的眼睛,判斷再含糊其詞也沒用了,輕輕嘆了口氣。
  「放心吧。我想問的不是未來的事。而是他的過去。」
  「陛下的……過去?」
  「沒錯。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想要掌控……這個世界。」
  「……你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選擇和陛下敵對的嗎?」
  「我知道一些。然而不管他所背負的過去有多麼沉重,我也無法容忍他所做的事情。因為我不能讓這個世界被毀滅。」
  「…………那你為何要問他的過去?」
  「要和他戰鬥的話,我覺得多了解他一點比較好。對他來說也是,比起被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打倒,還是被知情的人打倒比較可以接受吧。」
  「哼,你能夠勝過陛下嗎?」
  「我沒打算要輸給他。」
  他們互相瞪著彼此,現場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緊張感。可是空氣忽然緩和了下來。是優花別開了視線。
  「你還真是個麻煩的傢伙啊。跟真紅有得拚。」
  「如果妳已經跟我爭辯夠了,就趕快告訴我吧。」
  「這態度和真紅完全相反就是了,那個笨蛋姿態擺得超低的。」
  優花「呼~」地從肺中大大吐了一口氣後,像是要回想起過去似的閉上眼。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而你就聽了再好好地後悔吧。對於這個世界以及人們是否真的有值得守護的價值……」
  從優花的口中訴說的過去。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伊蒂亞】因許多的鬥爭而傷痕累累的時代。從一個國家為了尋求救世主,解開了被封印的召喚魔法而展開的故事。
  
  ※
  
  優花•石峰──不,石峰優花原本是個平凡的女高中生。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想的。
  平凡的日常、平凡的上學、平凡的人際關係,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特別事物。她只是反覆不斷地度過無論是誰都會覺得毫無起伏,有如固定生產線的每一天。
  只有一個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她生活中唯一的滋潤,從小就嚮往著能當女演員的優花,加入了戲劇社。只是沒什麼社員,社團活動也很隨便,一個禮拜只有兩、三次而已。
  儘管如此優花仍幾乎每天都會獨自來到社團教室裡鍛鍊自己的演技。然而那也不是有什麼目的,只是基於惰性而持續著的平凡時光。
  可是某一天,她的生活起了戲劇性的變化。以所有活著的人都無法預想到的形式……
  放學後,由於今天母親託她購買晚餐要用的食材,所以她沒去參加社團活動,直接離開了學校。然而優花想起自己忘了還從圖書室借的書,儘管已經走到一半了,還是折回學校,走向自己班上的教室。
  她喀啦喀啦的打開拉門時,教室裡還留有幾個學生。當然那些都是她的同班同學,所以她認得他們。
  雖然交情不是特別好,但她還是會和他們打招呼、偶爾搭話,而他們也鮮少向她搭話。
  「咦?石峰同學妳是怎麼了?」
  留下的的三人組中,其中一個是有著一頭清爽的黑髮,給人中性氣質,笑容非常親切的男孩。
  「該不會是忘了東西吧?」
  這麼問的是有著比起說黑,更接近深藍、靛青色的髮色,肌膚呈健康小麥色的女孩。
  優花說了她忘記還書的事。
  「啊,這麼說來現在這個組合,跟之前社會實習的成員一樣嘛!」
  將茶色短髮剃成運動風平頭的男孩像是回想起了這件事,開口說道。
  正如他所言,他們前陣子才因為社會實習去參觀了泡麵工廠。那時是抽籤分成四人一組的小隊行動,在現場的四個人正好是那時同組的成員。
  優花一邊從自己的桌子抽屜裡拿出書,一邊回想起去參觀工廠其實還滿開心的回憶時,教室裡突然發出了光芒……不,發光的不是整間教室,而是腳下。地板上浮出了宛如在遊戲裡看過的魔法陣,發出眩目的光芒。
  優花看到這景象不禁屏息,她本想說這是有誰故意想整人吧,但轉頭看向另外三人,只見他們也十分驚愕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演技。
  接著,光芒包住了他們四人,光強得讓優花無法睜開眼睛,緊緊地閉上了眼。接著在感受到僅有一瞬間失去了重力的感覺之後,她緩緩地睜開眼。
  眼前的光景令她啞口無言。優花剛剛的確還在她早已看慣的教室裡。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
  周圍有許多穿著從未見過、有如神官服般的大人們,腳下畫有突然出現在教室中的魔法陣。她了解到自己處在一個西洋風,簡直像是某座城堡的建築物裡,以及這裡是一個挑高的空間。
  「恭、恭候大駕,勇者大人們!」
  眼前是一位少女。深藍色的頭髮綁在左右兩側,俐落的眉毛、深青色的大眼搖晃著。潤澤的嘴唇以及微微染上紅暈的臉頰充滿魅力,這毫無疑問會被稱作是美少女的少女看著優花等人,露出笑容。
  然而那笑容像是硬擠出來的……不對,這麼說或許有點語病。應該說她像是拚命地忍耐著想睡的心情,卻硬是改變了優先順序,把喜悅排到了最前面。
  仔細一看她的額頭上流出了大顆的汗珠。身上傳出了強烈的疲憊感。周圍的人也一樣,大家雖然都很高興,但其中也有跪坐下來,氣喘吁吁的人在。
  「我、我想你們一定有很多想問的事情……不過現在可以先跟著我來嗎?」
  包含優花在內的四人面面相覷。在這時候,黑髮男孩露出了似乎是想讓少女放心下來的爽朗笑容。
  「我知道了。只是妳看起來好像也很累的樣子。先稍微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不、不會,怎麼這麼說!不用顧慮我!呃……這個……」
  「是嗎?那現在就聽妳的吧。大家也都沒意見吧?」
  針對他的問句,大家都點頭表示同意。優花現在也想多得到一些情報。
  少女道謝後,優花等人離開了這裡。還有這裡果然是座城堡吧。
  畢竟有只在電影裡面看過、身穿甲冑的士兵們在四處巡邏,而且走廊的長度和房間的數量也全都超過了優花的常識範圍。
  在少女的帶路下,他們來到了彷彿也曾在哪裡看過的、放有王座的大廳。坐在王坐上的人果然是國王吧。優花如此推測,同時也大概開始了解到這裡是哪裡了。
  「感謝你們前來,各位勇者們!我等相當歡迎你們的到來!」
  發出低沉嗓音的是身穿豪華服裝,戴有許多寶石飾品,體型有些肥滿的人。
  「你們首先想知道的應該是這裡是哪裡吧。」
  優花他們就這樣開始聽起他的說明。
  這裡是名為【伊蒂亞】的異世界,他們是為了阻止現在這個世界上發生的災難才被召喚過來的。
  而優花也得知了這裡是【人類國度•維克特里亞斯】。還有這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種族,無論怎麼想都是個奇幻世界。
  特別是在聽到這個世界上理所當然有著名為魔法的力量時,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覺得這果然是什麼整人節目吧。
  可是他們不像是在演戲的樣子。特別是講到希望能夠制止災難時,那表情極為認真,連優花都被他們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特別是說到關於魔法的事情時,作為證明,帶他們到這裡來的少女舉起了右手,在手上做出了一團火球。
  這真的讓她十分吃驚。雖然她還是有些懷疑這是在整人,不過接下來說明的《狀態》讓她放棄了懷疑。
  那簡直像是遊戲裡的參數畫面,《狀態》在優花的眼前展開。她在稱號的欄位中也看見了勇者和異世界人的詞彙。
  其他三個人似乎也有同樣的稱號。然後是魔法的欄位。看來優花的日常生活瞬間變得不平凡了起來。
  她沒有特別希望日常生活中能夠多點刺激。只是有些事不關己地想著,平凡的每一天忽然產生了戲劇性轉變的話,或許也滿有趣的。
  這時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捲入沒人能夠料想到的狀況中……
  只是像這樣實際體驗到了非日常的生活,總覺得心裡有些興奮。
  自己或許也還是想要追求刺激吧。優花這麼想。
  儘管如此,她也不是對國王等人的所作所為完全不抱任何疑惑。畢竟這簡單來說就是誘拐行為。
  所以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優花作為代表提了出來。她已經在心裡下定決心,如果對方反駁的話,就絕不會聽從他們所說的話,然而回應她的是誠心誠意的謝罪。
  特別是國王率先低頭道歉這件事,完全出乎優花的意料之外。
  其他三個人對召喚行為本身也不是沒有意見,不過看到他們真誠的態度後,決定要幫助他們。而優花也一樣,打算在不致死的範圍內提供協助。
  在他們心中的不安稍微得到紓解時,開始了自我介紹。
  國王的名字叫做基拉斯•尼亞•皮皮斯•維克特里亞斯。然後他說有兩位公主,可是現在他身邊只有一位。
  那是帶他們來到這裡的少女──阿莉夏•尼亞•皮皮斯•維克特里亞斯。
  一問之下才知道召喚魔法的風險很高,失敗的話就會失去性命。阿莉夏是大公主。那二公主呢?他們反問後,只見大家都露出了哀痛的表情。
  據說二公主露琪因為召喚魔法失敗而丟了性命。冒了如此大的風險,甚至有人因此犧牲才召喚出勇者的國王等人提出了請他們務必鼎力相助的請求。
  而比誰都強,希望世界能夠獲得和平而自報姓名的是黑髮少年。
  「我是灰倉真紅。啊,在這裡應該要叫真紅•灰倉才對!我不想要看到有人受傷!所以我一定會讓這個世界恢復和平的!」
  他就是後來被譽為英雄,並且成了世界的犧牲者的真紅•灰倉。
  
  
  襲擊人類的災難果然是由戰爭引起的。這個時代,『人族』和不同種族的『獸人族』及『魔人族』之間反覆進行著從未停歇的鬥爭。
  戰爭的結果使得大地疲憊,失去了綠意,城鎮與村落也毀壞了,許多人因此喪命。住在大陸上的人們便開始聚集到引發戰爭的國家王都來,發起了暴動。
  他們認為是因為國家發起戰爭,他們才會落得這種下場。所以要求盡快停止戰爭。可是國家沒有要停下戰爭的打算。要是現在停下,人界一定會被其他種族給掌控。他們只能打贏這場戰爭了。
  國家雖然這麼說,可是對人民而言,活著的當下就是一切。戰爭產生的損害實在太大了。他們實在沒辦法忍耐到戰爭結束。
  為此人們持續暴動,這暴動行為也日益擴大。國王害怕暴動一個不小心就會發展成內戰,導致國家滅亡,於是召喚了優花他們這些異世界人。
  國家收藏的古文書中記載了召喚勇者的儀式,也說明了勇者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人。
  只不過奇妙的是,就連國王都不知道這古文書究竟是出自誰的手筆。可是國王已經沒辦法顧及這些事情了。
  這時國王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地使用召喚魔法,打算藉此除去侵蝕這個人界的所有災厄。可是使用召喚魔法的風險非常高,二公主就因為召喚魔法的《反彈》而失去了性命。
  國王哀嘆不已。他沒想到失敗居然會奪去性命。在國王打算放棄時,大公主阿莉夏決定挺身而出。
  阿莉夏某天在夢中看見了自己和四位勇者一起拯救了人界的樣子。於是阿莉夏向國王提議,召集魔力較多的神官來進行召喚儀式。
  得到國王許可的她試著行使了召喚魔法,成功召喚了四位勇者。
  她就這樣和四位勇者一同行動,先去為人民們帶來希望。他們想藉著展現勇者的力量,讓人民知曉這樣戰爭就能迅速結束了。
  然而就算是這樣,仍有許多民眾為食糧所苦,狀況還是沒有好轉。這時在某一天,勇者之一的灰倉真紅像是忽然想到似的,說他有東西想給大家看,將人們引導到了荒地上。
  「順利的話就可以不用再挨餓了喔。」
  他就只是這樣說,帶著人民們前往了一望無際的袤廣大地。然後在那裡發生了驚人的事情。
  荒廢的大地忽然開始接連長出了滿是綠意的林木。
  「大地還活著。我只是活化了大地而已。」
  真紅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厲害的事情。他淡淡地說他只是使用了他專屬的魔法活化大地,重建了原本在這裡的森林而已。
  他就這樣喚醒了乾涸的湖泊、修復了遭破壞的城鎮,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讓人界恢復了活力。
  「我會結束戰爭的。所以希望你們能相信我們,再等一下。」
  真紅的話簡直有如神諭。那有如謊言般的現實,讓大家在真紅的身上看見了希望。然後真紅等勇者們接連擊退了『獸人族』和『魔人族』,作為救世主而聲名遠播。
  某天,真紅突然說要去見魔王。大家當然都覺得他是不是瘋了。就連一向冷靜沉著的優花也啞口無言。
  可是他擁有彷彿會將觀者吸入其中的純粹眼神,非常率直,說到做到。因為無法接受他說就算只有他一個人也要去的提案,結果變成冷靜沉著的優花要與真紅同行。剩下的兩個人則是留下來幫忙復興城鎮。
  因為優花擁有水的轉移魔法,所以她有自信,不論何時,只要一有危險就能逃回來。兩人進入魔界,然後在魔王城的《王座之室》遇見了某個人。
  「────哦,你們就是那什麼勇者嗎?」
  優花看到坐在王座上的他時,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有如電影中一幕的影像。他就是具有如此夢幻的美貌。
  令女性也為之稱羨,散發出優美光澤的金髮。如同藍寶石般發出碧藍光芒的雙眼讓人看得入迷到都忘了眨眼。眼尾上揚又俐落的眼睛輪廓也是,全都具備了美感,簡直像是一種藝術品。
  他那甚至讓人覺得感動的樣貌令優花說不出話來,然而在她身邊的真紅跟平常沒兩樣,露出了微笑。
  「唷,你就是魔王阿洛斯吧。你願意和我當朋友嗎?」
  優花打從心底覺得「他到底在說什麼啊」。突然說要來魔王城,又忽然叫對方和自己當朋友,這種事情有誰能想得到。
  這天外飛來一筆的言行,讓剛剛還對他們釋出殺氣的魔王部下們也都換上了一臉驚訝的表情。
  就連坐在王座上的魔王阿洛斯都瞪大眼睛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和朕當朋友?認真的?你們是人類的救世主吧。」
  阿洛斯立刻以銳利的眼神瞪著他說道。
  「嗯,確實是這樣沒錯,不過也沒人說,救世主還是勇者就不能跟魔王當朋友,對吧?」
  「你這傢伙……把他們抓起來。真令人不快。關去牢裡吧。」
  周圍的士兵們開始動作,優花立刻擺出備戰姿勢,然而真紅卻俐落地舉起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麼來一決勝負吧,阿洛斯。」
  「別隨便叫朕的名字。」
  「嗯~那魔王,跟我一決勝負吧。」
  「要跟朕決勝負?」
  「嗯,要是我輸了,我就發誓一生效忠於你。」
  「等、等等,真紅!」
  這話實在是讓優花也無法坐視不管。可是他眨了眨眼,把食指擺在嘴邊,示意要優花先不要說話。
  「當然,如果我贏了……」
  真紅緩緩地伸出右手。
  「就跟我當朋友吧。」
  原本真紅就是個想法有些異於常人的人,但優花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覺得他是個怪人了。
  而且阿洛斯最後接下了他的挑戰,然後真紅還和他成為了朋友。這讓優花的常識徹底地化成了碎片。
  
  
  勇者和魔王成為朋友,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世界。接著,過了一段時間,『人族』的王和魔王阿洛斯進行會談,結為同盟。
  獸人們也因為這下無法隨意出手而變得安分。然而真紅也想和獸人交好,所以前往了獸人國。
  可是獸人這個種族完全不信任人類。他們說現在也還有很多同胞被當作家畜對待,他們無法原諒人類。
  真紅也為了消除他們的憎恨而努力奔走,不過這件事似乎還是只能靠時間來解決。總之大家都表示能夠創造出彼此沒有紛爭的和平時光很值得高興。
  而在某一天,從獸人界回來的真紅身邊陪著一個獸人女孩。那女孩是他去獸人界時,在大陸西邊的某個聚落遇見的。她是在慘烈的獸人狩獵行動中逃到了那裡並躲了起來。
  那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名字叫做拉米爾。她愛慕著救了她的真紅。而一開始不相信人類和魔人的她,也在和優花等人以及阿洛斯的相處下,漸漸地打開了心房。
  就這樣,戰爭終於結束,和平造訪了世界。
  可是這和平又因為某件事情而被破壞了。
  那就是────魔神涅札法的出現。
  根據阿洛斯調查的結果,是『丘比特斯族』的殘黨讓魔神現身的。
  他們過去曾被身為初代魔王的亞當絲給驅除,然而還有生存者殘留了下來。由於他們崇拜魔神,所以災厄又再度甦醒於世。
  優花他們當然也全都為了打倒魔神而奮鬥著。可是魔神的力量超乎想像,擁有只要一擊就足以摧毀整座山的力量。
  這樣下去世界會被毀滅的。這時阿洛斯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無法打倒的話,那把魔神封印起來就好了。阿洛斯仔細地調查關於『丘比特斯族』的事情,為了找出能封印魔神的方法而奔走。
  在他找到前,優花他們要負責爭取時間。可是真紅的魔法對魔神也起不了太大的效用,在他快被魔神涅札法的攻擊給奪去性命時,除了真紅之外的勇者們替他擋下了。
  一個人當場死亡,另一個人則是受了瀕死的重傷。優花雖然比其他兩人好一點,但也受到了無法繼續作戰的傷害。
  然而這個時候,阿洛斯終於找出封印魔神的方法了,靠著封印術和真紅的魔法,他們成功封印了魔神。
  可是這犧牲實在是太大了。結果瀕死的勇者也回天乏術,真紅同時失去了兩位從在日本時就是好友的夥伴。他痛苦地哀嘆著。可是幸好還有可以支持他的人在。
  優花當然也是其中之一,但還有阿洛斯跟阿莉夏,以及一心愛著他的獸人少女拉米爾在。多虧有這些人,真紅才沒有因此灰心喪志。
  世界就這樣再度恢復和平後過了三年,某一天,突然傳來了曾是真紅夥伴的人被不明人物襲擊的消息。
  釐清事情的真相後,他們發現有個傳聞在全世界傳得沸沸揚揚,說真紅總有一天會毀滅世界。
  各國的協力者們開始害怕真紅會用他那強大到足以封印魔神的力量毀滅世界,所以開始計畫要除掉他。
  而且最早提出這個計畫的,是召喚了優花他們的【維克特里亞斯】。
  真紅的力量確實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強。就算只有一次,他只要對國家或世界伸出獠牙,國家或世界應該都會無計可施地被消滅吧。可是真紅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所以優花他們拚命地想要消除這個傳聞,也希望可以和國王們好好談談而做出了行動,但是被所有的國家給拒絕了。
  在這段期間內,人們開始襲擊挺身而出保護真紅的人。襲擊者中不僅是人類,也有獸人和魔人。
  人們無視阿洛斯和拉米爾的話,不斷重複著暴虐的行為。
  在這時候,他們得知了拉米爾的肚子裡有了新的小生命。是真紅的孩子。優花他們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這個在紛爭中仍孕育出的小小生命之光到最後。
  可是某一天,拉米爾被不知道什麼人給擄走了。優花他們瘋狂地四處尋找她,然而找到時,她已經靜靜地在真紅的手臂裡斷了氣。
  在她肚子裡那小小的生命之火……也熄滅了。因為這件事,真紅像是沒電的機器人一樣變得動也不動。阿洛斯和其他夥伴則是替他氣得發狂,拚命尋找殺害了拉米爾的犯人。
  在他們終於找到擄走拉米爾的人時,那個人早已死在某人的手上了。這無處可發洩的憤怒讓大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然後就在這之後吧,真紅變得有時會一個人前往某處。
  有一天,優花和阿洛斯偷偷跟在他身後,發現他去的地方是獸人界的西邊──過去他和拉米爾相遇的小小山丘。
  他把拉米爾的遺體葬在那裡之後,讓小山丘從大陸上分離,飄到海上。這在之後成了稱作【艾羅耶拉庫里瑪】的孤島。
  優花在拉米爾被殺之後就失去了笑容。阿洛斯雖說要幫被殺害的夥伴和拉米爾報仇,但真紅只是搖搖頭,否決了這個做法。
  阿洛斯受不了一直看到真紅那因悲傷而受到了嚴重打擊的樣子,不管怎樣都想成為他的助力,所以經常仰賴和真紅同鄉的優花。
  「優花……朕什麼都做不到嗎?那傢伙……他明明那麼痛苦,朕卻連一個朋友都拯救不了嗎?」
  「陛下……」
  優花稱呼阿洛斯為陛下,兩人的關係非常親密。阿洛斯也和優花感情很好,成了不管是開心還是悲傷的事情都會與對方共享的夥伴。
  「為什麼……為什麼人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真紅哪裡危險了!那傢伙總是為了和平而費盡了心力!現在也將拉米爾的事情藏在心底,煩惱著『要是自己會引起爭端,那我消失比較好吧』這種事情!去報仇有什麼關係!所愛之人被殺了喔!幸福……被人奪走了啊……」
  聽著淚流滿面的阿洛斯那痛心的吶喊,優花在無意識間抱住了阿洛斯。
  優花很擔心,這樣下去或許連阿洛斯的心都會壞掉。溫柔的真紅和阿洛斯。對於優花來說,雙方都是她很重視,希望他們能獲得幸福的存在。
  可是現在他們卻痛苦地哀嘆著。真紅甚至忘記了笑容。所以優花心想,至少她要支持真紅和阿洛斯。
  另一方面,阿莉夏回到了國內,拚命地想要顛覆關於真紅的傳聞。
  可是阿莉夏早已被國內的人視為叛徒,幾乎沒有人願意聽她說話。儘管如此,她仍主動踏入危險中,為了最喜歡的真紅而奔走著。
  「陛下……我會守護你們的。」
  「優花?」
  「陛下的心和真紅的心,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守護你們的。所以請你不要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
  「優花…………抱歉,妳的胸口稍微借給朕一下吧。」
  阿洛斯就這樣將心中所想的事情全都對著優花大喊了出來,痛哭了一陣之後,睡在優花的膝上,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溫和的風包覆著他們兩人。這是一段久違的和平時光。
  (我會保護你們的。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是陛下還是真紅……要是真紅不在,陛下一定承受不了吧,所以我得守護他們兩個才行。要連不在這裡的阿莉夏的份一起努力……所以真紅,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支撐著陛下。)
  她祈求的只有喜歡的人們能夠幸福。優花以前最喜歡悠閒地度過這樣溫柔的時光了。和大家一起笑、一起哭、一起享受、一起活下去。這是優花最大的願望。
  然而這份心意也與她的期望背道而馳,被徹底打碎了。
  周圍突然被烏雲給籠罩。優花覺得不對勁而提高了戒心。在她發現這烏雲是魔法造成的時候,已經有人包圍了這附近。
  優花雖然立刻試著用水的轉移魔法逃跑,卻被突然射出的箭矢射中背部,刺穿了她的胸膛。
  「唔咕!」
  箭尖上似乎塗了毒,身體伴隨著激烈的疼痛逐漸麻痺。
  對方立刻又射出一箭,這次是朝著阿洛斯射的。
  優花咬緊牙關,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阿洛斯。
  背上接二連三地中箭。
  鮮血順著箭矢,滴到了她抱著的阿洛斯的臉頰上。
  「……唔……?優……花……!優花!」
  阿洛斯這時終於醒了過來,看見優花的樣子驚愕不已。
  「優……花?優花!」
  「呵呵,你有好好……休息到了嗎……陛下?」
  「優花,妳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這魔法是?」
  阿洛斯也注意到籠罩在他們周遭的烏雲,看了一圈。
  「嘖!為什麼朕會沒有發現?」
  阿洛斯雖然吐出了不甘心的話語,但是優花很清楚自己的狀況,自己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好不容易決定要支撐著他們的,卻沒能守住這點讓優花非常的懊悔。可是,只有他……只有阿洛斯,她絕不能讓他死。
  優花以顫抖的手從懷中取出一塊石頭,貼在阿洛斯的身上並弄碎石頭。
  「優花,妳該不會!」
  「……陛下,我的心……永遠在你身邊……」
  瞬間,阿洛斯的身體被光給包覆住,消失了。
  剛剛那是優花只準備了一個的《轉移石》。她因為中毒而無法使用魔法,只能利用《轉移石》讓阿洛斯一個人逃走。
  ──烏雲散去。在那裡的人們清楚地現出了身影。
  那是【維克特里亞斯】軍,其中也有過去曾和他們一起戰鬥的人。
  這樣啊,被背叛了啊。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十分安穩。
  她的心中當然也湧出了復仇的念頭。但比起那個,阿洛斯平安無事更令她感到高興。優花靜靜地閉上眼。
  (希望你們能獲得幸福…………真紅…………阿洛斯……)
  
  ※
  
  日色默默地聽著優花的話,然而超乎他想像的壯烈過去讓他心裡十分驚訝。
  被當成勇者召喚過來,不僅為了人類,還為了這整個世界而奮鬥著,甚至面對了魔神這可怕的對手,儘管失去了許多夥伴仍守護了世界。然而卻被害怕夥伴灰倉真紅那過於強大的力量的人們給殺害了。
  人們翻臉不認人地改變了他們對至今以來都稱作是英雄的人的看法,接連奪走了優花他們這些勇者和其夥伴的性命。
  世界的英雄變成了世界之敵,勇者們被逐出了世界。實在是個太過壯烈的故事……不過他有件事很在意。
  「等一下,那妳為什麼沒死?」
  在日色眼前的毫無疑問是優花……不,是石峰優花。而且根據調查,她的確還活著。不,說她還活著或許有些奇怪。收在她胸口中的心臟確實已經停止跳動了。
  作為替代,在那心臟旁邊,某個魔人的《核》正充滿活力地跳動著。
  「我的確是死了……不,在我完全死亡的前一刻,陛下救了我。」
  在優花被維克特里亞斯的士兵包圍,準備給她最後一擊的瞬間,阿洛斯再度降臨,將在場所有人全都殺光了。然後發現優花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後,阿洛斯做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他做了什麼?」
  「陛下把自己的《核》給了我。」
  「什麼!」
  阿洛斯當場挖開自己的胸口,取出了《核》,注入了優花的體內。魔人具有心臟和《核》這兩個動力來源,據說魔人之所以魔力較多,也是因為可以從這個《核》中醞釀出大量的魔力。
  現在那個埋入其中的《核》正作為優花的心臟,延續著她的性命。
  日色曾在某個文獻上看過,只失去《核》的話魔人也不會死,可是會失去大部分的力量。那麼阿洛斯就是在失去《核》的狀態下,發揮了莫大的力量。
  這代表他就是那麼特別嗎?抑或是他用了什麼別的方法得到了可以取代《核》的東西……
  「現在也在妳的胸中……」
  「沒錯。在這裡的正是陛下的靈魂。」
  優花憐愛地碰著自己的胸口。
  然而本來不是『魔人族』的人是無法接受《核》的。因為會產生抗拒反應。而優花也曾一度出現過抗拒反應,停止了心跳。
  那是完全的死亡。
  阿洛斯將這個事實告訴真紅──灰倉真紅。接著,真紅雖然使用魔法,可是在這個時間點上仍未能將優花從死亡的深淵救回來。
  而真紅也立刻治好了阿洛斯胸口的傷。然而優花的死和各國的背叛,已在兩人的胸口上開了一個再也無法癒合的大洞。
  儘管如此,紛爭仍持續著,心中滿是憤怒的阿洛斯忘了魔王的立場,打算攻擊【維克特里亞斯】,卻又被真紅給攔下了。
  然後這時,他說了很令人在意的話:
  『因為已經要結束了。』
  這時阿洛斯還不懂這話的意義。
  直到某一天,阿洛斯的部下傳來了捷報。
  放置在魔王城裡的優花遺體裡面埋入的《核》傳出了小小的脈動。在那之後阿洛斯便召集可以信賴的研究家,請他們調查優花的身體,自己去尋找真紅。他似乎認為如果是真紅的話,或許可以讓優花完全復活過來。
  他終於在過去埋葬了拉米爾遺體的地方找到了真紅。
  當時【艾羅耶拉庫里瑪】已經飄得離大陸相當遠了。
  阿洛斯在那山丘上看到的,是已經死去的真紅。
  他的身邊放著墓碑,上面刻著遺書。
  這日色也曾確認過一次,所以他知道。
  「當時陛下似乎從真紅的靈魂那裡聽說了世界的真相。」
  「真相?是他所說的神嗎?」
  「……沒錯。我在真紅死後沒多久就醒來了。恐怕他在死前對我的身體使用了無數次的魔法吧。多虧了他,我才能像這樣活了下來。只是身體要習慣《核》得花上很長的時間。真的是非常非常漫長的時光。可是那時我的意識是清醒的。所以我也從陛下那裡聽說了世界的真相。然後我便下定決心,要和陛下一起改變這個腐敗世界的系統。下定決心要殺掉奪走我的夥伴﹑毀壞了陛下心的神!」
  說要殺死神的優花,顯然也相信神的存在。
  「神……嗎?妳真的認為有那種東西存在嗎?」
  「至少陛下是……不,真紅說他有見過的樣子。」
  「見過?神?」
  「沒錯。這似乎是陛下從真紅的靈魂那裡聽到的遺言,陛下在那之後就追尋著世界的真相。但你能理解嗎?儘管追尋著真相,心仍因為孤獨而破碎的陛下的心情。」
  優花憤恨地瞪著日色,然而日色沒做出任何反應。
  「重要的朋友死了,我也不能動,阿莉夏也失蹤了。獨自一人探索著世界的真實,陛下是何等的哀嘆。他不知道喃喃自語了多少次「要是這個時候有真紅在」。有時也認真思考著自己是否該追隨真紅而去。真紅太卑鄙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死了的話陛下會有多傷心……明明知道卻還……」
  真紅的存在對於阿洛斯……不,對阿佛洛斯來說就是如此不可取代的事物吧。而優花對於真紅擅自拋下阿佛洛斯尋死這件事非常的憤愾。
  「而且……你知道聽到奪走自己重要的人的是神的系統,讓陛下有多麼的絕望嗎?不管是人、國家,還是世界,全都被那個系統給掌控了,並奪走了他的好友。你懂聽說了這種事情的陛下的心情嗎?就算想報仇,那也像是在海底撈針一樣。陛下賭上了自己人生的一切,去尋找神在哪裡,系統又到底是怎樣的東西。」
  那是阿佛洛斯的執念化成的業果吧。
  如果是一般人,不是立刻就放棄,就是心會先因為過於遙遠的目標而崩壞。
  「然後陛下終於找到了線索。在那之後陛下就為了討伐神而準備了各式各樣的對策。」
  「其中一個就是組織『馬塔爾•宙斯』嗎?」
  「沒錯。雖然其中有憎恨世界、渴望戰鬥等各式各樣的人,不過大家都對世界有所不滿。就是這樣的人所構成的集團。」
  「……我有個疑問,假設神真的存在,你們的行動或許也全都受到了那個神的系統的操控喔?」
  阿佛洛斯的發狂或許也是意識被操控所造成的。他們逼死真紅,讓阿佛洛斯往復仇的方向去行動的可能性並非為零。
  然而優花用鼻子哼笑了一聲。
  「……我們有合作者。」
  「……啊?」
  「我說了吧。陛下找到了線索。」
  「…………」
  「那線索就是他接觸到了屬於神的一員。」
  「……!也就是說他見到了操控神的系統的傢伙?」
  優花臉上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嗎?所以那傢伙才會對神的存在深信不疑。屬於神的一員……真有這種傢伙存在嗎?)
  日色也有試著調查過。他試著用魔法探查了神是否真的存在,可是沒能找到。所以日色到現在還是無法完全相信有神的存在。
  「他們自稱為『神羅族』,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負責執掌這個世界的系統,是一直掌控著世界的存在。」
  「……那傢伙也有可能是在說謊。」
  「是這樣沒錯。陛下當然也調查過了。然後得出了結論。那傢伙毫無疑問地不是『人族』,也不屬於『獸人族』、『魔人族』或『精靈族』。」
  「真難以置信。假設他不屬於這四個種族,也沒有證據顯示那傢伙就是屬於神的一員。」
  「……說是神,那也不過就是那群傢伙如此自稱罷了。說到底也只是這【伊蒂亞】上已確認的四種族以外的種族。」
  這麼說來阿佛洛斯也是這樣對繆兒她們說的。說那些傢伙自稱為神。也就是說並非日色下意識認為的神那樣全知全能的存在。
  只不過是四種族以外的種族。阿佛洛斯說他們對於世界來說是異物,實際上也的確是異端的種族吧。
  接著,優花忽然用手高指著自己頭上的方向。
  「……什麼?」
  「那些傢伙所在的地方。」
  「……啊?」
  他不禁抬頭往上看,但當然只看到了地牢的天花板。
  「……天空。」
  「咦?」
  「那些傢伙總是從高處俯瞰著我們。陛下找到了。在天空上的塔。沒錯──那些傢伙就在【亞雷阿塔】上。」
  這是日色從未聽過的名稱。真要說起來在空中的塔這話也讓他沒什麼感覺。【伊蒂亞】的天空一片晴朗時,他經常抬頭仰望天空,但是從未感覺到有那樣的東西存在。
  像是看穿了日色的想法,優花繼續說了下去:
  「你想說從沒看過那種東西吧?那是當然的。因為那些傢伙使用神的系統將塔給隱藏起來了。但是我們透過合作者,陛下親眼確認了那座塔的存在。那時的陛下簡直欣喜若狂。因為終於弄清楚了……他要打倒的對象。」
  因為至今為止都很模糊不清的目標,終於接近到了觸手可及的距離。
  「現在你一定無法相信吧。可是我和陛下一定會辦到的!打倒神,奪走那個系統!」
  「……奪走後你們打算怎麼做?」
  「那和我無關。我的願望就是實現陛下的願望。奪下之後的事情怎樣都好。」
  日色凝視著她的眼睛……那和自己一樣漆黑的眸子。那眼神非常純粹,然而確實扭曲了。他從優花的眼底看到了危險又悲傷,而且會因為什麼契機立刻就消失的纖細光芒。
  這眼神可以說是狂信者的眼神吧……不,她的眼中只有阿佛洛斯。她信任的人只有阿佛洛斯而已。
  她也和阿佛洛斯一樣,被世界給背叛,失去許多朋友,遭到曾經信賴的國家和人們輕視。
  更看到了她重視的阿佛洛斯哀嘆、痛苦,心靈崩壞的模樣。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不去看其他的事物吧。隨著這個世界的真相起舞,拒絕接受這世界上美麗又開心的事物。
  「……真可悲啊。」
  「什、什麼?」
  「我說妳很可悲。」
  「嘖……你懂什麼?明明無法理解我和陛下所受的痛苦,少在那邊擺出你很懂的樣子!反正你從來沒有失去過什麼吧!」
  這時日色的眉毛動了一下,然而氣憤起來的優花沒有注意到,從床上站了起來繼續說:
  「我聽說你來到這個世界後就和勇者們分頭行動了!不受任何拘束、自由地闊步在世界上,沒有任何悲傷、苦惱、疼痛的怪物《文字使》懂些什麼!你那任性又無聊的個性,一定也是無能又一味寵溺的雙親養出來的吧!」
  這一剎那,日色瞬間從牢房的另一側移動到優花的面前,用右手賞了她一巴掌。
  「啊……!」
  優花的身體因那衝擊而搖晃,就這樣跌坐在床上。
  日色冷冷地俯瞰著她說道:
  「妳要說我是怪物,還是要說我是無法理解你們的樂天傢伙都無所謂。妳要怎麼罵我都隨妳開心。可是啊……」
  日色以明顯帶有殺氣的視線看向優花。
  優花或許是對這樣的日色感到恐懼吧,身體向後縮了縮。
  從日色的身上滲出的紅色鬥氣,如實地傳達出他的憤怒。
  「……不准妳說我父母的壞話。再有下次,就算妳是女人,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他的口氣雖然很平淡,可是字句中都帶著憤怒。
  優花顫抖著,可以聽見她緊張地吞嚥口水的聲音。
  日色寫下『轉移』的文字後,再度移動到原本的位置。可是他背對著優花。
  「我說妳很可悲並不是在貶低妳。只是覺得妳這麼做很可惜。」
  「…………咦?」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事物吧?妳有旅行過的話應該能理解這件事才對。」
  「…………」
  「妳那個小小的世界,就像是沒有救贖的小玩具箱。我只是覺得這樣實在是太可惜了。」
  日色就這樣離開了地牢。
  「等、等等……!」
  「我不會為了打妳的事情道歉的。我只會和以前一樣,走在享樂的路上。」
  優花盯著日色遠去的背影,同時懊悔地握著牢房的柵欄嗚咽出聲。
  
  
  從優花口中問出了阿佛洛斯的過去,日色前往了伊貝雅姆的身邊。她在辦公室裡和歐諾伍斯以及和他同屬《魔王直屬護衛隊(殘虐)•序列三位》的提凱魯•西薩一起在挑選要派往【撒旦城】的戰力。
  日色叫了莉莉音他們過來後,在大家的面前靜靜地說起了初代勇者和阿佛洛斯的過去。
  大家的反應不盡相同,但還是因阿佛洛斯等人那壯烈的過去而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給活在現在的所有人帶來不幸。」
  正如伊貝雅姆所言。溫柔的她對於阿佛洛斯的遭遇想必也是感同身受吧。儘管如此,她仍是要守護魔人們的王。
  他們要優先完成的事情是抓住和平。而阿佛洛斯打算破壞這一點。所以她必須選擇討伐他。
  「──好,我決定了。」
  她以下定了某種決心的眼神看向日色。
  「日色,我也要上戰場。」
  她的部下們當然立刻反對。不能讓國家的代表輕易地前往這種具有高危險性的地方。
  不管歐諾伍斯和提凱魯說了多少次不行,她也不肯點頭就範。
  「我有事想要直接對阿佛洛斯說。而且……我也可以戰鬥。」
  她那絲毫不退讓的堅決態度,讓歐諾伍斯他們傷透了腦筋。
  這時日色回望著伊貝雅姆開口問道:
  「那個紅髮……還有妳原本的親信也在那裡。妳知道吧?」
  日色想問的是遭到兩次背叛,她還能夠站在他們面前嗎?
  「作為魔王、作為擔憂這個世界的人,無論會受到多少的痛楚,我都不會退縮的。」
  雖然初次見面時她感覺一點都不可靠,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說她是個只有溫柔、空有理想的王了吧。
  「…………我知道了。」
  「日色!不能這麼簡單就同意啦!」
  提凱魯展現出了反對到底的態度,可是──
  「獸王和那個肌肉達摩也一樣在戰場上吧。不能只有這傢伙優雅地在城裡坐享其成。」
  順帶一提,肌肉達摩是指朱頓。
  「那、那個啊,陛下不是那種會上戰場的王……」
  「提凱魯,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要跟日色一起去。」
  「陛下……啊啊,真是的,歐諾伍斯先生也幫忙阻止陛下啊。」
  提凱魯開口求救。沉默的歐諾伍斯以嚴厲的眼神詢問伊貝雅姆。
  「真正的戰場,是聚集了這世上一切負面事物的地方。憤怒、憎恨、悲傷、疼痛、嫉妒、難受等等,也有心靈毀壞之人存在。儘管如此,妳還是要去嗎?」
  「我不能再繼續當個孩子了。我要用這雙眼、這雙腿前往戰場作戰。並且用這雙手奪下勝利!」
  感受到她堅定的決心,現場雖然沉默了一陣子,但是歐諾伍斯只說了句:「我知道了。」而他同意了之後,提凱魯也無力地垂下肩膀,放棄勸阻。
  「所以?你們好像在挑選戰力,大致上已經決定了嗎?」
  針對日色的提問,伊貝雅姆指著攤在桌上的地圖回答。
  「黑衣人以【撒旦城】為中心,分別駐守在六角形的頂點上。根據提凱魯調查的情報,也已經知道誰被安排在哪個位置了。」
  其中也有過去和對方曾有些因緣的人物。比方說雷歐瓦多和馬利歐涅就打算前往名為黑羅的人物負責的地點。
  「……這裡由我去。」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白圍巾,『阿斯拉族』的卡繆伸手指著一個點。
  看到被安排在那裡的人名,日色也了解到他會想去那裡是理所當然的。
  「日讀……啊。既然這樣,喂,笨蛋弟子。」
  「咦?有、有什麼事嗎?」
  「妳因為聽不懂太難的事情,所以一直都在發呆對吧?」
  「沒、沒沒沒沒沒沒沒沒沒沒沒這回事!師父疼愛的弟子妮奇我!隨時都處在戰鬥狀態喔!」
  這也有點討厭啊……總之日色輕輕戳了她的頭。
  「聽好了,妳和白圍巾一起去那裡。那裡……有妳的仇敵。」
  「唔!……真的嗎?」
  「妳覺得我會撒沒必要的謊嗎?」
  「不會!了解了!唔喔喔喔喔,躍躍欲試呢!一起加油吧,卡繆閣下!」
  「嗯,絕對要贏。」
  兩人用力握手。這兩人感情很好,想必在戰場上也能合作無間吧。
  「也得保留某種程度的戰力來守護這個【魔國】才行。魔王要上戰場的話,誰要留下來?」
  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由可以顧及到大範圍區域,並且能立刻將情報傳至各地的提凱魯負責留守。
  「從【撒旦城】墜落後,也已經過了不少時間。可是晚上行動不僅危險,士兵們也由於白天以怒濤般的攻勢進攻人界而累積了不少疲勞吧。我覺得明天再展開行動比較好。」
  提出這個想法的是莉莉音。士兵們的確因為大規模的行動而消耗了相當多的體力。就算要展開行動,或許也是等到明天會比較好。
  可是也不能花上太多時間。畢竟難保【撒旦城】不會在他們進行這些計畫時就復活了。
  「就如同莉莉音閣下所言,在明天執行突破阿佛洛斯防衛線的作戰吧。」
  伊貝雅姆所做的決定在這之後也立刻告訴了雷歐瓦多和朱頓。
  他們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不過在聽到伊貝雅姆要和日色一起上戰場時嚇了一跳。
  然後────命運的一天到來了。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9

  第四章 英豪們的戰鬥
  
  
  黎明降臨,主力們要認真地互相對決的日子到了。
  壓制了位於人界的幾個據點後,日色來到其中一個據點的高台上。高台以地圖來說位在北邊,可以用肉眼看見墜落的【撒旦城】。
  (像這樣看來還真是驚人的破壞力啊。)
  日色感嘆的是原本在這裡的城鎮徹底消失,連個碎片都不剩,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隕石坑這件事。
  這讓他體會到果然不能讓【撒旦城】再度恢復運作。
  現在【撒旦城】的周遭張開了一層像是結界的東西,結界旁更是長出了幾棵大樹成了防禦用的屏障。
  此外還有多到幾乎遮住整個地面的無數死人士兵守衛著,所以想抵達城堡得費上一番功夫吧。
  更何況還有駐守在城堡六方、個個都實力高強的黑衣人守護著防衛線。
  (不過換句話說,這也就證明了只要突破這裡,那傢伙就沒有後路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阿佛洛斯才會把主力都聚集到這裡來吧。
  可是不能輕忽大意。要是把所有的戰力都投入這裡,國家或橋也有可能會被對方趁隙攻下。特別是國家裡也有一般老百姓在,不能讓他們暴露於危險中。
  所以要攻略這座城,他們也必須派出最低限度、最強的戰力。
  日色等人在高台上設了個只是做做樣子的大本營,盤算著突擊的時機。
  阿佛洛斯方沒有任何動靜。
  畢竟對方想要爭取時間,不會做出無謂的行動吧。
  「──日色,大家都已經就指定位置了。」
  伊貝雅姆從背後向他搭話。可是她的表情十分緊張僵硬,似乎被這異常的戰爭氣氛給震懾住了。
  這也沒辦法,敵人幾乎都是死人,而活人又是盡是些實力高強的人。而且已經派出主要戰力了,這裡毫無疑問會成為決戰之處。
  要是在這裡嚐到敗北的滋味,就是世界終結之時了。絕不能輸。
  仔細一看會發現伊貝雅姆的手在顫抖著。
  「……不只有妳在肩負著這一切。」
  「……日色?」
  「我是不會叫妳輕鬆上戰場,不過妳身邊還有那些可靠的傢伙在吧?」
  「唔!……是啊。嗯,我們絕對要獲勝!」
  伊貝雅姆的眼神多少變得有力了些。
  日色早已用魔法將雷歐瓦多和朱頓他們送到了各自負責的位置上。從遠處看來,可以看出「奇蹟聯軍」的部隊正蓄勢待發,等待著攻入的時刻到來。
  接下來只剩下在發出信號的同時,眾人一口氣從六面突擊而已。
  「──魔王,信號就拜託妳了。我們隨時可以行動。」
  伊貝雅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像是做好了覺悟,拔出腰際上佩帶的劍,指著天空。
  「各位!現在正是打倒對世界帶來威脅之人,掌握住和平的時刻!不要害怕,勇敢揮劍吧!我等將會獲得勝利!」
  伊貝雅姆以響亮的聲音完成宣言後,一顆火球從她拿著的劍前端射向了空中。
  ────砰!
  火球在遙遠的高空上宛如煙火般發出了巨響及光芒。
  而這也成了開戰的信號。
  

  
  「突擊────!」
  在下達突擊指令的同時,「奇蹟聯軍」的主力部隊一起朝著【撒旦城】攻了過去。
  「好,我們幾個也上吧。紅蘿莉、老爺子、魔王、鳥人!」
  日色對同樣負責突破防衛線的莉莉音、希伍巴、伊貝雅姆、巴里多搭話。他們追在率先衝下高台出陣的優秀魔人、獸人混合選拔部隊後面衝了出去。
  日色等人要突破的是西側防衛線的守護者──阿克維納斯。因為只有日色能夠和他對等戰鬥,所以才把這條路線交給了他。
  可是這時忽然發生了地震,讓先行部隊停下了腳步。
  然後,一棵巨大的樹像是撕裂大地般的出現了。不僅如此,大樹的根部裂開了一條縫,接著像是要現出裡面的東西一樣,「啪」地打開了。
  令人驚訝的是,有什麼人從那裂縫中現身而出。
  還不只是一、兩個人,從裡頭不斷地冒出了人的身影。
  然而這如果只是死人士兵的增援,部隊是不會停下腳步的吧。
  之所以停下,就是因為出現的是──小孩子。
  最大的頂多也只有十五、六歲吧。最小的甚至只有四、五歲。從外觀看來是人族的小孩。這些孩子的手上還拿著小刀等武器。
  從孩子們的表情看來,他們的眼神虛無,不像有自己的意識。簡直像是被下了催眠術。儘管動作看起來跟死人沒兩樣,可是孩子們還活著。看來是被阿佛洛斯給操控了吧。
  (他該不會是擄走了住在【維克特里亞斯】的孩子們吧?……不管怎樣,這下可無法隨意出手了。)
  他們實在沒辦法狠心地掃倒這些沒有任何罪過、只是被操控的孩子。士兵中雖然也有不少對人類沒有什麼好印象的人在,可是要在這種狀況下奪走孩子們的性命,還是讓他們猶豫了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不敵緩緩逼近的孩子們所散發出的氣勢,開始往後退。顯然完全不知該拿眼前的狀況如何是好。
  「阿佛洛斯!居然用了這麼卑鄙的手段!」
  伊貝雅姆當然憤怒了起來,可是又拿眼前的狀況無能為力,只能憤恨地握緊拳頭。
  (沒辦法。既然這樣,只能由我來……)
  日色只要使用魔法,就能讓孩子們從催眠狀態下醒來。
  就在他打算以此做出突破口的瞬間,有好幾個孩子從懷中掏出了紅色的石頭丟到空中。接著,石頭爆開,化為粉末飄散在他們周圍。
  「……該不會!」
  「看來他們做出了那個《魔法無效化領域》啊。」
  莉莉音和日色得到了同樣的答案,這是他們曾在【撒旦城】裡看日讀使用過的,封住魔法的手段。
  既然這樣,他們只能仰賴獸人們那不是魔法的《變裝術》了,可是……
  「──咯咯咯咯咯咯哼。」
  這時又有一群人從大樹中出現。那個低沉又別有含意的笑聲也是從那裡傳來的。是一群所有人都穿著白長袍,樣貌奇特的傢伙。
  (那些傢伙是……!)
  日色對他們的打扮有印象。
  長袍背上畫有狼的剪影,狼的剪影上有一個打叉的記號。
  那是某個團體的象徵性記號。
  「唷,好久不見了啊……紅長袍?」
  一個男人從中現身。特徵是頭上頂著像日本武士一樣的髮髻,左眼上戴著眼罩。
  「我可是想見你想到快死了呢。」
  他對日色露出猙獰的笑容。在場的眾人自然地將注意力放到了日色的身上。
  「日色,你認識他嗎?」
  莉莉音作為代表發問,然而──
  「………………誰啊?」
  對於做出讓人不禁失望的發言的日色,髮髻男的表情也變得險惡了起來。
  「怎麼可能忘了啊!我可不會讓你說出忘了我霍爾斯•華格納大人這種事!」
  自稱是霍爾斯的男人邊說邊拿下了眼罩。在那下面的是如同蟲的複眼般的眼睛。看到那眼睛,日色終於想了起來。
  「啊~有碰過呢,有這種眼睛的傢伙。」
  那是他剛碰見繆兒他們,才開始旅行沒多久的時候。
  他和厭惡獸人,以排除、管理獸人為宗旨的組織們起了衝突。
  那個組織叫做──《獸檻》。
  而率領那個組織的人就是霍爾斯。儘管曾被日色給徹底擊潰,仍一直追著他,像是跟蹤狂的傢伙。
  「看來你總算想起來了啊。我可是一~直在等待著殺掉你的機會呢。」
  「哼,無所謂。你是贏不過我的。實力差太多了。」
  「唔!你還是老樣子,是個令人不爽的小鬼啊。不過,咯咯咯……就算是這樣也一樣嗎?」
  這時又出現了令眾人瞠目結舌的景象。那些身穿白色長袍、用帽子遮住臉的人忽然一起掀開了帽子。
  他們有著一看就知道是獸人的長相。
  可是表情不像孩子們那樣茫然失神,擁有自己的意識,眼睛也炯炯有神。可是顯然非常害怕的樣子。
  然而他們仍拿著武器,擋在聯軍的面前。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獸人願意站在阿佛洛斯那一邊。我方的獸人士兵也因他們的行動而驚訝得啞口無言。
  但這也因為希伍巴注意到了某件事,讓大家了解了原因。
  「哦?那個……不是『魔錠紋』嗎?」
  這句話讓周遭的人也為了確認真相而凝神細看,盯著刻在他們身上的紋章。
  以如同血液般的紅色刻上的圖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獸人們過去曾有被人類當成家畜、奴隸虐待的慘痛過去。
  奴隸制度。誘拐年幼的獸人,在他們身上刻下名為『魔錠紋』的紋章。那是可以防止獸人們逃走、反叛的印記,要是他們打算逃跑,體內的魔力就會產生反應,讓身體感受到劇烈的疼痛。
  現在奴隸制度本身雖然已經消失了,然而據說仍留存於黑社會之中,在人界的某處開設有奴隸市場的樣子。
  阿諾魯德也是受害者之一,過去他曾經被買去當奴隸,被當時是主人的人類給扯去了耳朵。那時只是因為人類一時心情不好,他作為獸人榮耀的耳朵就這樣永遠被奪走了。
  「你、你們幾個,這是怎麼回事!」
  「對、對不起,巴里多大人!我、我們被他們給抓住,結果就像這樣……」
  「被刻上了『魔錠紋』嗎……可惡!」
  一位獸人非常歉疚地說明後,只見巴里多悔恨地渾身顫抖。
  看到巴里多的樣子,霍爾斯一臉愉悅地笑了。
  「被刻上這個紋章的人,必須絕對服從刻印者的命令。要是反抗……最糟的情況下有可能會死。」
  希伍巴沉重的說明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伊貝雅姆似乎忍不下去了,大吼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可以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你們難道沒有半點感情嗎!」
  「哈,魔王小姑娘還真敢吠啊。這是戰爭。為了獲勝,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的!別把那些漂亮話帶到戰場上來!來,儘管出手吧!要是你們下得了手,殺害這些無辜的孩子和原本是己方的獸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乎所有士兵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些逐步逼近的孩子和獸人們。
  當然,為了贏得戰爭,或許他們應該要打倒眼前這些敵人,連忙趕往城堡才對。可是沒有人做好願意狠下心腸,殺害無辜孩子和獸人的覺悟。
  「既然魔法被封住了,這裡只有我們獸人可以發揮實力了。那麼能夠對抗眼前朝著我們攻來的同胞的,也只有同樣是獸人的我們了。」
  「可、可是巴里多大人,他們不是自願參加這場戰爭的!人類的孩子們也是。這樣實在是……」
  就算是其他種族,對孩子們出手還是有損他們的顏面吧。其他獸人也一臉陰鬱的樣子。
  「那麼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還是要逃跑?這樣等阿佛洛斯儲備好力量後,日色好不容易做出的行動就會變得毫無意義了,你們為什麼不懂這件事?」
  「可、可是……」
  「我沒要你們下殺手。只是要讓他們無法行動而已。不過同胞們恐怕會使用《變裝術》抵抗吧。因為對手都是些等級不高的人,所以或許很難掌握下手的力道,但是我們不能把同胞交給其他種族的人來應對,獸人就由我們這些獸人來解放!」
  獸人們因為巴里多這強而有力的發言而心頭一震。聽到這番話,不僅是夥伴們,敵對的獸人們似乎也相當感動。
  獸人們是重視羈絆的種族。所以為了取回這份羈絆,巴里多不能退縮。
  「魔王閣下!我們會阻止自己的同胞。請妳想辦法解放那些孩子們!」
  巴里多的叫聲喚醒了至今退縮消極的士兵們,他們的眼中浮現了堅強的光芒。特別是獸人們看到自己的將軍那威風凜凜的樣子,都重新拿好了手上的武器。
  接著,獸人們為了提振自己的士氣而高聲吶喊,同時朝著敵方獸人攻了過去。
  「我們去處理那些孩子們吧。聽好了,要盡量在不使他們受傷的情況下讓他們無法行動!」
  伊貝雅姆作為『魔人族』的代表向魔人們布達指令後,士兵們也在「喔喔!」的回應聲後朝著孩子們進攻。
  雖然不能使用魔法,但是要打倒孩子們應該是不成問題才對。
  然而重要的是霍爾斯看到了巴里多他們的行動,卻完全未顯動搖。
  (他為什麼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日色有些疑惑,隨即立刻發生了驚人的事。
  孩子們俐落地以不像是小孩會有的速度避開了士兵們的攻擊。
  沒人料想得到被阿佛洛斯給操控,沒有自我意志、一臉茫然的孩子們居然能夠如此敏捷地行動吧。
  這景象也給其他人帶來了強烈的衝擊。
  而且孩子們還利用這速度,以手上的武器攻了過來,非常不好應付。
  士兵們雖然努力要在不傷害孩子們的情況下讓他們無法繼續戰鬥,可是這下完全不能大意。要是一個判斷失誤,就有可能反被對方攻擊。
  「小孩子到底為什麼可以做出那種行動……嗯嗯嗯?」
  映照在希伍巴眼中的,是孩子們滲出血來的纖細手腳。
  「人的肉體總是被限制著。」
  「大小姐……?」
  莉莉音忽然開口說出她的見解。
  「就算想要使出全力,腦也會設下限制,避免對身體造成過大的負擔。可是這些孩子的限制被解開了。」
  「看來是這樣啊。這些可不是未經鍛鍊過的孩子有辦法做出的行動。他們使出了超乎己身擁有的力量。」
  「也因為這樣對身體造成了負擔,對肌肉和血管等處產生了莫大的傷害。這樣下去的話……」
  孩子們的身體會因為這超出負荷的行動而變得傷痕累累。要是一個不小心,就算事後接受治療,他們的身上也有可能會留下一生都無法治癒的傷害。
  「日色,該怎麼辦?我們是有辦法應對那樣的行動,可是對於必須手下留情作戰的士兵們來說,這負擔是不是有些太重了?……日色?」
  日色沒有足以回應莉莉音問題的餘裕。
  因為現在猛烈湧上的怒氣幾乎快從他的全身上下噴了出來。
  「……居然毫不留情地利用小鬼們。」
  伊貝雅姆看到明顯地充滿怒氣的日色也十分驚愕。
  孩子們的身體逐漸發出悲鳴。血管破裂,肌膚因內出血而逐漸被瘀青給覆蓋成了青黑色,還有些地方的皮膚破裂、噴出血液。
  而且儘管臉上掛著茫然的表情,日色仍從中感受到了孩子們的痛苦。
  「…………模範魔王……」
  日色以可怕的低沉聲音喃喃低語。冰冷的視線看了【撒旦城】一眼後,移到了霍爾斯的身上。
  這實在不是什麼讓人看了心情會好的景象。只能說為了獲勝而不擇手段的阿佛洛斯和霍爾斯的執著心非常驚人,然而這令人不悅到了極點的手段讓日色的心化為冰霜。
  「……鳥人!」
  「什、什麼事?日色。」
  忽然被日色叫住,巴里多驚訝地睜大了眼。
  「用風的《變裝術》吹散周圍的紅色粉末!」
  儘管巴里多聽了日色的話之後有一瞬間愣住了,但他似乎立刻就察覺到了話中含意。
  「莫非……大家聽令!照日色所說的,用風把紅色的粉末吹走!」
  獸人們雖然不太懂巴里多這命令的用意,但還是在回應後,由會使用風屬性《變裝術》的人在現場颳起了強風。
  飄散在周圍的紅色粉末逐漸散去。
  「嘖!不過就是可以使用魔法了,你們也不能怎麼辦!」
  日色無視還以為自己占有優勢的霍爾斯,將注意力集中在指尖上。
  獸人士兵們創造出的風成了上升氣流,紅色粉末也順著風飄離了此處。
  「……好,能寫了。」
  日色在確認可以使用魔法的同時,兩手的食指上出現了青白色的魔力。
  他靈活地動著雙手,畫出軌跡。
  『解放』與『領域』。
  「──發動《文字魔法》。」
  發動的瞬間,「啪嘰啪嘰」地以日色為中心產生了放電現象。然後孩子和獸人們站著的地面上便發出了青白色的光芒。光芒包覆住他們的身體。
  神色迷茫的孩子們眼神中恢復了光芒。然而他們就這樣失去了意識,接連倒下。
  而獸人們身上刻著的『魔錠紋』也化為了粉末,隨風消逝。
  「……………………解放完成。」
  被稱作『魔人族』英雄的日色實力,讓戰場上出現了驚天動地的光景。
  「……什……麼!」
  霍爾斯應該也有預想到日色有所成長了吧。可是似乎還是沒料到他的實力會強大到能夠一口氣拯救這麼大量的傀儡。他的表情因驚訝而扭曲,凝視著做出了近乎奇蹟行為的日色。
  日色的夥伴們也一樣,茫然地呆站在原地。
  像是要激勵這些夥伴們似的,日色出聲大喊。
  「趕快把那些傢伙們救回來!」
  巴里多和伊貝雅姆聽到這句話才回過神來,各自下令要士兵們保護並帶回那些倒下的孩子們,以及身上的『魔錠紋』消失,從阿佛洛斯的咒縛中解放的人們。
  然而下一瞬間,日色注意到有股帶著殺意的魔力。
  「──去死吧,紅長袍!星辰爆破────!」
  霍爾斯用雙手對著日色,從他的手中放出了光芒。那簡直可以稱作是炎之閃光的能量,帶著驚人的熱量與速度朝著日色飛來,打算一舉殲滅他。
  然而──
  「喝!」
  日色用聚集了《赤氣》的右拳把閃光打到了天空上。
  「什麼!怎、怎、怎麼可能!」
  「我說過了吧,實力差太多了。」
  「──唔!閉嘴閉嘴閉嘴!別小看我霍爾斯大人!」
  霍爾斯這次朝著天空高舉雙手,開始凝聚魔力。
  然而日色一瞬間就衝到了他懷中,擺出了要用力地以右拳毆打他的架式。
  「魔法用在你身上太浪費了。給我就這樣倒下吧,髮髻!」
  「喀噗!」
  日色揮出的拳頭打在霍爾斯的臉上,他就這樣像保齡球一樣,直直地朝著大樹被打飛了出去。
  大樹多半因為激烈的撞擊力而折斷,霍爾斯或許是失去意識了吧,動也不動。成了倒下的大樹的軟墊,沒了反應。
  在那之後由巴里多指揮的部隊迅速地帶著那些救回來的一般民眾們退回據點,日色和其他的主力則是急忙朝著有阿克維納斯等著的前方邁進。
  
  
  日色等人來到了一個男人面前,他背後率領著死人士兵,以威風凜凜的態度將雙手盤在胸前並佇立著。
  「…………阿克維納斯。」
  伊貝雅姆以悲痛的神情說道。
  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屏息以對。因為擋在他們面前的人身上散發出了非同小可的魄力。
  特別是魔人們,過去一直守護著自己的人現在卻對自己兵刃相向,這個事實果然還是讓他們有些膽怯、沒了氣勢。
  
  「────哈哈哈,該說不愧是『魔人族最強』的霸氣嗎?」
  
  這時,熟悉的天真嗓音在戰場上響起。
  從阿克維納斯身後冒出來的是敵方的大將──阿佛洛斯。
  「唷,日色。好久不見了。」
  「你還真敢這樣若無其事地現身啊。看來很欠缺危機意識呢。」
  「哼哼,這話用在你身上也行吧?我想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役的關鍵人物是誰喔?」
  的確,在這場戰爭中,日色是非常關鍵的存在。所以他或許沒資格去說阿佛洛斯。
  「唉,不管那種事情了……真虧妳能來到這裡啊,伊貝雅姆。」
  「阿佛洛斯……」
  「哎呀哎呀,看來已經沒機會聽妳叫朕哥哥了呢。」
  「少說笑了!我們會在這裡打倒你,獲得和平!」
  「還真有氣勢呢。不過妳現在還有更在意的事情吧?那就是為什麼妳如此信賴的阿克維納斯會背叛妳。」
  或許是被說中了吧,伊貝雅姆看著阿克維納斯,露出哀傷的表情。
  這時阿佛洛斯說出了令人吃驚的話語。
  「阿克維納斯效忠的──並不是朕。」
  「……?……啊?」
  「咯咯咯,看妳這表情,想必不懂朕話中的意思吧。」
  「唔……」
  「不過日色也一樣吧。算了,朕就詳細說明給你們聽吧。」
  儘管很清楚他這麼做是在爭取時間,但日色也很在意這件事。
  那麼關懷伊貝雅姆的男人,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地做出翻臉不認人的事情。而且從阿克維納斯的樣子看來,他對此絲毫沒有罪惡感。所以日色才會想知道真相。
  「阿克維納斯發誓效忠的對象是初代魔王亞當絲。」
  這名字日色當然聽過。也不是不知道她立下了多麼了不起的豐功偉業。她是創立了【魔國•哈歐斯】,作為初代魔王,引導了許多『魔人族』的偉大人物。
  他曾聽說過,亞當絲尚存於世時,阿克維納斯曾在她底下工作。那麼會宣示效忠於她也不奇怪。
  可是日色不懂這跟阿克維納斯的叛變有什麼關聯性。
  「咯咯咯,給你們一點提示吧。」
  阿佛洛斯用食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右胸。
  「朕的這裡有什麼?」
  「有什麼……?」
  伊貝雅姆似乎不知道答案,不解地歪著頭。然而有人先她一步找出了答案。
  「──唔!這樣啊,我記得你奪走了《初代魔王之核》對吧。」
  是莉莉音。而聽了她的話之後,日色也注意到了。
  「原來如此。在模範魔王的胸中……埋有《初代魔王之核》。」
  「怎、怎麼會!」
  伊貝雅姆用難以置信的神情凝視著阿佛洛斯。
  「啊哈哈,沒錯。這裡有《亞當絲的核》。《核》就是靈魂。而阿克維納斯過去曾依循著靈魂的契約,向亞當絲宣示效忠。」
  「這……這……」
  「懂了嗎?伊貝雅姆。朕的確是阿佛洛斯。可是朕的靈魂和亞當絲的靈魂已經同化了喔。」
  「唔!」
  「朕是阿佛洛斯,同時也是初代魔王亞當絲。」
  面對說不出話的伊貝雅姆,阿佛洛斯露出了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的笑容,繼續說了下去:
  「朕作為亞當絲醒來後,阿克維納斯便注意到了,自己該效忠於誰這件事。」
  「你、你是想說那個人就是你嗎?」
  伊貝雅姆沉痛地繃著一張臉。
  「──嗚,阿克維納斯!拜託你醒醒!你服從的對象不是亞當絲啊!」
  「不管妳說什麼都沒用的。依據靈魂的契約,阿克維納斯發誓會奉獻他的一切來守護亞當絲。契約是絕對的。他無法違抗契約。」
  「嗚……阿克維納斯!」
  不管伊貝雅姆喚了無數次他的名字,阿克維納斯依然像是完全沒聽到一樣,始終不發一語。
  「這個男人在【變化之山】弔祭亞當絲的身體時,宣示要效忠於亞當絲。」
  這事阿克維納斯自己也說過。那裡對於亞當絲來說是她的第一個朋友所居住之地,而自己又在那裡奪走了朋友的性命,那塊土地與她關係匪淺。
  「你們也從阿克維納斯那裡聽說過吧。亞當絲為什麼會把自己的《核》給安置在那裡。」
  這理由的確透過阿克維納斯的告白而解開了。
  某一天,阿克維納斯發現了因為衰老而即將死亡的亞當絲。
  她說自己最後想要前往【變化之山】……過去的朋友魂魄沉睡的地方,而阿克維納斯順應了她最後的願望。
  亞當絲將想要永遠守護自己和朋友長眠之地的心願埋入靈魂中,在那之後她的《核》便永垂不朽地成了【變化之山】的守護者。
  「這男人在亞當絲即將死亡的前一刻,發現了她和自己之間有著深刻的牽絆。算是一種覺醒吧。」
  「覺醒……?」
  「咯咯咯,朕就告訴你們吧。其實啊──亞當絲摯愛的好友。那生物的名字喚作……不死鳥──菲尼克斯。」
  「菲、菲尼克斯……那不是……」
  在阿克維納斯的名字裡也有的文字。
  阿克維納斯•李•雷希斯•菲尼克斯。
  莉莉音應該也是初次聽到這些話,但她吃驚得眼睛瞪得比誰都大。這是因為她和阿克維納斯之間也是因緣匪淺。
  「儘管因為亞當絲而喪命,但菲尼克斯是具有死了也會立刻復活這種特性的生物。只是同樣作為不死鳥復活的話,有可能會再度失控。這時菲尼克斯……扭曲了復活的結果。」
  「扭、扭曲了?」
  「同樣復活成不死鳥的話,又會讓亞當絲承受巨大的傷痛。所以菲尼克斯這次想嘗試復活成可以持續在她身邊支持著她的存在。就這樣,菲尼克斯────轉生成為了人。」
  「該、該不會……!」
  「沒錯,這個男人正是在遙遠的過去,身為初代魔王亞當絲的好友,並被她奪去性命的菲尼克斯轉生後的樣子。」
  「……騙人……!」
  聽了阿佛洛斯的話,伊貝雅姆和莉莉音完全無法掩飾住心中的困惑,從額上流下了汗水。而日色覺得這話說到了重點,不小心就專心聽了起來。
  (又是轉生……嗎?雖然藍緞帶也是,但沒想到會在短時間內聽到兩件跟同樣的現象有關的事情啊。)
  這奇妙的巧合讓日色驚訝地皺起眉頭。
  「妳也真是個愚蠢的傢伙啊。至今為止妳沒問過他嗎?關於他的來歷。」
  「……我……有問過。可是他說他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沒錯,他沒有記憶。因為他不可能有。突然誕生時,阿克維納斯就已經擁有和現在的阿克維納斯一樣的外型了。然而扭曲了復活的代價,就是失去了在還是菲尼克斯時所培養的經驗以及記憶。」
  「這、這是真的嗎……阿克維納斯?」
  然而阿克維納斯沒有回答。
  「連自己的名字、一切都搞不清楚的阿克維納斯,在某個時候遇見了亞當絲。然後亞當絲親自為他取了阿克維納斯•菲尼克斯這個名字,覺得這個男人或許是菲尼克斯的轉世。不過沒有確切的證據。也沒辦法調查,畢竟當事人完全沒有記憶。而且也沒人會相信不死鳥會轉生成人。」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日色覺得亞當絲在看到阿克維納斯的瞬間,應該就確信他是自己過去好友的轉世了。
  「接著,過了一段時間後,亞當絲生下了孩子──也就是夏露•李•雷希斯•蕾德蘿斯。被視為下任魔王的存在。而阿克維納斯成了照顧她的人。夏露雖然膽小又軟弱,但她只會對容貌相似的阿克維納斯敞開心房。而作為家人相處這件事,也讓他在不知不覺間被允許冠上了李•雷希斯的名號。」
  這時,阿克維納斯•李•雷希斯•菲尼克斯便誕生了。
  「……懂了嗎?他為什麼會宣示效忠於亞當絲。」
  「…………」
  「朕剛剛說過他在亞當絲死前覺醒了吧。那時候他才第一次想起來自己到底是誰。」
  「所、所以才和她訂下靈魂的契約?」
  「她早已沒了意識。雖然覺醒了,但為時已晚。所以這個男人才想說至少要以自己的靈魂立誓。這次轉世,他一定會守護她到最後。並獻上自己的一切。唉,雖然這男人以為自己的義妹是她的轉世就是了。
  「義……妹……?」
  「哎呀哎呀,妳臉色很不好耶?莉莉音•李•雷希斯•蕾德蘿斯。」
  在場幾乎所有的視線都一口氣集中到了莉莉音身上。她氣憤地瞪著阿佛洛斯,但仍難掩心中的動搖。
  「呵呵呵,妳雖然還小,但長相和亞當絲非常相似。只是啊,妳並不是她的轉世。要說為什麼,就是因為她的靈魂一直被安置在【變化之山】。」
  日色也覺得阿佛洛斯這話很有說服力。的確,既然她的靈魂沒有蒙主寵召,就不可能轉生。
  「這件事阿克維納斯也發現了,可是他果然還是很疼妳吧。這男人把自己視作莉莉音的哥哥,希望她能夠自由地活下去。」
  莉莉音露出了不爽到想要立刻離開現場的表情。
  「唉,雖然他和莉莉音之間過去好像也發生了不少事情,但現在那種事情已經無所謂了。現在唯一肯定的,是阿克維納斯在朕麾下的事實。」
  「怎麼會……阿克維納斯……」
  伊貝雅姆以漾著悲傷氣息的眼神凝視著阿克維納斯,但他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就只是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地站在那裡。
  「好了,日色。來玩個遊戲怎麼樣?」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個餘興節目罷了。你也覺得要一邊保護變成這樣的她們一邊戰鬥有些辛苦吧?」
  別說士兵們,聽完阿佛洛斯的話,伊貝雅姆和莉莉音的士氣也十分低落。阿克維納斯想必是在她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存在吧。
  「所以朕在這裡提議。你和阿克維納斯在這裡來場一對一的決鬥如何?」
  「你說一對一決鬥?」
  「朕是不介意用在後面的死人士兵們來場大混戰,如果是這樣,朕當然也會參戰。怎麼樣,以朕和阿克維納斯,以及所有死人士兵為對手,你一個人有辦法守護大家嗎?」
  這很明顯是在挑釁。他絕對準備了什麼陷阱。
  可是要以那兩個人為對手,這樣的成員確實讓人不太放心也是事實。特別是伊貝雅姆她們現在處在那種狀態下。他至少希望可以爭取一些時間,讓她們重整好心情。
  「…………好啊。」
  「日色大人,這可不行!」
  希伍巴對著日色的背影喊著。
  「那傢伙可是阿佛洛斯喔!就算嘴上說要一對一對決,他也有可能會從背後突然偷襲啊!」
  「喂喂喂,還真不信任朕啊。朕不會做出那種事的。別看朕這樣,朕還是有身為武人的驕傲的。既然提出要一對一決鬥,朕就不會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
  日色思考著。就算這是陷阱,要是有個可以分別擊破對手的機會,還是利用一下比較好。
  要是可以打倒阿克維納斯,便能大幅削弱阿佛洛斯的戰力。
  這場戰鬥只有兩個人會受傷。以條件來說簡直是求之不得。
  「…………好啊。」
  「日色大人!」
  「唔!對、對啊,日色,我們也可以一起作戰!」
  「沒錯。幹什麼擅自做決定啊,你這笨蛋!」
  接在希伍巴之後,伊貝雅姆和莉莉音也出口勸阻。
  「怎麼,妳們不相信我嗎?」
  「不、不是這種問題!我想說的是你不用接受這種遊戲!」
  「別說了,就交給我吧,魔王。相對的,我有件事情要拜託妳。」
  「有事要拜託我?」
  「對。我當然也有想到這是陷阱。所以你們好好盯緊模範魔王的行動。要是發生什麼事的話,你們再出手幫忙就好了。」
  結果伊貝雅姆還是敗給了日色這認真的請求。
  「看來做出決定了呢。那麼機會難得,朕來做個舞台吧!」
  阿佛洛斯邊說邊將手按在地面上。他將大量的魔力注入大地,地面隨即開始波動變形。
  地面上接連出現一片片約兩公尺的立方體,並排連結在一起,拓展開來。
  轉瞬間就造出了一個巨大的競技場。
  「唉,也不是說離開了舞台就算輸啦。只是想要準備個適合遊戲的樣子而已。來,在這上面盡情戰鬥,好好取悅朕吧。」
  阿克維納斯沒有反駁阿佛洛斯的話,張開翅膀飛到了舞台的中間。
  「日色……」
  日色看了一眼感覺很擔心的伊貝雅姆和莉莉音。
  「那就拜託妳們了。」
  說完這句話後,日色也一樣站上了舞台。
  而阿佛洛斯則是壞心眼地笑著,一副你們倆隨時開始都行的表情。
  日色輕輕深呼吸後,盯著眼前的男人。
  「……紅髮,你聽得到嗎?」
  「在戰鬥前和敵人說話,你還真有餘裕啊,日色。」
  「你是認真的?」
  「嗯,千真萬確。」
  日色只說了句:「這樣啊。」便拔出了腰上的愛刀──《絕刀•斬擊》。
  「……真不可思議。」
  「嗯?你是指什麼?」日色反問突然說出意義不明話語的阿克維納斯。
  「我是指要像這樣跟你戰鬥的事。作為我們『魔人族』的英雄,拯救了國家,並且成了和獸人之間的橋梁,現在還和人類攜手合作,為了討伐共同的敵人而奮鬥著。這還真是難以想像的光景。」
  在不久之前,這些種族還互相戒備,關係險惡到了只要有些許契機就會演變為戰爭的程度。而他們現在卻和彼此攜手合作,像這樣一起戰鬥。
  「你知道無論是哪件事,關鍵全都是你嗎?」
  因為阿克維納斯又說出了意義不明的話,日色「啊?」地一臉茫然。
  「和獸人的決鬥中,因為你展現出了成果,所以獸人才會認可『魔人族』,和『魔人族』攜手合作。」
  日色搞不懂這個男人為何要忽然開始說起這些事,十分困惑。
  「我認為之所以可以得到獸人的信賴,都是因為有你在。而對人類來說也是一樣的。從那兩個勇者女孩開始,朱頓、法菈以及他們的夥伴之所以會信任魔人族,都是多虧有和他們同樣是人類的你帶領著我們的緣故。」
  「你太過獎了吧。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罷了。」
  「……那個莉莉音會對你有好感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這時提起莉莉音的名字也很令人意外。
  「………………能找到真是太好了。」
  「……?」
  日色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阿克維納斯臉上似乎浮現了笑意。只是立刻又變回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從全身上下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完全進入了備戰狀態,令敵手絲毫不敢大意的霸氣。他「啪」地展開背上的黑色翅膀,緩緩地飛上空中。
  「日色──要上了喔。」
  在這一剎那,日色全身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在比瞬間還要更短的時間內,日色的周圍突然出現了無數的劍。
  「什麼!」
  那些劍朝著日色衝了過來。這樣下去他會被刺成肉串的。
  日色使用了《設置文字》的『轉移』文字,移動到了阿克維納斯的背後。接著迅速地橫向揮了一刀,然而被阿克維納斯用不知何時握在手上的劍給擋下了。
  日色剛剛還在的地方,成了以無數的劍構成的針山。一想到他要是稍微慢了一點就會在那針山的中心了,就讓他不禁毛骨悚然。
  「那轉移能力果然是很大的威脅啊。」
  日色迅速寫下並發動『飛翔』的文字,離開了那裡在上空盤旋。因為覺得停著不動或許又會被劍給包圍,他才會四處移動。
  (那傢伙的能力幾乎沒有任何預兆。要是不先預測,一下子就會掛了。)
  他以阿克維納斯為中心繞圈,一邊飛一邊動著手指。
  『超加速』。
  三字魔法發動的瞬間,日色在留下殘影的同時以快如雷電的速度逼近對手。
  「這還真是幫了大忙啊。」
  「幫了忙……?」
  令人驚訝的是阿克維納斯發現了日色的行動,用那紅色的眼睛捕捉住他的身影。
  因為衝勁而無法立刻停下的日色無法立刻防住阿克維納斯的劍,左肩稍微被砍傷了。
  日色判斷就這樣衝進去太危險了,便立刻向後退開。然而阿克維納斯卻打算追擊的樣子,追了上來。日色咂舌的同時便迅速開始移動,可是阿克維納斯簡直像是知道日色會往哪裡去一樣,追上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那傢伙追得到我?)
  單純以速度來說,現在是日色占了上風。儘管如此,阿克維納斯仍不會跟丟,緊緊追著日色。這讓日色感到疑惑。
  「嘖!那就反過來利用這點吧!」
  日色寫下『岩石群』後發動,接著,他的身邊便出現大大小小的岩石。岩石順著重力接連墜落,位於阿克維納斯上空的日色,打算用岩石擊落直直朝著他過來的阿克維納斯。
  他應該會跟剛剛的日色一樣,因為全力移動而無法忽然停下來吧。日色認為只要讓岩石如同雨一樣毫無縫隙地落下,應該多少可以造成他一點傷害。
  可是日色忘了他的某個能力。
  阿克維納斯用力盯著從上方落下的岩石群。從那紅色的眼中放出妖異光芒的瞬間,岩石接連化成了灰。
  而阿克維納斯穿過這些灰,衝入了日色的懷中。
  「糟了……!」
  阿克維納斯的劍刺穿了日色的胸膛。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大喊著日色的名字──可是理應被刺穿的日色卻忽然被青白色的光芒給包住消失了。
  一樣從灰中現身的日色逼近阿克維納斯並揮刀──隨著一陣金屬撞擊聲,兩人的刀劍抵在一起。
  「原來如此,是分身嗎?」
  「那麼這是真的嗎?」
  「唔!」
  日色的身體立刻像氣球般膨脹爆炸,並將阿克維納斯捲入其中。然而立刻察覺到這點的阿克維納斯以驚人的速度逃了開來。
  儘管如此他還是受到了一些傷害,翅膀上出現了一些傷痕。他就這樣在高處俯瞰著站在舞台上的日色。
  在日色雙手的手指上寫了──
  『分身』與『爆炸』。
  兩組文字發著光。
  這令常人目瞪口呆的高度攻防戰,讓所有的觀戰者都看得目不轉睛。
  
  ※
  
  比日色等人和阿克維納斯對峙再稍早一些的時候,位於東北防衛線的雷歐瓦多和馬利歐涅的部隊也和黑衣人對上了。
  從雷歐瓦多他們身上散發出的異常殺氣與魄力,連跟在他們身邊的士兵們都不禁屏住氣息,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樣的氣氛下,只有黑衣人獨自開心地笑著。
  「還真是愉快的殺氣啊,國王大人。」
  「是啊,這該說是宿命嗎?對於能夠在這裡與你碰面一事,我只覺得感激不盡。是吧──黑羅。」
  「哈,你搞不搞得懂狀況啊?你可是曾經輸給本大爺一次喔?」
  「的確是這樣。那時我被你的突襲給徹底打敗了。」
  「這次我會打飛你那顆頭的。」
  有著白色上浮著黑斑的奇妙髮色的獸人戰士──黑羅•柯尼西。過去曾和雷歐瓦多一同守護國家的最強劍士。他的實力與當時的雷歐瓦多可說是並駕齊驅。
  在那之後經歷了漫長的歲月,雷歐瓦多的實力也提昇了,不過這點對於黑羅來說也是一樣的。雷歐瓦多的眼神銳利得像是打算捕獲獵物的獵人,那視線貫穿了敵人。
  「哦~真可怕、真可怕。國王大人可以露出這種表情嗎?」
  「放心吧。跟隨阿佛洛斯的人會被人們視為世界之敵。我會在這裡親手殺了你。」
  「…………你不要以為自己永遠高高在上。時代已經變了喔?」
  黑羅把手上的刀拔出來之後,便一副嫌刀鞘礙事的樣子,把刀鞘給丟了。他的臉上掛著打從心底感到開心的笑容,同時吸引周遭的視線,接著將注意力放到馬利歐涅身上。
  「哎呀?那個鬍子大叔是誰啊?」
  「我可不許你說你忘了,你這殺人魔。」
  「啊?」
  「我可是一天都沒有忘記過你這傢伙殺了我至愛妻子的那一天!」
  「嘿,這樣~啊。不過很遺~憾,畢竟我殺的人不計其數,我完全不記得呢~!」
  「唔!你這傢伙!」
  「冷靜點,馬利歐涅。太激動是無法報仇的。」
  「獸王…………我知道了。」
  「嘖,幹嘛啊。我還想說他這樣衝過來的話我就可以輕鬆解決他了。」
  「……黑羅啊。要是妮蕾看到了現在的你會怎麼想呢。」
  接著,黑羅首度收起了笑容,眼中帶著傷心的神情。
  「……姊姊是我的一切。只要有姊姊在就好了,沒有姊姊的世界乾脆整個毀掉算了。而且啊……」
  這次黑羅則是掛上了邪惡的笑容,開朗地宣告。
  「被愛著的傢伙給背叛而死去的姊姊,要是看到那個傢伙被悽慘地殺害的樣子,一定也會覺得很暢快吧!」
  黑羅瘋狂地大笑,然而雷歐瓦多有件事不得不說。
  「我從來沒有背叛過妮蕾!」
  笑聲戛然而止。低著頭的黑羅身上滲出了黑色的氣息。他像是無法忍耐住怒氣,全身微微地顫抖著。
  「……從來……沒有?少開玩笑了……你說這什麼鬼話啊!」
  他用充滿了非比尋常的殺氣,宛如要射殺對手的眼神瞪著雷歐瓦多。
  黑羅用力地握住刀柄,用刀尖指著雷歐瓦多。
  「用你的命來贖罪吧……踐踏姊姊那純粹心意的罪!」
  
  
  另一方面,在東南的防衛線,朱頓和【獸王國•帕西翁】的驕傲《三獸士》的其中一人──普提絲,碰上了兩位黑衣人。
  可是黑衣人們仍用帽子遮著臉,沒露出真面目。可是從其中一人的帽子中會飄出紫色煙霧這點看來,對方說不定會抽菸。
  「抱歉啊,可以請你們讓開嗎?我正因為重要的國家被摧毀了而火冒三丈呢。」
  朱頓的聲音中滿是憤怒。那魄力有股不讓任何人接近的氣息。
  「哎呀~你還真是變得相當強壯了呢。」
  黑衣人之一用相當親暱的口吻說道,朱頓也在同時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這、這聲音是……不,這怎麼可能?」
  黑衣人緩緩地掀開帽子。是個有著蓬鬆的茶色頭髮,一臉未經修整、感覺相幫邋遢的鬍子,還戴著黑色圓框眼鏡的男人。
  看到他現出真面目,朱頓簡直像是看到了幽靈一樣,啞口無言。
  「唷,好久不見啦,朱頓。」
  「基、基爾茲……先生?」
  「沒錯、沒錯,是我基爾茲•帕基利克斯喔~」
  另一個黑衣人也拿下了帽子,是個有著如同藤花般淡紫色頭髮的少女。但朱頓等人似乎沒見過她。
  「真、真的是……基爾茲先生嗎?」
  「是啊,不過你還真是老了啊,朱頓。進我的公會時明明還那~麼可愛的說。真令人懷念啊,你進來才半年左右就能完成A級任務了,非常值得期待呢。」
  「既、既然知道這件事……你果然是基爾茲先生……!」
  「所以就說是我本人啦?不然要我說出以前你討厭胡蘿蔔,我硬是逼你吃下的時候你鬧彆扭鬧了一個禮拜的事情嗎?」
  這或許是真的吧,朱頓害羞得變了個表情。
  「基爾茲•帕基利克斯……我有聽過這個人。我記得是……過去以S級以上的成員構成的,人界最強的公會小隊──《平和之滴》的隊長……?」
  穿著企鵝裝的普提絲靜靜開口。
  「是啊,沒錯。他比誰都渴望和平,比誰都還認真地為了他人而戰,是位於我……不,是所有冒險者憧憬的頂點之人。可是接下了某個任務後基爾茲先生就此失蹤了。在那之後已經過了好幾十年……我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是以完全沒有變老的樣子出現。」
  這時基爾茲一邊搔搔頭,一邊開始說明:
  「唉,簡單來說我是個死人啦。」
  「基爾茲先生是……死人?」
  「雖然這麼說,不過我的情況是在還保有自己肉體的情況下被阿佛洛斯給利用了,所以跟後面的死人們不太一樣就是了。」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的感情十分豐富,看起來跟真正的活人沒兩樣。只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皮膚是青白色的。
  其他死人士兵因為沒有使用可以承載靈魂的肉體,身體是以土和腐敗的肉所構成的。
  「……基爾茲先生……果然死了啊。」
  「是啊。我是覺得很對不起你跟登德克啦。我不該一個人接下任務的。」
  體認到憧憬的人已經死去,讓朱頓相當感嘆。
  「啊啊,對了對了,我也幫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女孩吧。她是我的老婆,拉柯。」
  「誰、誰誰誰誰是你老婆啊!」
  至今為止未發一語的少女因為基爾茲這明顯的玩笑話而憤愾地大罵。
  「基爾茲先生愛調侃女性的習慣還是沒改過來呢。」
  「哈哈哈,我可是我喔?朱頓。」
  「看來是這樣呢。」
  「唉,她是拉柯妮絲。我現在的夥伴。」
  「現在的……嗎?」
  「有什麼不滿嗎?真要說起來,我現在也還是想說我的夥伴是登德克啊。」
  在他戴在臉上的太陽眼鏡後方,那雙眼睛裡帶著些許憂傷的光芒。看到那眼神,朱頓像是做好了覺悟般,瞇細了眼。
  「基爾茲先生,你可以讓開嗎?」
  「很遺憾,這我可不能答應呢。很悲哀的,現在的我是魔王的手下。」
  儘管他非常不愉快地說出這句話,但阿佛洛斯的咒縛果然很強大。就連比任何人都渴望和平的基爾茲先生都成了他的傀儡,那力量顯然非同小可。
  「果然得動手嗎?」
  「是啊,這裡就是那種場合。」
  基爾茲右手拿著菸,吐出一口煙圈。左手插在口袋裡。
  「別猶豫啊,朱頓。」
  「基爾茲先生……」
  「如果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就好好守護到底。不要變成我這樣。」
  「……可是我已經失去了該守護的人民……!抱歉……我什麼都做不到。」
  「笨蛋。」
  「咦?」
  「我說了吧,好好守護到底。」
  「咦?基爾茲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能再多說了。不是我不說,是我不能說。之後只能靠朱頓你自己,用那拳頭掌握住真相了。」
  「基爾茲先生……?」
  「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吧。有些東西只要你相信到最後,就能獲救。」
  朱頓無法確實地理解基爾茲這話的意思,然而本來打算說些什麼的他,把一切都吞了回去,只說了一句話。
  「…………我會超越你給你看的,基爾茲•帕基利克斯!」
  但是這時候,忽然響起了能夠讓空氣為之一變的優美聲音。
  「──可以請你們稍等一下嗎?」
  在場所有人理所當然全都看向了聲音的主人,不過最先表現出驚訝的是朱頓。
  「妳、妳!妳怎麼會在這裡?」
  「嗨,朱頓。你還好嗎?」
  現身的是過去曾引導朱頓去尋找日色的瑪爾奇斯•布魯諾特。
  「回答我,瑪爾奇斯,妳是為了什麼才來──」
  「等一下。現在比起那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那女孩。」
  她用手指著她不惜打斷朱頓的話,也要優先找的對象──拉柯妮絲。
  「咦……咦?我、我……嗎?」
  「沒錯,我有想把命運交給妳的事。」
  就這樣,在大家都還愣著的情況下,只有瑪爾奇斯的聲音靜靜地振動著空氣。
  
  
  「──什麼嘛,這裡只有一些小嘍囉而已嘛。」
  明顯地以不悅的語氣抱怨的,是擁有如熊般巨大身體的魔人──伊拉歐拉。
  他是負責守護位在東邊防衛線的「馬塔爾•宙斯」的一員。
  而站在他眼前的,是《魔王直屬護衛隊(殘虐)•序列五位》的休普拉茲,以及身為她直屬部下的朱里和忍。
  和普提絲同屬《三獸士》之一的黑武七也帶領著部隊。
  「呿,算了。休普拉茲啊,這次我不會讓妳逃走了喔?我一定會把妳給搗爛,就像那個什麼都辦不到,悽慘地死去的葛雷艾爾多一樣。」
  過去《序列六位》的葛雷艾爾多曾在休普拉茲的面前被伊拉歐拉給殺害。為了讓休普拉茲逃跑,葛雷艾爾多如同字面上的意義,用性命守護了她。
  「辦得到的話你就試試看啊。不過啊,一直瞧不起人的話可是會落得慘痛的下場喔?」
  休普拉茲也不服輸地回話。
  「沒錯喵!像你這種傢伙我一個人就能把你給打扁了喵!」
  像是被黑武七那大膽的發言給推了一把,忍她們的士氣也高漲了起來。
  「沒錯!我們才不會在這種地方輸掉呢!對吧,朱里!」
  「嗯。我們一定要突破這裡,去救出大志同學和千佳同學才行!」
  四人一口氣擺出備戰姿勢後,伊拉歐拉也像是又發現了有趣的玩具似的笑了起來,喀啦喀啦地動著自己的拳頭和肩膀。
  「好啊,那你們就一起上吧。我會把你們全都給打爛的!」
  以這句話為開端,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這裡是西北的防衛線。
  戰鬥早已開始了,死人士兵和「奇蹟聯軍」的部隊正在交戰。
  在那之中有著繆兒和阿諾魯德,以及他們的師父,拉拉錫克•芬奈爾的身影。
  不過和其他地方不同,穿著黑衣的兩個人只在一旁默默觀戰,把戰鬥全交給了死人士兵。
  兩人的長相完全一樣,繆兒他們甚至分辨不出誰是誰。
  可是他們知道那兩人是怎樣的人。
  古時初代魔王亞當絲所創造的《瓦爾基莉亞》。她們正是那其中之二。
  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或許是過去曾身為伊貝雅姆親信的基莉亞,不過繆兒他們認不出來。儘管如此,她們對於聯軍來說肯定是敵人。
  「繆兒,從後面來了喔!」
  「我知道,叔叔!──《雷之牙》!」
  繆兒愛用的武器,取名為《紅圓》的圓月刀上帶著電流,在畫了個圓的同時將從背後襲向繆兒的死人士兵砍成了兩半。
  「喔喔,真行啊,繆兒!我也不能輸!吃我這招,《風陣爆爪》!」
  阿諾魯德將大劍朝著天空突刺的瞬間,以他為中心颳起了一陣龍捲風,把周圍的死人士兵全都給吹飛了出去。
  仔細一看,拉拉錫克也如風一般迅速地掃倒了大量的敵人。
  他們目前雖然很順利地在減少敵人的數量,可是繆兒突然看向了日色所在的西側防衛線。臉上帶著不安的神情。
  「……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日色哥一定沒問題的。」
  她搖搖頭,像是要把這種念頭給甩去後,這次繆兒那藍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在稍遠處的兩人。
  在那裡的是尚未開始過招的黑衣人和歐諾伍斯。
  這個防衛線有三個黑衣人在,其中兩個是基莉亞。不過歐諾伍斯說他要獨自對付另一個人,所以和那黑衣人一起待在離這裡稍遠之處。
  然後這一刻,兩人同時蹬地,在一瞬間的交會後互相背對了彼此,停了下來。
  歐諾伍斯的臉上出現了一條血痕。
  「嗯,不愧是你啊──提特洛伊。」
  黑衣人也露出些許笑意回過身子,面對轉身說出這話的歐諾伍斯。他的臉上也一樣因歐諾伍斯的攻擊而留下了細小的傷痕。
  「呵,那是我的台詞,我的好友啊。」
  琥珀色的頭髮以及閉著的雙眼。經過無數戰爭,充滿歷練的神情及肉體,精悍得讓人覺得他簡直是個與大意無緣,經歷無數戰爭的武將。
  「剛剛的一擊讓我注意到了你的身體有多冰冷。你果然……是死人嗎?」
  就算是死人,那和以前絲毫沒有改變的模樣,可能還是讓歐諾伍斯有種既高興又懷念的感覺吧。他的表情相當穩重。
  「抱歉啊,歐諾伍斯。這雖非我本意,但我似乎沒辦法讓你們繼續前進啊。」
  「…………我知道。儘管如此,我還是很懷念和你一起為了【哈歐斯】奔走的時光。要是阿克維納斯在這裡,也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吧。」
  「或許是吧。」
  「而且提凱魯也長大了。」
  「……我知道。」
  說得也是。歐諾伍斯這麼說。這是因為將提凱魯抓去給阿佛洛斯監禁起來的就是他。
  「我很悲傷呢。看到身為我的親人、同時也是師父的你像這樣被敵人給利用。」
  面對在遙遠的過去已經死亡的友人出現在眼前的事實,歐諾伍斯說道:
  「很久沒跟你過招了呢。」
  不管對方是敵人,歐諾伍斯單純地為了能夠再這樣與好友相見一事而感到開心,臉上也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不……不是什麼很久沒過招了。」
  「什麼?」
  「這是我們第一次…………要互相廝殺。」
  接著,提特洛伊身上迸發出足以震撼空氣的魔壓,倘若只有不怎麼樣的魔力量以及操控技術是沒辦法做到這點的。提特洛伊就是這樣一個光靠魔壓就足以打倒對方,非常善於掌控魔力的人。
  歐諾伍斯也立刻繃緊精神,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歐諾伍斯……你要想辦法阻止我喔?」
  這一瞬間,兩人又拉近了距離,展開激戰。
  
  
  在西南防衛線,照著日色所言來到這裡的妮奇和卡繆和某個男人碰面了。
  「哦,這殺氣還真是不錯啊。」
  對於從妮奇和卡繆身上迸出的殺氣,黑衣人用相當感佩的語氣說道。
  他叫做日讀。而他正是奪走了妮奇他們家人的人。
  「我的爸爸……你可別說你忘了。」
  「你竟敢對我的家人……」
  「呵,那時候的孩子真的長大了呢。而且……」
  日讀的視線從卡繆身上移向妮奇。
  「妳也和那時候不一樣了呢。」
  他似乎不覺得妮奇是個渺小又不值得一提的存在,有好好地記著她這個人。
  「沒錯!多虧師父,為了哪天能夠打倒你,我一路努力過來了!」
  「……成了我所做的『醜陋人偶』的餌食了嗎?」
  「因為你,媽媽和伊奇……所以!只有你,我是絕不會原諒的!」
  「我也……為此增強了自己的實力。」
  妮奇和卡繆各自將自己的心情表露出來。
  「唉,等一下,在開打之前,你們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嗎?」
  「沒有……興趣。」
  「沒興趣!」
  「是嗎?那麼你們就一生都無法得知你們的家人是為了什麼而犧牲的喔?」
  被他這麼一說,妮奇和卡繆陷入了沉默。他們確實未能掌握重要的人為何會遭遇到那種事情,所以被他的話挑起了興趣。
  「現在我們要在這裡決一死戰。所以我就把我的事情告訴你們吧。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就死去好吧。」
  對於日讀這瞧不起人的說法,妮奇氣得咬牙切齒。握緊的拳頭不管什麼時候爆發都不奇怪。然而卡繆的手溫柔地放到了妮奇的頭上。
  「……卡繆閣下?」
  「妮奇,冷靜點。不可以著急。日色也有說過……喔?」
  「……我了解了!」
  妮奇雖然還是瞪著日讀,可是樣子比剛剛稍微冷靜了些。而日讀也開始說了起來。
  「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做日讀。沒有姓氏那種玩意。」
  「……我是……卡繆。」
  「我是妮奇!」
  「……這樣啊。好了,你們知道我在『馬塔爾•宙斯』負責的任務是什麼嗎?」
  「怎麼可能知道。」兩人答道。
  「我的任務是研究。」
  「……研究?」
  「沒錯,我之所以會去你們『阿斯拉族』所居住的沙漠,也是為了某項研究。那是…………為了創造出怪物兵器的研究。」
  「怪物……兵器?」
  卡繆反芻著剛剛日讀所說的話。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日讀從身上穿著的黑衣中拿出了一個瓶子。裡面裝有紅色的圓球形物體。仔細一看,那東西噗通噗通的像心臟一樣鼓動著。而且也可以看出有像血管一樣的紋路覆蓋在球體上。
  而這正是卡繆他們曾經看過的東西。
  「那、那是在爸爸胸口上的……!」
  「那時候的怪物胸口上就有那個……!」
  在卡繆的父親里昆德被日讀變成怪物時,雖然有日色出手幫忙,卻是由卡繆親手做出了斷的。而那個時候,日讀手上拿著的紅色物體就在里昆德的胸口上鼓動著。
  而奪走了妮奇家人的怪物胸口上也被埋入了同樣的東西。
  「發現了嗎?沒錯,這是《降魔血妖石》。通常稱作《魔石》。只要把這個埋入生物體內,就能使對方變成怪物。此外要是對怪物使用的話,也可以使怪物狂暴化。」
  日讀將瓶子收入懷中,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下去。
  「我長年以來對許多的怪物和人做了生物實驗。目的就是為了做出更好的《魔石》。」
  「……你也對我爸爸這麼做了?」
  「是啊,你的父親實在是非常好的實驗材料。本來失去人形,化為野獸的話會立刻死去的。可是你的父親無論是肉體或精神都很強大。沒有人在變成怪物後還能保持人形那麼久並活下來,完全可說是一流的研究材料。」
  日讀雖然是想誇獎里昆德吧,但是卡繆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那次真的讓我得到了不錯的資料。在那之後我又不斷改良,這次則是以怪物為主來進行實驗。當然,我實際上是希望可以不讓怪物失控,隨心所欲地操控牠們。」
  「所、所以你在【竹林山丘】做了實驗嗎?」
  妮奇不甘心地咬緊牙根發問後,日讀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因為人體實驗已經結束了。而且在【竹林山丘】時,我終於找出了如何操控狂暴化怪物的方法。」
  「……只為了這種事情,就害得媽媽和伊奇……嗚!」
  「對我來說,希望你們能夠為他們協助了偉大研究一事而感到驕傲呢。」
  這時卡繆和妮奇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卡繆拔出背上的雙刀,妮奇將魔力注入拳中。
  接著兩人蹬地,瞬間拉近和日讀之間的距離。
  啪嘰!
  可是兩人的面前忽然出現了巨大的樹木,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我話還沒說完。」
  日讀的聲音從樹的另一側傳來。
  「我有事想要問你們。」
  一瞬間的沉默──然後日讀說話了。
  「你們要不要也試著接受《魔石》看看?」
  「「…………」」
  「我很想試試看,就算你們對我抱持著想要殺死我的恨意,心是不是依然會被《魔石》給奪走呢。」
  這話讓卡繆和妮奇的殺氣瞬間往上提昇。接著,他們便「唰」地對著大樹橫砍了一刀,在視野變好的前方出現的,正是穿著黑衣的日讀。
  「《爆拳•貳式》!」
  妮奇一步也沒有離開原處,只朝著日讀揮出了拳頭。
  接著,從她的拳頭上出現了拳形的魔力塊。妮奇的攻擊以劃破空氣的氣勢朝著日讀飛了過去。
  可是前方又再度出現了大樹。魔力塊撞上那棵大樹後,產生了驚人的爆炸。為了逃出爆炸的影響範圍,日讀朝著上空跳去。
  「──覺悟吧!」
  似乎預料到他會往空中躲避,卡繆從背後接近他。卡繆將從父親那裡繼承下來的雙刀交叉成十字,砍向了日讀的身體。
  日讀的身體在上空變得四分五裂,墜落到地面上。
  「解、解決他了!卡繆閣下!」
  妮奇以為卡繆已經打倒日讀了,正開心時──
  「還沒!」
  卡繆人在空中大喊著。這時妮奇也發現掉下來的日讀身體不太對勁。
  仔細一看,那身體是用木頭雕成的。
  這時地面搖晃,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後,從中出現了至今為止最大的一棵樹。
  而日讀正若無其事地盤腿坐在上頭,俯瞰著妮奇。
  「妳以為這種程度就能殺掉我嗎?」
  看到毫髮無傷的日讀,妮奇「嗚~」地懊悔哀號著。卡繆落到地面上後,也回到了妮奇身邊,提高警戒。
  「接下來是這招──」
  從日讀身上噴出了激烈的魔力奔流,注入了大地。大地各處都出現了裂痕,從中長出了許多的樹。
  接著,非常不可思議地,那些樹木簡直像是分別擁有自我意識一樣,開始攻擊起妮奇他們。
  「好了,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力量吧。」
  日讀似乎打算當個旁觀者,雙手盤在胸前,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9

  第五章 文字使VS不死鳥
  
  
  日色與阿克維納斯已經不知道相互交鋒多少次,飛濺出火花。
  然而劍術上似乎是阿克維納斯占上風,日色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
  (呼……果然很奇怪。以速度來說,明明是使用了『超加速』的我比較快,可是他為什麼可以輕易掌握住我的行動?)
  他簡直像是預先知道了日色接下來的行動,才做出對應的行動。所以日色才沒能靠速度玩弄對手、製造破綻,反而遭受了反擊。
  「你露出了覺得我能夠預測你所有行動的表情哪?」
  「……有那種表情嗎?」
  「呵,別逞強。對速度愈是有自信的人,在我面前都會有這種感覺。」
  「哦,那就代表有什麼內幕了。」
  「你能夠看穿那點嗎……日色。」
  這次換阿克維納斯率先行動,衝了過來。他拍動巨大的翅膀,為了不讓日色得以瞄準他,一邊蛇行一邊前進,然而日色已經掌握住他的行動了。
  日色以勝過他的速度移動,留下殘像的同時繞到了他的背後。
  「喝啊!」
  日色揮下右手上拿著的刀。可是阿克維納斯彷彿背後有長眼睛一樣,將拿著劍的手臂繞到身後,擋下了日色的攻擊。
  「嘖!又來了嗎!」
  從剛剛開始,不管日色怎麼瞄準他的死角,阿克維納斯都能做出完美的對應,使得日色無法傷到他。日色和阿克維納斯拉開距離後,開始冷靜地分析到目前為止的行動。
  (那傢伙的動作現在比我慢這點是肯定的。明明是這樣,我卻到現在還沒能好好攻擊到他。那傢伙的確在我使用了『超加速』的文字時說了『這還真是幫了大忙』……幫了忙……?好。)
  日色想到了某件事,又再度利用『超加速』,為玩弄阿克維納斯而在周遭迅速移動,並在移動時盯著阿克維納斯的眼睛。他隨即發現無論自己動得有多快,阿克維納斯的眼睛都能捕捉到他的行動。
  日色就這樣來到他的死角揮刀。可是又被他的劍給擋下了。
  「不管你做幾次都沒用的,日色。」
  「…………是啊。」
  「嗯?」
  日色拉開了距離之後開口:
  「你可以掌握住我的行動。我到剛剛都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不過我想起來了。你的那雙眼睛……是《魔眼》。」
  「…………」
  「你恐怕是看穿了我都是以直線移動,所以才能搶先預測到我的動作,做出對應。因為『超加速』在特性上,直線移動一定會變多。而且我至今為止都一直瞄準你的死角在攻擊。就是因為這樣……才很容易預測。」
  日色到目前為止為了玩弄對手,打算做出各種移動變化,可是回想起來,為了不讓速度慢下來,所以他大多都是以直線在移動。
  所以阿克維納斯會觀察日色的眼睛和身體的方向,確定他會在那條直線上移動,便能預測到他的行動。而日色的攻擊總是對準了死角而來也是理由之一。
  也就是說阿克維納斯只要注意自己的死角就好了。
  「不愧是日色。我本來想在你下次攻過來的時候反擊的,沒想到在那之前你就注意到了。」
  「怎麼可能事事都順著你的意。我的行動接下來會更有變化性。你能跟上嗎……紅髮?」
  「────唔!」
  日色忽然逼進了阿克維納斯的死角。可是這次成功地對他的翅膀造成了傷害。
  「唔!」
  阿克維納斯立刻拍動翅膀離開了那裡。日色微微一笑。
  「怎麼了?該不會以為我不會再瞄準死角了吧?那就中了我的計了。」
  聽了剛剛日色的話,阿克維納斯應該以為日色這次的攻擊不會瞄準死角,而是會光明正大衝到他面前吧。而且日色會如同事前的宣言,用不規則的移動路線攻過來。然而日色看準了他會這麼想,反而立刻以直線移動攻進了他的死角。
  完全是誘導他大意的一擊。
  「你還是老樣子,是個不可小覷的傢伙啊。」
  「彼此彼此。那麼接下來真的要進入第二回合──」
  這時精靈登忽然砰地出現在日色的肩膀上。
  「唷~日色!」
  「黃猴子!你又突然……!」
  雖然登總是突然現身,但日色這次果然還是對登忽然出現一事相當傻眼。阿克維納斯也因為日色的身邊出現了夥伴而提高了防備,不打算隨意靠近他。
  「你啊,我應該有叫你去幫忙笨蛋弟子他們吧?」
  「喔,你是說了。」
  「那你為什麼回來了?」
  「沒什麼,我只是回了一趟【精靈之森】,把該辦的事情做完了而已。」
  「啊?」
  日色完全搞不懂這之間有什麼關聯性?
  「哎呀哎呀,總之不用擔心妮奇他們啦。」
  「……真的嗎?」
  「真的啦。哎呀~?總是很冷淡的日色,果然還是很疼愛親愛的弟子妮奇他們嗎?」
  「……再亂說話我就拔斷你那根尾巴。」
  「唔吱吱!你還真是不老實啊!」
  登真的很囂張,但要是真如他所言,妮奇他們就算遇到什麼危險也能成功跨越吧。那麼自己該做的事情就是……
  「是說日色,你的對手還真是個很不得了的傢伙呢。」
  「是啊,不過我沒打算要輸。」
  「那麼,久違地讓他們見識一下你作為一個『精靈使』的戰鬥就好了吧!」
  「…………」
  「怎麼了?日色。」
  日色的腦海中瞬間想起了一對一對決這句話。如果他和登一起作戰,會不會被視為違反規則呢?
  「不用想那麼多,日色。就算使用精靈的力量也不算違反規則。」
  令人驚訝的是阿克維納斯同意讓登參戰。
  「和精靈定下契約,就表示和精靈一心同體。說得極端一點就像是《變裝術》吧。」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不,這時就老實地承認吧。這是為了獲勝所必要的力量。
  「……輸了可別以這為藉口喔,紅髮──寄宿在我身上吧,黃猴子。」
  「好!」
  接著,登的身體便發出光芒,化為粒子四散後被吸入了《絕刀•斬擊》之中。刀身「啪」地裂開後,像是光劍一樣,刀身的部分變成了光束。
  「哦,這就是和精靈合而為一的武器啊。」
  阿克維納斯也以看到了稀奇事物的語氣說道。
  「第二回合開始了!」
  日色就這樣朝著阿克維納斯衝了過去。阿克維納斯也舉劍準備應戰。可是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情況下,日色便揮下了刀。
  只見《斬擊》的刀身急速伸長,一口氣彌補了不足的距離,從阿克維納斯的上方砍下。阿克維納斯雖然迅速地用劍擺出防禦的架式,可是他的劍徹底斷成了兩截,讓日色成功砍傷了他的左肩。
  「咕嗚!」
  「還沒完呢!」
  日色又靈活地揮著那把伸長的刀攻擊阿克維納斯。劍被砍斷的阿克維納斯失去了防禦手段,只能想辦法躲開。
  「別想逃!」
  日色追著阿克維納斯揮刀。
  「──地獄之火!」
  從阿克維納斯伸出的右手放出了如同火焰般蠢動著的黑色物體。那物體宛如要將他包在其中,在他身邊成了一道圓形的牆。
  刀被那道牆給擋了下來,發出啪嘰啪嘰啪嘰的聲音,無法攻擊到阿克維納斯。
  「嘖!既然這樣就集中在一點上!」
  刀的長度恢復原狀,日色維持著準備突刺的姿勢。刀身漸漸地膨脹起來,變成了簡直快從裡面爆炸開來的樣子。
  「吃我這招──《砲閃華》!」
  日色沒移動腳步,他從超過五公尺的距離外,將刀朝著阿克維納斯的方向突刺出去。在這同時,膨脹的刀身像是爆炸了似的,從刀尖伸出了一道強大又銳利的光束。
  那道光束直直地撞上了阿克維納斯創造出的黑色防壁,光與暗的粒子如同火花般噴射四散。
  日色的刀似乎比阿克維納斯的防壁還強,緩緩地貫穿了防壁。在發出更強烈光芒的瞬間穿過了黑暗之牆,朝著在另一側的阿克維納斯襲去。
  「嘖!全身鎧甲化!」
  這次換成阿克維納斯的全身忽然被黑色給包覆住,他不用劍,改用雙手以空手奪白刃的姿勢夾住了日色的攻擊。
  從身穿黑暗鎧甲的阿克維納斯身上放出了更強烈的壓迫感。和剛剛的防壁不同,這鎧甲給人一種防禦力很高的感覺。
  「黑暗之鎧啊……」
  「真驚人啊,日色。沒想到寄宿了精靈的武器還有這種使用方法。」
  「是嗎?不過你太大意了喔?紅髮。」
  「什麼?」
  阿克維納斯不懂日色這話中的意義。不過他立刻就了解到日色會那麼說的理由了。
  因為他手上夾著的刀迅速變化,變成了人形的登,從他的側面用力把他揍飛了出去。
  「咕噗!」
  「唔吱吱!吃我一拳啦~!」
  登咧嘴一笑後又變回了刀,回到了日色的手邊。可是雖然成功地給了阿克維納斯一擊,他看起來卻不像有什麼損傷的樣子。還真是驚人的持久力。
  「原來如此,被你擺了一道呢。」
  「我就說了吧?你太大意了。」
  「嗯,那麼我就把這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吧。」
  「你說什麼?」
  這時日色才忽然驚覺,這是因為他沒發現到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飄滿了細小的黑色顆粒。
  「──死亡終結。」
  那些顆粒一個個化為尖銳的針,刺向日色。
  「糟、糟了……!」
  日色迅速地把刀丟了出去,然而刺來的黑色物體全都趁著這空檔爆炸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日色為中心發生的劇烈爆炸使空氣振動,四周飄起煙塵。然而阿克維納斯的眼中並未帶有相信自己已經獲勝的神色。反而還呵地笑了一聲,閉上眼睛,靜靜地開口:
  「真不愧是你啊,日色……」
  在說出這話的他身後站著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日色。看來阿克維納斯也認為日色躲過了剛剛的攻擊。
  「可以讓我聽聽你是怎麼躲過的嗎?」
  阿克維納斯緩慢地轉過身來面對日色。日色推了推眼鏡後,指著剛剛他所站的位置。
  煙霧散去,在那裡的是化為光的刀。
  「……?」
  「你不懂嗎?那時我立刻交換了我和手上拿著的刀,也就是黃猴子的所在位置,接著立刻轉移到這裡來……唉,雖然多少受到了爆炸的影響。」
  「……交換位置?」
  「除此之外的就是商業機密了。」
  其實剛剛的狀況非常驚險。那一瞬間由於針已經刺上了他的衣服,所以要是只用了轉移的話,那些針很有可能會跟他一起轉移過去。
  所以他才會在被針給刺中之前把刀(登)給丟出去,使用了《設置文字》之一的《交換》,來交換兩人的位置,並立刻用同樣是《設置文字》的『轉移』給逃了出來。
  因為登是精靈,所以魔法攻擊對他無效。這也是因為這樣才能使出的手段。
  雖然他也可以用『交換』的文字交換他和阿克維納斯的位置,不過他認為阿克維納斯自己使出的魔法應該對他本人無效。應該說,其實只是因為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所以他才選擇和登交換。
  「日色,你果然是個很有趣的男人啊。」
  「能夠被最強的『魔人族』這麼說還真是榮幸,不過接下來還有得瞧呢。」
  「……是啊。那麼這次我就使出更強的招式吧。」
  從阿克維納斯身上迸出了令空氣為之振動的強烈魔壓。對他來說恐怕到目前為止的戰鬥都還只是玩玩而已吧。
  日色憑本能感覺到,接下來將會如同字面上的意義,是場要用上全力、拚得你死我活的戰鬥。
  然後──阿克維納斯那火紅的眼睛發出妖異的光芒。
  「於吾之麾下顯現吧──《第二劍•鈍重之劍(Dull Witted)》。」
  阿克維納斯的右手上不知從何出現了一把擁有青灰色劍身的劍。
  
  
  (那把劍是怎樣……?這麼說來他的能力也可以創造出劍呢。)
  劍身為青灰色的劍,突然出現在阿克維納斯右手上。而且那劍身還扭曲成了奇妙的波浪形。
  阿克維納斯吸了口氣的瞬間,拉近了距離。日色也同時動了起來,努力不讓對手掌握住自己的位置。
  每當阿克維納斯的翅膀拍動,黑色的顆粒就會像花粉般飄散在空中。
  「──死亡終結。」
  這是日色剛剛躲過的魔法。只是他這次立刻寫下『轉移』的文字逃開了。而轉移到阿克維納斯頭上的日色順勢揮刀。
  而這一下攻擊也理所當然被阿克維納斯用劍給擋下了。
  (嘖,果然突襲也沒用嗎!)
  阿克維納斯的反射神經想必是日色至今碰過的人裡面最優秀的吧。基於戰鬥反射做出的絕對防禦。就算想要趁隙突襲,也不太能傷到他。像先前那樣用話語巧妙地誘導他再趁隙攻擊的話是可以對他造成傷害,可是他應該不會再上同樣的當了吧。
  「這招如何!」
  和剛剛一樣,日色的刀身變形為化成光的登,朝阿克維納斯揮了一拳。可是阿克維納斯用他沒握著劍的左手輕輕地接下了這一拳。
  「唔吱!」
  「同一招是不會每次都生效的。」
  阿克維納斯迅速地揮劍砍向日色。然而日色也立刻往後方避開,沒正面吃下這一擊。然而他沒能完全躲開,右手臂上被輕輕劃了一道傷痕。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奇妙的事情。日色的身體變得沉重,動作也遲鈍了起來。
  對於追擊而來的阿克維納斯,日色只能慌張地逃開。
  (唔……速度快不起來?)
  他和剛剛用一樣的感覺來移動,可是速度明顯下降了。
  阿克維納斯的劍逼近他。盯著那突刺過來、打算刺穿自己的劍尖,日色在千鈞一髮之際扭動身體避了開來。但是又沒能完全躲開,這次在臉頰上留下了傷痕。
  接著,他的身體又變得更沉重了。日色覺得這樣下去不妙,便使用了事前設置的《設置文字》的『轉移』移動到了稍遠的地方。
  (可惡……用掉不少《設置文字》。)
  日色戒備著阿克維納斯的舉動,並在手臂上寫下新的《設置文字》。
  同時也開始尋找自己的身體感覺異常沉重的原因。
  (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日色對著自己發動了『解析』的文字,接著便發現了自己的《狀態》數值減少的事實。等級本身沒有變化。有變化的主要是AGI(速度)和HIT(命中率)。
  這兩個數值降到了原本的四分之一。
  「你發現了嗎?」
  阿克維納斯那低沉的聲音傳來。他那悠然浮在天空上的樣子非常自然,這畫面簡直像是一幅畫。
  「……是那把劍搞的鬼嗎?動了什麼會讓我的行動變慢的手腳。」
  日色指著他右手上拿著的劍,他靜靜地開口:
  「這是《鈍重之劍(Dull Witted)》。只要為此劍所傷,在一定時間內,傷者的行動速度會減半。若是又被此劍所傷,則會再減半。」
  「這劍會不會太卑鄙了啊?」
  「呵,你有資格說這話嗎?」
  要是日色身上沒有『超加速』的效果在,現在應該已經被刺穿了吧。在速度減半的情況下,他實在無法跟上阿克維納斯的動作。就算使用《太赤纏》,也只是好不容易能夠避開他攻擊的程度吧。
  不過只要知道對手用的技倆,用日色的《文字魔法》就可以輕鬆做出應對。日色寫下了『無效化』的文字並發動,加諸在身體上的沉重感隨即消失,能夠和平常一樣行動了。
  「嗯,你果然也可以讓這把劍的效果失去效力啊。」
  看來阿克維納斯也知道日色消除了劍的效果。他說不定是打算在阿佛洛斯的眼前做各種嘗試。也或許是接受了這樣的命令。
  接著,阿克維納斯手上的劍化成了粉末消失了。
  「那麼下一招是這個。於吾之麾下顯現吧──《第四劍•追蹤之劍(Stubborn)》。」
  阿克維納斯身上再度迸發出龐大的魔力後,那魔力逐漸成形,在他的右手上化為一把劍。
  「又是不同的劍嗎……!」
  這次的劍又是十分奇特的東西。劍身薄得讓人懷疑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用鐵製成的,還會因為風吹而晃動著。
  雖然他很疑惑這劍到底能砍斷些什麼,不過既然是那個阿克維納斯的劍,想必一定具有某種能力。日色又提高了戒心。
  (不對,要先下手為強!)
  日色為了不被對手的攻擊給玩弄於鼓掌之間,日色將『鑑定』的文字對準了阿克維納斯手上的劍。關於那把劍的情報便流入了他的腦海中。
  「……看來又是一把相當奇怪的劍呢。」
  阿克維納斯皺起眉頭,「嗯?」了一聲。相較之下,日色得知了劍的效果後,臉頰不禁抽搐起來。
  阿克維納斯輕輕吸了口氣揮動右手,只見像紙一樣晃動著的劍筆直地朝著日色伸了過來。
  日色用刀擋開伸過來的劍,立刻往上方移動,然而驚訝的是被彈開的劍像是有自我意識的生物一樣,執拗地追了過來。
  「果然是會追蹤的劍嗎!」
  這劍身只要視對方為目標,在攻擊到之前就會不斷追過來。這就是那把劍的特性。而且原本只有一片的劍身裂開分成了三片。三片劍身分別行動,追著日色。
  日色在逼近地面的位置飛行,後頭拖著三片朝他攻來的劍刃。他的目標是眼前可見的巨大岩石。在要撞到岩石的瞬間,日色立刻轉換方向,往上躲開。
  接著,那三片劍身便刺入了岩石中──但劍身的動作沒有因此停下,反而就這樣貫穿了岩石,繼續追著日色。而且這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分成了六片。
  「這什麼作弊武器啊!」
  日色在千鈞一髮之際翻轉身體避開了這簡直像是導彈的攻擊。從四面八方逼近的劍刃,就算只被其中一片刺中也肯定會受重傷。而且恐怕連使用轉移逃走,這些劍刃都會迅速察覺到日色在哪裡而追過來。
  「嘖!既然這樣!」
  日色從那裡朝著阿克維納斯的身邊飛了過去,這次他打算像剛剛的岩石一樣,讓這些劍刃刺穿阿克維納斯。他在動也不動的阿克維納斯跟前轉變了方向。
  (來吧,這下會怎樣?)
  然而劍身沒像他所期待的那樣行動。那些劍身像日色一樣,在阿克維納斯的前面轉換了方向,繼續追著日色。
  「沒用的,日色。這把劍可以自由地切換自動操控或手動操控。」
  也就是說剛剛是阿克維納斯在遙控劍身的動作,讓劍身的行動更為細緻。就算是自動模式下做不出的動作,在遙控的狀態下就可以辦到。
  「那玩意真的是個很麻煩的武器耶!」
  日色降到了舞台上,吸了一口氣後寫下新的文字。他使用《赤氣》在空中畫出了紅色的軌跡。在這段期間那六片劍刃仍畫出弧線,朝著日色衝來。
  正覺得可以就這樣貫穿日色時,劍身雖然確實碰到了日色的身體,卻沒能貫穿他,停在了衣服表面。
  「……!日色,你做了什麼?」
  「比起那種事,你也給我下來這裡吧!」
  日色把劍身纏繞在手上抓著往下扯,打算把阿克維納斯給扯下來。但是阿克維納斯沒能讓他如願,阿克維納斯立刻讓劍消失,一邊重整架式,一邊靜靜地降到舞台上。
  「你可別太小看我的魔法囉?」
  不過日色沒打算告訴他自己是怎麼做的。在剛剛的攻擊前,日色只是寫下了『非貫穿』的文字並發動罷了。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可以使貫穿攻擊失效。然後再用《赤氣》包覆在右手上,將防禦力提昇到手不會被割斷的程度,再抓住劍身扯下來。
  (唉,只是這組文字無法和『超加速』同時使用,所以很難找機會運用。)
  文字各有各的限制與風險在,要是不遵循這些使用方式就會產生《反彈》作用。像這次的『非貫穿』或是『非切斷』,效果強大的文字必定伴隨著某些使用限制。
  接著,從某處傳來了啪啪啪啪的拍手聲。一看之下才發現這聲音來自默默地看著日色他們戰鬥的阿佛洛斯。
  「模範魔王……」
  被日色瞪著,阿佛洛斯露出了令人不悅的笑容,開口說道:
  「真不得了啊,不愧是《文字使》呢,日色。可是朕有件事很在意。」
  「……?」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寫下新的文字,卻解除了『超加速』的效果呢?」
  (──這傢伙!)
  日色到了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看來你能發動的文字果然是有限制的呢。比方說……要是維持著『超加速』的效果,就無法寫下現在的文字……之類的?」
  不想曝光的缺點,被最不希望他得知的對象給知道了。
  (不,比起那個,為什麼這傢伙知道我寫的文字是『超加速』?)
  就算他寫的文字被看見了,阿佛洛斯應該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才對。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漢字。然而他卻看穿了日色所寫的文字是『超加速』。
  「咯咯咯,你一臉不知道為什麼朕能理解你寫了什麼文字的樣子呢。」
  「…………」
  「欸,你沒忘記吧?朕過去可是真紅的夥伴喔?」
  這麼說也是。日色對於自己居然無法導出這麼簡單的答案而感到懊悔。
  「原來如此……你從前代的《文字使》那裡…………學會了關於漢字的知識嗎?」
  「咯咯咯,天曉得哪。」
  這還真是難受。實際上日色所寫下的文字就是因為沒人看得懂才具有優勢。這是因為就算日色寫的文字被看到了,對手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現象。
  可是阿佛洛斯看到文字的話,能夠預先知道會有什麼效果。也就是說他或許可以事前做出對應。
  (對了,雖然我忘了這件事,不過在那傢伙身邊也一直有個模範信徒啊。)
  模範信徒指的是石峰優花。她和灰倉真紅一樣是被召喚來的日本人。也很有可能是她教阿佛洛斯漢字的。
  (我居然沒注意到這麼簡單的事情……)
  日色為自己的思慮不周咂舌。總之目前比起阿佛洛斯,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對手。因為阿佛洛斯的話,讓阿克維納斯知道他無法同時使用效果強大的文字了。
  不過他似乎不至於能夠理解文字的意思,所以狀況還沒那麼糟糕。
  
  
  日色做了個深呼吸後,把刀插在舞台上,接著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雙手上。
  「……右手是魔力、左手是身體力。」
  他將發出青白色光芒的右手,以及發出黃色光芒的左手「啪」地在胸前合十。
  「──《太赤纏》!」
  包覆住全身的紅色鬥氣。這是可以提昇所有身體能力,日色所擁有的絕技之一。
  「和歐諾伍斯一樣的力量嗎?有趣。」
  雙方握起刀劍,在舞台上兵刃相交。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只有清脆俐落的聲音和劃破空氣的風聲激烈地迴盪著。
  這時日色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再度將雙手合十並分開後,手和手之間出現了紅色的球體。那個球體逐漸變大,最後變得和日色的頭差不多大。
  他將左手高舉向天,手掌朝上,紅色的球固定在他的手掌上,輕飄飄地飄浮著。
  接著,他就這樣把左手直直地伸向前方,把球對準阿克維納斯。
  「不妙!」
  或許是感覺到日色要做的事情有多大的威脅性了吧,阿克維納斯打算要躲開,然而……
  「──唔!我的腳!」
  在阿克維納斯的腳下,寫作『黏』的文字正在閃閃發光。站在變得有如黏鼠板的舞台上,阿克維納斯的腳被黏住,無法移動。
  「吃我這招吧,紅髮!」
  日色將《赤氣》聚集到右手上,把球體給打了出去。
  「──《太赤砲》!」
  被打出去,強而有力的赤紅砲彈朝著目標阿克維納斯飛了過去。
  砲彈的熱量使空氣扭曲,舞台上也隨著其前進的路線出現了裂痕。
  就在日色心想,這下總算可以好好給對手一擊時──
  「…………你果然是能夠成為橋梁的男人。能夠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阿克維納斯像是在喃喃自語似的說道,紅蓮之火以火山噴發的氣勢穿破他的身體噴射出來。《太赤砲》的熱量和那完全沒得比,那火連空氣都能烤焦,舞台也因此熔解。
  那身體儘管接下了日色所放出的砲彈,仍被紅炎給包覆,若無其事地飛上了天空。
  身體整個化為火炎,接著逐漸化為巨大的鳥。
  那美麗的樣貌幾乎讓看到這景象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那就是你真正的樣子嗎……!」
  日色也是第一次看到。只是他曾在漫畫或遊戲中看過這傳說中的身影好幾次。
  身上纏繞著鮮豔的紅,如極光般閃閃發光的羽翼和尾巴搖蕩著。緋紅色的銳利眼睛,巨大的鳥喙染上了黃金的色澤。
  「不死鳥……菲尼克斯……」
  過去曾因朋友而喪命的傳說中的鳥形怪物,在這瞬間再度降臨於世。
  日色的直覺感受到,這將會是和他的最後決戰。所以──
  「黃猴子……要用全力上了喔。」
  「好。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大聲叫出來吧!讓我的真名轟動全世界!」
  日色以右手用力地握住刀柄後,做出了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驚訝的行動。
  因為他將那裹上了光的刀身……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看到這動作的伊貝雅姆等人當然懷疑起日色是不是瘋了,紛紛出聲。
  然而日色沒理會這些聲音,以堅定的眼神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日色的全身被眩目的光芒給包住。接著──一瞬間的寂靜。
  
  「閃耀於天下吧────────齊天大聖!」
  
  ※
  
  日色所站之處忽然出現了一道直衝雲霄的光柱。
  「那、那道光是……?」目睹這景象的伊貝雅姆不禁低聲說道。她反射性地認為是阿佛洛斯做了些什麼而看向他,然而阿佛洛斯也皺起眉頭,緊盯著這場比試。看來不是他動了什麼手腳。
  莉莉音等人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景象,啞口無言地看傻了眼。
  如此一來伊貝雅姆只能認為是日色做了什麼。身為暗屬性魔人的阿克維納斯是不可能產生出那種程度的光量,所以那是日色自己創造出來的可能性果然還是比較高。
  而且阿克維納斯已經化為了纏繞著火焰的美麗大鳥。伊貝雅姆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模樣。
  那美麗的身影感覺一不小心就會看得入迷。他揮動那有如極光般通透的羽翼時就會飄出閃耀的光點。那被稱為傳說的不死鳥的樣貌,具有足以擄獲觀者的魅力。
  「日色……阿克維納斯……」
  伊貝雅姆之所以會呼喚阿克維納斯的名字,也是因為她還是無法相信阿克維納斯背叛了她。特別是和日色戰鬥時的阿克維納斯的背影看起來非常寂寞,簡直像是在訴說著他對此非常抱歉的樣子。
  而且這雖然只是她的直覺,但她有種阿克維納斯是為了傳達什麼情報給日色才與他一戰的。
  徹底裹住日色的光柱發出更加眩目的光芒。
  接著,以那為開端,光柱逐漸變細,顯現出在那裡頭的日色身影。
  「──日、日色……?」
  從光中誕生的日色,那模樣讓伊貝雅姆……不對,讓所有人都為之驚愕。
  他單膝跪地,頭微微朝下。右手上拿著像是長棍的武器。髮色也變成黃色,後面的頭髮也變長了許多,正隨風飄動。
  頭上綁著紅色的頭巾,是個從平常的他身上無法想像出的狂野模樣。
  日色緩緩地起身。雖然眼鏡也消失了,但看到那仍維持著原樣的漆黑雙眸,那長相毫無疑問的是日色本人。
  原本是紅色長袍的服裝,也在變化後成了比起長袍,更像是日式法被那樣的武術裝扮,上身以紅色、下身以白色為基調,背上以金色寫了個巨大的『文』字。
  腰間則是繫著黑色的腰帶,腰帶從左側打結的地方和頭髮一起隨風飄盪著。
  「那、那模樣到底是……?」
  伊貝雅姆不禁脫口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沒想到他作為『精靈使』的實力高到了這種境界啊……」
  看來阿佛洛斯心裡有個底。
  「快說那是什麼,阿佛洛斯。」
  「哎呀哎呀,亞當絲的後裔似乎不懂得什麼叫做禮貌呢。」
  聽到莉莉音要求自己說明,阿佛洛斯誇張地聳了聳肩,不過還是在說了句「真沒辦法」之後開始說明了起來。
  「那個啊,是稱作《合醒》的東西。」
  「合醒……?」
  「這個詞原本是用來表示精靈與人融合的狀態。可是就算追溯到遠古以前,能夠使用《合醒》的人,朕只知道一個。」
  「一個?是誰?」
  「……亞當絲。」
  「……哦哦,看來她還真是位話題中必定會出現的人物呢。沒想到連和精靈融合這件事她也辦得到。」
  希伍巴一邊摩挲著下頷,一邊率直地感嘆道。
  「那就是亞當絲。對她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所做的事情大多是常人就連想要出手都辦不到的事。《合醒》也是其中之一。在那之後過了數千年的時光,沒想到還能有機會看到真正的《合醒》。」
  如果阿佛洛斯所言不假,就代表日色已經成了能夠踏入亞當絲那種領域的人了。
  (你到底會成長到什麼地步呢……日色。)
  對於日色變強這件事,伊貝雅姆雖然十分開心,卻也覺得他有些孤獨。亞當絲爬到了遠比眾人還要更高的地方,一般人恐怕無法理解她的思考與行動吧。
  而日色也顯現出和她的力量同等的實力。這樣一直往上爬的話,日色或許會逐漸遠去,成為眾人無法觸及的存在。
  伊貝雅姆的胸中閃過這樣的不安心情。可是這時候阿佛洛斯卻發出了愉快的笑聲。
  「咯咯咯,很好,日色。《文字使》就該是這樣。讓朕瞧瞧你那已經超過真紅的力量吧。」
  那笑意簡直像是為了日色的成長而感到喜悅。身為敵人的日色變強的話,明明就有可能會讓事情更無法隨他的意思發展,為什麼他還會對日色的成長感到高興呢。
  他雙眼中的光芒,就像是找回了過去曾經遺失的玩具,因此高興不已的孩子眼中會散發出的光芒。
  「日色……拜託你不要太勉強自己。」
  伊貝雅姆握緊雙手,祈禱日色能夠平安無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剛剛那股不安的感覺無法停止地不斷擴大開來。
  
  ※
  
  「──那就是《合醒》啊。」
  「嗯?怎麼,你知道啊?真無聊。」
  阿克維納斯說的話讓日色有些失望。畢竟日色本來希望可以藉由讓他看到這個模樣而大吃一驚的。
  這個《合醒》是透過和登簽訂契約的媒介《絕刀•斬擊》,和登合為一體的技術。
  為此他必須呼喚登的真名──也就是正式名稱。登的真名是齊天大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在他和妮奇、卡繆一起修行的時候。
  某一天,在他修行後入睡時被登給叫醒,到了可以兩人獨處的地方後,登把真名告訴了他。
  而且他們也一度試著變成現在的模樣。妮奇他們因為在睡覺所以沒能目睹。
  「我把這模樣稱作《齊天大聖模式》。」
  他還是老樣子,只會把想到的東西直接拿來命名。這也是在日色那糟糕的命名品味下誕生的產物。
  「齊天大聖與不死鳥……讓我們來決定誰比較強吧。」
  「好啊。我也要久違地使出全力了,日色。」
  兩人只是瞪視著彼此,便使空氣振動、大地搖晃。地面上的舞台碎片接連碎裂開來。
  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的阿克維納斯率先動作。他的形體明明遠比人形時還要大得多了,動作卻有如雷電般迅速。
  他以只要稍微眨一下眼就會看丟他的速度,以金色的鳥喙朝著日色的身體攻了過去。
  (那巨大的身軀動作居然這麼快!)
  然而日色早已掌握住他的行動。日色用力往上空一跳,避開了攻擊。可是阿克維納斯也追著日色,改變了方向。
  在空中時身體能做出的動作有限。這樣下去日色就會無計可施地被鳥喙給刺穿了。
  「……別小看我啊,紅髮。」
  日色把魔力集中在腳上,產生了小小的爆破後,在空中像是蹬著地面似的開始移動。
  「什麼!」
  阿克維納斯也對日色不需使用魔法就能在空中移動這點感到驚愕。
  日色在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後,高舉拿在右手上的棍子,然後──
  「伸長吧!《金剛如意》!」
  日色揮下的《金剛如意》簡直像是寫下並發動了『伸』的文字,直直地伸長出去,朝著在一段距離外的阿克維納斯的頭上揮了下去。
  「太天真了!」
  阿克維納斯立刻翻轉身體,避開了《金剛如意》。《金剛如意》就這樣刺中了舞台,產生了極大的破壞。讓人一眼就能了解到這一擊具有多麼驚人的威力。
  降到舞台上的日色立刻將《金剛如意》變回原本的長度,在手上轉了幾圈後,「啪」地用雙手拿好,擺出架式。
  「……可以伸長的武器啊……還真難搞呢。」
  「用起來很方便吧?」
  雖然不像刀那樣有銳利的刃,可是擁有的力量遠超過有刃的刀。紅色的棒子兩端嵌有金色的環,是伸縮自如的武器。
  「也就表示不能因為拉開了距離就輕忽大意吧。」
  「是啊,還能夠做到這種事情呢!」
  日色把《金剛如意》插在舞台上,讓它變化成舞台的一部分,前端變得十分尖銳的舞台就這樣由下往上刺向了位於上空的阿克維納斯。
  阿克維納斯以紅色的眼睛瞪著朝他攻去的舞台。舞台隨即忽然化成了灰,隨風散去。
  「……《魔眼》還在啊……不過……」
  「嗯?」
  「我看見了喔。你那個奇妙且讓人無法對應、可以讓物體化成灰的能力。而且我可能也知道你是怎樣創造出那些劍的了。」
  阿克維納斯的《魔眼》。至今為止日色都以為那是可以讓進入視線範圍內的東西化成灰的能力。當然那過於強大的力量是有使用限制的。
  他在這之前從未對人使用過這個能力,恐怕是因為這能力對人──對有生命的東西無效吧。
  要是有效,日色的武器《絕刀•斬擊》應該也會化成灰。然而卻沒變成那樣。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斬擊》,阿克維納斯的《魔眼》毫無疑問可以使其化成灰吧。可是現在的《斬擊》和具有生命的登同化了。簡單來說,說《斬擊》是登的一部分也不為過。所以才無法使其化成灰。
  「而且現在的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你剛剛的攻擊。」
  阿克維納斯讓舞台化成灰時,日色的確看見了。在舞台的周圍出現了無數極小且閃閃發亮的物體。
  「那些東西──是劍。」
  日色因為和登融合,所以視力也獲得了飛躍性的提昇。所以才能夠捕捉到那瞬間的變化。
  突然出現在舞台周圍的飄浮物。那東西的確有著劍的形狀,而且只要刺上舞台,被那些東西刺到的部分就會化成灰。
  「也就是說不是你的《魔眼》有使物體化成灰的能力,而是可以創造出好幾把劍的瞳術吧?」
  聽到日色這肯定的話語,阿克維納斯輕輕閉上眼。
  「呵呵呵,真不愧是你。」
  他承認了。這下就能確定日色的推測沒有錯了。
  「沒錯,這個眼睛──《創劍的魔眼》可以鍊出擁有各種能力的劍。能夠使物體化成灰的劍,是《第一劍•灰燼之劍(Ash Saber)》的能力。」
  「幾乎看不見的無數之劍。那個眼睛的能力果然很犯規。」
  因為就算說對有生命的東西無效,還是可以將人持有的武器、火或水一類的魔法化成灰。
  「呵,我是覺得比不上你的魔法就是了。」
  他們互相瞪視著彼此後,這次一樣是阿克維納斯先展開了行動。他高高地往上一跳,對著日色射出了無數發出光芒的羽毛。
  日色揮動《金剛如意》捲動空氣,產生出凌厲的暴風,把飛來的羽毛給吹開了,然而刺中舞台的羽毛就這樣直接貫穿了舞台。那穿透力讓日色背脊一涼。
  他伸長《金剛如意》,刺向阿克維納斯。
  阿克維納斯輕鬆地避開,同時朝日色衝了過來。
  日色朝著他的鳥喙伸出《金剛如意》,打算把他打飛出去,但兩者同時伴隨著撞擊聲彈開了。
  這時阿克維納斯瞪大了他的紅眼。
  「顯現吧,《第三劍•束縛之劍(Disintegrate)》!」
  他的眼前有一片雲,一把巨大的劍從天而降,像是要貫穿那片雲似的朝著日色落下。
  (那是他以前曾用來束縛住殭屍的玩意?)
  那是過去他在黑武七叫出SSS級的刻耳柏洛斯時,俐落地封住了那怪物行動的大劍。而且和那時候不一樣,數量有好幾百把。而大小也比那時候來得小了些。不過說小,一把劍也有日色身體兩倍以上大。
  日色凝視著從天而降的大劍之雨,拔下了自己的頭髮一丟。接著,那些頭髮便一根根化為和日色一模一樣的樣子,開始在四處移動。
  「「「「怎麼樣?你猜哪個才是真的?」」」」
  露出大膽又狂妄的笑容,一大群日色在大地上到處奔跑著。阿克維納斯也凝神觀察日色們,操控著上百柄劍。咻咻咻地,日色們的身體接連被刺穿,變得動彈不得。
  「真遺憾啊,紅髮!」
  日色不知何時跑到了阿克維納斯的背後,然而──
  「我早就料到了喔?日色。」
  從阿克維納斯的身上射出的羽毛刺穿了日色的胸口。可是日色砰地變回了頭髮。
  「唔!」
  阿克維納斯忽然驚覺過來,俯瞰舞台。只見那裡有一個日色正瞪著阿克維納斯。
  「這次是這招!」
  日色又把《金剛如意》插到舞台上。再次用尖銳的舞台襲向阿克維納斯。
  「這跟剛剛的招式一樣喔,日色!」
  阿克維納斯的眼睛也再次散發出妖異的光芒。他肯定又想將舞台化成灰了。可是這次日色自己也跑上了尖尖的舞台,一起朝著阿克維納斯攻了過去。
  儘管如此舞台仍立刻化成了灰。然而日色揮動《金剛如意》捲起了腳下的灰。剛剛直接落下的灰,這次則是一邊螺旋狀地迴轉著,一邊飛向阿克維納斯。
  「啊!這、這是!」
  日色瞄準的是他的眼睛。灰跑進了眼裡,他的眼睛便反射性地閉了起來。日色便趁隙逼近他懷中,用《金剛如意》給變成不死鳥的他的身體正中來了一擊,讓他的身體彎成了弓字型。
  「咕啊!」
  日色繼續追擊。他轉換方向,大喊了一聲「伸長!」之後,《金剛如意》便順著他的指令,在前端頂著阿克維納斯的狀況下,倒著朝舞台的方向伸長。
  轟隆隆隆隆隆地,阿克維納斯伴隨著劇烈的撞擊聲,被打到了舞台上。
  「還沒完呢!」
  日色迅速地將《金剛如意》變回原本的長度,開始轉動起來。整根《金剛如意》開始發出閃耀的光芒,日色就這樣鬆開了手。但《金剛如意》沒有飛去別的地方,仍好好地在日色的手前面轉動著。
  「黃猴子,要上囉!」
  「好!」
  腦中直接響起了登的聲音。以這聲音為契機,高速旋轉中的《金剛如意》轉速又更快了,逐漸化為巨大的圓盤狀。
  「吃我這招吧!《閃極迴旋》!」
  日色將旋轉中的光之圓盤投向了倒在地上的阿克維納斯。
  阿克維納斯也注意到了來自上空的威脅,立刻抬起了頭,可是日色的攻擊已經來到他面前了。
  「哼,這種程度!」
  阿克維納斯的身體下半部噴出了驚人的火柱,他利用那噴射力離開了原處。
  日色雖然在心底感佩地想著「不愧是阿克維納斯」。不過──
  「別想逃!」
  他早已寫下並發動了某個文字。
  『必中』。
  這下攻擊就會確實地擊中他了。不管他怎麼逃,在擊中他之前攻擊都不會停下來。
  光之圓盤簡直像是附有追蹤的功能,從後面追著阿克維納斯。
  「──是這麼回事啊!」
  阿克維納斯似乎也發現到日色的攻擊有追蹤的功能,然而他居然完全停了下來,並且轉身瞪著圓盤。
  「那麼我就全力接下這一擊給你看吧!」
  阿克維納斯「啪唰」地展開了發出極光光芒的雙翼,開始在原地旋轉。周圍飄滿了美麗的光粒,出現了一道美得前所未見的龍捲風。
  如果要命名的話,應該稱作極光龍捲吧。
  ──閃耀的龍捲風與光之圓盤相互衝撞。
  兩者相觸的瞬間,伴隨著尖銳的聲音,有如刀劍激烈的互砍般,許多光點飛濺四散。雙方一步也不相讓,完全陷入了膠著狀態。
  龍捲風本身也是阿克維納斯的身體。所以『必中』的效果已經發動了,接下來就只剩《閃極迴旋》能否砍傷他。
  可是阿克維納斯那一方漸漸地開始占了上風。看來圓盤的迴轉力輸給了對方,速度漸漸地下降。
  「喂,日色!這樣下去會輸掉喔!」
  「我知道!所以我要加上這個!」
  日色的右手食指前方寫下的是『大迴旋』。日色把這個文字朝著《閃極迴旋》發射過去。貼上的瞬間便發動了。
  在激烈的放電現象後,不管是看還是聽都很清楚的巨大迴旋聲響徹周遭,以《閃極迴旋》為中心,出現了和阿克維納斯一樣的巨大龍捲風。
  兩個龍捲風撞在一起,周圍的環境早已像是歷經天災般遭受了破壞。舞台裂開,四周的樹木和岩石也如同紙屑一般被吹飛。
  伊貝雅姆等人也用全力發動了自己的魔法來防禦,努力地撐著。
  那威力大到要是繼續維持這個狀態下去,這個戰場將會被徹底破壞的程度。然而勢均力敵的兩個龍捲風產生了變化。
  日色的《閃極迴旋》開始漸漸地壓制住了阿克維納斯。
  「咕!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阿克維納斯的叫聲響徹周遭,在極光的光芒變得更加眩目的瞬間,龍捲風被火焰給包住了。出現了火之漩渦。
  然後────啪鏘!
  結果《閃極迴旋》被彈飛了。日色用手接下飛來的《金剛如意》,盯著朝自己過來的火焰漩渦。
  「喂,怎麼了?日色。被彈飛了喔?」
  正如同登所言,阿克維納斯的招式破解了《閃極迴旋》。然而日色不知為何喃喃說著:
  「……還真行啊……紅髮。」
  這是他發自心底對阿克維納斯的稱讚。他以全力與使出全力的日色對峙,並且勝過了日色……不,那個火焰漩渦正是他在重要關頭突破了極限的證據吧。日色甚至對他感到敬佩。
  「那麼,我也得做出同等的回應才行。」
  「喂,日色……你有考慮之後的事情嗎?」
  「抱歉,但我現在只有想著要怎麼對付這傢伙而已。」
  「唉~我說啊,那個阿佛洛斯也在看這場戰鬥喔?」
  「啊啊,可是在這裡鬆懈下來的話只會搞砸一切而已。而且……」
  「嗯?而且怎樣?」
  「……我想到了某件事。」
  「啊?」
  「他變成這個樣子之後我才第一次看見。在那個傢伙胸口裡的《核》。那個《核》所放出的波動,和模範魔王的《核》一樣。」
  日色瞥了一眼在旁邊看著日色他們決鬥的阿佛洛斯。從他胸中的《核》散發出的波動和阿克維納斯的十分相似。
  這種感覺他之前也曾見過一次。那跟他第一次遇見伊貝雅姆,使用契約卷軸(Contract Roll)定下契約時的感覺很像。
  「那個傢伙與其說叛變,如果他是因為那個才加入那一方的話……」
  「……日色。」
  「啊?」
  「現在的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不過啊,你可別忘了那也是一個賭注喔?」
  「哼,不用你說。而且……」
  日色這次看了一眼不安地盯著他的伊貝雅姆,接著緩緩地將視線移回阿克維納斯身上。
  (總覺得我不想看到那傢伙露出這種表情。)
  日色瞇細了眼,靜靜地動起食指。
  而他毫無疑問的────寫下了四個字。
  簡直像是惡夢般的景象在日色的眼前拓展開來。纏繞著火焰的巨大龍捲風。那龍捲風將周圍的一切都捲了進去,並且徐徐地朝日色靠了過來。
  「要突破只能集中攻擊一點了。」
  「不過你真的要用嗎?那個文字。」
  他的腦中響起了登擔心的聲音。
  「是啊,雖然這是一個賭注沒錯,但是這麼做是有意義的。」
  「唉~我知道了啦。畢竟你這麼頑固,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改變主意對吧?」
  「誰頑固啊。」
  「就你啊。真是的,看來我還真是選了個難搞的夥伴啊。」
  「後悔也已經太遲了。比起那種事,你趕快集中力量。」
  「好啦,夥伴。」
  日色將右手寫的四個文字藏了起來,不讓阿佛洛斯他們看到。因為要是被看到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做出什麼對策。
  然而他偷看了阿佛洛斯一眼,對方似乎已經知道他要使用四字文字的樣子。阿佛洛斯表現出了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他都絕不會看漏的意念。
  日色用左手拿著《金剛如意》,將前端伸向龍捲風的中心。現在日色是在腳底附近引發小型的魔力爆發,一邊跳一邊維持自己的位置。
  「黃猴子,為了集中精神,你變成那個吧。」
  日色的身體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從他的身上分離開來。形成了一團軟綿綿的金色雲朵,朝著日色腳邊飄去。
  輕盈地跳上那朵雲後,日色就可以持續待在空中,不需要再引發魔力爆發了。
  「《金斗雲》完成!」
  「好,這樣就能集中精神了。」
  日色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在《金剛如意》的前端,接著,光芒便聚集在前端,化為巨大的槍尖。
  「拿出幹勁來啊,黃猴子!」
  「好,你也是啊,日色!」
  兩人做好了覺悟,讓《金斗雲》移動,拉開和火焰漩渦的距離。接著做了個U字回轉後,以全速移動,直線突擊火焰漩渦。途中雖然被龍捲風捲起的岩石碎片一類的刮傷了身體,速度仍未減緩。
  (更快!還要更快!更快!)
  《金斗雲》在空中移動時留下了金色的軌跡。那細長的軌跡,看來簡直像是以日色為尖端的一把巨大的槍。
  阿克維納斯的紅蓮漩渦以及日色的金色長槍──激烈地撞擊在一起。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日色的《金剛如意》和阿克維納斯的火焰漩渦互相削減著彼此的力量,發出了尖銳的撞擊聲。
  上演著一把槍打算從正面貫穿連雲都能吹走的火焰漩渦的景象。
  只是兩人在較勁而已,卻展現了足以媲美大災害的威力。完全是究極的衝突。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雙方互不相讓,全神貫注在打倒對手這件事上……不,對阿克維納斯來說是這樣吧。因為和阿佛洛斯胸中的《亞當絲的核》訂下契約,導致他無法違背阿佛洛斯的命令。
  所以他只能忠實地去達成阿佛洛斯說要殺害日色的命令。所以才會用上全力,要用火焰漩渦來消滅日色。
  可是日色不一樣。日色只針對一點,他只想著某一件事情。
  (只要可以開出一個能把這文字打進去的縫就好了!)
  日色心中相信這可以解決一切。所以他沒想要打倒阿克維納斯,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只要可以貫穿這個火焰漩渦,讓他能夠施放右手上寫的文字就好了。
  也因此日色和阿克維納斯不同,他可以專心集中在火焰漩渦上。
  阿克維納斯的魔力又變得更為膨大。漩渦的熱量和迴轉力也同時增加了。到了這種地步還能再突破極限,他那不愧是死了也能再度復活的不死鳥力量,令日色不禁為之戰慄。
  「但我是不會輸的喔喔喔喔!」
  日色的《金剛如意》光芒也更加閃耀。雖然對方一度稍微占了上風,但又立刻回到了勢均力敵的狀態。
  要是沒有和登使用《合醒》的話,應該沒辦法撐到這種程度吧。要是從一開始就使用《天下無雙模式》的話,應該勉強可以打倒他才對。
  可是這樣的話就無法實行日色的計畫了。正是因為有透過《合醒》獲得的身體能力與魔力,他才能夠採取現在的行動。
  「日色喔喔喔喔喔!」
  「紅髮喔喔喔喔喔!」
  更加激烈的衝擊力幾乎摧毀了整個舞台。
  「嗚!」
  或許是因為右手上維持著四字文字吧,日色果然因為力量不夠,漸漸地被壓制住。
  「日色!」
  登的聲音煩人地響起。他知道。這裡絕不能敗下陣來。最重要的是,讓一切都順著阿佛洛斯的意,這實在太讓人不爽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日色咆哮出聲,接著出現了絕佳的機會。《金剛如意》沉入漩渦中,一瞬間出現一道裂縫。在那裂縫的另一端是日色一直想看到的──阿克維納斯的身影。
  「就是現在啊啊啊!日色!」
  以登的話為信號,日色將右手臂伸入了裂縫中。他的右手瞬間便被火焰給纏上,傳來了燒傷的痛楚。然而日色嘴角一撇,笑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上吧,《文字魔法》!」
  他放出了文字。文字雖然直直朝著阿克維納斯的臉飛去,但他也注意到了這點,立刻扭動身體躲開。
  「別小看我喔喔喔!」
  日色動了動食指,改變了文字的動向。文字便完美地貼到了阿克維納斯的身上。
  下一瞬間,伴隨著有如落雷般的放電現象,阿克維納斯的身體竟被龐大的魔力給包裹住了。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聽到阿克維納斯那如同慘叫般的吶喊聲的同時,日色被什麼巨大的塊狀物給撞飛了出去。他以眼角餘光看到那是塊被龍捲風給捲起的岩石。那衝擊讓日色的意識變得朦朧了起來。
  然而先失去意識的似乎是阿克維納斯,火焰漩渦瞬間散去。
  決一死戰的最後,金色長矛與紅蓮之盾的勝負,由矛勝出了。
  幾乎所有人看到倒在地上的阿克維納斯和勉強保住意識的日色,都因日色的勝利感動地鬆了口氣。
  然而只有一個人,只有阿佛洛斯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
  
  ※
  
  日色和阿克維納斯激烈衝撞,創造出有如大災害的光景,結果是阿克維納斯的火焰一口氣消失了。
  ──日色贏了。
  伊貝雅姆感覺到這點,不禁露出了笑容。
  然而此時阿佛洛斯歡欣喜悅地高聲說道:
  「日色啊,我就在等這一刻!」
  阿佛洛斯再度把手放到地面上,注入魔力後,伊貝雅姆等人所站的大地開始搖晃了起來。
  「你、你到底打算做什麼,阿佛洛斯?」
  「你果然打算動些什麼手腳嗎!」
  儘管伊貝雅姆和莉莉音如此大喊,阿佛洛斯仍沒有要理會她們。
  日色的身體被火焰給包住,墜往幾乎徹底毀損的舞台。《合醒》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解除了。
  此外阿克維納斯也從不死鳥的模樣變回了人形。墜往距離日色有些距離的地面上。
  大地的搖動又變得更強了,令人驚訝的是日色墜落處的地面開始崩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坑洞不算太深。如果以樓梯來說大概十階吧。所以從伊貝雅姆等人所站的位置也能清楚地確認坑洞內的狀況。
  在那坑洞的中央,有個人工造成的巨大石製台座。
  而且那台座上畫著魔法陣,日色看來會掉到那上頭。
  (他該不會一開始就把那個藏在舞台底下吧?)
  那個魔法陣帶給伊貝雅姆一股非常討厭的預感。
  ──不能讓日色靠近那裡。
  本能這樣警告著她。
  「日色!」
  儘管她叫喚日色的名字,但不知是完全失去了意識,還是因為被火焰包覆住而動彈不得,日色動也不動。他果然在撞到那塊巨大岩石之後就……
  他甚至鬆開了登寄宿在上頭的愛刀,《絕刀•斬擊》。
  伊貝雅姆立刻張開翅膀,打算接住日色,但是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人物擋在她面前。
  伊貝雅姆瞬間便了解到,那是從小和她一起共度人生,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基莉亞。
  「讓、讓開,基莉亞!」
  「……我不能讓妳過去。」
  基莉亞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因為基莉亞擋住了去路,讓她無法去接住日色。伊貝雅姆憤怒地瞇起眼睛,銳利的視線射向基莉亞。
  「給我讓開!」
  現場捲起了驚人的魔力奔流,直接擊中了基莉亞,把她打飛了出去。
  接著,伊貝雅姆立刻飛到空中,打算接住日色。
  然而此時有個東西以高速從後方追過了伊貝雅姆。
  那是從阿佛洛斯的手中延伸出來的魔力塊。化為巨大手形的魔力塊直線襲向日色。
  阿佛洛斯用魔力構成的手抓住日色後開心地笑了。
  「要是被風吹走了也很麻煩呢。就讓朕親自為你劃下句點吧,日色。」
  魔力的手將日色送往魔法陣上。
  伊貝雅姆立刻追了過去──然而腳踝卻被什麼人給捉住了。
  「唔……基、基莉亞!」
  那是剛剛應該已經被她打飛出去的基莉亞。
  基莉亞就這樣抓著伊貝雅姆,把她甩向地面。
  「嗚!」
  然而伊貝雅姆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撞擊。
  在她即將撞上地面的瞬間,被趕過來的希伍巴給接住了。
  「您沒事吧?」
  「呃,嗯……比起那個,日色!日色,振作點!」
  可是她的聲音沒能傳入日色耳中,日色仍被阿佛洛斯給抓著。
  「咯咯咯,這下礙事的傢伙就要消失了!」
  聽了這句話,有個人比任何人都更快察覺到阿佛洛斯的企圖──那就是莉莉音。
  「……魔法陣?還是在這種狀況下……!你、你該不會是想把日色送回異世界吧!」
  聽到這話的人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哪能讓你得逞!那傢伙可是我的東西!」
  莉莉音也張開了翅膀,同時帶著極為憤怒的表情衝向阿佛洛斯。可是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魔法陣,幾個眼神空虛迷茫的人類從中現身。
  那是在【維克特里亞斯】時負責指導朱里他們的威爾•欽布魯還有王妃瑪麗絲。他們顯然被阿佛洛斯給操控著。
  「煩死了!別來礙事!」
  莉莉音沒殺死他們,只利用打擊讓他們暈了過去。
  「咯咯咯,沒用的。朕的動作比較快!準備好了吧,納格那拉!」
  被喚作納格那拉的巨大男人站在魔法陣旁邊。
  「準備~好了喔~」
  「哼哼,接下來只要把日色放進去──」
  然而在這瞬間,發生了阿佛洛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某人斬斷了那隻魔力構成的手。
  「什麼!」
  那個人以自己的手臂接住了獲得解放的日色。
  「怎、怎麼可能──!」
  阿佛洛斯用簡直像要射殺對方的眼神瞪著他,接著發出怒吼。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背叛朕────阿克維納斯!」
  不僅是阿佛洛斯,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因為站在那裡的,毫無疑問是剛剛在和日色決一死戰的阿克維納斯。
  他明明背叛了伊貝雅姆,加入了阿佛洛斯的旗下。而他為何會做出忤逆阿佛洛斯的行徑,這只要看看阿佛洛斯的樣子便知道了。
  這對阿佛洛斯來說完全是預料之外的狀況。也就是說阿克維納斯背叛了他。
  「阿克維納斯!」
  伊貝雅姆叫了他。伊貝雅姆雖然還多少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到他那清爽的表情便本能地感覺到了。感覺到他已經變回自己所認識的那個阿克維納斯。
  阿克維納斯飛到了伊貝雅姆的身邊,把日色交到她的手裡。
  「火我已經滅了。雖然失去了意識,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趕快叫醒他吧。」
  「啊,我、我知道了!不、不對!阿克維納斯!」
  「……什麼事?」
  「……你……是我認識的那個阿克維納斯對吧?」
  「……抱歉,讓妳擔心了,公主。」
  會叫她公主的只有阿克維納斯和基莉亞而已。那眼睛深處沒有半點迷惘。這令人懷念的稱呼,使伊貝雅姆不禁落淚。
  「這都是日色的功勞。他果然是最棒的男人。」
  阿克維納斯微微一笑,接著改以充滿怒氣的表情看向阿佛洛斯。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可以背叛朕?莫非是那些傢伙?」
  阿佛洛斯忽然做出仰頭看向天空的奇妙舉動,不過他立刻搖搖頭否定。
  「不,如果是這樣,應該會在更早之前就讓你背叛我了。那麼……對了,是那時候的文字。」
  阿佛洛斯以銳利的眼神瞪著阿克維納斯,仔細地觀察他。
  「原來如此……是為了解除契約而使用了文字啊。阿克維納斯和亞當絲的確簽訂了靈魂的契約,不夠強大的力量照理說不可能切斷這契約,不過四字文字魔法甚至可以勝過這個契約。」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後,阿佛洛斯繼續說了下去:
  「阿克維納斯,莫非你知道日色會幫你解除契約?」
  「不,在受契約束縛的狀態下,我不認為日色會為了我使用文字。不過……我打從心底相信著他。在超過我的全力後,他一定會做出什麼我料想不到的事情給我看。」
  「……你是說你如此信任這不值一提的異世界人嗎?」
  「就算對你來說不值一提,對我和公主而言卻是無可替代的人。而且現在,他也是我要賭上性命守護的人!」
  阿克維納斯張開了巨大的黑色翅膀後,那翅膀瞬間化為了美麗的極光狀。
  「嗯?果然無法變成不死鳥啊。」
  看來阿克維納斯也因為剛剛使出了全力而消耗了大量的魔力。儘管如此,他仍毫不猶豫地直直衝向了阿佛洛斯。
  「就讓我爭取時間,直到日色醒來吧!」
  「希望你別太小看朕啊,你那滿身瘡痍的身體能夠擋下這招嗎!」
  阿佛洛斯也同樣張開了翅膀,一邊往上飛一邊朝著阿克維納斯伸出右手。
  魔力在他的手裡聚集到了極限,產生了一個小小的球狀物。然後他緩緩地握住那個球體,將之收在手中。
  阿克維納斯皺著眉頭,追著阿佛洛斯往上空飛去。
  而阿佛洛斯張開握著的手後,手中的球體瞬間膨脹成數十倍大,裂了開來。
  從中出現了無數的黑色球體,如雨水般朝阿克維納斯降下。
  「──暴食地獄!」
  拳頭大的球體襲向站在地上的人。
  除了具有高強實力的人之外,士兵們無法躲過阿佛洛斯的攻擊,成了球體的餌食。被球體觸碰到的東西有如被吞噬般的消滅了。士兵們慘痛的哀號聲響徹周遭。
  「哈哈哈哈哈,真不錯啊!再多來一點!再多散發出一些負面情感吧!」
  「我不會再讓你繼續胡來下去了,阿佛洛斯!」
  「沒用的,阿克維納斯!」
  阿佛洛斯彎了彎手指,原本已經被躲開的球體突然改變了方向,追著阿克維納斯而來,瞬間便包圍了他。
  「什麼!」
  「你就這樣消逝吧!」
  四面八方都被圍住,阿克維納斯陷入了無處可逃的狀態。伊貝雅姆等人叫著他的名字。這樣下去的話,他會和士兵們一樣被吞噬殆盡的。
  確信自己已經獲勝的阿佛洛斯露出了笑容。然而阿克維納斯朝著天空舉起右手──
  「緊閉的黑暗之門啊,回應吾之呼喚,開啟吧──黑洞。」
  他靜靜地開口說道。
  瞬間,在他的右手上出現了一片漆黑的圓盤。緊接著,阿佛洛斯所放出的球體像是憑著自己的意志在行動似的,被吸入了那個圓盤中。現場的所有球體就這樣消失得一乾二淨。
  「唔……不愧是被譽為最強的魔人啊。能力確實十分優秀。」
  阿克維納斯的招式,讓阿佛洛斯率直地說出了心中的感佩。
  「做得漂亮。看來該先打倒你這個最強魔人呢。」
  驚人的殺氣混著霸氣降到了地面上。帶來了強大到會使一般人身心變異的壓迫感。
  在這種狀況下,像是在回應阿佛洛斯的霸氣,某個人清醒了過來。
  「唔……」
  「日、日色!你沒事吧?」
  發現日色醒來的伊貝雅姆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臉頰。
  日色緩緩地抬起眼皮。
  藏在眼皮後的雙眸看見了在天空中和阿佛洛斯對峙的阿克維納斯。
  「……呼,看來順利搞定了。」
  日色放心地嘆了口氣。
  
  ※
  
  睜開眼睛後,日色首先看到的是伊貝雅姆擔心的表情。他瞥了伊貝雅姆一眼,注意力隨即轉向在上空激烈戰鬥中的阿克維納斯。
  看來『廢除契約』的文字順利發揮功效了。日色認為阿佛洛斯束縛住他的咒縛如果是基於契約產生的,那使用那四個文字應該就能解除。
  可是問題就出在一定要將那文字貼到他身上。
  要鑽過阿克維納斯的攻擊,把文字貼到他身上,日色也必須使出全力才行。光靠《太赤纏》還不足以讓他放心。
  所以他才會和精靈登使用《合醒》,選擇盡可能地不用仰賴文字就能飛在空中,並且適合戰鬥的型態。這樣就不須耗費多餘的魔力。
  而且以魔法間的適性來說,以暗屬性的『魔人族』為對手,光屬性的登能夠有效地發揮作用。
  儘管如此這仍是一個賭注。阿克維納斯做出的火焰漩渦極為強大。日色不確定能不能在維持著四字文字的狀況下發揮貫穿漩渦的威力,就算成功打造出了可以施放文字的狀況,也無法保證阿克維納斯一定會回到我方。
  而且在放出文字的瞬間,巨大的岩石以驚人的速度飛來,使他來不及對應而撞上並失去了意識這點真的只能說他運氣很差。
  本來他是可以用『轉移』的文字逃掉的,可是在使用四字文字時,由於《反彈》,他只能使用一字文字,所以辦不到這件事。
  多虧《合醒》也提昇了他的防禦力,他只是暈過去而已。要是以肉身碰撞的話…………這後果他不敢想。
  失去意識的瞬間,他還想著這場賭博或許失敗了。
  雖然登也說了這是個不利的賭注,但以結果來說,他還是再度把『魔人族最強』拉回了我方。只要能奪回他,就值得一賭。
  「呼……跟我計畫的一樣。」
  「笨蛋!」
  日色的頭忽然被搥了一拳,傳來了痛楚。
  「妳、妳幹什麼啊!魔王!居然對我這個立下功勞、把那傢伙給奪回來的人……咦?」
  因為被實實在在地揍了一拳,所以他正想好好對魔王說教,卻在這瞬間發現伊貝雅姆的雙眼流下了淚水,讓他不禁啞口無言。
  「你以為我有多擔心你啊……笨蛋。」
  「對啊!這是你至今欠我最大的一筆喔!」
  莉莉音也從旁插話。仔細一看她也是一副兩眼濕潤、怒火攻心的樣子。
  「…………反正我沒事,所以沒差吧?」
  這時兩人強烈的視線刺了過來,讓日色不禁別開了眼。
  「……不過真是太好了……」
  「當然。我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被幹掉。」
  「……真是的,大家也都很擔心喔!」
  日色坐起上半身環視周遭。看到了夥伴們放心的眼神。
  總之他先對著因為火焰而變得傷痕累累的手臂寫下並發動了『治』的文字。要全部治好得花上一點時間吧,但他還是該治療身上的傷。可惜的是無法回復體力。
  日色站起身來,找到了從天上掉下來後就插在地面上的《絕刀•斬擊》。在那旁邊發現了用盡力氣而暈過去的登。
  日色打算靠過去叫醒他,可是──
  
  「──哎呀,要是能請你在這裡退場就好了呢。」
  
  忽然從背後傳來的噁心聲音,讓日色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往後跳的同時雙手也「啪」地合在了一起。
  「──《太赤纏》!」
  就算陷入了只能使用一字魔法的狀態,他還是有提昇戰鬥力的方法。這也是他為此而學來的武器。
  「唔!……你是?」
  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的人物,日色對那張臉有印象。
  他記得那是叫做培賓的研究家。在人界旅行時,日色曾經踏入名為【布斯卡多爾】的研究設施,而這人負責輔佐叫做納格那拉的所長。
  剛開始見到他時只覺得他是個瘋狂科學家,但是日色回想起過去接觸他時,曾一度感覺到寒氣。因為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深處潛藏著一股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殺氣。
  培賓朝著日色輕輕揮手後,瞬間有種奇妙的波紋穿過了日色的身體。包覆在日色身體上的《赤氣》便被強制解除了。
  「什、什麼!」
  日色的體力和精神力急速下降。他全身倦怠得像是持續戰鬥了很久,累積了相當多的疲勞一樣。
  (不,比起那個,為什麼《太赤纏》忽然解除了?)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反而是培賓的身體靠了過來。
  「日色,危險!」
  日色無法回應伊貝雅姆的話,培賓迅速地鑽入他懷中,用掌心給了他腹部強烈的一擊。
  「噗喔!」
  日色的身體彎成弓字型。
  「──這傢伙!」
  他不顧一切地朝培賓揮出右拳。可是對方往後退了一步,輕鬆地避開了。不過日色便趁著這個空檔,打算集中精神寫下文字。
  「呵呵,這可不行呢。」
  但是培賓又露出了狂妄的笑容朝著日色揮手。在波紋再度通過日色的瞬間,文字便消失了。
  「日色!」
  伊貝雅姆和莉莉音趕過來幫忙。希伍巴也在他們身後。
  「哎呀哎呀,一口氣加上三個人,還真是卑鄙呢。」
  培賓臉上掛著他實際上完全不這麼想的笑容。
  而擋在他們幾個面前的仍是基莉亞。她的背後還跟了好幾個死人士兵。
  「嘖!基莉亞!」
  「唔,礙事!」
  「唔嗯嗯,這下可麻煩了啊。」
  三人都因此被絆住了腳步。
  培賓再度逼近搖搖晃晃的日色,給了他一記上勾拳。日色的身體往上飛。意識變得朦朧不清。
  「雖然還滿開心的,不過讓你在這裡退場也算是劇本的一環,所以別怪我啊。」
  (他說……劇本……?)
  培賓抓著日色的手臂拖著他,就這樣發揮他的怪力,粗暴地將日色丟進了魔法陣所在的坑洞中。
  然而這時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幫手。
  「──我不會讓你把他送回去的!」
  有如使用了轉移般,出現在日色身邊的是繆兒。她利用了日色給她的《連結手環》的力量。
  她雖然打算握住日色的手拉住他,可是……
  「妳會來到這裡的事情也在預料之內喔,龍少女?」
  培賓的聲音出現在繆兒的背後。
  「咦?騙人!」
  培賓從後方用力地抓住了繆兒的頭,扯斷了她右手腕上《連結手環》。雖然不清楚他做了什麼,但是手環化為光點消失了。繆兒反射性地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妳的戲分已經結束了喔。」
  培賓就這樣把繆兒往外丟了出去。
  「繆兒閣下!」
  和伊貝雅姆被甩出時一樣,趕過去的希伍巴又完美地接住了繆兒。
  「唔……小鬼……!」
  日色無計可施,墜入了坑洞中。阿克維納斯終於注意到了這個狀況,打算過去幫助日色,然而一直和阿克維納斯對峙著的阿佛洛斯卻用魔力構成的手抓住了阿克維納斯的腳踝。
  「咯咯咯,你要上哪去?不和朕玩了嗎?」
  「唔!」
  在這期間,日色的身體被在洞穴中待機的納格那拉給接住了。
  「唔呼呼~在【布斯卡多爾】時受你照顧了呢~」
  他把日色丟入魔法陣。
  這時從靠近台座附近的大洞中出現了一個像是爬著階梯上來,宛如山怪的巨大生物,那生物將手上抱著的兩個人和日色一樣丟進了魔法陣裡。
  在微薄的意識中,日色發現那兩個人是和他一起被召喚到這個【伊蒂亞】來的大志和千佳。
  被基莉亞踢飛的伊貝雅姆面色鐵青地站了起來。
  「我要……保護日色……」
  就在這時候,有個人用力握緊伊貝雅姆的右手。伊貝雅姆反射性地回頭確認是誰。
  在那裡的是有著一頭深藍色頭髮的美麗女性。
  「妳、妳是……?」
  「之後再說。接下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請妳都要最相信妳愛著的人。」
  令人驚訝的是她丟下了這句話後,彷彿一開始就不在那裡似的瞬間消失了。
  伊貝雅姆這時發現右手有些奇怪的感覺,便試著張開手。只見手上被塞了一張折了四折的紙片。
  「這、這到底是……!」
  「來吧,到了贖罪的時候了!曾為醜陋人類之王的生物啊!」
  阿佛洛斯的叫聲讓伊貝雅姆的注意力移到了他身上。
  「用你那雙手為這殘酷的命運拉下布幕吧!魯道夫•瓦安•史特勞斯•埃爾克雷亞姆!」
  透過阿佛洛斯之口,將山怪的真面目是【人類國度•維克特里亞斯】的魯道夫王這件事告訴了大家。魯道夫王站在魔法陣前,雙手重疊,開始讓魔力流入魔法陣中。
  與此同時,日色的身上傳來痛楚與強烈的虛脫感。
  「咕啊啊啊啊啊啊!」
  感覺像是魔法陣硬是把他所有的力量給吸走了。
  (那、那個模範混蛋……果然想把我……?)
  日色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他瞪著從空中俯瞰著這裡的阿佛洛斯。
  他知道阿佛洛斯在盤算什麼。這樣下去會演變成無可挽回的狀況。日色拚命想要移動手指、使用魔法,可是他卻無法操控魔力。
  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傳遍了他的全身。
  「快去救日色啊啊啊啊啊!」
  在場所有人都為了拯救日色而使出了全力。
  眼前的危機也讓莉莉音十分焦急。
  「煩死了!礙事,讓開!希伍巴你在幹什麼!趕快打倒他們!」
  「唔!是!」
  可是敵方派出的無數死人士兵大軍讓所有人都非常困擾,無法前進。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阿佛洛斯!我絕不會把日色交給你的!」
  可是面對原本就已經失去意識的死人,莉莉音也無法利用對上對手的眼睛來施展幻術的招式來對付他們。
  「那是我的東西……!那個男人是我的東西啊啊啊啊!」
  這一瞬間,從莉莉音的身上冒出了龐大的魔力,發出閃光,在她周圍接觸到那光芒的死人士兵都停下了動作。接連倒地。
  「莉、莉莉音大小姐……?」
  莉莉音在這緊要關頭覺醒了。能力提升到只要接觸到她魔力的人便會中幻術。然而可悲的是,她離日色太遠了。
  「我絕對要拯救日色哥!我就是為此才增加實力的!」
  繆兒也拚命想要接近日色。她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恐怕是憑著超乎常人的第六感,感受到了她喜歡的日色有危機吧。
  然而擋在她面前的牆實在太厚了。
  「真是的,趕快搞定這件事吧。我想趕快悠閒地去吃點心呢~」
  納格那拉邊說邊靠近魯道夫,用類似針筒的東西將紅色的液體注入魯道夫體內。接著,魯道夫的表情更顯苦悶,開始用力搖頭。
  然而有個閃閃發光的東西從他的眼中……滴了下來。
  那是突然造訪的奇蹟吧。失去理性、變成怪物的他,眼神忽然恢復了光芒。
  「莉……莉絲……莉莉……絲……瑪……麗絲……我……我……!」
  他發出了巨大的咆哮聲,確實動口說了這些話。
  朱頓啊────對不起。
  可是他的眼神又再次變回了醜惡的樣子,開始將魔力注入魔法陣。
  魔法陣逐漸朝著天空升起驚人的光柱。
  日色只能在那道光中看著想要過來拯救自己的那些人。
  他努力地抬起手。
  想要回應他的繆兒還在遠處,為了握住那隻手而拚命地伸長自己的手,然而還是碰不到。伊貝雅姆、莉莉音、希伍巴也一樣,所有仰慕日色的人全都伸出了手。
  「呵呵呵,這就是朕要賜予你的絕望────日色•丘村。」
  以阿佛洛斯的聲音為信號,光芒越來越激烈,以要貫穿天空的氣勢升了上去。
  ──幾秒後,光之橋漸漸地縮小。
  魔法陣上沒了光芒,在那上面的三個人────
  
  ──────────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0:59

  尾聲Ⅰ
  
  
  「啊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樣,伊貝雅姆啊!阿克維納斯啊!世界啊!這下朕就能擊潰一切了!朕贏了!」
  把希望放在日色身上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地僵直在原地。
  而對阿佛洛斯來說,沒有比這更愉快的事情了。
  「你們的英雄消失了。你們之間的橋梁消失了。你們的希望──消失了。」
  他很清楚日色的存在有多麼重要。眾人肯定認為他所完成的事有如神蹟。若無其事地做出任誰都無法達成的事情,從絕望中抓住希望。
  阿克維納斯的復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且他還留下了許許多多的傳說。日色本身簡直就是奇蹟,也是「奇蹟聯軍」的支柱。
  然而他們現在失去了他。以數量上而言他們僅只是失去了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才對。可是那個人的存在實在太重要了。
  阿佛洛斯因成功完成了計畫而滿足地揚起嘴角。對他的計畫而言,沒有比日色更礙眼的存在了。而且日色延誤了他的計畫也是不爭的事實。
  特別是日色讓【撒旦城】墜落時,阿佛洛斯真的感到十分驚愕。那時候他雖然也要避免城堡崩解,但更專注在保護召喚勇者時使用的《儀式之塔》。
  畢竟畫在塔裡的魔法陣也正是將勇者們送回去的魔法陣。儘管他成功想辦法守護住那裡,不讓魔法陣被破壞,卻仍得大幅修改原本的計畫也是事實。
  所以他打算賜予日色最棒的絕望。讓日色和阿克維納斯戰鬥,使用四字魔法。看準他疲憊之時,利用魯道夫執行返還儀式,把日色和勇者們送回原本的世界。這就是他的計畫。
  以結果來說沒能將剩下的兩個勇者送回去是有些遺憾,不過那些人只是弱者,怎樣處理都行。
  「咯咯咯……這下就……嗯?」
  阿佛洛斯俯視著返還儀式用的魔法陣,可是不知為何,應該是他部下的拉柯妮絲卻驚訝地跌坐在魔法陣旁。
  (拉柯妮絲?她為什麼會在那裡……?算了,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只是小事罷了。朕的計畫已經成功了。)
  阿佛洛斯沒將拉柯妮絲的行動放在心上,從高處俯瞰著聯軍並且張開雙手。
  「好了,接下來只要慢慢地殺掉這些小蟲子們……然後終結這充滿虛假的世界。在我的劇本────『破月計畫』的名下!」
  
  ※
  
  聯軍的所有人都因為這過於巨大的衝擊而茫然地盯著空無一人的魔法陣。就連那個阿克維納斯都啞然地停下了動作。
  可是在那些人之中,伊貝雅姆雖然也望著魔法陣,但理由卻和大家不同。
  (剛、剛剛那是……?)
  伊貝雅姆確實看見了。突然出現在魔法陣旁邊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穿著黑衣的少女。而另一個是──瑪爾奇斯•布魯諾特。
  伊貝雅姆曾聽朱頓描述過她的長相,所以立刻就知道那是她。應該說她正是在戰鬥中把折成四折的紙片拿給了伊貝雅姆的人。
  在魔法陣升起光柱的瞬間,瑪爾奇斯獨自衝進了那道光中。伊貝雅姆看到了這個景象。
  其他人有注意到嗎?阿佛洛斯又怎麼樣呢?他剛剛好像在看到黑衣少女時有些驚訝,但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可是這實在太不得了了。恐怕瑪爾奇斯是在那種狀況下,仍獨自冷靜地處理著這件事。伊貝雅姆有這種感覺。
  要是那個黑衣少女擁有隱形能力,瑪爾奇斯或許就能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行動。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和身為敵人的少女一起行動,不過瑪爾奇斯利用那份力量悄悄地靠近魔法陣,躲過了阿佛洛斯的耳目。伊貝雅姆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看在眼底。
  感覺到胸口忽然熱了起來。伊貝雅姆打開了瑪爾奇斯遞給她的紙條。
  那上面只寫了『只要相信日色就好』。
  伊貝雅姆用力握緊那張紙,再度看向魔法陣。
  (瑪爾奇斯……妳現在跟日色在一起吧。)
  她非常肯定。瑪爾奇斯現在一定在日色的身邊,會跟著日色一起回來。不過伊貝雅姆還不清楚代表了什麼。儘管如此,伊貝雅姆仍想相信她。
  (日色他……不是一個人!)
  伊貝雅姆確實地踏著大地、挺起身子,以澄澈的眼神盯著阿佛洛斯。
  「嗯?哦,這還真意外。日色都已經消失了,妳還能露出這種眼神啊。」
  「日色沒有消失。」
  「什麼?」
  「日色一定會回來。」
  「哼哼,然而很遺憾,已經沒有可以執行召喚儀式的人了喔?妳知道嗎?曾經執行過召喚儀式的人,就不能再做第二次。現場還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那邊那個醜陋的玩意。不過……」
  阿佛洛斯語氣冷淡地看著在魔法陣旁邊的魯道夫。接著,魯道夫的身體便「啪啦啪啦啪啦」地,有如乾硬的黏土般出現許多裂痕。
  在那之後,魯道夫立刻像沙子似的崩解了,然而他早已沒了意識,所以沒有任何反應。那就是統治一國的為政者最後的下場。
  「唯一能召喚的人死了。我告訴妳吧。返還儀式毫無疑問是存在的。剛剛妳也看到了。只是執行返還儀式的施術者全都會死。這就是法則。」
  沒想到有這樣的儀式存在……原來如此,伊貝雅姆現在清楚理解到阿佛洛斯是為了完成這件事,才會讓阿克維納斯和日色戰鬥的。
  「為了這件事情而培育勇者們也是費了朕一番功夫呢。」
  「……?這話是什麼意思?」
  「必須策動人類王,創造讓勇者們嚐到絕望滋味的環境,為這個世界帶來恐懼。然後得讓他們非常強烈地想從這個【伊蒂亞】回去原本的世界才行。」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伊貝雅姆不悅地皺起眉頭。
  「很簡單。作為成功返還的條件,被返還的人必須打從心底強烈希望能夠回到原本的世界才行。不這樣的話返還之路是不會開啟的。所以朕才需要操控愚王魯道夫,奪走城堡,完成這個魔法陣。本來是希望可以讓日色討厭這個【伊蒂亞】的,不過意外地沒辦法順利進行啊。」
  看來他曾經試著不使用勇者,煽動日色,讓他對【伊蒂亞】感到厭倦,再把他送回原本的世界。
  也就是說和日色一起被送回去的勇者們,是那麼地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朕是不得已才會使用這些膽小的勇者,不過說實話,他們還滿好用的,這點真是幫了大忙。雖然途中有些驚險,但大致上都照著計畫進行。《文字使》這個異物從世界上消失,朕就能獲勝,就能掌控這個世界。」
  「你只是為了這樣,就利用並捨棄了那麼多人嗎!」
  「為了下完最後一步棋,一定需要一些棄子。只是對朕來說那棄子剛好是人、是國家、是世界罷了。」
  看到阿佛洛斯那沉浸在愉悅中的表情,伊貝雅姆的心中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
  「人絕對……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
  「我們會像這樣站在這裡,是出於自己的意志,是想要掌握和平的心意開花結果後的成果!」
  「……哼哼。」
  「我不會放棄!我會抵抗到最後給你看的!而且那個人一定會回來!」
  「嗯?」
  「他和我約好了。那晚在月下的約定。我沒有忘記。日色一定會回來!因為我相信他!」
  繆兒和莉莉音聽到這話後也回過神來,眼中重新閃現了光芒。
  伊貝雅姆那毫無迷惘,真摯的眼神,說不定會讓觀者愈看愈感到眩目得無法直視。阿佛洛斯看到伊貝雅姆的眼神也收起了笑容,眼中帶著些許寂寞的神情。
  「…………那麼朕為了實現朕的願望,會消滅你們的。朕會證明一切都是虛假的。還有──這世上根本沒有希望這件事。」
  接著,阿佛洛斯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始攀升到所有人都得仰頭向上看的高度。
  在遙遠的高空中停下來的他,低聲說道:「──黑暗之門。」
  一塊橢圓形的黑暗出現在阿佛洛斯面前,從中緩緩地出現了一把劍,以及看來是以黑曜石造成的珠子。珠子雖然不清楚,但那把劍肯定是鐵匠克傑爾•吉歐所說的《魔劍•獻祭》吧。
  阿佛洛斯右手拿著劍,左手拿著珠子。
  「如今正是顯現之時。吞噬這世界上一切的負吧,《愚者珠》。」
  那是珠子的名稱吧。以阿佛洛斯的話語為開端,從世界各處滲出了漆黑的霧靄,被那顆珠子吸了進去。
  那些黑色的霧靄主要是從人身上溢出的。
  伊貝雅姆可以感覺到。封在那些黑色的霧靄中的是各式各樣的負面情感。
  而那些情感逐漸凝聚在珠子裡,光是看著就有種會使身體顫抖起來的不安感襲來。
  「這個《愚者珠》是由於至今這個世界所發生的各個紛爭所產生的負面情感的結晶體。終於到了完成的時候了。」
  那簡直是混沌的集合體。阿佛洛斯將珠子高高地拋向空中。
  「好,接下來輪到你出場了,《獻祭》。」
  「嘎哈哈哈哈哈哈!終於輪到我出場了啊!我等好久啦!」
  從阿佛洛斯拿著的劍上傳來了只讓人覺得不快的聲音。
  「喔喔~!總覺得有個好吃的味道呢!」
  「啊啊,吃吧。然後──化為朕的基石!」
  有如生物般的《獻祭》張大的嘴就這樣一口吞下了掉下來的珠子。
  「嘎啊!嘎嘎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發出聽不下去的難聽叫聲的同時,《獻祭》染上了一片黑暗後,逐漸地改變了外型。
  《獻祭》變成了有如凝聚了混沌般的噁心紅黑色球體,在空中飄浮著。那個球體漸漸地膨脹,像是要生出什麼似的,噗通噗通地脈動著。
  而在場的所有人中,最快有所警覺的是莉莉音。
  「喂,你們!不想死的人趕快離開這裡!」
  可是她的話說得有些太慢了。突然一口氣膨脹為好幾百倍大的紅黑色球體,上面開始出現了好幾道裂痕。
  接著,宛如打破了蛋殼般,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從裡頭冒了出來。
  那是擁有宛如變色後的血液般赤黑的肌膚,像是手的部分……不,說不定是腳。像大樹一樣粗壯的手指雖然只有四根,可是前面長有銳利的爪子。
  然而比起這種事情,從裂開的部分溢出的魔力壓力更讓人感到難以呼吸。那是由恐怖或憎恨等各式各樣的負面情感構成的噁心魔力。
  而且那密度高得嚇人,光是看著就會令人全身上下感覺到恐懼。所以大家都很輕易地就懂了。
  那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外殼逐漸破裂,駭人的力量不斷溢出。現在就連雷歐瓦多或朱頓那樣的人感受到這股魔壓都會後退吧。那就是這麼強大的玩意。
  球體就這樣布滿了細小的裂痕,所有的殼伴隨著破裂聲粉碎了。
  不管怎樣的惡,在它面前都顯得可愛的巨大邪惡存在,就這樣從中降臨於世。
  看到那模樣的我方全都體會到了難以言喻的恐懼,全身下意識地顫抖起來。
  乍看之下或許有點像龍,但是那會讓人誤以為是山的巨大身軀、六支強壯的手臂,臉上還有六個細長的紅色眼睛,此外頭上還大大地長了兩根角。
  一口就足以咬碎山脈的巨大的嘴。
  那東西大大地張開了嘴,從中放出了有如雷射般的紅黑色塊狀物。幸好瞄準的不是伊貝雅姆他們所在的地上。
  而是在遙遠的另一端可以看見的山脈。或許是一時興起才放的吧,那雷射撞擊到山脈後,引發了巨大到會讓人以為那座山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爆彈程度的大爆炸。
  看著那東西瞬間就打飛了一座山,令人戰慄不已。那東西擁有隨便玩玩的一擊就能打飛一座山的威力。
  在為了那存在而恐懼、害怕的同時,伊貝雅姆以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那東西的真面目:
  「────魔神•涅札法……」
  這是史上最惡的混沌降臨於戰場的瞬間。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1:00

  尾聲Ⅱ
  
  
  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後看見的是極為熟悉的景象。
  看來自己好像是趴在桌上睡著了。這裡是學校的教室。和平常一樣無聊,沒有任何刺激,滿是沒什麼關聯的人,一點都不有趣的地方。
  他記得現在的確是放學後的時間。他應該是在頂樓睡了個午覺,要回家了才回來教室裡拿書包。
  「咦?丘村?」
  這時他才知道教室裡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人在。有兩個人。是在班上很受歡迎的兩個人。名字他記得是叫做…………青山大志和鈴宮千佳吧?
  「你又蹺課了吧!」
  大志才剛向他搭話,千佳立刻不滿地接話。不過日色無視他們的,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等一下,不要無視我們啦!」
  「算了啦,千佳。丘村不擅長這樣跟人說話啦。對吧?丘村。」
  他雖然很想說既然這樣就別跟他搭話,不過他只輕輕嘆口氣之後就拿起書包,走出教室。然而他忽然覺得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
  (……兩個人?)
  他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只是漠然覺得應該不只是兩個人……
  「喂,總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咦?總是?」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你可不要誤會什麼了!我、我們可沒因為是放學後兩人獨處,就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情喔!我和大志只是在聊線上遊戲的事──好痛!」
  千佳忽然滿臉通紅地開始說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事情,但她突然用手按著頭,皺起眉頭。是有偏頭痛吧。
  「喂,千佳,妳這突然是怎麼了?」
  「線、線上遊戲……?兩人獨處……?」
  千佳用望著遠方的感覺茫然地喃喃自語著。日色也覺得她忽然變了個樣子很奇怪而盯著她看。接著,她猛然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欸、欸,千佳?妳到底怎麼了?」
  「……不,沒事。只是……」
  「只是?」
  「……只是在想我們總是只有兩個人嗎?」
  「啊?妳忽然說些什麼啊。我們不是老是在這裡討論線上遊戲的攻略嗎?」
  「嗯……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那樣覺得。」
  日色有一瞬間還在想千佳是不是有妄想症,可是聽她這麼一說,日色也有種他們平常應該是有……三個人……不對,有四個人在這邊聊天的感覺。還真是不可思議。
  

  
  日色搖搖頭甩開了這個想法,離開了教室。他默默地走在一如往常的歸途上,走往從小便一直照顧著他的育幼院。
  回去後孩子們一如往常地圍著他。覺得有些煩躁的他說了句「等下再說」,走往自己的房間。雖說是房間,但那是原本院長爺爺在使用的書房。
  不過對於喜歡讀書的日色而言那裡是天堂,所以在爺爺死去後他便接下了這個地方。他把書包丟向書桌,坐在疊好的棉被上。
  接著,這時他才初次發現到自己的右手上戴著某個東西。
  那是──《幸運繩》。
  「這什麼?我有戴這種東西嗎?」
  他慢慢拿了下來,和書包一樣丟到了書桌上。然後在他打算離開房間時,感覺有聲音從某處傳來。那聲音像是某人在哭泣著,非常地寂寞。
  他環視整個房間,視線最後停留在他剛剛丟在桌上的《幸運繩》上。
  日色盯著那個看了好一陣子,然而還是別開了視線,走出房間。
  「啊,日色。」
  出聲叫住他的是現在的院長,前院長的女兒,是位很會照顧人又喜歡小孩,臉上總是帶著笑容的四十多歲女性。
  「什麼事?」
  「真是的,你還是老樣子很冷淡呢。那個啊,我忘了買蛋回來了。你可以去幫我買一下嗎?」
  「……麻煩。」
  「別這麼說。啊,還是今晚的壽喜燒就不配蛋呢。」
  「我去買。趕快給我錢。」
  「呵呵呵,果然是日色。」
  「壽喜燒不能沒有蛋可是常識。」
  「那麼這些錢你拿去。拜託你囉。」
  他從院長那裡拿了錢,前往超市。
  買了蛋回去的路上,他在路邊看到了一個打扮給人一種『正宗占卜師』感覺,坐在一組小桌椅上的人。
  (因為太可疑了,反而讓人有些興趣啊。)
  桌上放著一個閃耀著美麗光芒的水晶球。全身被黑色披風包裹住的可疑人物。能夠一看就像是占卜師到這種程度也很有趣。
  然而他對占卜沒有興趣,就這樣走了過去。可是──
  「哎呀?那位先生,要不要占卜一下嗎?」
  從聲音聽起來,對方是位年事已高的女性。
  「不,我沒錢。」
  「哦,這樣啊。不過先生,你一臉想要問些什麼的樣子喔?」
  「啊?怎麼可能……好痛!」
  他正想說對方忽然在說些什麼,腦袋卻一陣劇痛。
  「呼呵呵,先生你是怎麼啦?」
  是為什麼呢。他對這聲音有印象。至今為止他從未請占卜師占卜過。明明是這樣,卻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伴隨著頭痛襲向他。
  日色覺得自己可能是感冒了,打算離開現場的時候……
  「……日色•丘村。」
  「──唔!」
  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為什麼是用外國人用的稱呼方式?
  「……明天我也會在這裡等你的。」
  那聲音明顯來自於年輕女性。
  「喂、喂……」
  日色正打算詢問她的瞬間,現場砰地冒出了一陣白煙,而她連同煙霧一起消失了。日色覺得自己可能是被狐狸耍了。
  「到、到底是怎樣啊……?」
  他疑惑地歪著頭,回到了育幼院。
  ──那一晚是個奇妙的夜晚。
  就算吃著他超愛的壽喜燒,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動筷子,盡是想著占卜師的事情。其他的孩子跟院長也很擔心他,不過日色回說自己只是有點感冒之後,便回去窩在自己的房裡。
  躺在棉被上,日色盯著天花板。每天看著的景象,卻不知為何有種懷念的感覺。在教室裡的時候也一樣。明明應該是個很熟悉的地方,他卻對學校這個地方感到懷念。簡直像是作了一場很長的夢,使得這些景象引起了他的鄉愁。
  「我到底怎麼了……?」
  他盯著自己的手之後,食指前端亮起了青白色的光。
  「唔!」
  他不禁甩了甩手。
  「不是蟲……嗎?」
  他雖然想說是有大隻的藍色螢火蟲嗎?但事情好像不是這樣。他望著現在仍在發光的指尖。然而很不可思議,只要看著那個光,他的心情就會平靜下來。
  過了一陣子之後那道光消失了。他發現自己面對這可說是奇特現象的狀況居然不是很吃驚,皺起了眉頭。
  而且他的心裡有股無法解釋的空虛感。總覺得好像有什麼被拔掉了。那是非常重要,絕不能忘記、無可替代的東西。
  「唔!」
  又是頭痛。他的全身都像心臟一樣噗通噗通地跳著。
  「我……忘了什麼嗎……?如果是這樣,到底是……?」
  日色看向放在桌上的父母照片。因為車禍而喪命的雙親。最後的最後,母親對他說『要活得直率』。
  「我活得很直率……在和這裡不一樣的地方?不,我在說什麼啊。」
  他立刻搖搖頭,蓋上被子,打算藉由睡覺忘卻一切。
  深夜,在日色熟睡時,沒人注意到被他放在桌上的《幸運繩》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

轻之国度录入组 发表于 2019-11-10 11:00

  後記
  
  
  初次見面的各位、許久未見的各位,大家好,我是十本スイ。
  那麼,這次的《金色》第十二集該怎麼說呢……變成了非常驚人的分量,真的很厚……
  可是拜此所賜,我覺得自己寫出了讀起來非常有感的紮實內容。
  特別是關於日色的敵手阿佛洛斯的描寫,讓身為作者的我都十分緊張。
  在這一集中揭開了好幾個真相,最後則是發生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在戰爭逐漸白熱化的情況下,大家順著各自的意志來到了戰場上。
  而能夠寫到在網路上連載時人氣也是首屈一指的日色VS阿克維納斯的戰鬥場面,真的讓我非常高興。
  彼此都賭上一切來戰鬥的男人們,為什麼會讓人如此的熱血沸騰呢。
  我打算在下一集努力回收各個撒出去的伏筆,恐怕會和這集一樣,變成分量非常可觀的一集吧。
  
  最後希望能讓我在這裡說些感言。
  非常感謝與第十二集的出版工作相關的所有人,以及各位支持我的讀者。
  負責原作插圖的すまき俊悟老師費盡心血地畫出了這些插圖,全都是一看就能知道是在描繪哪個場景的精美插圖。
  此外由負責改編漫畫的尾崎祐介老師繪製,於九月(註:此為日本當時發售時間)發售的第六集也大受好評的樣子,我認為這也是尾崎老師筆下的日色他們非常有魅力的緣故。
  說是多虧了這兩人的功勞,《金色》才能夠這麼受歡迎也不為過。真的非常感謝兩位。
  我也會不輸給他們,要努力地拓展「金色的圈子」,還請大家今後也多多指教。
  那麼希望還有機會能再見到各位。
  也希望大家能夠遇上很棒的書。
  
  十本スイ

xiaoyua 发表于 2019-11-10 12:34

感谢大佬录入

终孽剑士 发表于 2019-11-10 14:24

终于完结了,想不到这部作品已经完结了。

xwin5733 发表于 2019-11-10 16:20

想不到前代勇者的同伴變BOSS魔王 不勝唏噓 謝謝大大收錄

'...' 发表于 2019-11-10 17:01

感谢录入。

cod1465 发表于 2019-11-11 01:21

我記得第13卷就是完結了,WEB好像600多話完結...
不過後面沒追也不知道劇情有沒有大幅刪改,只知道文庫有多角色而已。

min2003 发表于 2019-11-11 01:59

cod1465 发表于 2019-11-11 01:21
我記得第13卷就是完結了,WEB好像600多話完結...
不過後面沒追也不知道劇情有沒有大幅刪改,只知道文庫有多 ...

WEB版不是多了100+话?虽然还没看完

zxzxa698 发表于 2019-11-11 16:37

感謝錄入
總覺得模範魔王搞錯復仇對象很蠢
好生反感的角色阿

beegchris 发表于 2019-11-12 09:38

感谢录入,辛苦了。点赞!

大学劣等生 发表于 2019-11-12 12:52

感谢录入,辛苦了。

Acekiller 发表于 2019-11-13 23:04

竟然是大聖嗎...有點怪怪的
被送回去了不過應該下卷就再召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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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十本スイ]金色文字使 被四名勇者波及的獨特外掛 12[台/繁]